握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
电话那头，父亲顾振廷的声音不怒自威：“听说你母亲今晚安排了饭局？”
“嗯。”顾凛琛简短应答，目光扫过后视镜里烂醉如泥的萧景夜。
“苏家对我们很重要。”顾振廷顿了顿，“尤其是现在顾氏准备进军C区市场，需要苏家的人脉。”
车窗外，雨点开始敲击玻璃。
顾凛琛打开雨刷，机械的摆动声在沉默中格外清晰。
“婉宁那丫头，不适合你。”父亲的声音突然放软，“四年前的教训，还没吃够？”
顾凛琛猛地踩下刹车，轮胎在湿滑的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后座的萧景夜被惯性甩到前排座椅，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几句。
“爸。”顾凛琛声音沙哑，“当年是你们.....”
“晚上七点，我会准时到。”顾振廷打断他，“别让我失望。”
电话戛然而止。
雨越下越大，豆大的水珠在挡风玻璃上炸开，像无数破碎的镜子。
顾凛琛重重靠向座椅，突然发现自己的衬衫后背已经湿透。
手机屏幕亮起，秘书发来消息：【顾总，查到秦小姐今天去过第三医院妇科，停留两小时。】
顾凛琛瞳孔骤缩。
医院？她生病了？
就在这时，后座的萧景夜突然扑到窗边干呕。
顾凛琛急忙下车，冒着大雨将人扶到路边。
冰凉的雨水顺着脖颈灌进衣领，却浇不灭他心头翻涌的焦躁。
“阿琛......”萧景夜瘫坐在马路牙子上，突然抓住他手腕，“你说，要是......要是楚绵绵怀了我孩子......会不会跟我和好？”
这句话像闪电劈进顾凛琛脑海。
他猛地想起四年前那个雨夜，秦婉宁苍白的脸和欲言又止的神情。
他们的孩子，就是那时候没的。
手机再次震动，是母亲发来的定位：【云顶餐厅88层。】
顾凛琛抬头望向阴云密布的天空，雨滴砸在脸上生疼。
他突然意识到，今晚要面对的远不止一场简单的饭局。
送萧景夜回家后，顾凛琛让司机送他去宁恒，这是秦婉宁新公司的名字。
顾凛琛讨厌这个名字，一如既往的和那个男人有种分不开的羁绊。
下午三点三十分，秦婉宁准时出现在集团会议室。
她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却不张扬，完美诠释了职场女强人的形象。
顾凛琛踏入宁恒集团大楼时，西装笔挺，眉目冷峻。
他身后跟着两名助理，手中拿着合作企划书，看起来完全是为了公事而来。
前台小姐见到他，立刻恭敬地迎上来：“顾总，秦总已经在会议室等您了。”
他微微颔首，迈步走向电梯，步伐沉稳，仿佛真的只是来谈一场普通的商业合作。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分。
四年了，他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而不是默默吞下不知名的思念。
推开会议室的门，顾凛琛的目光瞬间锁定在秦婉宁身上。
她正低头翻阅文件，侧脸线条精致而清冷，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思考什么。
而坐在她身旁的，竟然是楚绵绵。
顾凛琛眉头微蹙，但很快恢复如常。
“顾总，久等了。”秦婉宁抬眸，唇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商业微笑，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
“秦总客气。”顾凛琛嗓音低沉，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却仍落在她身上。
楚绵绵察觉到气氛微妙，轻咳一声：“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秦婉宁的专业程度让顾凛琛有些恍惚。
她条理清晰地分析市场数据，精准地指出合作条款中的潜在风险，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比他考虑得更周全。
他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样子，忽然想起四年前，她也是这样，在万众瞩目的宴会台上展示自己的设计项目。
那时候的她，眼里有光。
而现在，她的光芒依旧耀眼，却多了几分疏离。
“......所以，如果按照这个分成比例，宁恒的利润空间会更大。”秦婉宁合上文件，看向顾凛琛，“顾总觉得如何？”
顾凛琛回过神，指尖轻敲桌面，淡淡道：“可以。”
助理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利润分配，几乎是顾氏多年来与合作方让步最大的一次。
楚绵绵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随即站起身：“秦总，既然谈妥了，那我先告辞，你们慢慢聊。”
她冲秦婉宁眨了眨眼，拎着包离开，临走前还顺手带上了会议室的门。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秦婉宁低头整理文件，似乎并不打算主动开口。
顾凛琛盯着她，终于忍不住问出那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答应参加今晚的饭局？”
秦婉宁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他，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宋阿姨亲自邀请，我总不好拒绝。”
顾凛琛眸色一沉：“你知道那顿饭意味着什么。”
她当然知道。
那是顾家为他和苏玉安排的家宴，而她，不过是宋雅用来刺激儿子的工具。
秦婉宁合上文件夹，语气平静：“顾总多虑了，我只是去谈合作，顺便吃顿饭而已。”
顾凛琛盯着她，忽然冷笑一声：“是吗？那你去医院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