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玄幻小说 > 拒当家族联姻牺牲品 > 第一章

韦国栋把红绒盒子推到我面前时,我正在剥一只虾。
虾壳硬,汁水溅到我新做的指甲上。
昭汐,下个月初八,好日子。你和盛天的小盛总见见,把事定下来。他声音不高,像在说晚上添个菜。
我抽出纸巾,慢条斯理擦手指。
粉色的甲油染了一点红油,擦不干净。
爸,我把脏纸巾团成球,丢进骨碟,我不嫁。
饭桌上顿时静了。
二婶的筷子悬在半空,一块糖醋排骨要掉不掉。
胡闹!韦国栋脸沉下去,盛天什么门第小盛总年轻有为,多少人挤破头!这是为你好,也是为韦家!
为我好我抬眼看他,他鬓角白头发比我上次见时又多了几根,拿我填韦氏集团那个快塌的窟窿,叫为我好
啪!韦国栋一掌拍在桌上,碗碟叮当乱跳。
韦昭汐!这个家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由不得你!
我妈在旁边拽我袖子,声音发抖:汐汐,少说两句…你爸身体不好…
我甩开她的手。
血往上涌,耳朵里嗡嗡响。
窟窿是我哥捅出来的,凭什么拿我去补我盯着韦国栋,从小到大,韦家养我花了多少钱报个数,我连本带利还!想卖我没门!
混账!韦国栋气得嘴唇哆嗦,抓起手边的青瓷小碗就砸过来。
我没躲。
碗擦着我额角飞过去,撞在后面的博古架上,哗啦一声脆响,碎得稀烂。
额角火辣辣地疼,肯定破了。
我摸了一下,指尖沾了点红。
真滑稽。
行,我站起来,椅子腿在大理石地面刮出刺耳的声音,这饭没法吃了。
你给我站住!韦国栋怒吼。
爸,我回头,看着他铁青的脸,你死了这条心。盛家的门,我一步都不会踏进去。要嫁,你让韦昭阳去嫁!
我哥韦昭阳正埋头喝汤,闻言呛得满脸通红,想骂又被汤堵住,咳得惊天动地。
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高跟鞋踩在地砖上,咔,咔,咔。
一声声,像踩在我自己心口上。
冲出那个令人窒息的别墅,夜风一吹,额角的伤口才后知后觉地刺痛起来。
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我直接关机。
站在路边打车,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地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一辆黑色宾利无声无息地滑到我面前。
车窗降下。
是李砚。
我的发小,也是我哥狐朋狗友里唯一一个长了脑子的人。
上车。他言简意赅。
我没力气矫情,拉开车门坐进去。真皮座椅冰凉。
他递过来一包消毒湿巾和一张创可贴。
卡通图案的。
我扯了扯嘴角:谢了。
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去哪儿回你那个小公寓
嗯。我靠着头枕,疲惫地闭上眼。额角一跳一跳地疼。
跟韦叔闹翻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嗯。
为了盛家那事
嗯。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空调微弱的气流声。
盛天集团那个小盛总,盛泽宇,李砚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我见过两次。
我睁开眼,看他。
人模狗样。他评价,但圈子里都知道,玩得挺花。前阵子还为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跟人争风吃醋,闹得挺难看。
心往下沉了沉。
果然。
韦国栋嘴里年轻有为的金龟婿,不过是又一个披着人皮的垃圾。
用女儿的一生,去换一块镶着金边的遮羞布,盖住韦氏那个见不得光的窟窿。
真划算。
知道了。我重新闭上眼,胃里翻江倒海。
车子停在我租住的高档公寓楼下。
谢了。我推门下车。
昭汐,李砚叫住我,夜色里他的眼神有点复杂,韦家现在…是个烂摊子。盛家肯伸手,是根救命稻草。你爸他…
他走投无路,所以卖女儿我打断他,声音冷硬,李砚,换做是你妹妹,你卖吗
李砚沉默了。
我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走进公寓大堂。
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
韦国栋没再找我,电话也没有。
这反常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我照常上班。
在一家不大不小的文创公司做设计总监。这是我大学毕业后,唯一没靠韦家、自己投简历找到的工作。
薪水不错,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同事张姐凑过来,压低声音:昭汐,楼下咖啡厅,靠窗位置,有个男的盯你好久了。
我心头一跳。
走到窗边,撩开百叶帘往下看。
咖啡厅临街的落地窗边,坐着一个男人。
西装笔挺,侧脸线条冷硬。
手里端着一杯咖啡,目光却锐利地投向我们这栋写字楼。
盛泽宇。
照片我见过,在韦国栋强行塞给我的相亲资料里。
真人比照片更具压迫感。
像一头盯上猎物的豹子。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
手机适时响起。
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
韦昭汐小姐低沉平稳的男声,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哪位
盛泽宇。他自报家门,我在你公司楼下。方便下来聊聊
不方便。我直接拒绝,现在是工作时间。
哦他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玩味,韦小姐很敬业。不过,我想耽误你一点时间,谈一谈我们的事。
我和你之间,没什么事好谈。我语气冰冷。
是吗他轻笑一声,那笑声让人很不舒服,韦小姐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或许,我们可以从你父亲急需的那笔资金开始聊听说韦氏集团下个月中旬,有一笔两亿的信托贷款到期
我的手指瞬间攥紧了窗帘。
他在威胁我。
用韦氏的生死存亡。
十五分钟。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楼下咖啡厅。
很好。他满意地挂了电话。
坐在盛泽宇对面,咖啡的香气掩盖不了空气里的剑拔弩张。
他比照片上更英俊,也更有攻击性。眼神像带着钩子,毫不掩饰地打量我。
韦小姐比照片上漂亮。他开口,像在点评一件商品。
盛总找我,就为了说这个我面无表情。
当然不是。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迫,开门见山吧。韦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令尊很希望促成我们两家的联姻。
那是他的希望。我端起面前的白水喝了一口,压下心头的烦躁。
也是解决目前困境最好的办法。盛泽宇身体向后靠,姿态放松,胜券在握,盛天可以提供资金支持,让韦氏渡过难关。作为回报,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
稳定我忍不住嗤笑,盛总身边莺莺燕燕不断,需要一个‘稳定’的婚姻做挡箭牌
他眼神倏地一冷,但很快又恢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韦小姐消息很灵通。不过,那些都是逢场作戏,不影响你盛太太的位置。你需要做的,就是扮演好这个角色,给彼此家族带来体面。
体面我看着他,靠一个建立在交易和谎言上的婚姻
这个世界的规则,本就如此。他耸耸肩,语气轻描淡写,各取所需而已。韦小姐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拒绝我,韦氏破产,你们全家流落街头,你那个只会玩车泡妞的哥哥,怕是连西北风都喝不上。答应我,你至少还是风风光光的盛太太,锦衣玉食,受人艳羡。
赤裸裸的威胁和利诱。
像一盆冰水浇下来。
我手指冰凉。
盛总,我强迫自己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我不需要锦衣玉食,更不需要那个虚假的盛太太头衔。韦氏的窟窿,我会想办法填。至于联姻,你找错人了。
盛泽宇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
他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韦昭汐,他缓缓叫我的名字,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
有没有,是我的事。我站起身,不劳盛总费心。告辞。
你会后悔的。他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没有回头。
走出咖啡厅,阳光刺眼。
后背却一片冰凉。
回到公司,刚坐下,手机就响了。
是韦国栋。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过了很久才接起。
昭汐!他声音急促,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愤怒,你跟盛总说什么了他刚才打电话,语气很不好!这门亲事要是黄了,你就是韦家的罪人!
罪人我走到无人的楼梯间,压低声音,怒火还是压不住往上窜,爸,盛泽宇是什么人你清楚吗他外面女人一堆!你让我嫁过去当同妻!
男人嘛!哪个在外面没点应酬!韦国栋不耐烦地打断,你嫁过去就是正宫太太!抓住他的心,生下继承人,地位就稳了!那些野花野草算什么!
应酬我简直要被他的无耻气笑,爸,大清早亡了!我不是你摆在谈判桌上的筹码!
韦昭汐!他彻底撕破脸,咆哮起来,我告诉你!这个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盛家这根线断了,韦氏就完了!你妈怎么办你哥怎么办你忍心看着我们全家去死!就当爸求你了!行不行!
最后一句,他声音带了哽咽。
像一根针,猝不及防扎进我心里最软的地方。
我知道他无耻,知道他重男轻女,知道他为了公司和儿子可以牺牲一切。
可那声哽咽,还是让我心脏狠狠一抽。
电话那头传来我妈压抑的哭声,还有我哥烦躁的抱怨:爸!你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干嘛!绑也给她绑去!
世界好像瞬间失声。
只剩下楼梯间窗外车流的噪音,嗡嗡作响。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电话断了。
我才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好。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
紧接着是韦国栋狂喜的声音:昭汐!你答应了好!好女儿!爸就知道你懂事!你放心,爸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盛家那边爸去说!你……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挂了电话。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滑坐到地上。
水泥地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裙子,刺进骨头缝里。
我答应了。
为了我妈那压抑的哭声。
为了那个叫家的地方,不至于彻底崩塌。
为了不背上逼死全家的罪名。
真可笑。
眼泪没有掉下来。
只是觉得累。
前所未有的累。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个提线木偶。
被韦国栋带着,试穿那些昂贵却俗气的婚纱。
去见盛家那个妆容精致、眼神挑剔的盛夫人。
在两家精心安排的偶遇中,和盛泽宇扮演一对互有好感的未婚夫妻。
盛泽宇似乎很满意我的识相。
在长辈面前,他表现得温柔体贴,无可挑剔。
私下里,他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掌控猎物般的得意和轻蔑。
早这样不就好了一次约会结束,他送我回公寓楼下,手指轻佻地拂过我脸颊,何必让自己难堪。
我偏头躲开,没说话。
下个月订婚宴,好好准备。他收回手,笑容带着施舍,别给我丢人。
我拉开车门下车,重重关上。
他的车扬长而去。
我站在原地,夜风吹得我浑身发冷。
不行。
我不能就这样认命。
就算跳火坑,我也得看清坑底是什么。
我开始查。
查盛泽宇,查盛天集团,查韦氏那个该死的资金窟窿到底有多大。
我大学辅修过财务。
这些年刻意远离韦家生意,但底子还在。
利用工作之便,我接触了一些金融圈的朋友,旁敲侧击。
信息零零碎碎拼凑起来。
盛天集团,表面光鲜,实则内部派系斗争激烈。盛泽宇虽然是太子爷,但位置并不稳,好几个堂兄弟虎视眈眈。他急需一个有分量的联姻来巩固地位,最好还能带来实际利益。
韦氏集团,比我预想的还要糟。
我哥韦昭阳负责的一个海外地产项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他被人联手做局,亏空了几个亿!审计报告全是假的!韦国栋拆东墙补西墙,窟窿越堵越大。下个月到期的两亿信托,只是冰山一角。
而盛天承诺的资金支持,根本不是无条件的。
那是一份苛刻的对赌协议!
盛天注入资金,条件是韦氏核心子公司华光科技51%的控股权!
华光科技,是韦氏旗下唯一还有盈利能力和核心技术的公司。是我外公当年一手创办,留给我妈,后来被韦国栋并入了韦氏集团。
那是外公的心血!
韦国栋这个蠢货!为了填儿子的窟窿,连最后的家底和尊严都要卖掉!
而我的婚姻,就是促成这笔肮脏交易的钥匙。
愤怒像野火一样烧遍全身。
他们休想!
机会很快来了。
盛泽宇要去邻市参加一个行业峰会,三天。
韦国栋让我以未婚妻的身份陪同,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我答应了。
峰会安排在临海的一家豪华度假酒店。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盛泽宇如鱼得水,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我穿着昂贵的礼服,挽着他的手臂,扮演着温顺的花瓶,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峰会第二天晚上,有个封闭的答谢晚宴。
盛泽宇喝了不少酒。
回到顶层的套房时,脚步有些虚浮。
他扯开领带,把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看我的眼神带着酒意和赤裸的欲望。
过来。他朝我招手,语气不容置疑。
我站着没动。
韦昭汐,别给脸不要脸。他眯起眼,带着醉意的威胁,别忘了你爸求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恶心。
我去给你放洗澡水。我转身走向浴室。
关上浴室门,反锁。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我迅速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其他动静。
然后,我拿出一个微型录音笔。
很小,伪装成一颗不起眼的纽扣,缝在我晚宴包不起眼的夹层内衬里。这是我花大价钱从特殊渠道弄来的,防干扰,灵敏度高。
我把它小心地取出来。
隔着门,能听到外面盛泽宇烦躁的脚步声和打电话的声音。
……催什么催!钱少不了你的!那个小明星你给我看好了!别让她再出来乱说话!……对,封口费再加五十万!……行了,等我回去处理!
小明星封口费
我心里一动。
耐心地等。
水汽氤氲了浴室的大镜子。
外面,盛泽宇的电话似乎打完了。
脚步声朝着浴室走来。
好了没有他砰砰敲门,很不耐烦。
马上!我应了一声,飞快地把录音笔塞进浴室门口厚厚的地毯边缘缝隙里,只露出一点点不起眼的接收孔。
然后迅速打开门。
盛泽宇带着一身酒气挤进来,差点撞到我。
他眼神浑浊地扫了我一眼,伸手就来扯我的裙子肩带。
盛泽宇!我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住冰冷的瓷砖墙,你喝多了!
装什么清高他嗤笑,步步逼近,你爸把你卖给我,不就是为的这个让我看看,韦家大小姐值几个亿……
他的手带着令人作呕的温度,强行抚上我的手臂。
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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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尽全力,猛地推开他!
他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洗手台上,腰磕了一下。
韦昭汐!他彻底怒了,酒意混合着暴戾,你找死!
他像头发狂的野兽扑过来。
我侧身躲开,抓起洗手台上一个沉甸甸的镀金漱口杯,狠狠朝他砸过去!
砰!
杯子砸在他肩膀上,没造成多大伤害,但成功阻挡了他的动作。
他吃痛,动作一顿。
我趁机拉开门,冲了出去!
你给我站住!盛泽宇暴怒的吼声从身后传来。
我头也不回,冲出套房大门,冲向电梯!
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手指颤抖着按了向下的按钮。
电梯门缓缓合上。
隔绝了盛泽宇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
我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大口喘气。
刚才塞录音笔的地方……他应该不会发现吧
回到我自己的房间,锁好门,反锁,还搬了把椅子抵住。
我才虚脱般滑坐在地上。
后背全是冷汗。
计划第一步,成了。
那个录音笔,会是我撕开盛泽宇伪善面具的第一把刀。
第二天一早,峰会结束。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盛泽宇脸色铁青,看我的眼神像要杀人。
在回程的车上,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乐得清净,靠着车窗假寐,脑子里飞速运转。
那个录音笔,必须尽快拿回来。
回到本市,盛泽宇直接让司机送他回盛天总部。
滚下去!他对我毫不客气。
我求之不得,立刻下车。
没回公寓,我直奔那家酒店。
借口昨天有贵重首饰可能遗落在房间,又塞给负责打扫顶层的客房经理一个厚厚的信封。
有钱能使鬼推磨。
经理很快带我上去,打开了那间套房。
地毯已经清理过,焕然一新。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快步走到浴室门口,蹲下身,手指颤抖着摸索地毯边缘。
没有!
缝隙里空空如也!
冷汗瞬间冒出来。
被发现了还是被打扫卫生的当垃圾清走了
韦小姐,您找到了吗经理在门口询问。
哦…好像不在这里。我强作镇定,站起身,可能是我记错了,麻烦您了。
走出酒店,阳光刺眼,我却浑身发冷。
唯一的证据…丢了
怎么办
难道真要认命
浑浑噩噩回到公寓楼下。
刚进大堂,前台叫住我:韦小姐,有您的同城快件。
一个很普通的文件袋。
寄件人信息空白。
我疑惑地拿着上楼。
拆开文件袋。
里面没有信。
只有一个小小的透明塑封袋。
袋子里,装着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纽扣。
我的录音笔!
还有一张打印的纸条,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东西收好。盛泽宇在查昨晚打扫那层楼的服务生。小心。】
是谁
谁在帮我
李砚
我第一个想到他。
立刻拨通他的电话。
李砚,是你吗我开门见山。
什么他那边有点吵,像是在某个会所,昭汐怎么了
我收到一个快件,里面是我丢在酒店的东西。还有张纸条。我试探着。
李砚沉默了几秒,声音严肃起来:不是我。昭汐,你做了什么盛泽宇那边今天气氛不对,好像在查什么。
不是他
那会是谁
一股寒意爬上脊背。
暗处,还有眼睛在盯着这一切。
没什么。我含糊过去,可能是我多心了。先挂了。
挂了电话,我捏着那枚小小的录音笔,像捏着一块烧红的炭。
但更多的是庆幸。
证据还在。
我立刻连接电脑,导出里面的音频文件。
当盛泽宇那句封口费再加五十万、那个小明星你给我看好了清晰地播放出来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只是开始。
有了这条线索,我顺藤摸瓜。
砸钱,找靠谱的私家侦探。
目标很明确:找到盛泽宇要封口的那个小明星。
钱开路,效率很高。
三天后,一份资料和一个地址发到了我加密的邮箱里。
林薇,二十二岁,艺校毕业,拍过几支不入流的广告,在一个小成本网剧里演过女五号。
三个月前,在一个饭局上被盛泽宇看上。
一个月前,她突然从所有社交媒体消失,据说回老家养病了。
侦探查到的地址,是市郊一个偏僻的高档疗养院。
安保森严。
盛泽宇把人关在这里。
我戴上帽子口罩,换了身不起眼的衣服,开车过去。
疗养院环境清幽,像个巨大的鸟笼。
我以林薇表姐的身份登记,又塞了厚厚的红包给前台护士。
护士犹豫了一下,低声说:三楼VIP区,307。不过…盛先生交代过,除了他,任何人不能探视。韦小姐,您别让我难做…
她认出我了。
看来盛泽宇交代得很清楚。
我就看她一眼,说几句话。我把一个更厚的信封推过去,不会连累你。
护士飞快地把信封扫进抽屉:最多十分钟!我在外面看着!
谢谢。
推开307病房的门。
消毒水的味道很浓。
一个穿着宽大病号服的女孩蜷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外面。
很瘦,脸色苍白,眼神空洞。
听到动静,她转过头。
看到我,她先是茫然,随即像是认出我,眼中瞬间迸发出强烈的恐惧和恨意!
是你!她声音嘶哑,猛地站起来,身体却晃了一下,盛泽宇让你来的他还要怎么样!
不是!我立刻关上门,压低声音,我是韦昭汐。盛泽宇的‘未婚妻’。
未婚妻林薇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极其惨淡又讽刺的笑,呵…又一个可怜虫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我是来帮你的。我走近几步,看着她憔悴的脸,也是帮我自己。盛泽宇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都想摆脱他,对吗
林薇警惕地盯着我,像只受惊的小兽,充满不信任。
我怎么信你
我拿出手机,点开那段录音。
盛泽宇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催什么催!钱少不了你的!那个小明星你给我看好了!别让她再出来乱说话!……对,封口费再加五十万!……】
林薇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脸色惨白如纸。
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畜生…他就是个畜生…她捂住脸,压抑地呜咽起来。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扶住她颤抖的肩膀,只有说出来,才能让他付出代价。
林薇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说出真相。
盛泽宇看上了她,威逼利诱。
她最初不愿意,但盛泽宇用她生病的母亲威胁她。
她屈服了。
后来她不小心怀孕了。
她以为有了孩子,盛泽宇会对她好一点。
结果,盛泽宇勃然大怒,逼她立刻打掉。
她不肯。
盛泽宇就让人强行把她带到私人诊所……
手术出了问题,她大出血,差点死掉,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能力。
盛泽宇怕事情败露,就把她关进这个疗养院,派人看守,对外说她精神出了问题。
他毁了我…毁了我一辈子…林薇蜷缩着,眼神死寂。
我听得浑身发冷。
盛泽宇,比我想象的还要人渣!
林薇,我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你想不想离开这里想不想让盛泽宇身败名裂
她眼中燃起一丝微弱的火光,随即又黯淡下去:没用的…他有钱有势…我斗不过他…
你一个人不行。我握紧她的手,但加上我,加上你手里的证据,就有可能!
证据
他强行带你去诊所,强迫你做手术的证据!诊所的监控医生的记录或者…你当时偷偷录下的东西我紧紧盯着她。
林薇眼神剧烈闪烁起来。
她咬着嘴唇,内心在激烈挣扎。
我…她声音发抖,我当时…很害怕…偷偷用旧手机录了一点…被他发现后,手机砸了…但…但我之前怕出事,把录音上传到了一个没人知道的云盘…
成了!
我心头狂跳。
账号密码给我!我急切地说,我帮你备份,保证安全!
林薇看着我,眼神充满了孤注一掷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希望。
……好。
拿到林薇提供的录音账号密码,我如同握住了核弹的发射按钮。
这段录音,比盛泽宇花钱封口的内容要致命百倍!
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但仅仅搞垮盛泽宇还不够。
韦氏的窟窿还在。
韦国栋和韦昭阳这对蠢货父子,还会找下一个买家。
我必须釜底抽薪。
目标:华光科技。
外公的心血,不能毁在他们手里,更不能落到盛天手中!
我利用工作便利,接触了一个做企业并购的朋友。
你想买下华光朋友很惊讶,昭汐,我知道你不差钱,但华光是韦氏的优质资产,韦国栋现在靠它吊命呢,怎么可能卖
如果韦氏必须卖掉它呢我问。
那也轮不到你。朋友摇头,盯着它的资本多着呢。盛天就是出价最狠的那个。
如果…我能证明盛天的对赌协议是恶意并购呢我抛出诱饵。
朋友眼睛一亮:你有证据
暂时没有,但可以找。我看着他,我需要你帮我查清楚,韦氏和华光之间复杂的股权质押和债务担保链条。越细越好。
这…很敏感,难度很大。朋友犹豫。
价钱好说。我直接开价,另外,事成之后,我保证你成为华光并购案的独家财务顾问。
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朋友答应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
我开始整理手头所有关于韦氏和华光的公开资料、财报碎片。
同时,我回了一趟那个令人窒息的家。
借口是试订婚礼服。
韦国栋见我回心转意,态度好了不少。
韦昭阳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死样子,窝在沙发里打游戏。
我妈小心翼翼地陪着我,眼神里全是愧疚和担忧。
我趁韦国栋接电话的空档,溜进了他的书房。
心跳如擂鼓。
书房很大,红木家具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我目标明确:书桌右侧带密码锁的抽屉。
里面很可能放着关键的财务文件和印章。
密码…会是什么
我哥的生日我妈的生日还是…
我输入韦昭阳的生日。
错误。
又输入我妈的生日。
还是错误。
冷汗冒出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佣人送水果。
脚步声又远去。
我强迫自己冷静。
目光扫过书桌。
桌面上,放着一个老旧的相框。
照片里,年轻的韦国栋意气风发,搂着同样年轻的我妈,怀里抱着还是婴儿的…韦昭阳。
没有我。
这张照片一直摆在这里。
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我盯着照片里韦国栋的笑容。
一个念头闪过。
我颤抖着手指,输入了一个日期。
韦昭阳拿到他人生第一辆跑车那天。
韦国栋在家族聚会上得意洋洋地宣布,说那是他儿子成年的标志。
咔哒。
一声轻响。
抽屉开了!
我飞快地拉开。
里面果然是一叠叠文件!
股权质押合同!债务担保协议!和华光科技相关的资产转移备忘!还有…那份和盛天草拟的对赌协议!
我拿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和紧张而颤抖。
一页,一页,飞快地拍照。
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拍到最后一份文件时,书房门突然被推开!
昭汐你在这里做什么韦国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疑惑。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上。
猛地合上抽屉,转过身。
韦国栋站在门口,眼神锐利地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抽屉。
空气仿佛凝固了。
爸,我迅速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我…我找支笔,想记下礼服要修改的地方。佣人说笔在书房。
我指了指桌上摊开的礼服图册。
韦国栋的目光在我脸上和抽屉之间逡巡。
那眼神,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笔在桌上笔筒里。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哦,看见了。我故作轻松地走到书桌旁,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刚没注意。
他走进来,目光扫过书桌,又落在我脸上。
礼服选好了
嗯,定了那套香槟色的鱼尾款。我握着笔,手心全是汗,腰线那里要稍微收一点。
嗯,你妈眼光好,让她陪你去改。他在书桌后的皮椅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哒、哒、哒。
每一下都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好。我应着,拿着笔和图册,那我先出去了。
我转身往外走。
脚步尽量平稳。
后背却感觉像被两道冰冷的视线钉住。
走到门口。
昭汐。韦国栋突然开口。
我脚步一顿,心提到了嗓子眼。
下个月订婚宴,盛家那边很重视。他声音不高,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你…安分点。别再出岔子。
知道了,爸。我没回头,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关上。
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我才发现自己后背的衬衫都被冷汗浸透了。
口袋里手机沉甸甸的。
那些照片,像一块块烧红的烙铁。
成了。
回到自己安全的公寓。
我立刻把手机里的照片导入电脑,加密保存。
然后,将其中最关键的两份——那份显失公平的对赌协议草案,以及韦氏偷偷转移华光核心专利技术的备忘文件——匿名发给了李砚。
只发了一部分关键页面。
附了一句话:
【盛天想吃肉,骨头都不想吐。韦家引狼入室。】
李砚的电话几乎立刻打了过来。
昭汐!你发的什么东西!他声音震惊,这些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别管来源。我语气冷静,你就说,如果这些东西曝光,盛天那帮等着撕碎盛泽宇的叔伯们,会不会很高兴
电话那头沉默了。
李砚是聪明人。
盛天内部不是铁板一块。盛泽宇仗着是太子爷,行事嚣张,早就得罪了不少人。这份明显带着掠夺性质的对赌协议,一旦曝光,就是攻击盛泽宇损害集团长远利益、以权谋私的绝佳武器!
你想做什么李砚声音凝重。
帮我递个话。我说,给盛家二叔,或者三叔,都行。就说,盛泽宇的位置,有人想动一动。我手里有能让他彻底翻不了身的料。
什么料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卖了个关子,先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个意愿。看看盛家内部,谁先坐不住。
昭汐,这太冒险了!李砚急了,盛家那潭水深得很!你玩不过他们!
不玩,我就得跳进去淹死。我语气决绝,李砚,帮不帮我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最后,他叹了口气:地址给我。我安排人过去取个U盘。记住,这事跟我无关,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明白。谢了。
挂了电话。
我知道,第一步棋,落下了。
搅浑盛家这潭水,让他们内部先斗起来。
盛泽宇自顾不暇,自然就没精力摁死韦氏,也没精力逼婚。
我才能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李砚的动作很快。
两天后,他发来一条加密信息:
【鱼咬钩了。盛家老三,盛明辉,想跟你聊聊。时间地点他定。】
盛明辉,盛泽宇的三叔,在盛天集团分管海外业务,实权派,一直对盛泽宇这个侄子不服气。
是个有野心的。
我回复:【好。】
地点约在城郊一个极其私密的私人茶室。
安保很严,进门前手机都被收走。
包间里,只有我和盛明辉两个人。
他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眼神锐利如鹰,带着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韦小姐,久仰。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合见面。
盛总。我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明人不说暗话。盛明辉端起茶杯,没喝,目光如炬地盯着我,你发给我的‘开胃菜’,很有意思。不过,凭这个,想扳倒泽宇,还差点火候。
我知道。我迎着他的目光,所以,我准备了主菜。
哦他挑眉,说说看。
盛泽宇,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导致一位年轻女性永久丧失生育能力。并且,试图用封口费掩盖事实。我清晰地说道。
盛明辉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证据呢他放下茶杯,声音沉稳。
我有事发时的录音,受害者的口供,以及她被迫签署的封口协议副本。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U盘,轻轻推到他面前的茶桌上,都在这里。足够让他在里面待几年,也足够让盛天的股价跌到谷底。
盛明辉没有立刻去碰那个U盘。
他看着我,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韦小姐,你可是泽宇的‘未婚妻’。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韦氏还指望盛天的资金救命呢。
未婚妻我笑了,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盛总,您觉得,我是自愿的吗
盛明辉也笑了,带着了然。
所以,你想要什么
第一,我竖起一根手指,我和盛泽宇的婚约,作废。从此,盛家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
这个容易。盛明辉点头。
第二,我竖起第二根手指,盛天集团,立刻、彻底、永久地终止与韦氏集团的所有资金注入谈判和对赌协议!
盛明辉微微皱眉:这有点难度。协议是泽宇主导签的,虽然只是草案,但…
草案,就意味着还没生效,随时可以作废。我打断他,终止它,对您有百利而无一害。既打击了盛泽宇,又避免了盛天卷入韦氏这个无底洞。韦氏破产,是迟早的事。盛天现在抽身,损失的只是一点前期沉没成本。总比被拖下水强,对吧
盛明辉沉吟片刻,眼中精光闪烁。
显然,他在权衡。
第三,我竖起第三根手指,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华光科技。盛天必须放弃对华光科技的一切企图!
盛明辉这次是真的意外了:华光韦昭汐,那是你韦家的产业。
很快,就不是了。我语气坚定,盛总只需要承诺,盛天系资本,永不染指华光科技。并且,在韦氏破产重组时,不对华光提出任何形式的债权主张。
盛明辉盯着我,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我。
韦小姐,好大的胃口。他缓缓道,你这不仅是想毁掉婚约,还想从韦氏的废墟里,把华光这块肥肉单独挖走
华光,本来就不该是韦氏的陪葬品。我毫不退缩,它是我外公的遗产。我只是拿回属于我母亲的东西。
包间里陷入沉默。
只有茶水在红泥小炉上咕嘟咕嘟的微响。
空气紧绷。
盛明辉的手指在光滑的紫檀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半晌。
他忽然笑了。
拿起那个黑色的U盘,在手里掂了掂。
韦小姐,我欣赏你的胆识和手段。他站起身,你的条件,我答应了。U盘我带走。三天内,你会看到你想要的结果。
合作愉快。我也站起身。
没有握手。
彼此心照不宣。
这是一场肮脏的交易。
但我别无选择。
走出茶室,阳光有些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
第一场战役,算是赢了。
但战争远未结束。
盛明辉会出手对付盛泽宇。
婚约会解除。
盛天会抽身。
但韦氏……
没了盛天这根救命稻草,韦氏这艘破船,立刻就会沉没。
而风暴的中心,会是我。
韦国栋和韦昭阳,会把所有怒火和绝望,倾泻到我头上。
我必须,在他们彻底疯狂之前,把华光摘出来!
回到公寓,我立刻联系了之前帮我查账的那个朋友。
我要的东西,查得怎么样了
我的姑奶奶!你真是要我的命!朋友在电话那头哀嚎,韦氏和华光那堆烂账,简直是一团乱麻!股权质押、交叉担保、关联交易…看得我头都大了!
说重点!我没时间听他抱怨。
重点就是!朋友语气严肃起来,华光,理论上还是独立的子公司。但是!韦氏集团用华光未来五年的独家销售代理权做抵押,向三家不同的银行贷了款!钱都填了海外那个窟窿!现在代理权被质押着,华光自己卖货的钱,大部分都得先还银行的利息!而且,韦氏还偷偷把华光几项核心专利的所有权,转移到了一个空壳公司名下!那空壳公司,法人是你哥韦昭阳!
果然!
这群蛀虫!
证据链能坐实吗我追问。
有点麻烦,但…可以操作!朋友咬牙道,关键是时间!韦氏那两亿信托下周三就到期!一旦违约,所有债权人都会扑上来撕咬!华光作为最有价值的资产,首当其冲!
下周三…
只有不到七天时间了!
帮我做两件事!我当机立断,第一,立刻整理韦氏违规掏空、转移华光资产的完整证据链,要铁证!第二,帮我联系一家有实力的、对华光感兴趣的投资机构,或者产业资本!告诉他们,华光科技即将剥离韦氏体系,寻求独立融资或并购!
昭汐,你想干什么朋友震惊了,你想在韦氏破产前,强行把华光切割出来卖掉这难度太大了!法院、债权人、韦家都不会同意的!
所以需要你找的买家足够强,动作足够快!我语气斩钉截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价钱可以低,但速度要快!
疯了…你真是疯了…朋友喃喃道,我试试!但别抱太大希望!
必须成!我挂断电话。
没有退路。
接下来的几天,我像是在走钢丝。
盛明辉的动作比我想象的还快。
就在我见完他的第二天。
网络上突然爆出几段模糊但指向性明确的录音!
正是盛泽宇威胁要看好小明星,以及提到封口费的那段!
虽然关键人名做了处理,但熟悉圈子的人,一听就知道是谁!
舆论瞬间哗然!
【惊爆!盛天太子爷疑涉非法拘禁!】
【封口费娱乐圈新丑闻!】
各种猜测、爆料、深扒帖铺天盖地。
盛天集团的股价应声暴跌!
盛泽宇被盛天集团董事会紧急宣布停职调查!
他打给我的电话,歇斯底里,充满了疯狂的咒骂和威胁。
我直接拉黑。
韦国栋的电话也疯狂轰炸过来。
韦昭汐!是不是你干的!盛家那边怎么回事!我们的资金呢!完了!全完了!他声音嘶哑绝望,像一头穷途末路的困兽。
爸,我语气平静,盛泽宇自己作死,关我什么事至于资金,盛天都自身难保了,你还指望什么
你!你这个扫把星!丧门星!韦家被你害死了!他破口大骂。
害死韦家的,是韦昭阳,是你。我冷冷说完,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的平静。
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朋友那边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一家专注于高端制造业并购的产业基金——启航资本,对华光科技的核心技术非常感兴趣!
尤其是得知华光即将从韦氏泥潭中剥离出来!
他们老大亲自飞来!想尽快跟你面谈!朋友声音激动,但条件很苛刻!他们只出市场价的六成!而且要我们确保能干净利落地切割,没有后遗症!
六成…
这简直是趁火打劫。
但,我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本。
时间不等人。
答应他们!安排今晚见面!我当机立断。
见面地点约在对方下榻的酒店行政酒廊。
启航资本的老板姓周,四十多岁,气质精干,眼神锐利。
韦小姐,久闻大名。周总握手很有力,魄力惊人。
周总过奖。我开门见山,时间紧迫,客套话就不说了。华光的情况,相信您已了解。核心技术团队完整,专利壁垒高,市场前景广阔。唯一的麻烦,就是它现在被韦氏这艘沉船绑着。
周总点点头:所以我们启航的报价,是基于巨大的风险和操作难度。
风险可控。我拿出朋友整理好的厚厚一叠资料,这是韦氏集团违规掏空、转移华光资产的完整证据链。包括伪造文件、关联交易、违规质押核心代理权、非法转移专利所有权。足够证明华光科技是韦氏违规操作的受害者,其核心资产应当受到保护,优先用于清偿自身债务,而非为韦氏集团整体埋单。
周总接过资料,快速翻阅着。
眼神越来越亮。
很专业。他合上资料,有了这个,加上我们启航在法院和债权人那边的关系,强行切割,不是不可能。但需要时间运作。最快,也要一周。
一周
来不及!
下周三,韦氏的信托就违约了!
周总,我身体前倾,看着他,时间就是一切。如果,我能让华光在韦氏信托违约之前,就‘主动’申请破产保护呢
周总眼神一凝:主动申请韦国栋会同意
他不需要同意。我拿出另一份文件,韦国栋为了给韦昭阳擦屁股,私自挪用华光账上最后三千万流动资金,伪造了华光高管的签字。这份证据,足以让华光的高管层,以‘股东及实际控制人严重损害公司利益’为由,越过韦国栋,直接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启动资产保全程序!
周总彻底动容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忌惮。
韦小姐,你真是…算无遗策。
为了活下去而已。我坦然道,只要启航资本承诺,在成功接管华光后,保留原有核心技术团队,保证华光的独立运营和发展,我可以代表华光管理层,接受你们的报价和条件。
成交!周总伸出手。
两只手用力握在一起。
一场决定华光命运的闪电战,在短短半小时内敲定。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
我拿着周总提供的弹药——一份启航资本出具的、具有法律效力的《紧急融资意向函》,以及一份签署好的、启航资本承诺在接管华光后保障员工权益的《承诺书》。
马不停蹄地找到了华光科技的现任总经理,赵工。
赵工是技术出身,跟着我外公打江山的元老,为人耿直正派,对韦国栋父子掏空华光的行径深恶痛绝,只是人微言轻。
我把所有证据摆在他面前。
挪用资金的文件。
违规质押的合同。
非法转移专利的记录。
还有启航资本的意向函和承诺书。
赵叔,我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和愤怒的眼神,外公的心血,不能毁在他们手里。华光还有救!现在只有您,能带着大家,给华光搏一条生路!
赵工的手在颤抖。
他一张张翻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老泪纵横。
畜生…韦国栋这个畜生!老董事长的心血啊…
他猛地一拍桌子!
干了!昭汐,你说!要赵叔怎么做!
立刻召开华光科技紧急董事会!我斩钉截铁,以执行董事和总经理的名义!罢免韦国栋、韦昭阳在华光的一切职务!同时,以公司资产遭受严重侵害、经营无法继续为由,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启动资产保全!阻止韦氏集团转移或变卖华光资产!
好!赵工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华光科技的董事会,炸开了锅。
韦国栋和韦昭阳自然暴跳如雷,坚决反对。
但赵工联合了其他几位早就对韦氏不满的技术元老和独立董事。
加上我提供的铁证如山。
罢免提案,以微弱优势通过!
韦国栋当场气得差点心梗,被救护车拉走。
紧接着,赵工拿着盖有华光科技公章的申请文件,在启航资本强大法务团队的协助下,直奔法院!
时间,距离韦氏那笔两亿信托到期,还有不到48小时。
消息像一颗炸弹,彻底引爆了韦家和整个商圈。
韦昭阳像条疯狗,带着人直接冲到我的公寓楼下堵我。
他双眼赤红,面目狰狞。
韦昭汐!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人!你敢动华光!我杀了你!!
几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混混跟着他,气势汹汹。
公寓保安试图阻拦,被一把推开。
我站在公寓楼玻璃门内,冷冷地看着外面疯狂的韦昭阳。
拿起手机,直接报警。
喂110吗这里是云顶公寓A座,有人聚众闹事,威胁我的人身安全……
你报警!你他妈还敢报警!韦昭阳听到,更加疯狂地砸着玻璃门,贱人!把华光还给我!那是我爸给我的!!
警笛声由远及近。
韦昭阳和他带来的混混脸色一变,骂骂咧咧地想跑。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被带到派出所做了笔录。
韦昭阳和他的人,因为寻衅滋事、威胁他人安全,被行政拘留。
走出派出所时,天已经黑了。
手机上有无数个未接来电。
来自韦国栋,来自我妈,来自各路亲戚的责问和咒骂。
我统统无视。
只看到赵工发来的信息:
【申请已提交!法院受理了!启动了紧急资产保全程序!昭汐,我们做到了第一步!】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赢了。
至少,华光保住了。
三天后。
韦氏集团那两亿信托,如期违约。
多米诺骨牌轰然倒塌。
各家银行、供应商、投资人的催债函如同雪片般飞来。
韦氏集团,正式进入破产清算程序。
而华光科技,因为提前申请了破产保护,资产被冻结保全,暂时隔离在韦氏集团的债务漩涡之外,等待引入启航资本作为战略投资人进行重组。
尘埃落定。
我搬离了那间高档公寓,用自己工作几年攒下的积蓄,加上卖掉了一些以前韦国栋赏赐给我的名牌包和首饰,在城南老城区租了个带小院的一楼。
阳光很好。
我最后一次回那个所谓的家。
是去拿我仅剩的一些私人物品。
别墅已经被法院贴上了封条。
韦国栋躺在医院里,据说中风了,半边身子不能动。
我妈在病房外哭红了眼睛,看到我,眼神复杂,有怨恨,有悲伤,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汐汐…你爸他…她欲言又止。
妈,我把一张银行卡塞进她手里,里面有五十万。密码是你生日。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过日子。以后…别指望韦昭阳了。
我妈攥着卡,眼泪掉得更凶:汐汐…妈对不起你…妈没用…
都过去了。我抱了抱她,很轻,保重。
转身离开。
没有去看病房里的韦国栋。
韦昭阳被放出来了,像个丧家之犬,胡子拉碴,眼神怨毒地蹲在医院门口。
看到我,他像野兽一样扑过来!
韦昭汐!钱呢!把卖华光的钱交出来!那是我的!!
我侧身躲开。
两个穿着启航资本制服的安保人员立刻上前,隔开了他。
韦先生,请注意你的行为。安保人员声音冷硬。
你们是谁!滚开!韦昭阳疯狂叫嚣。
他们是启航资本的人。我平静地看着他,华光现在是启航资本的资产。而我,是启航资本聘请的华光科技特别顾问,负责技术衔接。韦昭阳,你再骚扰我,或者试图接近华光,他们会直接报警。
韦昭阳愣住了。
像被抽掉了骨头。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那两个孔武有力的安保。
眼神从疯狂,到怨毒,最后变成一片死灰。
他瘫坐在地上,嘴里喃喃地骂着什么,却再也站不起来。
我绕过他。
走出医院。
阳光刺眼,却无比温暖。
一切都结束了。
不。
是新的开始。
三个月后。
城南宋阿姨面包坊。
小小的门脸,飘着浓郁温暖的麦香。
我系着沾了面粉的围裙,正把一盘刚烤好的全麦核桃包端出来。
宋阿姨!您要的吐司烤好啦!我朝后面喊了一声。
一个系着碎花围裙、笑容和蔼的微胖妇人擦着手走出来:哎哟,小韦,辛苦你了!这面包烤得真漂亮!
您尝尝味道。我切了一小块递给她。
宋阿姨是我租这个小院的房东。老伴走得早,女儿在国外,一个人守着这间开了十几年的老面包店。我搬来后,看她忙不过来,又喜欢烘焙,就常来帮忙。后来干脆入了点小股,成了半个合伙人。
嗯!香!有嚼劲!宋阿姨赞不绝口,小韦啊,你这手艺,不开店可惜了!我看比那些网红店强多了!
跟阿姨您比差远了,还在学呢。我笑着,把面包摆进橱窗。
玻璃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
欢迎光临!我和宋阿姨同时招呼。
进来一个穿着休闲夹克的高大身影。
李砚。
他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
李大少爷什么风把你吹到我们这小店来了宋阿姨打趣道,显然跟他很熟。
宋姨,您就别笑话我了。李砚笑着把蛋糕盒放下,朋友新开的店,尝尝鲜。顺便,他看向我,看看我们韦顾问的新事业。
我擦擦手:喝点什么新煮的咖啡。
来一杯。他找了个靠窗的小桌坐下。
我端了咖啡过去。
他环顾着小小的、却温馨整洁的面包店,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空气里都是面包的甜香。
没想到,他喝了口咖啡,看着我,你真把华光救活了,还把自己活成了面包西施。
启航资本运作得好,周总有魄力,赵叔他们技术底子也硬。我笑笑,看着橱窗里金灿灿的面包,华光现在挺好,上个月还拿了个创新奖。我挂个顾问名头,偶尔去开开会就行。
韦家那边…李砚欲言又止。
韦氏破产清算快结束了。我语气平淡,韦昭阳欠了一屁股赌债,跑路了,不知道躲哪里。我爸…还在康复医院,能说几个字了。我妈找了个小城市养老。
你…不去看看他
医药费我付。我看着窗外走过的行人,其他的,算了。
李砚沉默了一会儿。
盛泽宇,他换了个话题,判了。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数罪并罚。盛明辉接手了盛天,元气大伤,但站稳了。
挺好。我端起自己的柠檬水喝了一口。盛泽宇的下场,在我意料之中。
你呢李砚看着我,就打算一直在这烤面包
面包怎么了我挑眉,靠自己的手挣钱,踏实。比当什么豪门太太强多了。
李砚笑了,眼神里有欣赏,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
也是。他拿起那个蛋糕盒,尝尝新开的网红店,排队俩小时。
我打开盒子。
是一个造型很浮夸的草莓奶油蛋糕。
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拿起小叉子,切了一小块送进嘴里。
奶油很滑,草莓很新鲜。
很甜。
但甜得有点腻。
我放下叉子。
怎么样李砚问。
还行。我笑笑,不过,我还是更喜欢我们店里的全麦面包。
朴实,有嚼劲。
咽下去,胃里暖暖的。
踏实。
李砚看着我,也笑了。
行,那给我打包两个全麦核桃包。
好嘞!
我起身,走向散发着温暖麦香的烤炉。
玻璃门上的风铃,又清脆地响了一声。
有新的客人进来。
欢迎光临!
我笑着招呼。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干净的操作台上,映着面粉细小的颗粒,像一片温柔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