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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仗把我吓了一跳,就见陈刚吩咐司机开稳一些,直接去陈家别墅,随后拨通电话道:薇薇,人已经接到了,记得出来迎接。另外,阿姨还没吃饭,把饭菜准备好。熟悉的老旧街景飞速倒退,如同我不断崩塌的过往人生。
我的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了二十多年前的恐怖夜晚。
张威尾随我多日,趁我一个人回家时将我拖进树林里强行发生关系,也播下了张强这个孽种。
事发后,我的父母家人没有愤怒,没有心疼。
他们像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最终为了罪犯家里给出的一点遮羞费和赔偿金,逼我嫁给了毁了我一生的恶魔。
美其名曰为了孩子有个爹。
因为没有娘家托底,无人撑腰,婚后的日子,是真正的人间地狱。
张威酗酒、赌博,稍有不顺就对我拳打脚踢。
我成了他的出气筒和奴隶,活得不如一条狗。
怀孕、生子、坐月子......
所有的人生重要关卡都没有任何温情,只有变本加厉的折磨。
我恨透了张威,无数次想带着孩子逃离,却又被贫穷和恐惧死死钉在原地。
我把所有的恨都埋在心里,对着懵懂的儿子,强迫自己挤出笑容,给他喂饭,哄他睡觉。
我一遍遍告诉自己:孩子是无辜的,孩子是无辜的......
我把对张威的滔天恨意,死死地压住,从未迁怒到儿子身上分毫。
我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儿子养大,逃离这个魔窟。
转机,发生在张威又一次兽|性大发,企图在暗巷里侵犯一个路过的年轻女孩。
他万万没想到,那女孩是个练家子,专业的拳击手!
那晚,没听到女孩的尖叫声,只有沉闷的击打声和男人凄厉的惨嚎。
等我闻讯赶到时,张威已经像一滩烂泥瘫在地上,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检查结果是脊椎神经被重创,彻底瘫痪了。
女孩的家人很快出现,虽然惶恐,但从头到尾没有指责过女孩一句。
警察来了,问我是否追究女孩的责任,如果追究,女孩极有可能要坐牢。
我看着如同死狗般的张威,又看看那个忐忑的女孩。
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和解脱感涌上心头。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不追究。
我甚至对那女孩深深地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
张威家里拿了女孩家给的一大笔和解金,乐得甩掉瘫痪的包袱。
我也分到了一份丰厚的赔偿金,足够我和儿子生活。
那个瘫痪的畜生,在床上苟延残喘了不到半年,就在一个寒冷的冬夜里咽了气。
我没有掉一滴眼泪,用那笔钱,带着儿子搬离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我以为,苦难终于结束了,可以带着儿子开始新的生活。
我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用那笔钱供儿子读书。
别人不干的脏活累活我都干,竭尽全力给他提供自己能力范围内的最好的物质条件。
我以为倾注所有心血,就能浇灌出一棵正直的树苗。
可到头来,我倾尽所有养大的儿子,骨子里却流淌着和他那个畜生父亲一样自私、冷漠的血液。
手段之卑劣,算计之深远,甚至比他那个只会用拳头的爹更令人心寒。
果然啊,坏种就是坏种。
再精心地浇灌,也长不出好果子,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林女士,到了。
陈刚的声音沉稳地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我没什么重量的包袱,推开车门。
晚风带着凉意吹来,让我打了个寒颤,却也让麻木的神经清醒了几分。
我像一个即将走上刑场的囚徒,带着一种认命的平静,跟在陈刚身后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