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挣脱诺夫斯基那铁钳般的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鼎沸的人声：“诺夫斯基，是你飞得好。飞机……她只是完成了她的使命。”
“不，苏！”诺夫斯基用力摇头，还想说什么。
一个洪亮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适时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全场的喧嚣：“说得好！她完美地完成了她的使命！而这使命的蓝图，由你亲手绘制，苏阳同志！”
人群再次分开。
苏霍伊设计局此次首飞任务的总指挥，维克托将军，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刚毅的老军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肩章上的将星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他走到苏阳面前，先是赞许地看了一眼激动得脸色通红的诺夫斯基，然后才将目光完全投向苏阳，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感激。
“维克托将军。”苏阳微微颔首致意。
维克托将军没有多言，只是用力拍了拍苏阳的肩膀，力道沉甸甸的。“跟我来，苏。有个地方，正需要它的缔造者去接受属于他的荣光。”
他的语气不容拒绝，带着一种即将见证历史时刻的郑重。
苏阳抱着那束沉甸甸的向日葵，在维克托将军的引领下，在无数道热切目光的注视和持续的掌声中，穿过沸腾的人群。脚下的水泥地被阳光晒得滚烫，空气里弥漫着橡胶、燃油和汗水的复杂气味。
机场的喧嚣渐渐被抛在身后，前方，一座为此次首飞庆典临时布置的礼堂大门敞开着，透出里面肃穆而辉煌的光线。
礼堂内部与机场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巨大的红星军徽悬挂在台正上方，红蓝两色的帷幔庄重地垂落两侧，将整个空间渲染得肃穆而辉煌。
台下，早已整齐地坐满了人，清一色的空军制服，肩章上星光闪烁，最低也是校官。
当维克托将军引领着苏阳踏入礼堂大门的那一刻，所有目光“唰”地一下聚焦过来，如同实质的探照灯。
短暂的、近乎凝滞的寂静之后，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比机场上更加整齐，更加有力，充满了军队特有的秩序感和发自内心的敬意。
掌声中，台上，一位身材高大、肩扛三颗硕大金星的老将军缓缓起身。他正是毛熊空军上将，麦克伊。上将的面容如同西伯利亚冻土雕刻而成，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似乎都蕴藏着铁与血的记忆，眼神锐利得如同鹰隼。
然而此刻，这张坚毅的脸上却罕见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如同冰原上透出的一缕暖阳。
麦克伊上将稳步走下台，皮鞋踏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稳有力的回响。他径直走向被维克托将军带到台前的苏阳。
上将的身形高大，带着久居上位的无形威压，让整个礼堂的气氛都变得更加凝重而崇高。
“苏阳同志，”麦克伊上将的声音低沉而浑厚，如同古老的钟鸣，清晰地回荡在落针可闻的礼堂里。
他伸出宽厚的大手，紧紧握住了苏阳的手，那力道沉稳而充满力量。“我谨代表空军最高指挥部，并以我个人的名义，祝贺你！祝贺苏-35s‘超级侧卫’隐身战斗机的首飞取得圆满成功！
今天，你不仅向世界展示了我们毛熊航空工业无与伦比的创造力，更亲手为我们祖国的蓝天，铸就了一柄足以刺破任何阴霾的利剑！你是当之无愧的国家功臣！”
上将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如同勋章上的铭文，刻入在场每一个军官的心中。台下再次爆发出海啸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将军们、校官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苏阳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认可、钦佩，甚至是一丝不可思议。
苏阳感到掌心传来麦克伊上将沉稳而温热的力量，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那情绪复杂难言，有成功的喜悦，有巨大压力释放后的疲惫，更深处，还藏着一种与眼前荣光格格不入的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