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话说王家庄最东头住着一家四口人,老夫妻俩还有两个儿子。
大儿子叫石头,二儿子叫锤子。
乡里有个风俗：名字起的越简单,越好养。
大儿子石头今年二十五岁,人长得壮壮实实,做事比较精明,会做木工,家里常用的柜子、床、门窗之类的都会做,在这个村子里算是个能人。
石头的老婆秋菊也是种庄稼的一把好手,两口子拧成一股劲,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两口子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自私。
父母年龄大了,庄稼活干不了,家里活也帮不上忙,弟弟锤子有点傻乎乎的,像个磨盘,拨一拨,他就转一转,不拨他就不转,你说气人不气人
石头每每为这个事生气,只要他一嘟囔,父母就护犊子,还说你一拨他就转,你还要他咋样啊要是你拨一拨,他还不愿意转呢你不更生气吗
其实锤子老实敦厚,家里的粗活重活都是他干,只不过他不喜欢说。
别的不说,就说家里的大砂缸,哪天不要挑十几挑子水才能够用,他们家和村子里唯一的一口水井,一个在最东头,一个在最西头,他总是天不亮就起床,吭吭哧哧的把水缸灌的要溢出来。
院子里堆放在墙边的那一大堆劈柴都是锤子光着膀子抡起斧头,一斧头一斧头的劈出来的,可是锤子不喜欢说话。他什么都不说。好像木头自己能变成劈柴一样,大家都看得习惯了。
锤子老实敦厚,吃饭的时候,好菜都紧着爹娘和哥嫂,他一个人端着饭碗蹲在哪个犄角旮旯,狼吞虎咽的把一碗饭扒完了事。
地里面的活锤子也从不偷懒,每年春天翻耕的活最重,基本上都是被他包圆了。打农药的活味道太重,一半天下来人熏的难受,也是锤子雷打不动的在做。
可石头两口子还总是觉得家里的事情都是他们两口子在忙,挣得钱却是大家花,觉得这也太不公平了！
其实,他两口子早就想和家里分开过了。可琢磨了好长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乡村这环境,远处环山,云山雾绕,和外界鲜有联系。因而比较闭塞。山窝里的村子家门连家门,村子连着村子,暗地里好像被一根绳子牵着,捆绑在一起。哪家里有点风吹草动,方圆十里八乡的都能知道。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那些看事不嫌事多的人,正闲的慌。如果知道石头和家里闹分家,那还不传的沸沸扬扬的。锤子还想在这一片村子里揽木匠活挣钱呢,咋也不能因为这个坏了自己的名声,算了,目前还是忍着点吧。
可说是忍着,人要是心里有根刺,哪能忍得住
秋菊在做饭的时候,就经常开始摔锅打碗的,话里话外的嫌弃两位公婆没用,总是对他们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石头装作看不见。
石头在外面挣得钱以前都是交给母亲保管,现在也都交给秋菊,不再交给母亲,他和秋菊两个人自己建了一个储蓄小金库。
其实这些事情老两口心里明镜似的,明知道大儿子儿媳是嫌弃自己老两口没用,可是小儿子还没有成家,分开日子也不容易。等以后锤子成了家再分开也不迟。先等等再说吧。
斗转星移,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多年。
（二）
时光穿梭,不知不觉的锤子已经到了需要成家的年龄。
隔壁村子里的媒婆甄桂花颠着她那双裹着的小脚,鹅行鸭步的来到了王家庄。她已经打听清楚,村子最东头的第一家就是锤子家。
锤子娘在家呢吗
人还没到声先闻。
锤子娘赶紧揉着自己模糊的老眼迎了出来：哎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他甄婶子。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甄桂花左脚刚跨进门槛,右脚却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个跟头。
哎呀,锤子娘,你们家门槛可是有点高,我这可是出师不利呢。
甄桂花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在房间的大条凳子上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
锤子娘摸摸索索的从柜子下面掏出来一个瓶子,里面装的是红糖,平时舍不得吃,都是谁生病吃药的时候,捏上一点填嘴巴里去去苦味。
他甄婶子,来喝杯红糖茶吧。锤子娘颤颤巍巍的把刚刚冲好的红糖水递给甄桂花。
甄桂花没有客气的把装着红糖水的茶缸子接过来,咕咚喝了一口,才对锤子娘说：你上次托我的事我一直帮你想着嘞,范庙村里范老六的闺女还没有出嫁,模样也还周正,这都是我前几天费劲巴拉的打听到的,你们家里要是也愿意的话,我就再去跑一趟范庙村,找
范老六摸摸底,看人家那边有啥打算。
哎呀,他婶子,为了孩子的事,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跑东跑西的,真是辛苦你了。
锤子娘边说边起身从小瓦罐里摸出来一个小布袋,交到甄桂花的手里：他婶子
,家里也没有啥好东西,这是今年地里刚刚收的一点绿豆,你就拿回去熬点绿豆汤喝吧,跑累了,给你去去火。
锤子娘你这客气了,我这事还没有办成,咋好意思拿你的东西呢。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却早就伸手把东西拿过去了。
起身出门的时候,又转过脸对锤子娘说：刚刚的红糖水真好喝,在哪买的啊
等会我也去买一点喝,天天跑的颠颠的,头晕呢。
听话听声
,锣鼓听音。锤子娘虽说年龄大了,眼睛不太好使,腿脚也有些不便,可脑子不糊涂。她赶紧从柜子下面拿出刚刚倒水还剩下的大半瓶子红糖塞进甄桂花的手里：他婶子,你辛苦了,锤子的事就交给你了,我等你的信儿。
锤子娘你太客气了！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就把心装肚子里吧。这事儿我一准儿给你办好。
甄桂花说着
,乐呵呵的走了。
唉！望着逐渐远去的甄桂花的背影,锤子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石头两口子结婚多年也没有个一儿半女,虽说日子过得不错,可是家里没有个孩子总觉得缺少了一点什么。左邻右舍的都有了孙子孙女,他老王家怎么了呢锤子眼看着也到了成家的年龄
,可他性格木讷
,人太老实,啥时候才能娶个媳妇回来
,成了家,自己和老头哪天走了也能合上眼睛了。
锤子娘想着心事,刚刚出院门送走了甄桂花,
现在又慢慢腾腾的走回院子里来。
走来走去的心里没有个着落。
要不要哪天去灵霄宫庙去拜一拜呢求老大早有个儿女,求锤子能早点娶上个媳妇。
听说那儿很灵验的。锤子娘自言自语的说。
（三）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凌霄宫虽然在半山腰,看着并不是太远,可是锤子娘一大早就揣着几个窝窝头出发,看着太阳已经升到老高了,还没有来到。
她觉得心里有点慌慌的,就坐在上山的台阶上
,把窝窝头从怀里掏出来嚼了几口,又把萝卜拿出来啃了几口,觉得又有了一些力气。
途中遇到不少像她这个年纪的人,闲聊了几句之后,才知道他们有求子的,有问病的,也有丢了孩子要找人的,都是来凌霄宫烧香拜佛求助的。
锤子娘心想：凌霄宫这神究竟是管哪些事的啊莫不是什么事都能够管得了的吗。
想着心事,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凌霄宫大门前。
凌霄宫并不大,只有一个前殿,殿前的广场上有一个大香炉,上香的人真不少,香炉里香火不断,香烟袅袅。
锤子娘依照惯例,先进前殿
,双膝跪在已经难辨颜色的脏兮兮的蒲团上,虔诚的双手合十,嘴巴里念念有词。跪拜了三次,然后再慢慢起身,去买炷香。
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跪下起来都变得那么吃力。
锤子娘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看不清颜色的布包,那里是她积攒了很久的钱。
现在的佛门也讲究个吉利数字。她问了一下一炷香的价格,都是某99或者某98,佛门也和凡人一样,讲究这些个吗
锤子娘刚生出这个念头就把它摁下去了,多想就会是对佛门的不敬。她想。
她把布包打开又合上,来来回回的摩挲了好几个回合。最后掏出来两张红票子,买了一炷香,望着香炉里袅袅的烟火,她的心里安定下来了。大家都说凌霄宫很灵验,就一定很灵验。
她带着喜悦的心情下了山。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
山坡上铺的石板由于走的人太多,已经磨的发光了。上山的时候还不觉得,下山就感觉到它的光滑了。
锤子娘从路边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里做支撑,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她早就听别人说过,人年纪大了最怕摔跤,轻则断腿断胳膊,重了会要了老命。
她想日子本就过得艰难,可不能再节外生枝。她想着,就一步一步的往下挪,天快要擦黑的时候,终于安全挪到了家。
刚到家就看见秋菊冷着个脸从屋子里走出来。
娘,你这是干啥去了干了一天活,连个热乎饭都吃不上。还让不让人活了。
锤子娘这是从早上到现在,整整走了一天,她之所以没有和媳妇打招呼就是担心她会阻拦她,不让她去。
这会儿也觉得媳妇生气是有道理的。
她赶紧说,屋子里有我昨天刚做的玉米饼子,我把它热一热马上就好了。你先喝口水垫吧垫吧。
秋菊看了看石头,石头闷着头正在一块木板上划线,锤子出门还没有回来。
她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话。
过了不大一会儿,锤子娘就从灶房里把几个玉米饼子用筐子端出来了。
还用青椒切丝,用盐腌了一下,拿来让秋菊就着吃。
秋菊抬头看了看石头：口气凶巴巴的说：还忙什么呢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光知道干活不吃饭,你还真当自己是铁做的人啊
锤子娘听着这话虽不好听,不管怎样秋菊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她看到锤子扛着铁锹从外面进来了,就赶紧让锤子也过来吃饭。
（四）
话说某一天早晨,憨老二和往常一样挑着水桶打算去井边挑水,刚一出门,冷不防脚下被絆了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气得正想发火,突然看到一个小姑娘正抬起头来看着他。
你是谁啊,大清早的怎么坐在人家门前,差点绊倒我了。他憨头憨脑的问。
听到动静,锤子娘赶紧走出门外,看到一个年轻姑娘坐在家门口,赶紧走过来,拉了姑娘一把,可没有拉动。
她就对憨老二说,快帮我一把,姑娘一定是饿着了,快让她进家里喝口热水,吃点东西。
憨老二听了娘的话,赶紧放下水桶,和娘一起把姑娘扶进了屋子坐下来。
锤子娘从灶房里拿出两个刚熘好的窝窝头,又戳了一疙瘩自己家里晒的辣椒酱,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接过来低头就吃,估计是饿坏了,连谢谢都没顾得上说。
慢点吃,别噎着。锤子娘说着又递过来一碗水。
锤子娘看见锤子还在旁边傻傻地站着,就说你还不去挑水去,站这儿发哪门子的呆
锤子听了这话,赶紧从地上拎起水桶挑水去了。
不一会儿,秋菊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一个陌生的人在家里吃东西,就特别不高兴。
家里人自己吃饭还紧紧巴巴的呢哪里就这么多的好心
要是遇到外人就都领到自己家里来管吃管喝的,这自己家里人还能活着吗
姑娘听到了秋菊的话,眼泪一下子就滚落下来,一口窝窝头卡在嘴巴里,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锤子娘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搭话。一屋子人就这样顿在那里。
（五）
人都饿倒在咱家门前了,总不能不管不问的看着人家饿死吧再穷再难也不在乎这一口吃的。
从来不爱说话的锤子,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走进来怼着秋菊说。
秋菊自从进了这个家门,也没有听过一句重话,更何况是被自己的小叔子怼了。
她立马就不愿意了。竖起她的丹凤眼说,谁愿意尽善心谁自己去尽,别觉得你们都是大善人,就我自己是一个恶人,你们都只管去做大善人去,谁也拦不着,就是别拖累了我们。
行,怕拖累了你们,我们分家。
不善言辞的锤子说话像锤子砸地有声的说。
好,好,好,秋菊一连说了三个好字,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嫌弃你们,你们要分家就分好了,不要在外面说是我要分家的,我可担不了这个恶名。
秋菊这下子总算是找到了分家的由头。
姑娘看到这一家子人为了自己竟然吵了起来,觉得特别难为情,她对锤子娘说：大娘,都是我不好,给你们家里带来了麻烦,我这就走。说着就已经起身,临走时又对锤子说,大哥别和家里人怄气了,现在的日子谁都不容易,我能理解。我这就走,谢谢你和大娘了。说完,抹了一把泪就走出了门外。
（六）
锤子娘追出门外问：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这附近有你认识的亲戚朋友吗
姑娘说,大娘不瞒你说,我是逃婚跑到你们这里的。我父母早亡,跟着叔叔婶婶过活,他们为了贪图彩礼钱,硬要把我嫁给一个又老又残的人,我不愿意就逃了出来。
锤子娘问：你还有什么能投靠的亲戚朋友吗
姑娘摇了摇头。
锤子娘说,你一个姑娘家的,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再跑出去也不安全啊,你要是不嫌弃大娘穷,就暂时在我家里住下来吧,以后等你有了好主意再说。
姑娘想了想,目前也的确是无处可去,所以就点了点头,同意了。
日子一晃一个多月就过去了。
锤子娘让姑娘和她一起挤在灶房里住,锤子和他爹住在偏房里。
自从上次锤子和秋菊吵了一架之后,索性就把家分开了。
其实穷人的家也没有什么可分的
,两间大房子给了石头两口子
,偏房和灶房给了锤子和他爹娘。
秋菊又逼着石头在他们住的主屋外面用高粱秸秆做了个篱笆墙把两家
隔离开,自己又搭建了一个小灶房,这意思就是自己开火做饭了。
虽然两家说话之声相闻,却没事不再往来了。
锤子娘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伤心,后来想开了也就适应了,和锤子生活在一起比和大儿子一起生活要自在的多了。
锤子娘平时和姑娘闲聊之后了解到,姑娘姓梁,叫梁颖,没了父母亲人,基本上也就和孤儿差不多,所以也就更觉得心疼她。
相处了一个多月,锤子娘看到梁颖懂事能吃苦,重活累活都和锤子抢着干,没想到她还读过几年书
,还会做饭,普通的食材都被她做的很好吃。锤子娘和锤子对她就更好了。
锤子娘说,我这辈子也没有个闺女,你就做我的闺女吧,好不好梁颖就甜甜的喊了一声娘,可把锤子娘乐坏了。
（七）
这天一大早,甄桂花就过来了。
锤子娘赶紧迎出门外：他婶子来了快进来坐。
锤子娘把甄桂花迎进了屋子,又赶紧冲上一杯红糖水递过去。
甄桂花接过红糖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痛快,她抹了抹嘴巴说,锤子娘,这次我去了范老六家摸摸底,人家对锤子还是满意的,就是说那个有点啥,甄桂花说到这里顿了顿,没再说下去。
他甄婶子,锤子娘赶紧说,他婶子这阵子啊让你受累了,那范老六家到底是咋说的啊
他家里非要两万块的彩礼钱,我好说歹说的,他才答应一万五千块钱也行。
锤子娘听了,一时没有吭声。
即便是一万五千块钱,对她来说也是天文数字。
怎么办找亲戚朋友借可她的亲戚朋友一个个的也都穷的叮当响,都是一帮子穷亲戚。她自己家就是甩锅卖铁也凑不够啊！
甄桂花看锤子娘一直也没有说话,就说：你是咋打算的,给我个说法,我也好去和范老六回话啊。
锤子娘不好意思的说：他婶子,我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目前实在是凑不够这些钱,要不这事先放着,再等个一年半载的,我再凑凑
甄桂花一听这话就变了脸：
哎呦,锤子娘,瞧你这话说的,人家范老六的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眼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排着队要去上门求亲呢！也就是我王八看绿豆和你家对上眼了,要帮你家忙,人家哪有功夫去等你呢。
真是白忙乎了一场。
说着气愤愤的走了。
他婶子,锤子娘边喊边赶紧从屋里追出来,甄桂花倒是走的快,一溜烟的就走的看不见人了。
锤子娘想了想,就隔着篱笆墙把石头喊了过来。
她把甄桂花的话和石头说了,石头吭哧了半天说了一句：我去问问秋菊。
过了不大一会儿,就听隔壁的秋菊嚷嚷着：我哪里有什么钱,有钱我早就扒了这破屋盖三层瓦了,那边就是个填不满的穷坑！
隔着篱笆墙,秋菊的话锤子娘在这边听的真真儿的,这话就像一把重锤,把她的心捶出了几个血窟窿,滴滴答答往外冒血。
（八）
锤子和梁颖从地里干活回来,锤子看见娘满面愁容,就问娘怎么了
锤子娘就把甄桂花来了的事情说了一遍。锤子听了,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娘,我不娶媳妇了。说完,一掀门帘进屋子去了。
锤子娘说,你个憨锤子,都这个年纪了,哪能不结婚呢。要不哪天再麻烦你甄婶子给你在别处打听打听。
锤子娘去灶房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个玉米窝窝头和一小碟子咸萝卜干出来,对正在洗手的梁颖说,闺女快过来吃饭,
忙活了半天该饿了吧！
（九）
梁颖答应了一声,拿起一个窝窝头就吃起来。
最近虽然干活累一点,但是锤子哥和干娘对她都很好,在这个家里过得舒心,她最近胖了几斤。
刚才干娘和锤子的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想自己虽然比锤子小了几岁,可也将近二十了,在她老家像她这个年纪的人也都成家了。如果不是她逃婚跑到这里,也已经嫁出去过了。
男婚女嫁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她现在孤身一人逃到这里,即便嫁人又能找到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要不是这家人好,收留了她,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呢。
再说,锤子哥人憨厚老实又本分能干,干娘人也善良对她也好,至于锤子爹,更是老实的一天到晚的都没个话。这样的家庭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呢。虽说日子不富裕,但是大家都差不多,日子慢慢过,只要肯出力,总会好起来的。
打定了主意,梁颖就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说呢。
其实,锤子娘和梁颖相处这几个月的时间,也看出这是一个好孩子,年轻好看不说,还懂事,不怕吃苦。
这要是能给锤子做媳妇该多好。
可是她不让自己动这个念头。
人家姑娘是来避难的,这样子不是有点趁人之危吗。做人不能不厚道。
（十）
吃过晚饭,梁颖和锤子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两个人都各怀心事,睡不着。
锤子娘愁着钱从哪里去弄,梁颖想着怎么和干娘说。
毕竟是年轻人瞌睡多,再说又累了一天,梁颖不知道什么时候,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刚麻麻亮,一声鸡啼划破夜空。
锤子娘养的这只大公鸡嗓门真大,还是村子里的带头鸡。
梁颖一骨碌坐起来,锤子娘说,闺女天刚亮,再睡一会吧。
梁颖想着自己的心思,趁着其他人还没起床,干脆就把自己的想法和干娘说了。
锤子娘惊喜异常,这可是打着灯笼也求不来的好事。
她说,孩子你能这样想,干娘求之不得,可是你不嫌咱家穷吗你锤子哥也憨憨的,你能看得上吗,我怕你嫁过来受委屈呢。
梁颖说,我已经想好了,嫁给锤子哥不觉得委屈,我就是不知道锤子哥喜不喜欢我。
锤子娘说,他哪能不喜欢你呢,这么个憨疙瘩从来没有和别人争执过,为了留下你把他嫂子都敢得罪了呢,他心里肯定喜欢你,就是不好意思说。
锤子一家知道了梁颖的决定,自然是皆大欢喜。
过了几天,甄桂花又来了,说是范老六答应看在锤子老实能干的份上,彩礼还可以商量,不行的话一万也行。
这嫁女儿的,怎么还可以这样讨价还价的呢。
锤子娘自从知道了梁颖的心思,天天开心的就像喝了蜜。走路腰板都硬了。
她就当着梁颖的面直接拒绝了甄桂花。
她婶子,这段日子为了锤子这孩子辛苦你了,范老六那边你就回了吧。我们家锤子就快要结婚了,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甄桂花吃惊的眼珠子瞪的好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哪家的姑娘啊
锤子娘也不隐瞒,就把梁颖的事说了。
甄桂花一拍大腿,哎呀,看不出来,你家憨锤子这是交了桃花运啊,哈哈,恭喜恭喜！到时候我一定过来喝喜酒。
锤子娘想：凌霄殿还是很灵验的,哪天一定要去还个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