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时瑾夏赶到公司时,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推门而入,一盏茶杯裹挟着劲风砸在她额角,鲜血瞬间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温屿洲搂着眼眶通红的白染樱,眼神冰寒刺骨。
时瑾夏,你就是这么照顾樱樱的把所有工作丢给她!现在项目出大纰漏,对方要报警抓人!你说怎么办
白染樱抓着他衣袖,声音哽咽,楚楚可怜。
温总,合同是我弄错的,责任在我,我愿意承担。
温屿洲温柔擦掉她的泪。
我不会让你有事。
他转向时瑾夏,目光森冷如刀。
樱樱胆子小,等警察来,你认下这件事。
最多两天,我保你出来。
时瑾夏听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曾几何时,她经手的合同出问题,明明是甲方之过,他却力排众议,为她洗刷冤屈。
如今,为了白染樱的失误,他眼都不眨,就要推她顶罪。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她抬头,直视他的眼睛。
如果我不愿意呢
温屿洲脸色瞬间阴沉如墨。
时瑾夏,想想你弟弟,你没得选。
时瑾夏盯着他几秒,忽然扯出一个极淡、近乎破碎的笑。
好。
温屿洲见她应下,语气缓和些许。
放心,我很快接你出来。
警察很快进来,带走了她。
她以为只是四十八小时。
然而,在拘留所里,时瑾夏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辱骂、唾沫、拳头雨点般落下。
女囚揪着她的头发狠狠撞向冰冷墙壁。
她被逼睡在肮脏的墙角,被迫喝下马桶水,稍有反抗便是一顿毒打。
夜晚,当一切沉寂。
她蜷缩在角落,咬着牙默默计数。
撑不住时,就回想和弟弟、妈妈在一起的温暖时光。
那时的她,家庭尚在,爱人在侧,以为未来尽是光明。
不知何时,幸福如指间沙,流逝殆尽,只剩冰冷。
一周后。
她终于被释放。
温屿洲站在门外,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走近,他眼底掠过一丝震惊。
怎么回事
时瑾夏裸露的皮肤布满青紫淤痕,新伤叠着旧伤,额角的伤口结了痂,形容枯槁。
时瑾夏张了张嘴,最终沉默。
快离开了,何必多说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夏夏,告诉我!温屿洲想触碰她的脸,时瑾夏下意识偏头躲开。
他动作一僵,语气染上些许不易察觉的愧疚。
对不起,本想早点接你......可樱樱喜欢的演唱会......
整整一周。
但凡他过问一句,她都不至于受此折磨。
她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与他擦身而过。
温屿洲追上来,抓住她的手腕,触手冰凉和细密的伤口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他攥紧她的手,一种莫名的恐慌攫住了他。
走,我带你回家。
家
她早已无家可归。
此刻只想去看弟弟。
上车后,时瑾夏昏沉睡去。
温屿洲几次欲言又止。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白染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温总......我奶奶晕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屿洲立刻猛打方向盘调头。
时瑾夏猝不及防,手臂狠狠撞上车门,剧痛袭来。
夏夏,下车!我得去樱樱家!
时瑾夏捂着刺痛的手臂,沉默地下车。
引擎轰鸣,只留给她漫天烟尘。
她的心,也随着那尘埃,起落,最终碾落成泥。
烈日当空,曾经照耀她的光,终于彻底偏移。
时瑾夏一步步走到医院。
隔着玻璃窗,看到弟弟安静地躺在监护舱里,身上插满管子。
你弟弟恢复得不错,坚持下去,苏醒有望。医生的声音带着希望。
这句话让她露出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笑容让年轻的医生晃了神。
他结结巴巴。
时小姐,你脚踝好像肿了,我帮你处理一下吧。
年轻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的桃花眼。
像极了那年运动会后,慌张朝她跑来的温屿洲。
少年眼底盛满青涩的担忧。
怎么这么不小心,跑个步也能扭伤脚。
医生蹲下身,想查看她的脚踝。
病房外,一道凌厉如刀的目光射来。
你们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