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苏晏的声音在提起姜瑜的瞬间变得柔和,眷恋与怀缅浓得要从话语里溢出来。
却将我的大脑冲刷成一片空白。
「爸,我没疯。」
「我只是答应过小瑜,会让这个女孩代替她活在我的生命里。」
「让她选择的人,陪我过一辈子。」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
那道在我耳畔呢喃过无数情话的缱绻嗓音,此刻一字一句,尖刀一般插进胸口,将我的心脏绞得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人痛到极致的时候,是会失去知觉的。
我手脚冰凉,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些什么,却攥住了枕边那枚小小的、苏晏带来的樱花曲奇。
我想起七年前的毕业季。
那天我刚拿到学位证,抱着证书喜悦地站在樱花树下,爸妈举着相机,正给我拍照。
那时的苏晏做了什么来着
他捧起散落的花瓣,在镜头定格的那一刻抛出纷纷扬扬的花雨,让我惊喜万分。
漫天花雨里,陌生的少年满眼笑意地望着我,说：
「同学,这样会不会更好看」
从那以后我爱极了樱花,因为樱花代表生机勃勃的春天,一如我和苏晏的初见。
可原来所谓初见,不过是一个人的真心,遇上了另一个人的别有目的。
我紧闭的眼睫轻轻颤抖,泪水无声无息地落在雪白枕巾上,晕开一片濡湿的深色。
如果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某个人的遗物......
那么苏晏,樱花和你,我都不要了。
冰凉的手心里,曲奇已经被攥成一捧碎渣。
4.
医生说化疗后要至少住三天的院,于是我让哥哥在我出院那天来接。
可我没想到,就在第二天,江渔先来了。
我在小阳台上晒太阳,江渔笑吟吟地走进来,开门见山、志得意满。
「夫人,我怀孕了,是苏总的孩子。」
我剥着橘子的手一顿,连头也没抬,淡淡道：
「你哪位我认识」
江渔脸色一僵,青一阵白一阵。
她预想中的震惊、崩溃、哭泣,统统没有。
「我是江渔,苏总的贴身助理。」
她在「贴身」两个字上刻意咬了重音。
我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橘子汁,说：
「哦。」
江渔彻底急了,口不择言：
「凌青！你在装什么清高！」
「阿晏今天做完检查亲口说,等把孩子生下来就跟你离婚！娶我进门！」
「你这个没人要的老妖婆！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她的喊叫声愈发刺耳,我终于抬头,几乎是怜悯地扫去一眼。
「江渔。」我轻声开口。
「蹭别人的名字、蹭别人的脸,才能乞求到的爱,值得吗」
「——他在床上叫的人,是你吗」
江渔被踩到痛脚,气得眼圈泛红。
「你闭嘴！」
「你根本不知道,阿晏他......」
「青青」
苏晏的声音突然传来,江渔戛然而止。
她急切地左右环顾,突然一咬牙推翻小桌摔到地上,爆出一声凄惨的喊叫：
「阿晏！救我！」
我顿时惊了,措手不及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