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负责到底
林子衡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苏悦的家的,只觉得浑身冰凉,手脚好像失去了知觉。
他麻木地打开车门,发动汽车。
马路上车来车往,林子衡凭着本能开着车。
他只觉得他现在的情绪像一个大染缸,痛苦、悔恨、绝望、甚至有些生无可恋,各种负面情绪混杂着,好像要把他吞噬。
突然,一阵尖锐的喇叭声,林子衡还未来得及反应,便陷入了黑暗。
苏悦接到林母电话的时候很是意外,她心想是不是对林子衡还不够狠心,他们还要继续纠缠,要抢走阿成。
不料接起,竟然是这样一个噩耗。
林母全然失了气势,哭喊着,苏悦！子衡从你家回来的路上出车祸了！
苏悦大脑一片空白,她颤抖着手记下林母给的医院地址,将阿成托付给隔壁的邻居李婶。
李婶见苏悦一副重心不稳脸色惨白的样子,担心的不得了,小悦,你怎么了
李婶,我有要紧事要出去一趟,阿成就拜托给您了。阿成,一定要听话,妈妈很快回来接你。
阿成懂事地点了点头,妈妈从来不会骗他,她这么慌张的样子,一定是有要紧事了。
苏悦跌跌撞撞到医院的时候,林子衡正在重症监护室内抢救。
林母一看到苏悦,就情绪激动地扑了上来。
都是你！要不是你要求子衡送阿成回去,子衡又怎么会在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是不是你对子衡说了什么,让他不能认真开车了他出车祸,都是因为你！林母像发了疯,失了贵妇该有的雍容华贵,手甚至打到了苏悦。
苏悦默默承受着,她能理解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受伤时的心情,那是生不如死的。
苏悦想起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林子衡受伤的表情,失魂落魄地走掉的样子。
阿姨......苏悦用瘦弱的手臂抱住林母,将她扶到座椅上,努力安抚林母失控的情绪。
大概是哭喊累了,林母靠着苏悦的肩膀渐渐睡着了。
苏悦将林母安顿好,起身透过玻璃看向监护室里的林子衡。
林子衡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他身边被监护仪、心电图机各种机械包围,他的手臂上插满了管子,他的脸上带着氧气罩。
医生在病床边走来走去,都是皱着眉头神情严肃的样子。
苏悦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安静的林子衡,好像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不在。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悦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哪位是林子衡先生的家属医生走了出来。
苏悦瞬间惊醒,林母还在休息室休息,苏悦自告奋勇,在这！
医生表情有些遗憾,您是林太太吧,您随我来办公室一下吧。
苏悦根本没心思去否认,她只关心林子衡,但是看到医生的表情,内心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刚和医生走进办公室,苏悦就迫不及待问：医生,请问林子衡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了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还请您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请您快点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苏悦的心狂跳着,但她还是强装镇定。
林太太,是这样的。医生抬了抬眼镜,林子衡先生车祸,头部受到猛烈的撞击,不仅仅是皮外伤,更是严重损害了大脑皮层,使林先生处于不可逆的深昏迷状态,丧失意识活动,但皮质下中枢可维持自主呼吸运动和心跳。这种状态在医学上称之为植物状态,而处于此种状态的患者则被称为植物人。
后面医生说了什么苏悦已经听不见了,她的脑袋一阵轰鸣,只看着医生的嘴在那边一张一合。
苏悦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晕过去。
林太太！您没事吧！医生将苏悦扶到了椅子上。
我没事......苏悦摁了摁太阳穴,靠在椅子上,那请问医生,林子衡要怎么样才会醒过来
医生叹了口气,刚要开口,便见林母毫无仪态冲了进来,梳得平整的头发也已经乱了。
医生！请问我们家子衡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看林母,又看了看苏悦,苏悦轻轻点了点头。
林子衡先生目前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大量脑细胞受损,说得通俗点就是植物人......
林母听到这个消息,反应和苏悦一样,也差点昏过去,苏悦连忙扶住她。
林母一看到苏悦,又气又急,别假惺惺的！你知道子衡为你付出了多少吗要不是因为你,子衡会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吗！
两位也不要太着急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样让林先生醒过来。
林母的眼睛里燃起希望,医生,您继续说。
林先生现在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大量脑细胞受损,只保留了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认知能力也已经完全丧失,但也不是没希望醒来了,也有可能几天就醒,这主要还得看林先生的意志力,看他的求生意识,还有他最重视的人的照顾,多跟他进行交流,这些都有助于病人的康复。
最重视的人......
子衡最重视的人不就是苏悦么,还有阿成......
林母意识到苏悦是子衡醒过来的希望,一改刚刚跋扈的态度,抓着苏悦的手说：小悦,你知道的,子衡最重视的人就是你了,你能不能照顾子衡......我会帮你和子衡安排最好的房间,不会让你累着的......他原本只是来H城考察的,但是遇见了你,他就在H城留了下来。之前我给他介绍了许多千金,他都以林太太的位置只留给你这个理由拒绝了。你不知道他这几天有多开心,一直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露出笑容,自从你走之后他从没这样开心过,正因为如此,我才起了疑心进行了调查,这才费尽心思把阿成接走。
林母一股脑全部告诉了苏悦。
阿姨。苏悦拿出纸巾替林母擦着眼泪,语气坚定,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子衡的。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你说得对,他变成现在这样,有我的责任,我会负责到底的。
林子衡被林母安排在了最好的病房,若不是知道自己身处医院,几乎看不出这是个病房。
苏悦几乎就在医院住下了,甚至取消了教画画的课程,苏悦一家家亲自登门道歉退学费,学画画的孩子们都依依不舍,家长们知晓苏悦性格人品都很端正,必定是出了大事吗,否则不会做出这般无奈的事情,也都不再计较。
于是除去照顾阿成的时间,苏悦几乎其他时间都往医院跑,也会带上阿成去医院看望林子衡。
她真的很想林子衡快些醒来。
每次看到林子衡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样子,她又懊恼又心痛,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狠心的话,早知道他会出车祸,苏悦肯定不会那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