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审核员,我每天审核一百部颜色小视频。
可是这视频里的主人公居然是我结婚十年的老公和闺蜜
在我家主卧婚床上,用完一整盒套!
我找到他对峙,他漫不经心:
你是茹茹的闺蜜,她生活不如意到都快要疯了,只是想找点刺激而已,你删了不就行了
你每天看这些东西,怕不是玩得更骚更浪,装什么纯
他料定我不会离婚,揽着娇笑的闺蜜施舍般分我一个眼神:
放心,秦夫人目前只会有你一个人。
毕竟,你离了我也只能看一辈子小视频了,我是为你好。
我沉默地看着他,不哭不闹,只安静收拾行李离开。
1.
我照例打开电脑,映入眼帘的却是布局熟悉的卧室。
这分明就是我家主卧,我绝不会认错。
当初我和秦世鄞结婚,他为了哄我开心,特意从法国高价聘来的私人设计师为我们设计的主卧。
可是现在,那张再熟悉不过的婚床上赫然躺着两具交缠的身躯。
我定睛望过去。
那不是我的好闺蜜宁茹吗
而那个与她深情拥吻的男主人公也正是我那相爱十年的老公秦世鄞。
握在手中的鼠标被掌心沁出的冷汗打湿。
我看着手机上秦世鄞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今晚不回来吃饭了】。
又看了看这个视频的标题:
【与孕妇宝宝的孕期爱爱
真情侣】。
我按灭手机屏幕,另一只手按住颤动不已的手腕,戴上耳机强迫自己看完这段长达四十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宁茹声音娇媚可人,秦世鄞看向她的目光也温柔缱绻。
婚后十年,我从未在秦世鄞脸上见过这样深情的眼神。
他总说自己冷淡薄情,不懂如何爱人,所以我便一次次忍耐。
即使他不记得我的生日,不记得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都说服自己不放在心上。
原来,他并不是不懂爱,而是那份爱没有留给我。
我咬着口腔里的软肉,尝到血腥味,拨通秦世鄞的电话:你在哪
电话响了一分钟才被接通,那头的声音冷淡不耐:律所有事,加班。
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面前的电脑屏幕里还在播放着那段甜蜜到让人反胃的视频,我握着手机,只觉得如坠冰窖。
手指哆嗦地再次解锁屏幕,我开始无意识地浏览其他内容,渴求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打开朋友圈时,宁茹一分钟前发的动态被顶在了首页。
【和亲爱的~】
配图是在游乐场的合影,宁茹和秦世鄞坐在旋转木马上,笑得甜蜜。
我想起刚和秦世鄞结婚时就向他提过,我想和他一起去游乐场玩,他总推脱太忙,有时被我问烦了还会冷冷嘲讽:江伊,你除了玩,脑子里没有其他东西吗
于是我便不再提。
2.
晚上十二点,我望着空无一人的家,再次给秦世鄞发去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秦世鄞没有回我,凌晨三点时才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竟莫名有点想哭,总觉得下午看到的那个视频不过是一场噩梦,我和秦世鄞其实还是那对感情平淡但彼此相爱的夫妻。
可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的女孩子娇嗔声就彻底打破了我的幻想。
世鄞哥哥,怎么了我好冷,没有哥哥抱,一下子就冷醒了呢。
我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秦世鄞的声音便再次传来。
只不过他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清晰了些,旁边还有呼啸的风声。
原来是为了接我的电话特意跑到阳台上避开宁茹了吗
我在心底嗤笑。
秦世鄞,我不和他废话,明晚回家,我有事和你说。
你到底在闹什么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卧室的宁茹听见一样,不就是你昨天生日的时候我没有回家吗你至于这么不懂事吗
秦世鄞见我沉默,更加变本加厉:
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你明知道我工作忙,况且都十年了,怎么还耍小女生脾气
是啊,十年了。
距离我决意追求秦世鄞甚至不惜用家族力量给他开私人律所,竟然已经过去十年了。
我不愿与他废话,只留下一句明天见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3.
秦世鄞回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凌乱的领口处有几抹暧昧的吻痕。
我看到了,视线控制不住地凝固了一瞬,又很快移开。
秦世鄞仿佛仍然笃定我是在为他没有给我过生日而闹脾气,施舍般掏出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条奢牌项链。
自从与秦世鄞在一起,我便不再关注珠宝品牌。
从前只要出新品就会买下的我,怕被秦世鄞说乱花钱,也硬生生戒了这个爱好。
如今再次捧起珠光璀璨的项链,我倒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见我拿着不放手,秦世鄞便主动邀功似地接过戴在我的脖子上。
我已经十年没有戴过项链了。
我摸着项链上流光四溢的宝石,坚硬的棱角硌得我掌心发麻。
我深呼一口气,还是掏出U盘把那段视频放给他看。
他却丝毫不在乎,眉头拧起甚至在责怪我大惊小怪:
茹茹这几天心情不好,我只是陪她放松放松,你是茹茹的闺蜜,怎么不知道体谅她一些
一个视频而已,你删了不就行了
你但凡跟茹茹学学,娇一点媚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而且你……他上上下下打量我,你每天看这种东西也都习惯了吧,怕不是私下玩得更骚更浪,在我这装什么纯情
我眼睁睁看他把拷贝下来的视频删掉,正要将脖子上的项链拽下摔还给他,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了我的动作。
是宁茹打来的。
世鄞哥哥,你在哪里呀不是说好给我买完小蛋糕就回来的吗
听到宁茹的声音,上一秒还面露讥讽的秦世鄞脸上立刻爬满宠溺的笑容,语气也是我从未听过的纵容:
小祖宗,哥哥马上就回去了。
是不是等急了哥哥买了你爱吃的小蛋糕,回去抱着你睡觉觉。
说着,秦世鄞头也不回地离开。
4.
秦世鄞走后,房间再次冷清下来。
我跌坐在电脑桌旁,脑海中回响着刚刚秦世鄞的话。
结婚十年,我动用家族力量为他建设律所,把他从籍籍无名的毕业生变成圈内知名的秦律师。
害怕打击他的自尊心,我甚至单方面切断了与家庭的联系,找了个视频审核员的工作。
我闭上眼睛,将前阵子收藏下来的养胃食谱大全退掉。
秦世鄞胃不好,我便下了班就给他做饭熬营养粥,只是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
这食谱也不必再留着了。
我拨通了手机里的另一个号码: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回应的声音温润可靠:再给我三天,备份马上就要完成了。
好。
我挂断电话,开始收拾起行李。
还有三天时间。
我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收拾完行李,我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上后,安然睡下。
我一整晚没再给秦世鄞发过信息,倒是第二天醒来时发现手机里有几条秦世鄞的未读消息。
结婚十年,这是秦世鄞第一次主动给我发消息。
【茹茹怀孕了,我要照顾她,你别太小肚鸡肠。】
【要不是你身体太弱,我也不会找茹茹,你放心,秦夫人的位置永远是你的。】
【对了,茹茹怀孕了胃口不好,你明天给她煲鸡汤送到律所来。】
【江伊你睡了睡醒回我。】
5.
我拎着保温桶站在律所门口时,被前台拦下。
婚后十年,我从未主动来过这里,每次想来,总会被秦世鄞以各种借口推脱。
以至于十年了,连前台小姐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冲她笑笑:我是秦世鄞的妻子。
前台露出微妙的表情,略带歉意地对我说:秦律的女朋友是宁茹小姐,您……
她还没说完,就被赶来的宁茹打断。
姐姐你来啦,宁茹亲昵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来了怎么不提前说声前台以为你没有预约,可不放你进来呢!
我的目光落在宁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露出一个淡然的笑,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触碰,将手中拎着的保温桶递给她。
我的任务是送汤,送完汤自然该离开。
宁茹自然不会放我离开,硬说着将我半拽进电梯。
电梯里灯光昏暗,宁茹脖颈上戴着的蓝宝石项链熠熠生辉。
我被吸引了目光。
可当我看清楚那条项链时却大惊失色。
这条项链与昨晚秦世鄞为了向我赔罪而亲手戴在我脖子上的那条一模一样!
我又赶紧低头看向自己的脖颈。
昨晚单看时不觉得有什么,如今有了宁茹身上那条对比,就显得这条黯淡无光了,甚至还有些劣质塑料感。
我不知道该做何感想。
没了外人,宁茹彻底露出她原本的面目,撑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我。
那部视频喜欢吗她捂着嘴娇笑起来,要给我的表现打几分呀那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呢~
6.
我一时愣住,指尖刺入掌心。
看到我的神情,宁茹更加灿烂地笑起来。
江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爸爸为什么会突然去世吗
她凑近我的耳边,露出刺耳尖锐的笑声。
我的爸爸
我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自从我为了秦世鄞与家族决裂,我便鲜少与父母交流,直到几年前父亲突然心肌梗塞。
可即便那时,我苦苦哀求秦世鄞让我回家一趟,他也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以茹茹要喝粥的理由将我反锁在家里给宁茹熬粥。
那是因为,我把你未出世的孩子雏形寄给他了呀~
她捂着嘴娇笑,像是在回忆那天的场景。
那么多的血,你爸爸一看见就吓晕过去了呢。
我听后只觉得脑中嗡鸣一声,身躯止不住地颤抖,举起手臂掐住她的脖子不断用力。
电梯门却在此刻打开。
外面逆光站着一道修长的人影。
是秦世鄞。
宁茹见状立刻装作可怜模样,假装手滑地将手上的保温桶摔落地上。
滚烫的鸡汤顿时飞溅,落到我的小腿上,钻心刺骨的痛。
我皱眉忍受着小腿处传来火辣辣的疼,那头的宁茹却先一步跳出电梯扑进秦世鄞怀里。
哥哥~我是不是惹姐姐生气了我只是想喝姐姐煲的鸡汤,姐姐却直接把汤泼在我身上。
说着她举起毫发无损的嫩白手臂:你看,都红了。
秦世鄞闻言皱眉,却还是第一时间望向了我。
我穿的是黑色长裤,被打湿的布料贴在肌肤上,疼痛难忍。
眼看着我没受什么伤,秦世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揽着怀里的宁茹对我怒目圆睁:
江伊,你别太无理取闹!茹茹还是孕妇,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孕妇
呵。
我闭了闭眼,想当初我和秦世鄞也有一个孩子。
我身体本来就弱,为了孕育这个孩子费尽心力,却在临产前一周意外滚下楼梯,抢救三天三夜也没能把我的孩子救回来。
我也因此终生失去生育能力,在医院躺了整整一个月。
那时的秦世鄞正陪宁茹在几百公里外的迪士尼游玩。
得知我流产的消息也只是不咸不淡地打了通电话问候。
我闭了闭眼,手指攥成拳,最后一次为自己辩解:
我对你小女朋友肚里的孩子没想法,对你也没想法,你别太自作多情。
7.
听了我的话,秦世鄞倒先怒起来,不由分说地甩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胡说什么!
眼见着秦世鄞动怒,一旁的宁茹又赶紧扑过去娇声细语地哄着:哥哥不要生气了,毕竟姐姐怀不了孩子,委屈也是应该的。
我默默低头将地上散落的保温桶碎片拾起,尖锐的金属外壳割破掌心,鲜血顺着掌纹流到地上。
世鄞哥哥,姐姐会不会因为我生气和你离婚啊
不会,秦世鄞说得笃定自信,她就是个看颜色视频的,离开我连怎么活下去都是个难题,怎么可能和我离婚
关闭电梯门的瞬间,我看到秦世鄞温柔地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开。
是啊,或许在他心里,我这辈子也只是依附他的命。
我自嘲地笑了笑,回到家拿了行李箱往机场赶去。
坐在去往机场的出租车上时,我收到秦世鄞发来的消息:
【江伊,你在哪】
【给你半小时,立刻回来,茹茹被烫伤了,你也来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烫到。】
我对他的信息充耳不闻,几十分钟后,或许是他回家找我未果,再次给我弹来电话。
我毫不犹豫地挂断。
秦世鄞锲而不舍地继续发送着消息:
【什么意思你怎么把行李都带走了】
【我不同意离婚,我劝你在趁我真正生气之前赶紧回来。】
将他的号码彻底拉黑前,我看到他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
【再不回来,秦夫人的位置可就不是你的了!】
我嗤笑着摁灭手机屏幕。
一个毫无作用的妻子名分,谁稀罕
8.
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四十分钟的时候,我被秦世鄞从机场抓走了。
他的动作粗暴,力道很重,箍在我腕上的手掌像是要把我的手腕捏碎一样。
我抬头望去,他眼底猩红一片,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他把我绑进了医院。
宽大的手掌撩起我尚未换下的长裤,露出里面被燎伤烫出水泡的小腿。
烫到了怎么不知道说呢
他很轻地叹息了一声。
我眼眶瞬间酸了,原本坚定下来的念头此刻也产生几分动摇。
秦世鄞,我嗓音破碎沙哑,你爱我吗
他似乎是没料到我会问这个问题,猝然一笑:说什么傻话。
我说过,秦夫人只会有你一个人。
不等我反应,他又端来飘着香菜的蛋花汤作势要喂给我喝。
我按住他的手,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秦世鄞,我香菜过敏。
我在医院躺了三天,给宁茹当了三天保姆。
三天后,宁茹生日。
我躺在夏威夷沙滩上,惬意地看着全网直播热度榜一的宁茹生日直播。
她大概不会想到,我离开了还不忘送她一份大礼。
我的礼物庞大吸睛,刚出场就吸引了所有宾客的目光。
下一秒,他们却齐齐惊呼出声: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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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随着帷幕落下,大屏上的视频开始播放起来。
暧昧不清的含混声音从视频里交叠的两具身躯中传出。
我看着直播的这一幕笑到发抖。
宁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送我的生日礼物会被我以这样的方式重新还回去。
这时,门被从外面打开,裴延年缓缓走进。
小伊,裴延年看着我手里的直播无奈一笑,你终于愿意回到我身边了。
直播那头的闹剧还没有结束。
意识到自己在生日当天被放到公屏上当众出丑的宁茹飞快地跑到后台,想要关掉视频。
可天不遂她愿,这个视频刚被关掉,紧接着下一个视频便自动播放起来。
这次的视频是她曾经为了上位和各种男人上床的录像。
包括但不限于秦世鄞的好哥们,以及他的死对头。
我看得好笑,又看向秦世鄞。
他气到脸颊通红,额角青筋暴起,在宁茹抽抽噎噎地想要和他狡辩的时候,干脆利落地重甩她一个耳光。
贱妇!你居然敢!
淫词浪语仍在耳边环绕,秦世鄞气急,又狠狠踹向被他甩在地上的宁茹。
我皱着眉,吐槽:秦世鄞也太粗暴了,好歹宁茹还怀着他的孩子。
裴延年听了我的话,刮了下我的鼻头,语气满是宠溺:出气了没还没出气的话,我派人把他俩打一顿
我没回应,倚着裴延年宽阔的胸膛继续看下去。
这场生日直播的热度仍在不断飙升,密密麻麻的弹幕飞速更新着。
【没看出来啊,这宁家大小姐私底下居然这么放得开,连自己是母狗这种话都说得出。】
【可惜了秦世鄞,精心呵护了半天,还不知道是在给谁养孩子呢,真是笑死了。】
【诶我怎么记得秦世鄞是江伊的老公来着跟宁茹又有什么关系】
10.
看到这条弹幕,裴延年的眸色暗了一瞬,不动声色地把我扣在怀里。
小伊,你什么时候和他离婚
我眯起眼睛认真思考起来。
他这时大概还没有发现我留下的离婚协议书。
被秦世鄞强制留在医院的那几天,他只有第一天把我抓回来时来看过我,其余时候都是让其他人帮忙传话。
传话的内容也都是宁茹今天想吃的饭菜。
后来他更是忙着宁茹生日,估计没空来我的病房,更不会发现我留在那的离婚协议书。
想到这,我有些头疼地皱起眉。
我也好想离婚啊。
似乎是看出我的为难,裴延年搂着我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没事的,小伊不离婚也可以,我给你当秘密情人。
我被他逗笑,倚在他怀里继续看没看完的直播。
这场闹剧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尾声。
我看着狼狈瘫在地板上的宁茹,发现她的下体正在往外汩汩地冒血。
看来秦世鄞刚刚那几脚是真动了怒,都把人踹流产了。
想到这,我又忍不住唏嘘起来。
还好我跑了,不然秦世鄞肯定又要抓我回去给他的茹茹输血。
说不定还会把害得宁茹流产的罪魁祸首安在我头上。
我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关掉了直播,和裴延年一同向屋里走去。
你走的这几年,伯母一直都很担心你,裴延年握住我的手,神情与小时候无异,要是早知道你会受这么多委屈,当年我就不该离开。
裴延年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我的竹马哥哥,小时候就经常照顾着我。
后来我为了秦世鄞与家庭决裂,也只有裴延年一直在锲而不舍地联系我。
虽然那时为了秦世鄞,我已经将手机中的联系人全部删除。
我跟秦世鄞结婚当天,裴延年出国,临走时还不忘送我一份裴家祖传的玉镯,当做我的新婚礼物。
我转了转手上的镯子,无言握紧他的手。
11.
再次收到秦世鄞的消息,是在宁茹生日直播结束后的当晚。
他传来一张照片。
是一堆被撕碎的纸片。
【江伊,我不离婚。】
【我和宁茹只是为了孩子,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让你离开。】
【江伊,你在哪】
我浏览手机时,正躺在裴延年怀里,他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我手机上的内容。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秦世鄞发来的这几条消息,没忍住小声骂了句不要脸,被我听到了。
我被他逗得直笑,打趣他也会说这么粗鲁的话,完全将那旁的秦世鄞抛在脑后。
夜里我被手机铃声吵醒,正打算爬起来把手机关机,就感受到躺在我身边的人,先我一步直起身体。
我眯着眼睛,看着裴延年接起电话。
那头秦世鄞焦躁的声音立刻从听筒中传来:
小伊,你在哪
我已经把宁茹赶走了,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吗
我买了你喜欢的项链和包包,现在就在江家门口,你开开门好吗
我听后忍不住扯出一个嘲讽的笑。
即使到了现在,他仍然觉得,几条项链,几款包,就能哄得我回心转意。
这些我成年后就不再感兴趣的东西,又怎么会让我过多留恋。
我正要爬起来从裴延年手中抢过电话挂断,一旁的裴延年却开口了。
请你不要半夜打扰小伊好吗
小伊现在过得很好,不劳你费心。
她也不在江家,你请回吧。
我从未见过裴延年这副咄咄逼人的模样,印象中他仿佛一直温润如玉。
如今见了他的另一面,这感觉好像也不错。
那头的秦世鄞听到他的声音瞬间慌了:
你是谁你快把手机还给她!
我告诉你,我是江伊的合法丈夫,你别想插足我们的感情!
这句话仿佛戳中了裴延年痛点,他顶了顶腮帮,破防似地挂断。
把手机放回原位后,裴延年这才委屈巴巴地凑过来拥住我。
都听到了
我被拆穿,索性也不装了,转过身面对着他哈哈大笑。
他郁闷地靠在我的肩头。
小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跟他离婚
12.
秦世鄞找上门来时,我正悠闲地躺在裴延年怀里吃他喂过来的葡萄。
乍一看到秦世鄞,我倒是有点认不出。
他完全失去了我认识他时的那副光鲜亮丽样子,似乎由于连夜赶路的疲惫,身上尽显狼狈与倦态。
他看到我,不由分说地扑过来拉住我的手,膝盖重重磕在草坪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小伊,跟我回家吧好吗我已经把宁茹那个贱人弄走了,以后只爱你一个人,不要闹脾气了。
事到如今,他仍然觉得我是在闹脾气。
我发出一声讥笑,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
那段录音正是前几天在秦世鄞律所的电梯里时录到的,宁茹承认她将视频上传的内容。
我用手机背壳拍了拍他的脸,语气天真残忍:
你的好妹妹送我这样一份大礼,我当然也要还回去。
至于你,我垂眸露出一个不屑的表情
我早就不爱你了。
他像是完全听不进去话一样,手指颤抖地抓着我的手腕不放。
我皱着眉,竟然从他这副卑微决绝的姿态里看到几分当年的自己。
十年前,我也是这样不顾一切地要和他在一起。
没想到,十年时间都捂不热的人心,等我离开后反倒主动冲我依偎过来。
我觉得无趣,把身子靠回裴延年怀里。
裴延年立刻读懂了我的意思,原本隐忍克制着的面庞也增添了几分怒火。
两个男人就这么扭打在一起,毫无美感可言。
秦世鄞是懂得怎么戳裴延年痛点的,一直紧抓着我和他还没有离婚的事不放,把裴延年气到失控。
我怕真出了什么事,裴延年要担责任,慌张地把他们两个拉开。
见到我的身影,秦世鄞原本猩红的双眼渐渐平静下来,染上另一层我看不懂的东西。
他攥紧我的手腕:
小伊,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我们之间只是有了误会,你不是不爱我了,对不对
13.
我嫌恶地甩开他的手。
秦世鄞,我不懂你的臆想症是怎么得来的,总之,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一个月后开庭,那将是我们见的最后一面。
说罢,我扔下一份提前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便拉着裴延年扬长而去。
只是我没想到,就仅仅这一个月的时间也会横遭变故。
被我报复了的宁茹不知道从哪里打探来我的消息,在裴延年家门口蹲了两个星期。
终于在一天傍晚我独自回家时将我绑走。
我被重重扔在湿润肮脏的水泥地板上,膝盖和掌心擦伤一片。
宁茹动作粗暴地扯下我的眼罩与口塞,姿态癫狂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
自从我上次搅乱了她的生日宴,她便彻底沦为整个圈层甚至整个网络的笑柄,甚至有不少热心网友扒到她的家庭住址,往她家门口上泼油漆,写马桶等侮辱字样。
她的孩子也在那场闹剧中因大出血而流产。
于是,她把这一切痛苦的根源都强加在我头上。
她撩起我的头发,用打火机点燃。
焦苦的味道瞬间在我鼻尖升腾起来。
我强忍着惧怕,可身体仍然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宁茹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痛快地笑出声。
哟,怎么这么狼狈呀
宁茹尖利的指尖划破我的脸颊,流下一道道蜿蜒的血痕。
真是命大,当初把你从楼梯上推下去,居然没死,宁茹把打火机怼在我的指尖,锥心刺骨的痛瞬间席卷全身,没关系,今天我也照样让你生不如死。
14.
宁茹话音刚落,厚重的铁皮门就被从外面踹开。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向我跑来。
是秦世鄞。
他看到燃烧在我面前的那簇火苗时,像是瞬间失去了理智一样,冲过来将宁茹扑倒。
打火机泵出的火焰燎在宁茹脸庞,烫得她大叫。
世鄞哥哥!都是江伊这个女人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听到这句话,秦世鄞掐着她脖子的动作猛然一滞。
我冷眼看着秦世鄞愣怔的神情,再次勾起一个凄讽的笑。
捆住我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我转头望去,裴延年不知不觉出现在了我身旁。
他将我抱起,指尖爱怜地抚摸过我擦破皮的脚踝。
眼看着我被裴延年抱着,秦世鄞终于回过神来,狠狠甩开地上的宁茹就要向我扑来。
小伊,小伊你听我说,我是来救你的,真的。
秦世鄞声音颤抖,我却连听都懒得听,往裴延年怀里钻了钻,以背影面对他。
他仍不死心,抬起手臂想要把我从裴延年臂弯中抢回来,却被地上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宁茹死死抱住腿。
宁茹此刻已经完全没了几个星期前的娇媚模样,满脸妒恨,五官扭曲地挤在一起。
不准走!秦世鄞!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凭什么扔下我!
秦世鄞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狠狠踹开宁茹,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
紧接着,他跪在我和裴延年面前,声泪俱下地向我道歉。
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我突然感觉有些疲惫。
曾经,我也这样苦苦哀求过他,放我去见爸爸。
那时的秦世鄞是怎么对我的来着
他冷冷地盯着我,甩给我一份菜谱,让我每天换着花样给宁茹做饭。
如今这个男人,却踢开他曾经捧在手心里的宁茹,跪在地上红着眼睛求我原谅。
我叹了口气,示意裴延年将我放下。
看到我愿意靠近,秦世鄞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色彩:小伊,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我没理他,而是掏出手机调出几张照片,怼在他脸前:秦世鄞,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也有一个孩子。
他像是没反应过来,不懂我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但还是配合着点头:记得,小伊,虽然你现在不能再生育,但是没关系,我不在意……
我摇摇头,继续说:当年把我推下楼梯,害得我们孩子流产,害我失去生育能力的,就是你的好情人宁茹。
什么
秦世鄞瞳孔骤缩,握住我裤脚的手指颤抖不已。
我不愿与他过多纠缠,踹开他回到裴延年身旁,勾住他的脖子: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了。
裴延年依言将我打横抱起,缓缓向门外走去。
临走前,我看见秦世鄞像疯了一般朝着宁茹扑过去,死死掐着她的脖子咒骂。
像是在为我和未出世的孩子报几年前的仇。
只不过一切都晚了。
15.
和秦世鄞离婚开庭的那天,我再次见到他。
彼时他已经变得非常落魄。
名分被宁茹毁了,他的律所也被裴延年收购。
现在他既没有钱,也没有名誉,更没有爱。
我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任他在法庭上自扇十几个耳光都不为所动。
终于,他累了,露出一个凄惨的笑,对我说:小伊,对不起。
我没有接受他这句轻飘飘的道歉,办完离婚手续,头也不回地离开。
余光中,我看见秦世鄞脱离般倒下,口中涌出一大股鲜血。
周围的人都慌张围上前检查秦世鄞的情况,只有我走向与人群相反的方向。
秦世鄞如何,和我这个前妻又有什么关系
迈出法庭,我看到落日余晖下,裴延年正站在迈巴赫旁边。
看到我来了,立刻扬起一个笑。
温暖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圈。
我笑起来,牵住他的手。
带我回家吧。
等待我的,将是崭新的、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