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五年前,江家破产,江家欠了无数外债。
江池不想许念薇跟着自己吃苦。
不管许念薇如何哀求,江池依旧没有回头。
像你这种普通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能跟你玩玩,已经是祖上积德。
但江池并不知道,他当年丢下许念薇,许念薇却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五年后再次重逢,他是许氏集团一个小小的供应商。
每日为了父亲高昂的医药费,不得不对许念薇摇尾乞怜。
......
江池在许念薇的公司楼下站了三个小时。
保安换了两班,看他的神色从警惕变成了同情。
盛夏的太阳很是毒辣,汗水浸透了他廉价的白衬衫,紧紧贴在后背上,勾勒出消瘦的脊骨。
他不能走。
这批货的尾款,是他爸下个月的手术费。
五年前,他从云端跌落,才知道原来钱不是一串数字,而是能用来换命。
前台终于打来电话,声音冷漠公式化。
江先生,许总让你上去。
电梯平稳上升,光洁的电梯墙壁倒映出他疲惫又狼狈的脸。
这张脸,曾经被誉为A市最恣意的资本。
如今,只剩下被生活磋磨后的沧桑。
许念薇的办公室在顶层,占据了全公司最好的视野。
整面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
江池记得,他从前最喜欢带许念薇去他家半山别墅的露台。
指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对她说:念念,以后这些都会是我们的。
现在,她一个人站得更高了。
而自己早已被打进了尘埃里,除了仰望她,早已配不上她了。
许念薇就坐在那片风景前。
一身高定西装,剪裁利落,衬得她身形越发清瘦,整个气场却强大到令人窒息。
她没看他,指尖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烟雾缭绕,模糊了她过分精致的眉眼。
坐。
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五年没见,她已经从一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到如今,却冰冷的像是陌生人。
江池知道,毕竟是自己辜负了她,她这么对自己,也是应该的。
江池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腰背下意识挺直,这是他仅剩的体面。
许念薇终于抬眼,视线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在他身上来回逡巡,最后落在他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上。
她轻轻弹了下烟灰。
江老板,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江老板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扎进江池的心里。
他扯了扯嘴角,声音干涩。
托你的福,还活着。
许念薇轻笑一声,那笑声像冰珠子砸在地上,清脆,却冷得刺骨。
活着就好。我还以为,江大少爷没了家里的庇护,会活不下去。
她顿了顿,掐灭了手里的烟。
毕竟,当初你说过,像我这种普通人,连给你提鞋都不配,能跟你玩玩,已经是祖上积德。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重复五年前那个雨夜。
他为了让她彻底死心,故意叫来一群狐朋狗友,当着所有人的面。
用最轻佻、最残忍的话,将她的真心踩在脚下。
他记得她当时的表情,震惊,屈辱,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最后,她一言不发地转身,消失在雨幕里,再也没有回头。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江池垂下头,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
许总,我是来谈合同尾款的。
他不想解释,也无从解释。
真相说出来,只会让她背上和他一样的枷锁。
他已经毁了,不能再拉她下水。
尾款
许念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在茶几上。
江池,你提供的这批材料,质检报告显示,有三项指标不合格。
按照合同,我有权全部退货,并且向你追讨三倍的违约金。
江池猛地抬头。
不可能!这批货我亲自盯着的,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不可能
许念薇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声音更是冷得像冰。
江池,五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在这个圈子里,我说它有问题,它就有问题。
江池的血瞬间凉了。
他明白了。
这不是生意,她这是报复自己。
许念薇......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
许念薇弯下腰,凑到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声音却很冷。
因为我想让你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我想让你试试,被人踩在脚下,连尊严都捡不起来的感觉。
我想让你明白,你当初随手丢掉的,到底是什么。
江池的身体僵住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还是记忆里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只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冷艳。
江池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
钱,我可以不要。求你,不要退货。公司......公司不能没有这笔单子。
江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他父亲躺在医院里,每天都是一笔巨额开销。
公司是他唯一的希望。
还有那些工人,还在等着这笔钱,回去过日子。
但是,这一切,都是自己欠许念薇的。
只要许念薇不退货,钱的话,他只能在想办法。
许念薇直起身,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求我
江池,你也会求人
我记得五年前,我冒着大雨去求你,求你不要分手。你是怎么说的
她学着他当年的语气,轻慢又残忍。
‘许念薇,别给脸不要脸,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赶紧滚,别脏了我的地儿。’
江池的脸刹那间血色尽失。
刚刚那些他刻意尘封的记忆,再次被她血淋淋地挖了出来。
原来她什么都记得。
每一个伤人的字,每一个屈辱的瞬间,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你现在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报复我他哑声问。
报复
许念薇摇摇头,笑意更深。
不,江池,这不是报复。
这是......情
趣。
她伸手,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像是在抚摸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