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姜晓雨也有些坐不住了,哥走的时候说,今天工地要赶工,可能会晚点。妈,你别急。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眼神也频频往外瞟。
白瑜昕心里也有些不安。
她知道姜振东是为了给振南挣医药费才去工地上打零工的,那地方鱼龙混杂,干的又是最累的活。
又等了快一个钟头,夜色已经完全笼罩了村子,就在一家人心都悬到嗓子眼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跟姜振东年纪相仿的男人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是村里跟姜振东一起做工的李强。
婶子!晓雨!不好了!振东哥......振东哥在工地上跟人打起来了!
张如玉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
妈!姜晓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李强哥,我哥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人被工头带到保卫科去了,我看着......好像脸上挂了彩。李强擦了把汗,也是一脸焦急,对方不好惹,听说是什么干部的儿子,工头让振东哥去道歉,振东哥那脾气,哪肯啊!就僵在那了!
什么张如玉一听,更是急火攻心,不行,我得去看看!振东他不能出事啊!
我也去!姜晓雨扶着她妈,就要往外走。
站住!白瑜昕清喝一声,拦在了她们面前。
姜晓雨又急又气,眼圈都红了:嫂子你干嘛!我哥都出事了!
就是因为哥出事了,你们才不能去!白瑜昕的眼神异常冷静,妈您身子不好,去了万一急出个好歹怎么办晓雨你一个小姑娘家,跟着去能顶什么用只会让哥更分心!
她这一番话,让慌了神的母女俩都愣住了。
是啊,她们俩这样哭哭啼啼地跑过去,除了添乱,还能干什么
白瑜昕看着她们,语气不容置喙:妈,您和晓雨在家等着,我去。
她转向李强,眼神坚定:强子哥,麻烦你带我过去。
李强没想到这个平时娇滴滴的城里媳妇,在这种时候竟然这么有主意,愣了一下才重重点头:行!嫂子,你跟我来!
白瑜昕跟着李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外的建筑工地跑。
夜风刮在脸上,有点凉,可她的心却是滚烫的。
她一边跑,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对策。
原主之前一心想攀的高枝,不就是县长家的儿子吗
难道打人的就是那个姓沈的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
姜振东!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人家沈公子你也敢动手!
尖利的嗓音刺破夜色,白瑜昕的心跟着一揪,下意识地贴紧了粗糙的墙面。
她从窗户的缝隙里往里瞧。
屋子不大,姜振东就站在正中间,脸上青了一块,下巴上挂着血珠,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那身洗得发白的衬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胳膊上肌肉虬结,一双拳头捏得死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整个人像一尊沉默的石像,低着头,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可那股子快要压不住的火气,几乎要从他身体里炸开。
工头还在骂骂咧咧。
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沈公子跪下磕头道歉,明天就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
而在他对面,一个穿着的确良白衬衫,头发抹得油光锃亮的年轻男人正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看猴戏似的。
沈建兴。
就是他。
王工头,话也别说得那么难听嘛。沈建兴慢悠悠开了口,腔调拖得老长,下跪道歉,多伤人自尊啊。
他抬起眼皮,看怪物一样打量着姜振东。
不过呢,也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沈建兴笑了,那笑意不达眼底,目光在姜振东身上扫了一圈,黏腻又恶心。
姜振东,你老婆不是挺漂亮的吗之前在招待所的时候,就老想往我身上凑。这样吧,让她陪我睡一觉,这事儿就算了了。反正啊,她心里也乐意,咱们这叫两厢情愿,怎么样
话音刚落,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姜振东猛地抬起头,那双眼里烧着两团火,要把人生吞活剥。
他死死盯着沈建兴,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浑身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剧烈地颤抖。
为了振南的医药费,为了这个家,他什么都能忍。
但这个,不行!
你他妈的找死!
一声低吼,姜振东的拳头带着风声,直直朝着沈建兴那张欠揍的脸上挥了过去。
站在外面的白瑜昕,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边在心里把原主骂了个狗血淋头,净干些缺德事,给她留下这么大一个烂摊子!
一边又为姜振东感到一阵心疼。
这个男人,骨子里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却要为了几两碎银,被人如此践踏尊严。
眼看着姜振东的拳头就要落下去,白瑜昕再也忍不住了。
她一把推开保卫科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闯了进去。
住手!
姜振东的拳头,就这么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他僵着身体,不敢置信地转过头。
门口的光影里,白瑜昕逆着光站着,瘦弱的肩膀挺得笔直,那张总是带着娇气和不满的脸上,此刻却是一片冰霜。
屋里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白瑜昕快步走进来,直接张开双臂,将高大的姜振东严严实实地护在了自己身后。
姜振东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让他一瞬间忘了呼吸,也忘了愤怒。
沈建兴最先回过神,他看着护在姜振东身前的白瑜昕,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
哟,这不是白瑜昕同志吗怎么,听见我给你男人指了条明路,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跑过来了
他眼神里的淫邪不加掩饰,愈发露骨。
也是,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想往我床上爬了。
白瑜昕护着身后男人的手臂收得更紧,她能感觉到姜振东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再次绷紧,像是下一秒就要冲破她的阻拦。
她不能让他冲动。
一旦真打了县长的儿子,这事就彻底没法收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