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妻子出轨那天,暴雨如注。
我隔着门缝,听见她正用我买的香水,在情夫耳边低语。
他那种窝囊废,怎么配得上我
我没有踹门,而是转身回家,启动我的细节毁灭计划。
她的香水开始莫名变淡,名贵高跟鞋鞋跟总在约会前断裂。
深夜智能家居自动播放婴儿啼哭,她最怕这个声音。
情夫送她的项链,隔天出现在垃圾站橱窗模特脖子上。
当她终于崩溃质问我时,我递上离婚协议。
签了吧,毕竟——你这种疯女人,怎么配得上我
暴雨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疯了似的左右摇摆,也刮不净那层厚重的水幕。城市被浇得透亮,霓虹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扭曲、拉长,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车载电台里,主持人用甜得发腻的腔调讲着无聊的八卦,我抬手狠狠摁掉,车厢里瞬间只剩下引擎沉闷的呜咽和雨水狂暴的撞击声。
手机屏幕突兀地亮起,刺眼的白光在昏暗的车内一闪。一条匿名彩信。
点开。一张照片。
像素不算高清,隔着酒店房间虚掩的门缝偷拍的。但足够了。足够看清那张宽大的床上纠缠的人影。上面那个男人,陌生的背影,肌肉贲张。下面那个女人……我的妻子,苏雅。她白皙的手臂死死缠绕着情夫的脖颈,涂着蔻丹的指甲几乎要陷进对方的皮肉里。她仰着脸,眼神迷离,嘴角勾着一种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近乎放荡的餍足弧度。她的身体像一张拉满的弓,每一个细微的颤动,都透着一种沉溺到骨髓里的快意。
背景里,床头柜上,一瓶熟悉的香水瓶——D牌限量版午夜幽兰,上周她生日,我托了无数关系才弄到手。那独特的、带着冷冽侵略性的鸢尾花调,此刻似乎隔着屏幕和冰冷的雨水,混着情欲的腥膻,猛地钻进我的鼻腔。
一股冰冷的铁锈味瞬间在我嘴里弥漫开来。胃里翻江倒海,有什么东西在喉咙口灼烧着往上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
手机又震了一下。还是那个匿名号码。这次是文字,只有一行,却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捅进我的心脏:
【他那种窝囊废,怎么配得上我——她说。】
窝囊废……
我低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车窗外的雨声、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全部褪去,世界只剩下一种诡异的、尖锐的耳鸣。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她撒娇要我买那条她看中已久的钻石项链时娇嗔的脸;她抱怨工作辛苦时我默默递上的温水和按摩;她深夜应酬回来,我守在客厅里那盏永远为她亮着的灯……
原来,在别人身下承欢时,她就是这样定义我的付出
一股狂暴的怒火猛地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几乎要冲破皮肤。踹开那扇该死的门!把那个野男人从她身上撕下来!用最肮脏、最恶毒的语言咒骂这个背叛者!让她那张此刻写满情欲的脸,瞬间被恐惧和羞耻覆盖!
我的脚几乎要不受控制地抬起,狠狠踹向油门。
但就在那一刻,一股更深的、更彻骨的寒意,毫无预兆地从脊椎骨缝里渗出来,瞬间浇灭了那几乎焚毁理智的烈焰。那寒意冰冷、黏稠,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平静。我看到了踹门之后的结果:歇斯底里的哭喊,混乱的拉扯,围观者猎奇的目光,警察的介入……然后呢一地鸡毛。她或许会短暂的惊恐,或许会假惺惺地忏悔,但最终,她只会更笃定我是个只会无能狂怒的窝囊废。我的痛苦和愤怒,只会成为她向新欢证明自己脱离苦海的勋章。
不。绝不。
苏雅,你不是觉得我窝囊,觉得我配不上你吗好。很好。
我慢慢松开了几乎要捏碎方向盘的拳头。指尖冰冷,掌心却残留着用力过猛后的刺痛。那股在胸中横冲直撞的暴怒,并没有消失,而是被一种更加可怕的东西取代——一种沉入冰海般的、死寂的清醒。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镜子里映出我的脸,雨水在车窗上蜿蜒流淌,扭曲了我的表情,只留下一双深不见底、毫无温度的眼睛。
我挂上倒挡,车轮碾过积水,发出沉闷的声响。黑色的SUV悄无声息地滑出酒店停车场,汇入雨夜的车流,像一头收起爪牙、隐入暗影的猛兽。
引擎盖上的雨水蒸腾起淡淡的白汽。报复那太低级了。我要的,是毁灭。不是肉体的毁灭,而是从精神到存在感的,彻彻底底、片甲不留的毁灭。用最微不足道的细节,像水滴一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把她精心构筑的世界,连同她引以为傲的自信和优越感,一寸寸,侵蚀成废墟。
苏雅,游戏开始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配不上。
客厅里灯火通明,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华丽的光。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夜景如同铺开的碎钻,璀璨却毫无温度。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香薰蜡烛燃烧后的淡淡雪松味。
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苏雅回来了。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又带着一丝刻意拖沓的声响。她身上那件当季新款的真丝连衣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精致的锁骨。只是那上面,似乎残留着一抹不自然的红痕,被衣领半遮半掩。她手里拎着几个印着奢侈品Logo的购物袋,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慵懒和兴奋的红晕,眼神有些飘忽,像喝多了酒。
老公,还没睡啊她瞥见我坐在沙发上,似乎有些意外,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敷衍。她随手把购物袋扔在玄关昂贵的波斯地毯上,踢掉高跟鞋,赤着脚走过来,带起一阵风,风里裹挟着浓郁的午夜幽兰香水味,还有一丝……淡淡的、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古龙水余味。
那味道像一根细小的针,刺了我一下。但我脸上的肌肉纹丝未动。我只是放下手里那本摊开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的书,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她脸上,甚至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疲惫的温和:等你呢。今天……加班这么晚
哎呀,别提了!她夸张地叹了口气,整个人陷进我对面那张宽大的单人沙发里,身体舒展得像一只餍足的猫,拿起茶几上我给她倒好、已经凉透的水,咕咚喝了一大口,新项目,甲方难缠死了,一群老古董,一点审美都没有,方案改来改去,折腾到现在。饭都没顾上吃。她抱怨着,眼神却闪烁不定,不敢与我对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冰凉光滑的杯壁。
她颈侧那抹红痕,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清晰了。像一枚无声的勋章,炫耀着她的战果。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气再次涌上喉咙。我强行压下,端起自己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喝了一口。温凉的液体滑过食道,非但没有浇灭什么,反而像油一样,助燃着心底那片冰封的火焰。
辛苦了。我开口,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甚至带着点刻意营造的沙哑,饿了吧冰箱里还有你喜欢的提拉米苏,我去给你拿说着,我作势要起身。
不用不用!她立刻摆手,动作幅度有点大,带着点欲盖弥彰的急切,在公司和同事随便吃了点简餐,现在撑得很。她抬手理了理鬓边一丝不乱的头发,那动作优雅依旧,却透着一股心虚的僵硬。我先去泡个澡,累死了,浑身都酸。
她站起身,光着脚丫踩在地板上,径直走向卧室。经过我身边时,那股混合的、令人作呕的香气再次浓郁地袭来。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脚步顿住,侧过头,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红唇微启,吐出的话像淬了冰的玻璃碴: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整天坐办公室,也该锻炼锻炼了。男人啊,还是要有点精气神,别整天死气沉沉的,看着就……啧。她没说完,但那声轻蔑的啧,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嫌弃眼神,比任何恶毒的咒骂都更具杀伤力。
她扭着腰肢走进主卧,关上了门。很快,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
我依旧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手里的茶杯被我无意识地攥紧,冰凉的瓷壁硌着掌心。落地窗映出我的影子,一个沉默的、模糊的轮廓,融在窗外那片虚假的繁华灯火里。
精气神死气沉沉
镜子里我的嘴角,再次缓缓地、缓缓地向上勾起,形成一个冰冷到没有任何弧度的笑。眼底深处,那点死寂的清醒,开始翻涌起一种近乎残酷的兴奋。
苏雅,看来昨晚的加班让你很满意,满意到已经迫不及待地来踩踏你眼中这个窝囊废的尊严了
很好。你的嚣张跋扈,你的不思悔改,你的每一分得意和轻蔑,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毁灭,添砖加瓦。我享受你的这份愚蠢。
水声停了。她很快会裹着浴袍出来,带着一身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或许还会假惺惺地问我一句要不要喝点什么。
我会继续扮演那个温吞的、死气沉沉的丈夫。我会对她微笑,会关心她累不累,会记住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然后,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在你习以为常的生活缝隙里,第一颗雷,已经悄然埋下。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晨曦才刚刚刺破厚重的云层,给冰冷的玻璃镀上一层淡金。卧室里还残留着午夜幽兰那浓烈到有些呛人的余味,像一层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网。
苏雅坐在梳妆台前,那面巨大的、边框镶嵌着水晶的镜子映出她精心描画的侧脸。她拿起那瓶D牌限量版午夜幽兰,昂贵的玻璃瓶身在她指尖折射着冷光。她习惯性地对着手腕内侧的脉搏处,轻轻一按喷头。
嗤——细微的喷雾声。
她皱了皱眉,小巧挺翘的鼻翼微微翕动,低头嗅了嗅手腕。又凑近瓶口闻了闻。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明显的不悦。
奇怪……她低声嘟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味道怎么感觉……淡了她不甘心,又对着空气按了两下,然后迅速将脸凑近那片尚未散去的香雾,用力深吸一口气。眉头蹙得更紧了,眼神里满是困惑和一丝被冒犯的恼怒。怎么回事才用了几次这牌子也会氧化挥发这么快还是买到假货了
她烦躁地把香水瓶啪地一声重重放回原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镜子里,她完美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那点因为计划被打乱而产生的阴郁。她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之一,似乎出了点小问题。这让她精心准备赴约的心情,蒙上了一层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细微的阴影。
我端着两杯刚煮好的咖啡,适时地出现在卧室门口,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热气袅袅,模糊了我的镜片。
怎么了我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听起来无害又关切,目光落在她手边那瓶香水上,香水有问题
不知道!她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语气冲得像吃了火药,看都没看我一眼,抓起梳子用力梳着她那头海藻般浓密的长发,仿佛在发泄不满,味道不对!淡得像水一样!这牌子现在也这么不靠谱了吗真是见了鬼!她越说越气,梳头的动作也越发粗暴。
是不是最近天气太干或者放的位置不对我走近几步,把一杯咖啡轻轻放在她手边,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点学术探讨般的认真,我听说香水要避光保存的。我的目光扫过那瓶香水,平静无波,像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物件。没有人知道,就在昨天深夜,在她沉沉睡去后,我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这个空间,用实验室级别的精密滴管,抽走了核心香精,再注入等量的、无味的特制溶剂。比例精确到微升,足以让味道产生可察觉的衰减,却又绝不会留下任何人为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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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光我一直放这里的!她烦躁地反驳,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似乎想压下那股无名火,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那瓶香水,像盯着一个叛徒。那点因香气变淡而产生的微小挫败感,像一颗不起眼的沙砾,开始硌在她完美世界的齿轮里。
她不再纠结香水,匆匆化完妆,抓起手包和车钥匙,踩着那双新买的、鞋跟尖得像凶器般的Jimmy
Choo,风风火火地冲向地下车库。今天,她约了那个健身教练情夫去新开的网红法餐厅打卡。精心策划的约会,不容有失。
我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她的红色保时捷911像一道火焰冲出车库,汇入清晨的车流。手中的咖啡杯传来温热的触感。
时间,一分一秒,精确地流逝。
四十分钟后。手机屏幕亮起。车载GPS定位显示,她的车停在了一个非商业区的僻静路段。离那家法餐厅,还有至少十五分钟车程。一个完美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位置。
我放下咖啡杯,拿起另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小手机,屏幕解锁,上面是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只有一个红色的虚拟按钮。指尖悬停其上。
地下车库的监控画面实时传输到我的平板电脑上。画面里,那辆火红的保时捷安静地停着。但我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苏雅正经历着什么。
她的尖叫声几乎要穿透手机听筒,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狼狈: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爆胎怎么可能两个一起爆!见鬼了!这什么破路!
电话那头,隐约能听到另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似乎在抱怨,又似乎在询问地点。
我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她气急败坏地踢着彻底瘪下去的车轮,昂贵的细高跟鞋踩在肮脏的路边,精心打理的头发被风吹乱,脸上那副完美无瑕的妆容因为愤怒和焦急而扭曲。周围是呼啸而过的车流,卷起尘土,却没有一辆为她停留。那个满身腱子肉的情夫,此刻大概只会觉得麻烦,甚至可能在心里埋怨她扫了兴致。
那颗沙砾,变大了。它卡在了她的约会路上,卡在了她的面子上。
平板屏幕上,监控画面稳定清晰。保时捷安然无恙。没人会想到,问题的根源不在轮胎,而在车胎的气门芯上。昨夜,我戴着特制的薄手套,用一把小巧到几乎看不见的钳子,将四个轮胎的气门芯,极其轻微地、均匀地拧松了那么一丝丝。细微到足以让它们在行驶一段距离、轮胎温度升高后,在气压和颠簸的共同作用下,缓慢地、优雅地,将宝贵的空气泄露殆尽。
我按下了那个红色按钮。屏幕闪烁了一下。
车库深处,靠近她那辆保时捷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个伪装成墙壁插座的微型信号屏蔽器,瞬间加大了功率。无形的电磁波像一张细密的网,覆盖了那小小一片区域。
地下车库的信号,在那一刻,被彻底掐断。
手机听筒里,苏雅的尖声咒骂和情夫模糊的抱怨声,戛然而止。只剩下忙音。嘟嘟嘟……单调而冰冷。
世界清静了。
我端起那杯早已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带来一种奇异的甘甜。窗外,阳光彻底挣脱了云层的束缚,明晃晃地照进来,将屋内的浮尘都照得纤毫毕现。
这只是两颗微不足道的沙砾。苏雅,好好享受吧。你的完美世界,才刚刚开始被侵蚀。每一件你习以为常、引以为傲的精致物件,都将成为我为你精心准备的、通往地狱的铺路石。那些你无法解释的微小意外,会像附骨之疽,一点点啃噬掉你的安全感,你的优雅,你的一切。
游戏,渐入佳境。
夜色浓稠如墨,沉沉地压在巨大的落地窗上。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吝啬地勾勒着昂贵家具冰冷的轮廓。巨大的智能电视屏幕无声地闪烁着变幻的光影,映在光洁的地板上,如同鬼魅的舞蹈。
苏雅蜷缩在客厅那张能容纳三人的意大利真皮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薄薄的羊绒毯。她刚和情夫通过电话,声音还残留着刻意压低的甜腻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此刻,她捧着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刷着社交媒体上那些光鲜亮丽的图片和视频。精致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之不散的烦躁和隐隐的不安。
香水味道持续变淡,她换了两瓶新的,依旧觉得不对劲,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偷偷预约了昂贵的私人医生检查。
高跟鞋又坏了一双,还是在赶一个重要的品牌活动前,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差点摔倒,沦为圈子里的笑谈。她咬牙切齿地打电话去专柜投诉,对方态度恭敬却咬定是意外受力导致,气得她当场摔了电话。
更让她恼火的是,下午她发现她藏在那本精装版《百年孤独》书封夹层里的公寓备用钥匙——她为情夫准备的方便之门——竟然不翼而飞!她几乎把整本书都拆了,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难道是记错了地方这种失控感让她莫名心慌。
烦死了!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把平板电脑烦躁地扔到一边,身体在沙发里不安地扭动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扫过玄关,扫过卧室紧闭的门,又落到客厅天花板上那几个不起眼的白色小圆点——那是智能家居的感应器和音响。
她疲惫地捏了捏眉心,试图驱散这些天积累的莫名晦气。就在她闭上眼,身体稍微放松下来的瞬间——
哇——!!!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婴儿啼哭,毫无预兆地,以最大的音量,猛地从天花板四周隐藏的顶级音响里爆发出来!那哭声如此尖锐、如此逼真、如此撕心裂肺,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人的耳膜,直刺大脑深处!
啊——!!!
苏雅像被高压电击中,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羊绒毯滑落在地,她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骤然放大,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那尖锐的哭声还在持续,在空旷的客厅里疯狂回荡、叠加,形成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声浪,无孔不入!
关掉!关掉它!快关掉!她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完全变了调,充满了崩溃的哭腔。她最怕婴儿啼哭!那是她深埋在心底、从未对人言说的童年阴影!这声音对她而言,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酷刑!
她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客厅里乱窜,试图找到声音的来源,脚步踉跄,几次差点被昂贵的地毯绊倒。她扑向墙壁上那个智能家居的控制面板,手指因为剧烈的颤抖而完全不听使唤,疯狂地拍打着光滑的屏幕:关掉!该死的!快关掉啊!
然而,控制面板的屏幕一片漆黑,毫无反应。仿佛它只是一个冰冷的装饰品。
哇——!!哇——!!!婴儿的哭声更加凄厉、更加持久,仿佛永远不会停歇。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死死困在中央。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她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瘫倒在地毯上,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依旧死死捂着耳朵,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的呜咽。
别哭了……求求你……别哭了……她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整个人缩在昂贵的地毯上,抖得像深秋枝头最后一片枯叶。昂贵的真丝睡袍皱成一团,精心打理的头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优雅从容
我站在二楼书房的阴影里,隔着一层单向玻璃,静静地看着楼下客厅里这出绝望的独角戏。手里端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琥珀色的液体中轻轻碰撞,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响。
智能家居的控制权当然在我手里。一个简单的定时程序,一次小小的网络权限篡改。她的崩溃,她的恐惧,她最深的梦魇,在我指尖,不过是一串冰冷的代码。
音响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哭声,又持续了整整一分钟。这一分钟,对她而言,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当哭声终于毫无预兆地戛然而止时,客厅里只剩下她粗重、压抑的喘息声,以及死一般的寂静。
她依旧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被恐惧冻结的雕像。
我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辛辣的液体饮尽。冰凉的酒液滑入喉咙,带来一阵灼烧感。
这只是开始,苏雅。你偷情的温床,你自以为安全的堡垒,从现在起,将日夜回荡着你最恐惧的声音。好好享受这家的温暖吧。那些你看不见的水滴,正汇成冰冷的溪流,悄然漫过你的脚踝,很快就会将你彻底淹没。
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带着一种虚假的暖意,慵懒地洒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苏雅坐在客厅那张巨大的白色沙发里,正对着手机屏幕笑得花枝乱颤,指尖飞快地打字。屏幕那头,显然是她的健身教练情夫,张威。她刚收到对方发来的消息,约她下午去新开的空中花园酒店体验SPA。
她的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精心打理过的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身上穿着新买的香奈儿套装,妆容无懈可击。似乎昨夜那场婴儿啼哭的惊吓,已经被她强行压下,或者归咎于系统故障。只是,那笑容深处,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眼神偶尔会不受控制地扫过天花板的角落,带着一丝残留的警惕。
茶几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深蓝色丝绒首饰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条项链——正是张威送她的那条。粗犷的银色链身,吊坠是一块切割粗糙的黑色矿石,镶嵌着几颗小得可怜的碎钻。廉价,却透着一股自以为是的野性。苏雅此刻正把它拿在手里,指尖爱怜地抚摸着那块矿石,对着手机娇声说:……嗯,知道了,亲爱的,下午就戴你送我的‘幸运石’去,保证让你第一眼就看到……嗯嘛!
她放下手机,拿起项链,对着旁边装饰用的复古梳妆镜比划着,似乎在考虑如何搭配今天的衣服才能更凸显这条项链的独特魅力。眼神里带着一种沉浸在真爱中的甜蜜和炫耀。
我坐在餐厅的吧台旁,慢条斯理地用绒布擦拭着一个水晶高脚杯,动作轻柔而专注。阳光透过杯壁,折射出细碎迷离的光斑。我的目光,平静地掠过她手中那条廉价项链,掠过她脸上那刺眼的甜蜜,最终落在她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还没完全暗下去,停留在和张威的聊天界面。
就在她对着镜子臭美,手指捻着项链扣,准备戴上脖子的前一秒。
叮咚——
她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不是信息提示音,而是一个她常用的本地生活资讯APP的推送音。
她被打断,有些不悦地蹙眉,随意地瞥了一眼手机屏幕。
只一眼。
她脸上的甜蜜笑容,如同被瞬间冻结的湖面,僵硬、凝固。随即,那冰面寸寸龟裂,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杂着惊愕、羞耻和暴怒的狰狞表情所取代!她的眼睛死死瞪着手机屏幕,瞳孔因为震惊而急剧收缩,拿着项链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几乎要嵌进那块粗糙的矿石里!
不……不可能……她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放下擦得晶莹剔透的水晶杯,拿起自己的手机,解锁。屏幕上是同一个APP的界面。推送的是一篇本地博主探访老城区旧物市场的文章。配图里,一个戴着假发、穿着过时花裙子的塑料橱窗模特,正僵硬地站在一堆破旧家具和废弃电器中间。
而模特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条项链!
粗犷的银色链身,吊坠是一块切割粗糙的黑色矿石,镶嵌着几颗小得可怜的碎钻。和苏雅手里那条,一模一样!廉价感隔着屏幕都扑面而来。
照片的拍摄角度刁钻,光线昏暗,背景杂乱,却将那项链的每一个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尤其是吊坠上那道细微的、像是被什么硬物刮过的划痕——那是苏雅自己不小心在梳妆台上磕出来的,她曾向张威抱怨过,张威还哄她说那是独一无二的印记。
此刻,这独一无二的印记,正堂而皇之地挂在一个垃圾堆里的塑料模特脖子上!像是对她品味和这段真爱最辛辣、最恶毒的嘲讽!
啊——!!!一声尖锐到破音的尖叫猛地撕裂了客厅的宁静!苏雅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手机被她狠狠砸在昂贵的地毯上!那条项链被她像烫手山芋一样甩了出去,砸在墙壁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谁!是谁干的!!她双目赤红,胸口剧烈起伏,头发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散乱,精心维持的优雅荡然无存。她猛地扭头,目光如同淬毒的刀子,狠狠刺向我!那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怀疑和赤裸裸的指控。
是不是你!陈默!是不是你搞的鬼!!她几步冲到我面前,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唾沫星子喷溅而出,你嫉妒!你见不得我好!你这个阴险小人!一定是你!你偷拍了我的项链!你把它P到那个垃圾模特身上!你想让我出丑!你想毁了我!对不对!!
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尖利扭曲,带着歇斯底里的哭腔。整个人都在颤抖,像一座濒临喷发的火山。
我平静地看着她因暴怒而扭曲的脸,看着她眼中燃烧的疯狂火焰。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绒布叠好,放在吧台上。然后,缓缓站起身。
我的动作从容不迫,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缓慢。我的目光越过她激动的肩膀,落在墙壁上那个昂贵的装饰挂钟上。
下午三点十分。我的声音响起,平稳,清晰,没有任何起伏,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从你收到张威的信息,到你拿起这条项链,再到你看到这条推送……我一直坐在这里。我指了指吧台的高脚凳,擦杯子。而你,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一直坐在那里,手机就在你手边,项链也在你手里。
我微微向前倾身,靠近她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声音压低,却字字如冰锥:
请问,我怎么‘偷拍’又怎么,在十分钟内,找到那个旧货市场,找到那个模特,给它戴上项链,再联系本地博主精准推送给你
我摊开双手,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无辜、甚至带着点困惑的表情:苏雅,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或者,昨晚没睡好我的眼神扫过她扔在地上的手机,扫过那条躺在角落里的廉价项链,最后停留在她因我的话语而瞬间僵硬的脸上,轻轻补充了一句:这条项链……品味倒是挺‘独特’的,难怪你反应这么大。
你……!苏雅被我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暴怒瞬间被一种更深的、混杂着难堪、恐惧和巨大荒谬感的苍白所取代。她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眼睛死死瞪着我,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丈夫。那眼神里,之前的嚣张、轻蔑、掌控感荡然无存,只剩下赤裸裸的、被巨大未知攫住的惊惶。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身体晃了晃,像被抽掉了脊梁骨。她看看我平静得可怕的脸,又看看地上那条如同讽刺般静静躺着的项链,再看看自己摔在地毯上的手机——屏幕上,那个垃圾堆里的塑料模特和她独一无二的项链,依旧清晰可见。
不是我……她喃喃自语,声音飘忽,眼神涣散,那会是谁……是谁……
巨大的恐惧和猜疑,像无数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上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我重新坐下,拿起那个擦好的水晶杯,对着阳光看了看。杯壁纯净剔透,没有一丝杂质。
也许,是你那位张教练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毕竟,只有他知道这条项链的样子,还有那道‘独一无二的印记’或许……他拍了照,不小心发错了地方我轻轻晃了晃杯子,阳光在水晶棱面上跳跃,又或者……他送你的‘幸运石’,批发市场买的九块九包邮模特脖子上那条,是赠品
闭嘴!你闭嘴!!苏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起来,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一种濒临崩溃的灰败。她再也无法忍受,跌跌撞撞地冲向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巨大的声响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回荡。
阳光依旧灿烂,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影。我拿起手机,屏幕上是那个本地生活APP的后台界面。一个匿名的投稿账号,一张提前拍好的、精心构图和打光的项链特写照片,一段描述旧货市场有趣发现的文字,一笔微不足道的推广费。
精准的投放,只推送给一个人——苏雅。
我退出界面,清空所有记录。客厅里只剩下死寂,和门缝里隐约传来的、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那条廉价项链的幻影,已经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连同着对我、对张威、对这个看似熟悉却处处透着诡异的世界,无尽的怀疑。
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恐惧的浇灌下,疯狂滋长。苏雅,你的崩溃,已进入倒计时。
巨大的落地窗外,阴云低垂,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地压下来,酝酿着一场迟来的暴雨。空气闷热粘稠,带着山雨欲来的窒息感。客厅里没开灯,昏暗的光线下,昂贵的家具像蛰伏的巨兽,投下浓重的阴影。
苏雅蜷缩在客厅那张巨大的白色沙发角落,像一只受惊过度、随时准备逃窜的困兽。她身上还穿着昨天的真丝睡袍,皱巴巴的,沾着不明的水渍和泪痕。头发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眼窝深陷,周围是浓重的、连昂贵遮瑕膏都盖不住的黑青色。脸色是一种病态的蜡黄,嘴唇干裂起皮,微微颤抖着。
她的眼睛,布满血丝,空洞地瞪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眼神涣散而惊惶,瞳孔不时地急剧收缩一下,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她的双手神经质地绞着睡袍的带子,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带着污垢。整个人缩成一团,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像一片在寒风中即将凋零的枯叶。
茶几上散乱不堪:空了的红酒瓶歪倒着,杯子里残留着暗红色的酒渍。几瓶安眠药和抗焦虑的药物散落在旁边,盖子开着。她的手机屏幕碎裂,像蛛网般蔓延,被随意扔在昂贵的地毯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复杂的、令人不适的气味——浓重的酒气,劣质香水的残留,汗味,还有一种……精神濒临崩溃边缘的、绝望的腐朽气息。
过去几周,意外如同跗骨之蛆。
香水持续变淡,她换了无数品牌,甚至开始出现幻嗅,总说闻到腐烂的味道。名贵衣物频繁出现无法解释的勾丝、污渍,甚至在她重要的行业酒会上,礼服背后的隐形拉链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崩开。她的车更是麻烦不断,不是空调失灵让她在盛夏的约会中汗流浃背,就是导航突然将她导入死胡同,或者在她深夜归家时,车载音响突然以最大音量播放起葬礼进行曲。
最致命的是那条项链照片。她疯了一样质问张威,歇斯底里地要求他解释。起初张威还敷衍哄骗,但随着她疑神疑鬼、情绪失控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个肌肉男也彻底失去了耐心。就在昨天,苏雅偷偷跟踪他,亲眼看见他搂着另一个年轻妖艳的女人走进了酒店,动作亲昵熟练。她冲上去撕打,却被张威一把狠狠推开,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不耐烦:
疯女人!滚开!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谁他妈受得了你!
疯女人三个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灵魂上。
她彻底崩溃了。所有的猜疑、恐惧、被背叛的愤怒和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冲垮了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她砸了手机,疯狂地灌酒,吞下大把的药片,却无法换来片刻的安宁。耳边总是若有若无地响起婴儿的啼哭,眼前晃动着垃圾堆里那个戴着项链的塑料模特狰狞的笑脸,鼻尖萦绕着腐烂的气息……
她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站在阴影里的我,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钩子,充满了怨毒、恐惧和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是你!陈默!一定是你!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踉跄着扑向我,尖利的指甲带着风声抓向我的脸!所有的事!所有倒霉的事!都是你干的!你这个魔鬼!你不得好死!
我侧身,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毫无章法的攻击。她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扑倒,狼狈地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没有扶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看着这个曾经精致优雅、视我如尘埃的女人,如今像一滩烂泥般匍匐在地,被绝望和疯狂彻底吞噬。
我干的我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她粗重的喘息和呜咽,证据呢
我走到沙发边,拿起那个深蓝色的丝绒首饰盒,里面空空如也。又用脚尖轻轻拨了拨地上那个屏幕碎裂的手机。
香水变淡也许是你的嗅觉出了问题,或者,是那些‘午夜幽兰’自己挥发了。衣服坏了可能是你不小心勾到了哪里。车出故障概率问题,或者……你开车时心不在焉至于项链……我顿了顿,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冰冷笑意的嗤声,那可是张教练送的‘幸运石’,你那么宝贝,我连碰都没碰过。它出现在垃圾堆里,也许……是张教练送了很多条,不小心掉了一条
至于他搂着别的女人……我俯视着她,眼神冰冷而锐利,像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她的狼狈,苏雅,一个能背叛婚姻、和你偷情的男人,他的忠诚值几分钱你觉得,他只会对你一个人‘情有独钟’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她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痛苦的呜咽,身体抖得更厉害了。我的每一句话,都像冰冷的钢针,精准地扎在她最恐惧、最不愿面对的地方。她的世界已经彻底崩塌,逻辑混乱,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猜疑。她无法证明是我,就像她无法解释这一切的源头。这种无力感,比直接的伤害更令人绝望。
是幻觉……对!一定是幻觉!她猛地抬起头,眼神狂乱地扫视着四周,瞳孔涣散,我病了……我肯定病了……有鬼……有东西在跟着我……要害我……她神经质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
时机到了。
我不再理会地上那个濒临彻底疯狂的躯壳。转身,走向书房。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犹豫。
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份文件。
白色的A4纸,边缘锋利。首页顶端,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异常刺眼:
离婚协议书。
我走到她面前,没有弯腰,只是手臂一松。
啪嗒。
那份文件,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的地毯上,落在她散乱的头发和沾着泪痕的脸颊旁。纸张散开,露出里面清晰列出的财产分割条款——对我极其有利的条款。冰冷的油墨味,混着地毯的尘螨气息,钻进她的鼻腔。
她涣散的目光,被那几个刺目的黑体字猛地攫住。像被烫到一样,她身体剧烈地一颤。
我微微俯身,靠近她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淬了冰的、刻骨的平静,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送入她耳中,如同最终审判的落槌:
签了吧,苏雅。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她此刻狼狈不堪、状如疯妇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缓缓吐出那句她曾赠予我的话,每一个音节都清晰、缓慢,带着千斤的重量:
毕竟——你这种疯女人,怎么配得上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隆隆——!
窗外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巨大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落地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惨白的闪电撕裂阴沉的天空,紧随其后的炸雷如同天神的怒吼,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嗡嗡作响!
惨白刺目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客厅!也清晰地照亮了苏雅那张脸——
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尽,如同死灰。瞳孔因为极致的刺激而放大到极限,空洞得如同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传出嗬……嗬……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她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最后一点疯狂和怨毒,如同风中残烛,在炸雷的轰鸣和那句致命话语的双重冲击下,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只剩下一种彻底的、万念俱灰的茫然和死寂。仿佛灵魂在那一刹那,被彻底抽离。
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大理石茶几边缘。
咚。一声闷响。
殷红的血,顺着她蜡黄的额头,缓缓流下。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红得触目惊心。
她一动不动了。只有窗外狂暴的雨声和雷声,还在疯狂肆虐,仿佛在为这场精心策划、步步为营的毁灭,奏响最后的、最盛大的终曲。
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毯上那瘫失去意识的躯体,看着那刺目的鲜血蜿蜒流下,融入昂贵的地毯纤维。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土腥味、血腥味,还有浓重的、精神彻底崩溃后的绝望气息。
那份离婚协议书,静静地躺在血泊旁边,白色的纸张边缘,很快被浸染上一抹刺眼的暗红。
一切都结束了。
我转身,不再看那狼藉的客厅一眼,径直走向门口。脚步沉稳,没有丝毫停顿。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
咔哒。
大门打开。屋外狂暴的雨幕瞬间涌入感官。
我迈步,走入倾盆大雨之中。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头发和肩膀,带来一种冲刷般的清醒。
身后,那扇象征着曾经家的大门,在我身后缓缓合拢。将那个被我亲手用一百个细节、一寸寸逼疯的女人,连同她彻底崩塌的世界,永远地关在了身后。
雨水模糊了视线,城市在滂沱大雨中扭曲变形。我发动车子,引擎的低吼穿透雨声。
前方,雨刮器疯狂摆动,刮开一片短暂清晰的视野。
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