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季淮消沉颓废的第七日,下属找上门传递消息。
他不准众人踏进房中半步,自己也不愿离开。
短短七日,他面容苍白如纸,整个人瘦了一圈。
下属见到他时,他躺在床上闭目睡着。
若非还有鼻息,下属几乎以为他已魂归天外。
大人,属下有重要消息向您禀报！
季淮幽幽醒来,看见下属第一眼,眼中杀意顿生。
尚未来得及发怒,下属连忙开口。
我等在府外抓住一名形迹可疑男人,他自言姓朱,是李姑娘旧识......
话尚未说完,季淮眼睛蓦然睁大。
李书君的朱姓旧识,除了朱屠户还能有谁
他竟然敢到京城来！
季淮惨白面容上爆出剧烈潮红。
他顿时将一切抛诸脑后,疾步冲到关押处,见到朱屠户。
远远地,便能听见男人放肆叫嚣。
让李书君来见老子！老子好吃好喝养着这贱人好几年,她倒好,跟野男人跑了！
他越骂越难听,甚至将季淮府中上下也骂了个遍。
季淮气不打一处来,踹开大门冲进去,扬手一拳揍在朱屠户鼻梁上。
朱屠户立刻还手,两人打成一团。
但季淮文人出身,哪里比得过日日与猪肉打交道的屠夫,很快落于下风。
被朱屠户按在身下打,脸上身上四处是伤。
下属见状急忙将两人分开。
朱屠户盯着季淮的脸看了半晌,终于认出他是谁,偏头一口唾沫吐在他身上。
呸！原是你这个小白脸！你倒是带着那贱人在京城过上好日子,吃老子的猪肉怎么不还！
季淮被揍得鼻青脸肿,无力回他。
朱屠户一口一个贱人,末了恨恨说：老子辗转打听,听说她还给你生了个儿子
怎么说她也是我养着当媳妇的,你将她抢去,老子那些花费岂不白费你给我百两黄金,我就不再纠缠。
季淮声音冷淡：做梦！那孩子分明是你的,你还想骗我
朱屠户仿佛听见什么笑话,眼中满是嫌弃。
那贱人老子碰也没碰过,孩子怎可能是我的
他仍在继续大骂,可季淮却什么也听不见。
......他说什么
那不是他的孩子
按孩子出生时间推断,孩子只会是他上任首辅那几日怀上的。
除了朱屠户,那孩子便只能是......
季淮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在原地。
那孩子是......是他的
他竟然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
这不可能......简直荒谬！
季淮喃喃自语,指甲不自觉深深嵌入手掌中。
他感觉不到痛般,对此浑然不觉,陷入癔症一样只来回重复这两句话。
这不会是真的。
如果那是自己的孩子,为何李书君不告诉他
对,那一定不是他的孩子。
李书君从不让孩子叫季淮爹,他爹肯定另有其人。
可无论再怎样安慰自己,季淮心里十分清楚。
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是那孩子父亲。
他当真,为了另一个女人,亲手杀死了自己孩子！
想起那孩子望向他时陌生警惕的眼神。
还有他被剖心时,脸上痛苦的表情。
季淮心中一阵绝望。
朱屠户也反应过来,放声大笑。
你竟以为那是我的孩子,真是大快人心！那贱人与我断掉所有联系,我还当她过得有多好！
自古书生多薄幸,老子算是亲眼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