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黑色的宾利,无声地滑入市中心顶层公寓的地下车库。
我的孩子在康复后,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稳。
怀里小小的身躯温热,呼吸均匀。
我抱着他,穿过一尘不染的玄关,刘叔和一众保镖在我身后停下脚步,躬身,再无声退去。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璀璨灯火。
我曾为了周哲,将这些繁华尽数抛弃。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律师发来的消息。
【林小姐,离婚协议已按您的要求拟好,随时可以递交。】
净身出户,剥夺探视权。
我不会让周哲再有机会,用小贱种这个词,来称呼我的儿子。
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
屏幕上跳跃着周哲两个字。
我不耐烦地直接关机。
第二天,网络炸了。
临期奶粉CEO的词条,以一种荒诞又耻辱的方式,冲上热搜第一。
周氏集团的股价,应声而落,划出一道令人赏心悦目的绿色瀑布。
合作商的解约函,堆满了周哲的办公桌。
刘叔发来一段视频。
是周哲被记者围堵在公司楼下。
他形容枯槁,双目赤红,对着镜头嘶吼。
林溪！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
他身边,我的前婆婆,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对着镜头哭诉。
都是她！是她自己贪便宜买了临期奶粉,现在反过来害我儿子！
我们周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这么个扫把星进门！
我可怜的孙子啊,奶奶对不起你！
她哭得惊天动地。
我关掉视频,只觉得可笑。
没多久,我的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那头,是周哲压抑着崩溃的喘息声。
林溪,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卑微。
我们重新开始,我把江晚晚赶走,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林溪,你说话啊。
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你不能这么狠心！
孩子。
我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
他长得很像我,眉眼清秀,只是此刻,小小的脸上还带着病后的苍白。
周哲。
游戏,已经结束了。
我挂断电话,拉黑号码。
可他没有放弃。
傍晚,门铃响了。
周哲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闯到了顶楼。
他冲进来的那一刻,我正抱着孩子,在落地窗前看夕阳。
林溪！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不是在电话里的那种虚假忏悔,而是彻底的,毫无尊严的跪下。
他爬过来,想要抓住我的裤脚。
我抱着孩子,后退一步。
他的手,停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公司要完了,所有的股东都要撤资,银行也在催贷,我什么都没有了。
他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狼狈不堪。
你还记得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说过要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是我鬼迷心窍,被江晚晚那个贱人蒙蔽了。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看在孩子的份上......
他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如果不是在医院里,亲耳听到他骂我的儿子是小贱种。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要拔掉孩子的输液管。
或许,我会有一丝动容。
我看着他。
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无关的,拙劣的演员。
滚。
我只说了一个字。
他愣住了,似乎没想过我会如此决绝。
林溪！你别给脸不要脸！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你这个靠家里上位的贱人！你毁了我！我要杀了你！
他从地上弹起来,面目狰狞地朝我和孩子扑过来。
两名保镖从角落里闪出,一左一右,轻易地将他架住。
他还在疯狂地挣扎,咒骂。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直到刘叔出现在门口,他才安静下来。
周先生。
刘叔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体面点。
周哲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保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