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刑狱司的死牢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腐臭气。沈青梧蜷缩在冰冷潮湿的角落,身上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碎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遮住了她那双曾经灵动清澈的眼睛。她微微抬起头,目光中满是麻木与仇恨,仿佛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眷恋。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她还是沈家的掌上明珠,虽生于将门,却从未沾染半分血腥。沈家世代忠良,父亲沈修远手握重兵,为大靖朝戍守边疆,母亲温柔贤淑,将她和弟弟沈云澜抚养长大。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摧毁了她的一切。
沈修远被诬陷谋反,满门抄斩,沈青梧因年幼被充为官妓,发配至京都的青楼。她本以为自己会就此沉沦,可命运却给了她更为残酷的考验。在青楼的第一个夜晚,她用金钗刺瞎了一名权贵的眼睛,那名权贵的惨叫声犹在耳畔,她却已被押入刑狱司的死牢,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折磨。
此刻,她肩头的烙印仍在隐隐作痛,那是刑狱司的司刑官亲手烙下的。当那烧得通红的铁块贴上她白皙的肌肤时,沈青梧只觉得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她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她知道,自己不能示弱,不能让这些肮脏的刑狱司人看到她的痛苦。
司刑官狰狞的面孔在她眼前晃动,那双眼睛里满是残忍与快意。他手中的烙铁一次次地触碰她的肩头,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同烙印在这痛苦之中。沈青梧的意识渐渐模糊,但她的心却愈发坚定。她要活下去,她要为沈家报仇,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
烙刑结束时,沈青梧的肩头已是一片焦黑,鲜血不断从伤口渗出,混合着焦糊的气味,令人作呕。司刑官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冷笑着将她扔进了死牢。沈青梧艰难地爬起来,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在这里结束自己的生命。
性格原本温柔善良的沈青梧,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曾经的她,会因为看到一只受伤的小鸟而心疼不已;曾经的她,会在父亲出征时默默祈祷平安归来。然而,如今的她,眼中只剩下了仇恨与冷漠。她的心被痛苦和绝望填满,曾经的善良与柔弱早已被这残酷的现实磨得粉碎。
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对这个世界抱有任何幻想。她知道,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在这黑暗的世界中生存下去,才能为沈家讨回公道。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酷,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刺向那些伤害她和她家人的敌人。
沈家的冤案在朝堂上引发了轩然大波,各方势力纷纷表态,暗潮汹涌。
大靖朝的皇帝赵明轩坐在龙椅上,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沈修远的谋反案是他的心腹大患,沈家手握重兵,若真的谋反,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赵明轩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蹊跷,沈修远多年戍边,忠心耿耿,怎么会突然谋反可证据确凿,他也不得不下令抄斩沈家。如今,沈家唯一的幸存者沈青梧又在青楼刺伤权贵,这让他更加头疼。他下令将沈青梧押入刑狱司死牢,一方面是为了查明真相,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平息朝堂上的议论。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各执一词。以宰相萧远为首的文官集团主张严查沈家谋反案,他们认为沈修远谋反证据确凿,必须严惩不贷。萧远心中有自己的小算盘,沈家手握重兵,若能借此机会将其彻底铲除,他就可以进一步掌控朝堂大权。他暗中指使手下收集沈家的罪证,试图将沈家彻底置于死地。
而以大将军李铁为首的武将集团则对沈家的遭遇表示同情。李铁与沈修远多年并肩作战,深知沈修远的为人,他坚信沈家是被冤枉的。他多次上奏皇帝,要求彻查此案,却被萧远等人以谋反罪名重大为由驳回。李铁心中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中派人调查沈家被诬陷的真相。
与此同时,京都的青楼也因为沈青梧的事情议论纷纷。青楼的老鸨原本以为将沈青梧发配到这里,她会乖乖就范,成为一名任人摆布的官妓。然而,沈青梧在接客夜刺伤权贵的行为,让老鸨大为震惊。她深知这件事的严重性,若处理不好,青楼也会受到牵连。于是,她急忙将沈青梧送到了刑狱司,试图撇清关系。
而那名被沈青梧刺伤眼睛的权贵,是当朝权臣赵明远的侄子赵子安。赵子安在青楼中被刺伤,赵明远大为震怒,他立刻上奏皇帝,要求严惩沈青梧。赵明远心中清楚,沈家的谋反案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大的阴谋,但他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侄子。他下令刑狱司严刑拷打沈青梧,务必要让她招供,将沈家的罪行彻底坐实。
各方势力的反应如同一场风暴,将沈青梧推向了更加危险的境地。而她却毫不知情,只是在死牢中默默忍受着痛苦,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就在沈青梧在死牢中苦苦挣扎的时候,刑狱司的司刑官突然带着一名黑衣人来到了她的牢房前。那名黑衣人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他正是当朝王爷萧景珩,赵明轩的亲弟弟,也是大靖朝最为神秘的存在。
萧景珩站在牢房外,冷冷地看着沈青梧。他的眼神如同利箭般穿透了沈青梧的伪装,直直地刺入她的心底。沈青梧抬起头,目光与萧景珩对视,她的眼中满是仇恨与不屑。她冷笑一声,讥讽道:王爷也想尝尝金钗入眼的滋味
萧景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早就听说过沈青梧的事情,这个曾经的将门之女,在短短几天内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却依然保持着高傲的姿态。他欣赏她的勇气,但也清楚她的危险。他低声对司刑官说道:带她去审讯室。
审讯室里,萧景珩坐在主位上,沈青梧被五花大绑地扔在地上。她的肩头伤口在审讯室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鲜血已经凝固,但伤口依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萧景珩看着沈青梧,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沈青梧,你可知罪萧景珩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沈青梧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嘲讽:知什么罪谋反刺伤权贵还是被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萧景珩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女人,果然是与众不同。他缓缓说道:沈家谋反,证据确凿,你身为沈家之人,自然难辞其咎。至于刺伤赵子安,更是罪加一等。
沈青梧冷笑一声:证据确凿笑话!沈家世代忠良,何来谋反之说不过是有人想要沈家的兵权罢了。至于赵子安,他自取其辱,怨不得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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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珩的眉头微微皱起,沈青梧的话让他心中一动。沈家谋反的证据确实有些牵强,而赵子安的为人他也略有耳闻,此人风流成性,行事不端,沈青梧刺伤他倒也不足为奇。然而,沈家的案子已经定下,他也不能轻易翻案。
沈青梧,你刺伤赵子安,罪无可恕。不过,本王念在你年纪尚轻,或许还有可救之处。萧景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温和。
沈青梧冷笑一声:王爷的仁慈,沈青梧领情。只是,沈青梧宁愿死,也不愿受你们这些人的怜悯。
萧景珩沉默片刻,目光深邃地盯着沈青梧。她的倔强和不屈让他感到意外,也让他对她产生了更深的兴趣。他缓缓站起身,绕过审讯桌,走到沈青梧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青梧,你真的不想活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沈青梧抬起头,目光中满是坚定:我活着,不过是苟延残喘。与其被你们这些肮脏的人玩弄,还不如一死了之。
萧景珩微微一笑,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冷意:你真的以为,死这么容易吗
他转身回到座位上,沉声道:沈青梧,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你若肯配合本王,本王可以让你暂时免去死罪。
沈青梧冷笑一声:王爷的‘机会’,不过是让我成为你们手中的棋子罢了。沈青梧宁死不屈!
萧景珩的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想到沈青梧会如此不识抬举。然而,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欣赏她的骨气。他沉吟片刻,缓缓说道:沈青梧,你可知本王为何要亲自审你
沈青梧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
本王查到了一些线索,沈家的案子或许并非如表面上那般简单。萧景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严肃,你若肯配合本王,本王可以帮你查明真相,为沈家洗清冤屈。
沈青梧的目光微微一颤,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动摇。沈家的冤屈,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渴望真相,渴望为家人报仇。然而,她也知道,萧景珩的话不能轻易相信。
王爷为何要帮我沈青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萧景珩微微一笑:本王自有本王的道理。你只需知道,本王不会让你白白送死。
沈青梧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咬了咬牙,低声说道:好,我配合王爷。但若王爷骗我,沈青梧必不会放过王爷。
萧景珩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本王不会骗你。从今天起,你将被囚禁在本王府中,等待本王的进一步调查。
沈青梧的心中一沉,囚禁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被萧景珩利用的棋子,然而,为了沈家的真相,她只能暂时忍耐。
沈青梧被押入萧王府的那一刻,她的心中充满了不安。王府的建筑宏伟而庄严,高高的围墙将她与外界隔绝。她被安置在一处偏僻的院落中,四周戒备森严,仿佛是一座无形的牢笼。
沈青梧站在院子里,望着高高的围墙,心中满是仇恨与无奈。她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短时间内无法脱身。然而,她并没有放弃,她知道,只有在这里,她才有机会接近真相。
夜色如墨,萧王府内一片寂静。沈青梧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夜空,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自从被囚禁在王府后,她已经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她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随时可能陷入危险,但她也知道,只有在这里,她才有机会接近真相。
这几日,萧景珩并没有再出现,沈青梧的生活也逐渐恢复了平静。然而,她的心中却始终无法平静。她知道,萧景珩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一定在暗中观察她,等待她露出破绽。
沈青梧走到桌前,拿起一张纸,开始书写。她知道,自己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够让她接近真相的计划。她将沈家的线索一一罗列出来,试图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沈青梧警觉地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窗外。她看到一个黑影在窗外闪过,心中微微一惊。她知道,有人在暗中窥视她。
沈青梧缓缓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窗户。夜风拂过她的脸颊,带来一丝凉意。她抬起头,目光如刀般射向窗外的黑暗。然而,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一片寂静的夜色。
是谁出来!沈青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冷意。
然而,夜色中并没有任何回应。沈青梧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能够轻易地避开她的视线。她咬紧牙关,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这个人。
就在这时,沈青梧的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笑声。这笑声低沉而冷酷,仿佛来自地狱的深处。沈青梧的心中微微一颤,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危险的人物。
你是谁为何要窥视我沈青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警惕。
沈青梧,你真的以为,你能逃出本王的手心这声音低沉而冷酷,仿佛带着一丝嘲讽。
沈青梧的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这个人一定是萧景珩。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倔强:王爷,沈青梧不怕你。沈青梧知道,你不会真的杀我。
萧景珩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沈青梧,你真的以为,本王不会杀你本王随时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青梧的心中微微一颤,她知道,萧景珩的话并非虚言。然而,她并没有退缩,她咬紧牙关,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王爷,沈青梧不怕死。沈青梧只怕死得不明不白。沈家的冤屈未洗,沈青梧绝不会轻易死去。
萧景珩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沈青梧,你真的以为,本王会放过你沈家的冤屈,不过是本王的一颗棋子。你若想洗清沈家的冤屈,就必须为本王效力。
沈青梧的心中微微一沉,她知道,萧景珩的话中带着一丝深意。她抬起头,目光中带着一丝坚定:王爷,沈青梧知道。沈青梧会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
萧景珩的笑声在夜色中回荡:好,本王拭目以待。沈青梧,你记住,本王救你一命,你欠本王一个人情。你若想洗清沈家的冤屈,就必须为本王效力。
沈青梧的指甲深深掐进窗棂,木屑刺入指缝也浑然不觉。萧景珩的声音像毒蛇缠绕颈项,明明人在数丈外的梧桐树上,吐息却仿佛贴着耳垂:沈小姐的腰伤该换药了。
她猛地按住后腰——那是前夜翻墙出逃时中的暗箭,连贴身婢女都不知晓。
王爷若想杀我,她突然抓起妆奁里的银剪抵住咽喉,何必浪费箭矢
树影里传来玉扳指叩击剑鞘的脆响。一道玄色身影掠过月下,蟒纹官靴踏碎她窗前海棠。萧景珩指尖捏着个青瓷药瓶,疤痕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银蓝:这是漠北的狼毒,涂上去会疼得想咬舌自尽。他忽然掐住她下巴,正配沈小姐的骨头。
药粉沾上伤口的瞬间,沈青梧尝到了满嘴血腥味。她死死咬住萧景珩塞来的皮革,发现竟是他扯下的护腕。男人粗粝的拇指抹过她战栗的腰窝,突然狠狠按进伤口:当年沈太傅教我射箭时说过——鲜血从他指缝溢出,痛才能让人长记性。
她终于发出今夜第一声呜咽,却在剧痛中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你认识我父亲
萧景珩用染血的手帕慢条斯理擦着手指:明日卯时,刑部要审徐家父子。转身时大氅扫落她枕边书卷,露出压在下面的半截金钗——正是刺瞎徐茂德的那支。
五更鼓响时,沈青梧拆开了萧景珩留下的锦囊。素笺上只有朱砂写就的四个字:以眼还眼。窗外传来铁链滑动的声响,一柄镶着孔雀石的匕首悬在窗框,刀柄缠着徐家独有的金丝绳。
她忽然想起昨夜男人临走时的话:知道为什么留你活着吗他站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我要看凤凰怎么啄瞎仇人的眼。
晨雾中传来沉重的钟声。沈青梧将金钗缓缓插入发髻,指尖抚过孔雀石上刻着的渊字——这是三年前她及笄时,父亲为靖渊王府打造的贺礼。
沈青梧指腹摩挲着孔雀石匕首的暗纹,月光透过窗棂,在青石砖上投下斑驳的影。
这把匕首太过精致,刀鞘上繁复的缠枝纹里藏着细小的凹槽——那是沈家工匠独有的暗记。
她指甲抵住孔雀石边缘,轻轻一撬。
咔。
宝石脱落,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滑入掌心。
展开的刹那,沈青梧呼吸凝滞——这是沈府的地图,精确标注着书房暗阁的位置,而旁边朱砂小楷写着:昭儿亲启。
父亲的字迹。
三更梆子响过时,沈青梧换上了夜行衣。
萧景珩今夜被召入宫,王府守卫比平日松懈。她将金钗别在腰间,孔雀石匕首藏在袖中,翻出窗户时,夜风卷着枯叶擦过她的脸颊。
沈府早已化为焦土。
断壁残垣间,野草疯长,烧黑的梁木横斜着指向夜空,像死不瞑目的骸骨。沈青梧踩着碎瓦前行,靴底碾过一块焦黑的牌匾,隐约可见沈府二字。
暗阁入口在书房旧址的假山下。
她拨开杂草,露出半截埋在土里的石雕貔貅——这是父亲最爱的镇宅神兽,左眼镶嵌的琉璃珠早已碎裂。
沈青梧按住貔貅右耳,用力旋转三圈。
轰——
地底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一道暗门缓缓开启,霉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暗阁不大,四壁书架倾倒,文书散落一地。
沈青梧点燃火折子,昏黄的光照亮中央的檀木案几。案上端正放着一个铁匣,匣面刻着沈家族徽——九瓣莲。
她指尖发颤,轻轻打开。
匣中是一封血书,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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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疆军报有诈,三万铁骑未至雁门关已遭伏击。虎符系伪造,幕后主使乃——**
最后的名字被大片血渍覆盖,只隐约可见半个萧字。
沈青梧浑身血液凝固。
父亲用命换来的真相,竟指向萧景珩
找得辛苦吗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沈青梧猛地转身,孔雀石匕首已然出鞘。
萧景珩站在暗阁入口,玄色蟒袍沾着夜露,玉扳指在火光下泛着冷芒。他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血书,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现在明白为何留你性命了
沈青梧刀尖直指他咽喉:你利用我找证据
不。他忽然逼近,任由刀锋划破颈侧皮肤,是教你认清仇人。
染血的手指捏住血书一角,萧景珩撕开被掩盖的残页——
血渍之下,萧字之后,赫然是贵妃二字。
三年前北疆之战,我兄长战死沙场。萧景珩的声音淬着冰,军报被篡改,虎符遭仿制,而幕后主使正是当今萧贵妃。
火折子啪地爆出火星,照亮他右眼下的箭疤:你父亲察觉真相,才遭灭门之祸。
沈青梧踉跄后退,脊背撞上书架。
她忽然想起徐茂德临死前的嘶吼:你以为萧景珩是什么好东西他手上沾的血比——
金钗在此时发出异响。
沈青梧猛地拆开钗尾,一枚青铜钥匙当啷落地——这是父亲当年执掌的刑部密库钥匙。
萧景珩弯腰拾起,指尖抚过钥匙上刻的小字:沈大人果然留了后手。他忽然将钥匙按回她掌心,现在,要不要联手弑神
刑部密库的青铜门在身后重重闭合,沈青梧的指尖还残留着钥匙的冰凉。
密库内,烛火幽暗,尘封的卷宗如山堆积,蛛网悬垂如鬼手。她翻开北疆军报的密匣——泛黄的纸张上,墨迹早已干涸,却仍能嗅到血腥气。
**永昌七年,北疆急报:三万铁骑未至雁门关,遭伏击于黑风谷。虎符验为伪,领军者……靖渊王萧景琰。**
萧景琰——萧景珩的兄长。
沈青梧瞳孔骤缩。
忽然,密库外传来铁甲碰撞的声响。
搜!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是禁军统领的声音。
萧景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入暗阁。逼仄的空间里,他的呼吸喷在她耳畔:信我吗
沈青梧抬眸,火光映照下,他的眼如深渊。
不信。她冷声。
他低笑,忽然俯身,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那你就看着。
黎明前的金銮殿,森冷肃杀。
萧贵妃高坐凤椅,华服逶迤,指尖捏着一盏鸩酒,笑意盈盈:沈姑娘,本宫等你很久了。
沈青梧站在殿中央,金钗抵在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滴落。
北疆三万亡魂,沈家满门血债——她一字一句,今日,该还了。
萧贵妃轻笑,袖中滑出一柄短刃:就凭你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厮杀声。
火光冲天而起,禁军如潮水般溃散。萧景珩踏着血泊而来,手中长剑滴血,蟒袍染红,宛如修罗。
贵妃娘娘,他嗓音低冷,您的人,不太中用。
萧贵妃脸色骤变:萧景珩!你——
沈青梧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金钗破空,直刺咽喉!
鸩酒打翻,烈焰瞬间吞噬帷幔。
沈青梧的衣角沾上火苗,她却浑然不觉,一脚踩住萧贵妃的喉咙:当年伪造军报的人,是谁
萧贵妃咳血大笑:你猜啊……猜你父亲临死前,有没有后悔多管闲事
沈青梧眼底猩红,金钗狠狠刺下——
一只手突然扣住她的腕骨。
萧景珩将她拽起,声音嘶哑:火要烧过来了。
她甩开他:滚!
沈青梧!他暴怒,一把将她扛上肩头,踹开燃烧的殿门,要死也别死在这儿!
殿外,狂风卷着火舌吞噬宫阙,黑烟蔽日。沈青梧挣扎着,指甲在他背上抓出血痕:放我下来!我要她偿命——
她活不了。萧景珩咬牙,在烈焰中穿行,但你不能死。
晨光刺破乌云时,沈青梧站在朱雀街上,望着远处焚毁的宫墙。
萧景珩半跪在地,肩头插着一支断箭,血染红半边衣袍。
为什么她问。
他抬眸,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与执念:因为我答应过你父亲……护你周全。
沈青梧怔住。
三年前,他查出军报有异,临死前将密库钥匙交给我。萧景珩咳出一口血,他说……‘若昭儿活着,带她远离这是非’。
风卷着灰烬掠过长安城,沈青梧缓缓蹲下,指尖触碰他染血的脸。
萧景珩。她轻声,你骗我太多次。
他苦笑:这次没有。
她盯着他许久,忽然俯身,狠狠咬上他的唇。血腥气在唇齿间蔓延,像一场迟来的报复与救赎。
记住,她喘息着松开他,你的命是我的。
他低笑,染血的手扣住她的后颈:好。
永昌十年,帝崩,萧贵妃谋逆事败,焚宫自戕。
靖渊王萧景珩拥立新帝,却拒摄政之位,携一女子离京。
有人言,那女子青丝如瀑,腰间别着一支金凤钗,像极了当年朱雀街上纵马而过的太傅嫡女。
也有人说,曾在北疆见过二人,女子驭马如电,男子黑袍猎猎,所过之处,匪寇尽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