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陆元康的心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这还是陆明宇宙第一次叫妈妈,可惜唐月荷听不到。
他想说妈妈会回来的,可话到嘴边却堵得慌。
他伸手想抱儿子,目光无意间扫过床头柜旁的衣柜——柜门没关严,露出里面塞着的一沓信封。
那些信封的样式他认得,走过去一看上面的寄信人地址,正是唐月荷下乡的地方。
他心里咯噔一下,走过去拉开柜门,一沓信封掉了出来,哗啦啦散在地上。
他捡起最上面的一封,邮戳日期是去年冬天。
那时候他正因为埋怨唐月荷为什么不寄信。
这是什么
他的声音发颤,抓着信封的手指泛白,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陆明宇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是……小姨让我藏起来的。
她说……
她说妈妈的信里都是坏话,不能让爸爸看到,不然爸爸会生气的。她还说,要是我告诉爸爸,就再也不给我买冰棍了……
陆元康手里的信封啪地掉在地上。
他想起去年冬天唐薇薇是怎么红着眼圈跟他说表姐是不是在乡下认识了别的男人吗,所以信都不给家里写。
那些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此刻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他的心脏。
原来是这样。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里的怒火几乎要把空气点燃。
他猛地转身冲出房间,伸手开始敲隔壁的房间：唐薇薇,你给我出来！
咚咚咚剧烈的敲门声响起。
房间里唐薇薇有些疑惑,因为陆元康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凶过。
她有些心虚的打开门,看见他这副模样,端着盘子的手顿了顿。
可陆元康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扎在她脸上,让她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元康哥,怎么了
她把盘子放在茶几上,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和平常一样温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陆元康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手,将那叠信纸直接扔在地上。
纸张散落开来,最上面那张的边角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是已经放了很久的。
唐薇薇的脸色唰地白了。
她当然认得这个信封,更认得信封上那清秀的字迹。
唐月荷下乡的五年里是她每次去邮局取信,都会特意留意有没有唐月荷的来信,一旦发现,就会飞快地把信收起来,回到房间后锁上门,一封封地拆开看。
那些信里,有些是钱,有些对她自己现状的诉说,更多的是对陆元康父子的思恋。
但是谈唐薇薇并不想陆元康知道,所以就从来没有提过。
五年来,陆元康问过邮递员好多次,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这些信,你藏了五年
陆元康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寒意,是你故意不想我看到这些是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面对他的质问,唐薇薇明显的开始慌乱。
她看面向那些信件,半天才张了张嘴才挤出一句：元康哥,你听我解释……
解释
陆元康突然提高了音量,一把冲上前大吼：解释你为什么要告诉明宇,她妈妈是个抛夫弃子的坏人解释你为什么把这些信藏起来,让我以为她早就忘了这个家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里唐月荷笑得眉眼弯弯,他站在旁边低头看着她,那时的日子虽然清苦,却让人觉得无比的踏实。
可自从唐月荷回来以后,他很少看到唐月荷的笑脸。
就连他自己看到她都会想起唐薇薇说的那些话,心里的怨怼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陆元康恨她,恨她为什么五年以来不闻不问。
不给家里写信就算了,就连自己写给她的信也从来没有回过一次。
我没有……
唐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我只是忘了,表姐她……
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