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老工匠被噎得满脸通红,正要拍案而起,可当他怒气冲冲地抢过图纸,只瞥了一眼,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了原地。图纸上那几笔简单的线条,在他眼中却仿佛活了过来,构成了一个他穷尽一生也未曾想象过的精巧结构。他死死盯着那个三寸杠杆的设计,呼吸都停了,那双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
这......这......神仙手笔,真是神仙手笔啊！老工匠喃喃自语,再抬头看向周芷儿时,眼神里原先的轻蔑和固执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敬畏,像学徒在仰望传说中的匠神。
城西,校场。
纪云一身劲装,手持一杆长枪,枪尖稳稳地停在一个新兵的喉咙前三寸处。
腰马合一！出枪要快！你这是在绣花,还是在杀人再慢一点,你的脑袋已经没了！
她面前,是一群刚放下锄头镰刀的民壮,甚至还有几十个咬着牙的妇人。起初,他们握着木枪的手还在发抖,但此刻,在纪云冰冷的呵斥下,那眼神里的恐惧正被一点点挤出去,淬炼出几分狼崽子般的狠厉。
而在另一边,李清泉正跟着一名玄甲军练习格挡。
当！
木刀再次被震飞,李清泉虎口剧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他看着自己满是血泡和老茧的双手,这在半个月前,还是一双只会提笔戏鸟的富贵手。
那玄甲军如铁塔般立在原地,覆面的头盔下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有一道冰冷的视线,像钉子一样钉在他身上,无声地命令他：站起来。
再来！李清泉涨红了脸,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爬起来捡起木刀。
整个雁门关,像一台布满铁锈的战争机器,被许长青这颗天外飞来的石子砸中后,每一个齿轮都被迫涂上了鲜血作为润滑油,迸发出了惊人的活力。
从将领到走卒,从豪族到贩夫,所有人都被卷了进来。
他们害怕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许长青,但更害怕周牧信里描写的,城破后沦为祭品的凄惨下场。
两害相权,他们选择跟着那个至少想让他们活下去的杀神。
......
黄昏,血色残阳。
许长青独自站在西城墙上,冷冽的罡风吹动他的衣袍。
王猛已经回来了,带回了染坊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