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东门广场的喧嚣,终究落幕。
次日清晨,许长青租下的大院里,一百名壮丁站得歪歪扭扭。他们大多是逃难的流民,虽面黄肌瘦,但眼神里还藏着点不认命的火苗子。
李清泉站在最前头,清了清嗓子,努力把自己的声音绷成一条线。
都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长青哥的人！吃长青哥的饭,拿长青哥的钱,就得守长青哥的规矩！谁敢耍滑头......
他的话还没放完,院门的光线就被一道黑铁塔般的身影堵死了。
是那个络腮胡老兵。
他一言不发,穿过人群,径直走到许长青面前。昨天还闹哄哄的流民,被他身上那股子血腥味一冲,瞬间鸦雀无声。
我要加入。老兵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干又硬。
许长青抬眼看他：昨天为何走了
人多,吵闹。老兵的回答像在省力气,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有个条件。
说。
我只听你一个人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李清泉当场炸了毛：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许公子是主家,我们当然都听他的,用你废话
老兵却根本没分给他一个眼神,那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钉在许长青脸上,等一个答案。
许长青没说话。
他指节无声地在袖中轻轻敲击了两下。这种浑身长满刺的家伙,不是废物,就是宝贝。看这身板,看这气场,捡到宝了。
可以。但我的兵,我得知根知底。叫什么,哪来的。
王猛。前北境边军,百夫长。
王猛两个字,砸在地上有声。
百夫长三个字,让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管一百号人的军官！这在他们眼里,已经是天大的人物。
许长青点了点头。百夫长,军队的骨架,最会练兵,也最会杀人。
很好。王猛,从今天起,你是我这支队伍的教头,负责操练。
他又拍了拍李清泉的肩。
清泉,你当副手,帮王教头管管后勤杂事。
是！公子！李清泉立马把腰杆挺得笔直。
王猛则只是抱了抱拳,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可。
......
训练,开始了。
如果说昨天是撞上了活神仙,那今天就是一头撞进了活阎王的炼丹炉。
城郊的泥地上,王猛的咆哮声几乎没停过。
跑！都他娘的没吃饭吗！腿是棉花做的最后一个跑完的,今天没饭吃！
撑起来！腰给老子挺直！谁敢塌下去,我一脚踩断他！
王猛手里拎着一根儿臂粗的木棍,谁的动作走了样,那棍子就带着风声抽在谁的屁股上。那声音,听着都牙酸。
李清泉本想仗着副手的身份躲在后面,结果被王猛用棍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屁股。棍子没用力,但脸丢尽了。他只能哭丧着脸,跟一群臭汗淋漓的汉子在泥地里扑腾。
噗通一声,一个瘦猴似的汉子直接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不......不行了......王教头,我真不行了......
王猛两步跨到他面前,像座山一样俯视着他。
不行想滚
那汉子拼命点头。
可以。王猛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滚蛋。昨天发的安家银,三倍吐出来。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那汉子脸瞬间白了,手脚并用地又从泥里爬了起来,加入了队伍。
半天下来,一百号人全瘫了,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呻.吟。
这哪是招兵......这是要命啊......
早知道......不如去码头扛包......
李清泉也趴在地上,舌头伸得老长,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他蹭到一旁同样在休息的许长青身边,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长青哥......太狠了......再这样下去,人真要跑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