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年活动中心炸了！
夕阳把社区老年活动中心的玻璃窗染成橘红。空气里飘着隔夜茶叶水的涩味和劣质二胡松香的呛鼻气息。沈青山靠在掉了漆的窗框边,花白的头发被窗外的穿堂风拂动。
老沈头,今天这课咱还上不上李国富捏着那把磨得油亮的二胡,挤眉弄眼,声音洪亮得让旁边打瞌睡的老太太一哆嗦,你那‘茉莉花’,我都拉三遍了,调门都飞南天门去了！
小张老师抱着教案站在活动室中间,脸憋得通红。她是音乐学院刚毕业被社区分派过来的,面对这群平均年龄六十五、耳朵多半不好使的学生,耐心基本告罄。她清了清嗓子,试图盖过嗡嗡的聊天声：大家安静！沈大爷,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们先歇会儿
沈青山的眼神落在那架靠墙摆放的旧电子琴上。琴键泛着陈旧的黄,落了一层灰。那是前几年社区活动室添置的,基本沦为堆放杂物的架子。就在刚才,他指尖不经意触碰到旁边冰凉掉漆的窗框——
叮！
一声极其清脆、如同水晶碰撞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深处炸开！
随即,一个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冰冷的机械音紧随其后：
【大龄巨星养成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大礼包发放：嗓音优化药剂（体验版）*1,绝对音感（60分钟）,技能灌输卡（声乐基础·大师级）。
是否提取
沈青山只觉得一股奇异的电流瞬间流窜过四肢百骸,最终汇聚到喉间。干燥发紧的喉咙,像干涸的河床突然被一股清澈冰凉的泉水浸润！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感弥漫开,嗓子里那点常年抽烟留下的沙哑和滞涩,奇迹般地消失了！
老沈头李国富的大嗓门又捅了过来,发什么呆呢大伙儿都等你这朵‘茉莉花’压轴呢！小张老师脸都绿了！
沈青山缓缓转过头,视线从琴键移到正被李国富逗得哄堂大笑的人群,最后落到手足无措的小张老师脸上。
他迈开步子。
没走向李国富,也没走向小张老师,而是径直走向了那架积灰的电子琴。在一道道诧异的、不解的、看好戏的目光中,他一把掀开盖在琴键上的报纸和几个打气筒。
灰尘被扑棱起,在橘红色的夕阳光线里乱舞。
李国富张着嘴忘了合拢。小张老师愣在原地。
沈青山没坐下。他伸出苍劲有力、指节宽大的手,粗糙的指尖掠过一排冰冷的琴键,随意地按下几个白键。
噔……噔……
单薄的琴声突兀地响起,并不好听。
绝对音感载入！60分钟倒计时开始！
冰冷提示音落下的瞬间——
沈青山的耳朵里,仿佛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原本模糊混沌的听觉世界,被瞬间劈开！窗外风的呼啸、人群的呼吸、远处孩童的嬉闹……所有声音,无论大小远近,都变成了高低排列、精准定位的音符！
他甚至能听到隔壁活动室那台老旧空调压缩机某个轴承极其细微的颤音！那颤音,是一个精准的升F！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那股喉间的清凉与耳中世界的清澈。手指落在琴键上,不再试探,不再犹豫！
左手按下！一个沉稳、带着岁月痕迹的低音和弦流淌而出！瞬间抓住了所有散乱的杂音！
右手翻飞！一串华丽、精准、速度惊人的十度音阶跑动如同银瓶乍破！从低到高,如同踩着无形的阶梯直冲天际,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整个活动室的空气骤然凝固了！
李国富嘴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下巴差点脱臼。打瞌睡的老太太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瞪得溜圆。几个正聊天的老头子瞬间失声。
小张老师手里的教案,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眼睛死死盯着沈青山在琴键上飞舞的手指,脸上最后一点耐心和敷衍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骇然！
这手速！这精准度！这完全违反人类生理结构的跨度指法！
别说社区活动班的学生！这水准……这绝对是她导师级别的大师才能展现的控制力！
沈青山的手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旋律在他指下奔腾咆哮,时而如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时而转入低回婉转,如泣如诉。那根本不是一首具体成形的曲子！它是即兴！信手拈来的磅礴乐章！
最后一个强有力的八度和弦轰然落下！余音在破旧的活动室里盘旋、震颤！仿佛连窗外的夕阳都黯淡了一瞬！
沈青山缓缓收回了手。整个活动室鸦雀无声。他清晰地感受到一道粘稠、冰冷、带着剧烈敌意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地扎在他的背上！
是李国富！他那张老脸由红转青再转黑,嫉妒和被打脸的羞愤让他浑身都在哆嗦！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多年的社区二胡大拿形象,被这架落灰的破琴砸得粉碎！
沈青山没理会李国富杀人的目光。他微微侧身,转向呆若木鸡的小张老师,微微欠了欠身。动作间,他的视线飞快地扫过墙角那扇半开的、通向物业办公室的磨砂玻璃窗。
窗外,一个举着手机的身影轮廓晃动了一下。
窗缝里,手机摄像头微弱的红色信号灯,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第2章
顶流歌王他祖宗来了！
江南古镇,青石板路蜿蜒。小桥流水,白墙黛瓦,正是《星海歌手》录制外景地。白天的喧嚣沉淀,夜晚灯火初上,石板路上的人影稀疏了许多。
小陆老师,您辛苦了！
轩轩辛苦了！今天的路演太棒了！
陆景轩一身潮牌,银灰色碎发在晚风中微拂,俊美得如同从漫画里走出。他嘴角噙着迷人的微笑,向几位节目组工作人员挥手告别,姿态从容优雅。今晚路演,他翻唱了当下最红的网络神曲,飙了个八度的高音,引发了小范围的围观热潮。
贴身助理小周快步跟上,低声回报道：陆哥,热搜第四了！‘陆景轩古镇路演杀疯了’话题阅读量破亿！广场那边自发组织的‘安可’要求快被刷爆了！
陆景轩矜持地点点头,眼底的疲惫被巨大的满足感驱散。他瞥了眼远处幽静巷口那家临水的停云琴行暖黄的灯光。节目组包下了那里作为几个歌手的临时休息点。
去那边。陆景轩淡淡道,声音略带一丝沙哑,开个嗓,清静点。
刚走出几步——
嗡——！
一段从未听过的、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男声吟唱,如同空谷幽泉,裹挟着夜风的清凉,穿透了窄巷里的嘈杂人声,精准无比地撞进了每个人的耳膜！
那声音……
低沉时,醇厚绵长,仿佛陈年美酒,带着岁月的沉淀和无法言喻的故事感。
高昂时,清亮激越,如同裂帛穿云,每一个转音都带着精雕细琢的华丽技巧和无法模仿的独特韵味！
没有歌词！只有无词的哼唱！
却生生勾勒出一副壮阔的山河画卷！让人瞬间头皮发麻！
这……这是谁！节目组请来了国家级的大师！
陆景轩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眼神里第一次露出真实的错愕和一丝被冒犯的锐利！他的高音是靠着多年近乎自虐的练习和一点点天赋,才能在修音师的帮助下勉强达到舞台效果。
可这个声音……毫无修饰！纯粹清唱！爆发出的穿透力和那种骨子里溢出来的、属于真正歌者的掌控力……
一股寒气从脚底猛地窜起！
助理小周也傻了,拿着平板的手僵在半空。这声音怎么还有点……耳熟好像这两天在网上……
走！去看看！陆景轩的脸色冷了下来,声音带上了不容置疑的冷硬。
巷子深处,停云琴行门口,已经聚拢了一小圈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和几个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好奇路人。暖黄的灯光透过古朴的木格窗棂洒下,一个身影坐在窗边的琴凳上。
灯光勾勒出一个略显清瘦但腰背挺直如松的身影轮廓。
那人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藏青色中式褂子,一头利落干净的银白短发尤为醒目。他微微阖着眼,侧脸线条硬朗而深刻。双手随意地搭在身前一台造型典雅、曲线流畅的古琴之上。
是琴！不是钢琴！
他的指尖并未拨动任何一根丝弦！嘴唇微启,刚才那震撼灵魂的清唱,正是来源于此！
是……是那个视频里的老人！小周突然失声低叫,把平板举到陆景轩面前。
屏幕暂停的画面上,正是两天前疯狂刷屏的热门短视频——社区大爷掀翻电子琴！画面里一个白发老人正对着一架破旧电子琴指尖翻飞！
陆景轩瞳孔骤然收缩！
画面切换：是手机拍摄的更早一段路人视角！镜头摇晃,聚焦在活动中心电子琴前沈青山的脸上。他正唱一首大家耳熟能详的情歌,声线苍凉却充满磁性的穿透力,将歌曲彻底解构重塑,唱出一种截然不同的、直达灵魂的宿命感！
评论疯了：
卧槽！开口跪！这是哪路神仙下凡
嗓子被天使吻过！六十岁骗鬼吧！
求扒！这绝对是国家队隐退大神啊！
陆景轩捏紧了拳头。那唱法！那种举重若轻、仿佛呼吸般自然的发声技巧！他的声乐老师说过,那是大师中的大师,浸润了几十年舞台和生活的顶级歌者才可能拥有的境界！
现在……就是这个人！这个网红老头！跑到他包场的琴行门口！
赤裸裸的踢馆！借他顶流的热度上位！
叫保安！陆景轩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怒意,这里是节目组包下的地方！闲杂人等立刻请出去！
不是,陆哥……小周有些迟疑,这人现在的热度……正爆表……
爆表陆景轩冷冷打断,嘴角扯出一个锋利的弧度,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在我的地盘,按我的规矩！热度他眼里的寒意几乎凝结,我看他是想蹭热度蹭疯了！一个社区唱歌的老头背后没有资本推手鬼都不信！去！
慢！
一个清朗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众人回头。一个穿着简单干练的衬衫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的清秀女人快步走来。她是《星海歌手》的音乐总顾问兼创作导师——顾琛！圈内出了名的专业犀利、不近人情！
顾琛脸上带着少见的急切,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工作人员,无视了脸色难看的陆景轩,几步冲到琴行门口,目光如炬地牢牢锁定灯光下的沈青山！眼神里充满了狂热和一种发现绝世宝藏的光芒！
这位……顾琛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能请您再唱两句吗任何都行！清唱！拜托了！
窗边,沈青山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并不十分清亮、甚至有些浑浊沉淀的眼眸扫过激动不已的顾琛,掠过她身后满脸写着请出去的节目组人员,最后落在了陆景轩那张强装平静却因嫉妒而微微扭曲的俊美脸上。
沈青山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理会顾琛的恳求。
反而微微偏过头,目光越过激动的人群和脸色铁青的陆景轩,落在巷子尽头那片被古镇灯光和夜色晕染的水面。
他轻轻启唇。
这一次,不再是华丽技巧的炫技清唱,也不是大家耳熟能详的情歌。
一段极其低沉、苍劲、如同自远古而来的号子,从他喉咙深处沉沉滚出,瞬间压过了所有窃窃私语！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厚重力量！仿佛开山劈石,仿佛浊浪排空！每一个音节都像沉重的石锤,狠狠敲击在听者的心脏上！
是《黄河船夫曲》！那原生态的、几乎失传的、属于大地的粗粝声音！
没有技巧返璞归真！
就在顾琛因这原始雄浑的声音而彻底颤栗！当围观的工作人员被震得汗毛倒竖！当陆景轩眼底最后一点倨傲被这纯粹声音的力量撕得粉碎——
巷口阴影里,一架带着长长镜头的专业摄像机悄悄调了调焦距。镜头无声地拉近,精准捕捉着窗边老者的侧脸和他喉咙滚动的每一个细节。
直播间入口,一个临时生成但瞬间被平台大算法加权的标题悄然置顶：
星海歌手外景
绝世清嗓在线踢馆！顶流陆景轩当场失声！
第3章
网红街封神之路！
星途网红步行街,夜晚的光污染亮如白昼。劣质音响轰鸣着千篇一律的网络神曲,五颜六色的霓虹招牌疯狂闪烁。空气里混杂着油烟、廉价香水和年轻荷尔蒙的味道。
街口巨型LED广告屏上,正在轮播白天《星海歌手》路演的精华片段。陆景轩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被放大数倍,唱着副歌高潮的八度转音。屏幕上滚过密集弹幕：轩宝神颜杀我！高音绝了！
黑粉滚粗！
屏幕下方,角落里不起眼的立式小灯箱海报却显得格格不入。画面背景是暖黄的琴行灯光和一个银发老者的侧脸剪影,下方一行醒目的红字：【今日封麦！神秘歌者·沈青山唯一现场清听会·坐标·‘清音阁’录音棚·限时！】
海报下方,歪歪扭扭写着：【报名入口：清音阁录音棚官方直播账户·‘云上声场’】。
一家新开张、装修还飘着淡淡甲醛味的清音阁录音棚门前,排起了一条异常醒目的队伍。
队伍成分极其复杂。
有扛着长枪短炮、设备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职业摄影/主播,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有画着精致妆容、穿着光鲜亮丽的年轻网红,一边搔首弄姿一边拍着Vlog。
更多的是一脸狂热、翘首以盼的年轻面孔,拿着手机疯狂刷新,嘴里念叨着抢位置！蹭流量的都给爷爬！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躁动不安的亢奋,以及……一丝不加掩饰的焦糊味旁边一家煎饼摊的油烟正顺着风飘过来。
还有位置吗挤挤！我出一百块换你这位置！
做梦呢！我排了仨小时！前面那主播,你设备往里靠靠！挡信号了！
都别吵吵！青山大叔怎么还没出来啊该不会放鸽子吧
清音阁录音棚二楼监控室。
老板陈锋,一个顶着鸡窝头、胡子拉碴的年轻人,正烦躁地抓着头皮,对着监控画面里门口乌泱泱的人潮欲哭无泪。
卧槽……完了完了……彻底失控了！陈锋盯着屏幕上显示的那个刚开没多久、此刻却像打了鸡血般直播间在线人数疯狂跳动的云上声场,感觉自己脑门都在冒烟,预约人数爆炸！系统差点崩溃！外面全是牛鬼蛇神！这哪是‘清听会’这他妈是群魔乱舞的百鬼宴啊！沈大爷人呢不会被吓跑了吧！
他身后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西装与这乱糟糟的监控室格格不入。是顾琛的经纪人王哲。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得近乎残酷：顾姐说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热度是把双刃剑。现在跑,坐实了他就是个被推出来的工具人废物。出去唱,唱砸了,一样是被踩到死的下场。
可是……
没有可是。王哲打断了陈锋的焦虑,歌神封不住嘴,神坛自己上去,自己也会跌下来。顾姐在录音室等他。
沈青山就坐在录音棚内间的沙发上。极其专业的吸音材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只有排风扇细微的嗡鸣。灯光柔和。
顾琛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没有平日导师的锐利,只有近乎执拗的严肃。她把一张打印出来的歌谱拍到沈青山面前的茶几上。
《归尘》！我压箱底的原创！真正的好东西,不是那些烂大街的口水歌！她盯着沈青山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语速极快,曲子宏大！歌词有深意！音域跨度从最低A2到最高C6！整整三个八度零一个全音！这是‘地狱犬’级别的难度！全世界专业歌手唱得好的不超过十个！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复杂：这首歌配你！也只有你能唱！
沈青山垂眼,目光扫过那印刷精美、排列复杂的五线谱。他没有立刻回答。脑海里,那个冰冷的提示音几乎无缝响起：
警告：技能卡『声乐基础·大师级』剩余时效：2分17秒。
是否兑换【天赋药水（永久版）】及【超维度声带共鸣（永久）】成就点充足（近期声望转化）。
他拿起歌谱,微微颔首。动作幅度不大,却带着一种山岳般的沉稳。
两分钟后。
当录音棚那扇厚重的专业隔音门被缓缓推开一条缝隙时——
一股浑浊的热浪、无数手机的闪光灯、各种香水汗水交织的复杂气味、还有直播设备尖锐的啸叫声浪瞬间像决堤的洪水般猛灌进来！夹杂着前排几个主播声嘶力竭的吆喝：
老铁们看好了！封神现场他来了！礼物刷起！火箭走一波！
家人们刷666！见证历史时刻！
卧槽挤什么挤！镜头！我的镜头！
是本人吗好像比视频里老……
门,完全打开。
沈青山站在门内柔和的灯光下,门外是光怪陆离、人声鼎沸、如同妖魔乱舞的炫彩世界。
强烈的光线反差让他下意识地眯了下眼。几十道目光如同聚光灯,瞬间集中在他脸上。那目光里有期待、有好奇、有毫不掩饰的审视、更有赤裸裸的贪婪和计算！就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技能时效归零！
大师级状态退出！
冰冷提示如同宣告一个事实：舞台已经搭好,是龙是虫,再无助力。
沈青山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身后角落里,顾琛和王哲骤然屏住的呼吸,那细微的紧张感如同实质。
他抬起了脚步。
没有任何退缩,没有任何迟疑,甚至没有多看一眼门外那些疯狂挥舞的手机和扭曲的脸孔。一步！
他稳稳地跨过了那道门槛！
从柔和的专业灯光下,直接走进了五光十色、声浪鼎沸、如同熔炉般的步行街中心。
嗡——
整个喧闹的步行街,瞬间安静了半拍。所有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者那个穿着藏青色褂子、银发如霜的身影,看着他沉默地,一步一步,迈向那片临时搭建、简陋如同戏台的空地中央。
没有麦克风,没有音响设备。
沈青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站在那片喧嚣与尘埃飞扬的空地中央。他平静地站定,然后——
极其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手掌微微张开,掌心向上。
这个突兀的动作让前排一个举着自拍杆的主播差点笑出声：老同志啥意思没钱给打赏
嘲讽的话音未落！
嗡————！！！！
一声极其低沉、雄浑、如同远古巨兽自深渊苏醒般的巨大轰鸣,毫无征兆地凭空炸响！
那不是从劣质音响里发出的电子音！
是纯粹的声音！从人体共鸣腔发出的,磅礴无比的低音怒涛！
肉眼可见的声浪波纹,以沈青山为中心,猛烈地向四面八方排开！前排几个主播感觉胸口如同被重锤猛击！闷哼一声,脚步踉跄后退！手中的直播设备差点脱手！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
沈青山张开的五指猛地攥紧！
那深沉的巨兽低吼骤然拔高！如同怒龙挣脱锁链！一道清越到极致、穿透云霄的啸吟直冲天际！
啊啊啊——！！！！！
撕心裂肺般的尖叫从几个主播喉咙里炸开！不是恐惧！是高音共鸣带来的瞬间神经刺痛和耳膜撕裂感！如同实质的针扎进大脑！他们手中的手机哐当掉地！直播间画面瞬间天旋地转！
这一嗓子高音！
如同神罚的号角！如同审判的利剑！
强行清场！
瞬间压垮了步行街上所有还在轰鸣、嘶吼着的廉价音箱！那些重复播放的网络神曲像是被瞬间扼住了喉咙,戛然而止！只剩下几个低劣喇叭因为过载烧焦发出的滋滋电流哀鸣！
原本喧嚣无比的整条步行街！
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人肉扩音器震得头皮发麻！大脑嗡嗡作响！刚才还兴奋挤作一团的封神团彻底哑火！现场直播的弹幕更是空白了一瞬,随即被更加疯狂的刷屏！
顾琛站在录音棚门口,瞳孔骤缩！她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王哲。
王哲的金丝眼镜片上倒映着那个空地上的身影,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喃喃：共鸣……最顶级的气腔共鸣……把步行街……当成了……天然共振室这老头……他……
天赋药水剩余时限：20分05秒。共鸣场维持中。
沈青山放下了手掌。似乎刚才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开嗓,不过是拂去衣襟的微尘。
周遭死寂。
他平静地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因震惊而扭曲的、傻掉的脸孔,扫过地上还在滋滋作响的破音箱,最后掠过街口大屏幕上那张陆景轩特写的俊脸。
沈青山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然后,那个苍凉、厚重、如同来自莽荒大河与厚重黄土地的声音,如同历史的回响,低沉地炸开在死寂的步行街上方！
没有伴奏。只有人声！
是《归尘》！
第一句出口！
那股穿越千年的悲怆与苍茫,如同实质的风沙,瞬间席卷了整个空间！所有人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血液发冷！
监控室里,陈锋看着屏幕上那个云上声场直播间实时数据线如同发射的火箭般疯狂飙升！他抓起桌子上那盒印着《星海歌手》官方logo、原定于今晚给路演歌手送去的试水CD样碟。
样碟封面上,是陆景轩的侧脸特写。
几秒前还视若珍宝的东西,此刻在他手中显得如此刺眼。
陈锋没有半分犹豫。
他猛地转身,抓起样碟盒子,狠狠地、用一种近乎发泄的速度,直接拍进了垃圾桶！
第4章
国音殿堂请证道！
国家大剧院音乐厅。穹顶高阔如苍穹,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折射出冰冷而神圣的光芒。安静得能听到尘埃落下的声音。空气里弥漫着昂贵木质座椅的气息和顶级音乐圣殿特有的庄严肃穆。
后台幽深的通道如同巨兽的食道。沈青山走在铺着厚实红毯的通道里,身影在壁灯暖光下拉得很长。藏青色的褂子熨烫平整,没有丝毫褶皱。他走得并不快,花白的头发在光晕下泛着淡淡的银边。
天赋药水时效：00：00：03……02……01…
天赋药水时效结束！
超维度声带共鸣（永久）状态维持中。
提示：宿主成就点充足。可兑换【殿堂级·绝对领域光环（一场）】或【永恒·神之咏叹】。请选择。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戛然而止。仿佛特意留白。
沈青山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前面通道口的光线变强,音乐厅那庞大的、如同万神殿般的轮廓即将展露。
……沈老师！沈老师请留步！一阵急促带着喘息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沈青山停下,没有回头。
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笔挺黑色礼服的中年男人小跑着追到他面前,是这届华语音乐盛典的总导演刘文。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极度热情和一丝不易察觉尴尬的复杂笑容,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
沈老师！刘文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真不好意思打扰您！主要是有件……急事,必须现在跟您沟通！
他喘了口气,飞快道：是这样,您压轴登台的那个开场环节‘清唱颂歌’……这个,乐队总监那边……设备刚刚出了一点……非常棘手的技术故障！总控台串频了！和声部的返送都乱了套！现在后台所有工程师都在紧急排查！但实在……实在找不到症结！现场观众和嘉宾都等着呢……您看……
刘文观察着沈青山的脸色,语速越来越快,姿态也越发恳切：所以……主办方这边临时紧急商讨！想征求您的意见！能否……将这个开场环节,调整一下形式他咽了口唾沫,比如……改为……嗯……由您上台代表所有前辈……发表一下感言或者……或者简单致谢几句我们会立刻安排技术人员准备麦克风支架,绝对保证您……
他的意思不言自明。开场炸裂的清唱临时取消让他上台说几句无关痛痒的感谢词把这场万众瞩目、媒体云集的顶级音乐殿堂的演出,变成一场体面的……老年致辞
呵。沈青山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姿态谦卑、话语滴水不漏的刘文导演。
真是一把不见血的软刀子。
监测到强烈场外干扰意念源！分析结果：多重恶意指向。来源：[已屏蔽]陆景轩所属资本团队。
兑换提示再次激活！是否开启【殿堂级·绝对领域光环】成就点充足。
刘文还在殷切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焦急和恳求演得恰到好处。仿佛只要沈青山点头接受感言,就是帮了主办方天大的忙。
空气近乎凝滞。
沈青山垂着的眼皮,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
他没有回答刘文。
视线越过了刘文紧张又充满期待的脸,平静地投向通道的尽头。入口处的灯光已经亮起,音乐厅那宏伟壮观的空间若隐若现,台下观众席座无虚席,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目光正汇聚而来。
在刘文几乎以为沈青山默认了这个提议,暗自松了一口气时。
沈青山动了。
他甚至没看刘文一眼。脚步坚定而沉稳。
一步！
他直接越过了刘文伸出的、似乎想要搀扶引领的手！
跨过了通向舞台的门槛！
哗——！
当那个穿着藏青色褂子、身形挺拔、鹤发童颜的身影,独自一人,出现在音乐厅那巨幅舞台的中央时！
台下黑压压的一片,瞬间爆发出抑制不住的骚动！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
前排贵宾席上,几张熟悉的面孔尤为显眼。
顾琛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小礼服,坐姿笔直,她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眼神锐利得如同刀锋,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又飞快地扫了一眼角落里抱着手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冷笑的陆景轩和他身后脸色严肃的经纪人。
旁边是国家音乐学院的秦老院长,白发苍苍,表情凝重,但眼神深处有着一丝探寻的亮光。
媒体区的闪光灯已经如同群星闪烁,对准了台上。
没有麦克风架。没有主持人引导。没有乐队伴奏。
只有一个人。头顶的光柱打在他身上,如同被整个世界的重量凝视。
陆景轩眼底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取消了清唱是怕了吧在这个场地清唱一旦跑调走音,那微弱的声音连前排都听不清,只会被无尽放大成滑稽的笑柄！
刘文导演匆匆跑上舞台边缘,试图补救：诸位！因……因突发重大技术故障,沈青山老师的开场环节……将临时调整为……
沈青山似乎根本没听见刘文的解释。
他目光沉静,如同古井深潭。在大堂辉煌的灯光下,他缓缓地、清晰无比地做了一个动作。
不是抬起麦克风。
不是鞠躬致意。
而是极其自然地、仿佛拂去身上不存在的尘埃般,轻轻整理了一下自己藏青色褂子的领口。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
但就在他指尖滑过领口盘扣的瞬间！
嗡——！！！！
一声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如同从远古神庙穹顶直达尘世灵魂最深处的低鸣！毫无征兆地、直接在大音乐厅内每一个听众的颅骨内部轰然炸响！
那不是通过音响设备！是直达脑髓深处！如同神祇的叹息！
整个华语乐坛最顶级的音乐圣殿！
整个现场所有人！包括后台通过高清屏监控的所有技术人员！
在沈青山整理衣领的这一个抬手动作之间！
灵魂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高能次声炸弹！瞬间引爆！
前排贵宾席上,顾琛猛地挺直了后背,瞳孔骤然放大！感觉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了一下,窒息了瞬间！秦老院长浑浊的老眼睁得溜圆,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陆景轩脸上那丝冷笑瞬间冻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震！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蝼蚁直面山岳般的渺小和惊恐瞬间席卷了他！他旁边的经纪人更是脸色煞白如纸！
媒体区所有的闪光灯集体定格！记者们脸上狂热的表情瞬间被震撼取代！
所有后台的直播信号监控屏前！调音台前！导播们目瞪口呆！屏幕上原本稳定的声波线图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疯狂震荡！
音乐厅穹顶之上！原本用来展示歌词、介绍或场景氛围的巨大主屏幕！如同接触不良般猛地剧烈闪烁扭曲！
滋啦啦——！
雪花闪动！画面撕裂！
仅仅持续了一秒钟！屏幕在雪花撕裂的刺耳噪音中猛地恢复！
巨幕之上！
没有了任何华丽的光影特效！没有了任何歌名、介绍、提示！
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包容万物星辰的……黑色！
在这绝对的黑暗中央,缓缓浮现出两个由最纯粹光芒勾勒而成、带着无上威严气息的古篆大字！
——【归】！
——【尘】！
字大如斗！如神祇落笔！煌煌天威！
屏幕左下角！极其微小却清晰无比的一行小字浮现：
作曲
/
编曲：顾琛
演唱：沈青山
轰——！
整个音乐厅！从最前排的顶级贵宾！到媒体区！再到后台导播台！所有人的脑子里再次经历了一场核爆！
前奏！清唱的前奏！一个整理衣领的动作！直接引动了物理层面的次声波共振！直接导致巨型LED屏失控！
这是人能拥有的能力！
后台总控室！所有技术人员脸都绿了！一个工程师差点拔掉设备主电源：次声波干扰！不可能！这他妈……
总导演刘文还僵在舞台边缘,嘴巴半张着,剩下的调整为感言几个字彻底卡死在了喉咙里！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看向台上那个依旧平静如初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惊骇和……如同见了鬼般的恐惧！
沈青山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淡淡扫过台下。
视线掠过大屏幕上那两个如同神谕的古篆大字,掠过顾琛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掠过秦老院长失态的表情,最后……
定格在了陆景轩那张彻底失魂落魄、眼神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的俊脸上。
如同审视一粒尘埃。
沈青山终于缓缓抬起了手。
不再是整理衣襟。
动作沉稳、有力,像一位阅尽沧桑的牧者召唤归家的迷羊。
那只曾翻飞于旧电子琴键上、曾掀起长江黄河浪涛的手,此刻只是轻轻搭在了自己胸前,那颗如同磐石般平稳的心脏跳动点之上。
第5章
系统不如琴房！
夜已深。城市巨大的霓虹光影透过落地玻璃窗,无声地流淌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冰冷而浮华的光块,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巨大的落地窗帘之后。
环形的整面玻璃墙外,是俯瞰整座城市的璀璨星河。脚下,是华语乐坛最顶级的寰宇·声歌录音棚专为他配属的工作室——顶层专属休息区。
丝绒地毯柔软得吞噬了任何声音。顶级音响系统无声待命,连空气循环系统都静得出奇。昂贵的桃花心木书架上陈列着一些典藏的乐谱,旁边是镶嵌在墙体的智能冰箱,里面是恒温的高档酒饮。巨大的床上铺着云朵般的埃及棉。
每一处细节都在宣告：欢迎来到顶峰。这里是为你准备的王座。
静得可怕。
沈青山坐在靠窗的昂贵真皮单人沙发里,没有开灯。城市的流光在他刀削斧刻般的侧脸上流淌,那双沉淀了六十载岁月的眼眸深处,没有半分征服巅峰的喜悦与波澜,只有一片沉如寒潭的平静,倒映着窗外虚幻的灯海。
那场惊世骇俗、引得无数乐评人语无伦次甚至语带惊悸的音乐会后,《归尘》的官方高清影像在古典音乐论坛被反复解析着每一次非人哉的声波震颤。他的名字高悬在各大权威榜单首位,后面缀着新神活化石无法定义人类声学奇迹等词条。资本蜂拥而至,采访邀约如雪片般砸向顾琛。陆景轩背后庞大的商业帝国暂时失语,但无形的冰冷敌意依旧如芒在背。
尘埃落定不。新的战场早已拉开序幕。
叮！
【成就点结算】确认：巅峰登顶（殿堂级）成就达成！奖励：成就点+999999！【殿堂级·绝对领域光环（永久）】解锁！
【成就点累积突破界碑】！兑换区全面开放：【神之喉骨（永恒强化）】、【灵魂咏叹调（究极）】、【信仰转化能量模块（文明级）】……
温馨提示：成就点仅余10%维持日常光环运转。兑换以上终极奖励,需加速收割声望。是否立即启动【全球封神计划·终极收割程序】
冰冷的机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诱惑。每一个词条都仿佛在叩击通往不朽与绝对统治的大门。不需要任何代价只需要他将那刚刚登顶、还未捂热的凡尘名气,再次疯狂点燃至宇宙洪荒的境界
窗外,城市巨大的广告巨屏上,适时切换。是他《归尘》结束后,媒体抓拍的那个瞬间——银发老者立于光柱中,目光平视着无尽的前方,背景大屏幕上是那煌煌天威的归尘二字。画面定格,下方一行广告词：【听见神迹沈青山
寰宇巡演·无限世界！】
宣传片的最后几秒,是他在国家大剧院的背影被极致拉远、虚化,最终融入一片浩瀚无垠的宇宙星海深处……
诱惑。强大到无法抗拒的诱惑。足以让任何凡人迷失在无尽力量与崇拜的迷梦中。
沈青山缓缓闭上了眼。
他看到了社区活动中心那架落了灰、琴键泛黄的旧电子琴。
看到了清音阁录音棚外那混乱躁动的封神团和油烟味。
看到了古镇水边琴行暖黄的灯光。
也看到了那条光怪陆离、声浪如雷的星途网红街。
最后,所有喧嚣轰然退去,落定的,是那晚独自走出清音阁,夜风穿过老旧街巷,带来的片刻清冷。
那种喧嚣过后的疲惫,竟格外真实。
一个名字忽然在脑海里闪过。
李国富。
那个在老年活动中心因嫉妒而面目扭曲、用二胡松香试图砸场子的老头。那点如同脚边野草般的恶意,在这寰宇的巅峰俯瞰之下,渺小得可怜,甚至……有点怀念。
系统还在循循善诱：
……检测到最优路径：【终极收割程序】将在您寰宇巡演第一站启动。预计声望转化率：5000%……
……是否开启
沈青山睁开了眼。
他慢慢站起身,走向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却不是为了欣赏这征服的城市夜景。他伸出手,握住了厚重的、遮光性极佳的丝绒窗帘的边缘。
然后,用力一拉！
哗啦——！
巨大的窗帘从中间向两侧无声滑开,露出了被它完全遮住的另一面墙。
没有俯瞰城市的玻璃窗。
只有一排嵌入墙体、占据了一整面墙的、深邃沉实、暗哑无光的木板架子。不是昂贵书架。是深色的老木头。
每一层,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台……又一台……
电子琴。
从最新的旗舰合成器,到复古的Roland古董琴,再到某个角落静静躺着的那架社区活动中心淘来、琴键泛黄的旧款Yamaha……它们如同古老的士兵般静穆矗立,沐浴在窗外流淌进来的城市辉光里,键盘折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这是一面沉默的、无声的墙。
一架电子琴不！他拥有了一整片钢铁森林！一片只有他能拨动心跳的金属森林！
沈青山的指尖,掠过冰冷光滑的键面。最终停留在最靠近阳台门边的一架通体漆黑、造型朴素的立式电钢琴上。这是顾琛今天一早派人送来、说是给他静坐调息用的。琴身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白色小信封静静放在谱架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沈老师,《归尘》完整总谱
及
改编想法
顾琛】。
他无视了那个信封,也没打开那台新琴。
目光扫过这面沉默的琴墙,最后落在了墙角。那里堆放着被工人随意拆下的巨大玻璃窗包装材料。一块厚厚的、被挤得有些变形的高密度防震泡沫塑料板,正靠在墙根。
沈青山没有任何犹豫。
他径直走了过去,俯身,双手稳稳地抓住那块厚重的泡沫板两端,稍一用力便将它整个搬了起来。板子又轻又厚,正好当凳子。
他抱着这块厚实的泡沫塑料板,脚步沉稳,径直穿过空旷奢华、落针可闻的巨大休息空间,走向客厅外延伸出去的观景露台。
露台视野极好,却没有灯光。
城市的灯火是唯一的光源。
在冰冷的夜风中,沈青山将那块厚实的泡沫塑料板稳稳放在露台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咚。
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响。
他没有坐下。
而是将那台由始至终放在泡沫板旁边,没有打开的新电钢琴完全无视。
他走到露台最靠外的栏杆边。栏杆冰凉。栏杆外面,是深渊般的城市高度。风大了些,扬起他银白的发丝。
他微微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了一眼空阔室内那面沉默的电子琴墙。每一架冰冷的金属骨骼都浸在城市的浮光里。
然后,
他极其缓慢地,曲起膝盖,将重心放低。
最后,稳稳地、没有借助任何外力、纯粹靠着六十岁依旧硬朗的腰背力量……
席地而坐。
直接坐在了冰冷的大理石露台地面。
将那块原本打算当凳子、厚实软和的防震泡沫塑料板,如同盾牌般……
竖在了露台的角落。
动作自然得像老农在田埂边随手放下垫脚的草团。不是为了坐,就是为了找个地方放着。
他背靠着冰冷刺骨的栏杆立柱,夜风卷着寒意直往领口里钻。
头顶是城市无边又虚假的星空。
系统那冰冷而诱惑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嗡嗡响着,如同深渊的恶魔低语：
……【全球封神计划】核心算法加载80%……最终确认：是
/
否开启
他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