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6
李红霞一点不把我当回事儿,一个六岁的小娃娃,还想管大人的事
她说的没有错,我终究是年纪太小了。
我在家和李红霞对着干,但我出门上学的时间,李红霞把屋里都布置好了,按结婚布置的。
大红灯笼高高挂,大红喜字贴起来。
张灯结彩,家具都换了新的。
刘叔被她排挤成外人,我爸也不管。
我怀疑我爸骗了我。
我再次严重怀疑,王荣山对我说了谎！
过来,叫声娘,叫妈妈！
李红霞身着大红嫁衣,笑着对我招手。
我板着脸,看都不看她。
李红霞把盖头往桌上一摔,没几天就到结婚的日子了,你还能不叫
你不叫妈妈,丢的是王家的脸,丢的是你爸的脸！
我怒道,那我就丢王荣山的脸！
我爸坐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着我们。
从他答应要办婚礼的那天起,我越来越少叫他爸。
从小没娘管,大了就是你这样。李红霞上前一把抓住了我,斜眼道,今天我先管管你。
说着,李红霞把我按在桌上,要打屁股。
我爸拦住了她,把我抱在怀里举高高,小梅好,小梅很乖。
和我玩了一会儿,我爸对李红霞说,我们结婚那天,会有惊喜。
李红霞高兴道,是哪个大官要来还是哪个富豪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爸微微的笑着。
李红霞得意的冲我挑挑眉,那我就等着。
大婚吉日,大院里喜气洋洋。
李红霞带着我到了街口的一座院子里。
这是她要求的,说既然补办婚礼,那就来大办,什么都要有。
要我爸带着车队,在院子里来接她。
小梅,你看娘今天漂不漂亮
李红霞穿着大红嫁衣,画着浓妆,照着镜子,可我还是觉得西式婚礼的婚纱,更能显得我身材好,皮肤白,更贵气！
红色的传统嫁衣,买再贵的都看着土气！
穿在你身上,都好看。
我难得的恭维了李红霞一句。
李红霞看了看我,笑道,想通了你是我生下来的,和我作对有什么好处呢,以后听娘的话。
我低着头,忍着笑,没有答言。
太阳西沉,已经过了接亲的吉时。
小梅,等会儿你要好好扶着为娘,千万别脚下拌蒜......你出去看看,怎么你爹还没来接亲
街口到大院,不过百米。
我出去逛了一圈,回来禀报道,那边还热闹着呢,不断的有宾客来,估计要过一会儿才能接亲。
吉时过了啊！
李红霞看了看表,看好的时间还能推的不行,我要去看看！
我急忙劝道,别急啊,哪有新娘自己跑过去的,被人传出去丢死人了。
也是。
李红霞十分无奈,又坐回了床,你乖一点,等会儿让接亲的给你个大红包......
她正说着,突然隐约传来一个大喇叭声,一拜天地。
是不是从大院那边传来的
李红霞脸色突变,站起来跑到窗口,侧耳倾听。
二拜高堂......
真是从大院里传过来的。
今天是个好日子,好像有别的新人也在结婚。
我继续说道,别管那么多,你安心等着。
滚！你们在搞什么鬼！
李红霞被忽悠了这么久,终究反应过来,穿起婚鞋朝大院跑去。
我笑着跟在了她后面。
尽力了,要怪只能怪我爸自己,拜堂你用高音大喇叭喊什么。
其实,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
不然,我怎会儿心甘情愿来陪这个贱人,给这个贱人送亲
礼成！
送入洞房！
李红霞跑到大院的时候,正好看见我爸和一袭红衣的云姨,往洞房走去。
王荣山！你给我站住！
李红霞尖声大喊,你说给我的惊喜就是这个
她凶猛的扑向了我爸和云姨,我跟你拼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说了要娶我......
李红霞还没跑到近跟前,几个便衣就按住了她。
李红霞疯狂的撕扯,撒泼怒骂,你们放开我,王荣山这个道德败坏的东西,背着我养了个小的！
现在还要把小的娶回家,你们都看看,他还要不要脸
各位都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今天都给我做个见证,我才是王家的主母,王荣山的太太,司令的夫人......
疯狂的李红霞,却没有发现,大堂里的宾客,已经退的差不多了。
留下几个,都是警卫连的战士。
咔咔。
手枪上膛的声音。
两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李红霞的下巴。
李红霞吓得面如土色,王荣山,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
她这才发现周围的情况有些不对劲。
我爸厉声喝道,李红霞,你勾结第五军区司令官张远洋,秘密往京城运送军火,意图兵变！
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本小册子摆在了李红霞面前,上面记载着李红霞和接头人的暗号,以及他们接头的时间,地点,方式,次数......
你......你怎么会发现
李红霞面无血色,哆嗦道,你不可能发现的......
我容你在大院里放肆了两个月,你以为我在等什么
我爸冷酷无情的说道。
在你潜伏到京城之前,我就已经掌握了你的资料。
07
不可能！
李红霞只是喃喃自语,我们的计划很完美。张远洋是不会失败的......
凭他
我爸冷笑,一个勾结外国,站在群众对立面的蛀虫！可笑你一直把他当作你的真命天子。
你没资格说远洋！
李红霞怒气冲天,眼中的恨犹如利箭,远洋是真正能成事,对我好的人！他就是以前的皇帝,能带着我们享用富贵,我南方那几年,和以前的皇后贵妃一样,要什么有什么......
收起你的官太太做派,去牢房里做你的春秋大梦！
我简直被这女人气笑了,都什么年代,你还做这种梦,你不可笑吗那什么张远洋,现在就是一条落水狗......
小贱人,你再敢说远洋......
啪！
云姨挡在我身前,狠狠抽了李红霞一巴掌,对你的亲生女儿,你都如此恶毒,你还算是人吗
李红霞眼中闪过一丝阴毒,然后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王荣山,你还不是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以为你就赢定了
我告诉你,我们早就运来了五吨炸药,还有一吨白粉！
李红霞的声音,凄厉而恐怖。
就算你把我们的人都抓了,把我和远洋都枪毙了,炸药还是会爆炸,白粉也还是会散落到群众里去。
屋里几人,闻言都面色凝重。
我爸正色道,消息我们是掌握了的,现在还差......
还差具体的藏匿地点,是吧
李红霞又得意起来,你不用说些假情报,来套我的话。整个计划里,就只有我和远洋知道炸药和白粉藏匿的地点,今晚我没有按计划和你结婚,远洋明早就能明白计划暴露。
他马上会下令,鱼死网破,引爆炸药,白粉便宜出手。
至于具体炸的是哪个地方,会造成多大损失,会有多少人染上毒瘾,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我爸的脸沉了下来,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你和我正常结婚,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李红霞凶狠的看了我和云姨一样,这两个贱人,以后也要听我的。只要你们表现的好,我自然会告诉你们情报,也会稳住远洋那边。
我说道,爸,不能相信这个坏人。
我要考虑一下。
我爸和云姨对视一眼,回答道,然后离开了一会儿。
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好,我同意你的要求。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李红霞得意笑道,使劲挣扎了下,还不快让他们放开我。
便衣松开了李红霞。
我爸说道,但我也有一个要求,这件事和小梅无关......
放心,我的宝贝女儿,我怎么会忍心让她受苦。
李红霞怪声笑道,荣山,明天早上我带你去找第一批炸药,大概五百公斤。今晚我们不说别的,春宵苦短......
她望着我和云姨,搂着我爸的腰。
云姨面色如常,什么都没说。
我受不了,你一个当狗的......
小梅,回去睡觉。
我爸再次对我做了捉迷藏的动作。
我只能闭嘴。
只是不知,这个捉迷藏,要什么时候才能捉到鬼。
但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相信我爸。
08
以后的几天,气氛极度紧张。
李红霞出入被严格的监视,在家刘叔和云姨轮流看管我,几乎寸步不离。
你们也不用这样紧张,说不定我想通了,直接投诚过来,你们也是大功一件。
李红霞反倒是破罐子破摔,在最初的惊慌后,开始在家找事,折腾我和云姨。
她彻底的摆起官太太的谱,在大院要这要那,使唤我们干活,动不动就责骂。
我爸在李红霞提供的情报下,也的确陆陆续续找到了所有埋藏的炸药,总计五吨。
现在头疼的,还有白粉。
而李红霞再次提供了一个很精准的信息：张远洋发动兵变的时间,还有京城内应的行动。
原本对张远洋的监控就已经很严密,有了这个信息,立即双管齐下,那边采取行动,我爸也带人在京城抓捕。
李红霞靠在软塌上,云姨坐在矮凳上,小心的给李红霞修指甲。
用心点,弄疼了我,指不定我就记错了什么东西。
云姨屈辱的低了低头,夫人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
李红霞得意的笑出了声。
我在一旁,给这个贱人剥瓜子。
这几天,李红霞整出她官太太那一套,把我和云姨都当成了她的下人。
出事了！
刘叔惊慌的跑进来,司令带的人,中了埋伏,损伤惨重！
云姨慌神问道,怎么回事
警卫连的弟兄刚到,就发生了爆炸,司令走在再前面,当即就被炸烂了胸口,生死不知......
刘叔一边说着,一边抹眼泪。
云姨也泪如泉涌。
李红霞一惊,荣山在哪,我要去看他！怎么会中埋伏的,是不是警卫连里有奸细
刘叔摇头道,不知道。
李红霞拍了我一下,小丫头,你别这么瞪着我,你娘我对你爹的爱是真的,害谁都不会害他！快跟我去看看你爹！
她一把拉起我。
刘叔在前面带路,云姨跟在我们后面。
上了车,司机开到半路,突然掏出枪,抵在了副驾驶的刘叔腰上。
李红霞也拿出一把精巧的小手枪,指向了云姨。
不要动,动一下我要你的命。这个小的也别想活了！
她另一只手架着匕首,在我颈脖上。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开到了城外。
两辆车已经等在了这,把我和云姨、刘叔分开塞进去。
我已经被李红霞绑了起来,电台里这时传出张远洋发动兵变,大动乱发生。
是你害的！
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一口咬在李红霞的手上。
李红霞吃痛,狠狠扇了我一巴掌,小贱种,你干什么！
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爸爸！
我哭喊道。
李红霞哈哈笑起来,别急,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
她晃动了几下匕首,你以为我这几天,就只顾着享受,折磨你们老娘早就想好怎么逃脱了,你爹那个蠢货,给了他几次真情报就被骗过去了,死的太蠢！
死瘸子和臭狐狸精还有点用,你个小贱种纯纯拖累,老娘没必要带着你走。
你去死吧！
09
你们把老娘当傻子,其实自己才是傻子！
马上我就乘船,一路出海。
三辆车趁着夜色,停在了河边,河边是和李红霞街头的货船。
李红霞把刘叔和云姨都押下车来,当着她俩的面,要弄死我。
我先割掉她的耳朵,再挖她的眼睛,然后是鼻子......
小梅好歹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怎么下得去手！
云姨急得大哭,刘叔也呜呜大叫。
李红霞踢了我一脚,老娘当初被王荣山给骗了！要是早一个月认识远洋,哪里还有这个贱种
我怒道,哼,你还不是在和我爸结婚的时候,认识的张远洋！没有我爸,你还在乡下种地,可惜我们一家都看错了你。
小贱种,闭嘴！
李红霞被我说破,老羞成怒,我现在就送你去叫王荣山！
说着,她一刀捅向我的眼睛。
夜色照着匕首,寒光闪闪。
我倒不觉得害怕,只觉得没能给我爸报仇,实在是恨！
咻咻！
两声低沉的枪响。
只见货船上跳下个汉子,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子弹准确的穿过李红秀的两只手臂。
云姨和刘叔,突然挣脱了控制,向李红霞冲过来。
李红霞大惊,转身就想跑,谁料被司机从后面死死按住。
别挣扎了。
云姨反扭李红霞双臂,给她上了手铐。
刘叔觉得不保险,又用绳子绑了一道。
转头,另外四个人,也被牢牢的按在地上给绑了。
你们,有埋伏......
李红霞意识道,自己被抓了,已经跑不掉,好啊,我认栽了,换一个司令王荣山,我不亏！
小贱种,你爸爸死了！
我被她说的难过又气氛,狠狠上去踢了李红霞一脚。
却是忍不住的哽咽了。
丫头,看看我是谁。
从货船上跳下的那人,抱起了我,把我举高高。
听着熟悉的声音,趁着一点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爸爸
嗯,再叫一声
爸！
我欢喜的抱住了他,不是我爸是谁
李红霞呆了,你......王荣山,你怎么还活着
我当然还活着。王荣山放下了我,扶着云姨和刘叔,这些天,为了找那批白粉,让你们受委屈了。
刘叔问,找到没
我爸点头,一网打尽,人赃并获！
刘叔和云姨这才松了一口气,找到就好。
不可能,潜伏过来的人,只有我知道在哪！
李红霞喊道,王荣山,我要和你私谈,我要见首长！我要戴罪立功,白粉对群众百姓的危害十分严重......
晚了！
我爸也狠狠的踢了李红霞一脚,恨道,明知道危害严重,还一直隐瞒情报不说罪大恶极,死不悔改,指的就是你这种人！
你这几天的小动作,早就被我们掌控了,只在等白粉的下落！
你给我们传递假情报,我们也已你的名义,给张远洋传递假情报,获知了白粉的藏匿点,下午我出门,就是去查获这一吨白粉。
李红霞呆住了。
她的一切行动,都像个傻子一样,被我爸掌握。
那又怎么样远洋成功了,他兵变成功了,他果然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他是要当皇帝的......
李红霞彻底疯了。
云姨无奈的长叹了口气,从车头收音机里扯出一卷录音带,也就你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还有皇帝,还做梦当什么皇后贵妃
若是真的有兵变,怎么可能马上就广播出来
张远洋在你挟持着小梅出门前,就已经被逮捕,等待审判！
不,你们骗我！
李红霞疯狂的摇着头,眼睛已经红了,不可能的,他是我的真命天子,不可能被抓的......你们骗我！
带下去！
我爸不想再废话,大手一挥。
刘叔亲自押送李红霞,去了牢房。
小梅,这几个月,让你担惊受怕了。
云姨心疼的抱着我,我爸也歉意的揉揉我的小脑袋。
我不怕。
我挣脱云姨的怀抱,站在了地上。
一手牵着我爸,一手牵着云姨。
爸,云......妈,我们回家去！
云姨脸一红。
我爸从口袋摸出了那副传家的银子打的手镯,给云姨套上,嗯,回我们的家。
夜晚很安静。
一家三口,眼前是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