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利用我的信任......
沈砚辞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浓重的自我唾弃和毁灭般的痛楚。
把一个真心待你、救你性命的人,构陷到不仁不义、身败名裂的深渊......
云染！他猛地将她甩开。
云染踉跄着跌倒在地,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沈砚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如看蝼蚁,再无半分情愫,只剩下厌恶与恨意。
滚。一个字,冰冷如铁,砸在死寂的庭院里。
云染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强烈的不甘：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侧室！我......
侧室沈砚辞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讽刺。
这场闹剧,到此为止。收拾你的东西,立刻滚出沈府。再让我看到你一次......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降至冰点,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我亲手送你回河伯的祭台。
云染如坠冰窟,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看着沈砚辞那双毫无温度、只有毁灭的眼睛,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是真的会杀了她。
所有的荣华富贵,所有的算计,在这一刻都成了泡影。
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不甘,求生的本能让她连滚爬爬地往后缩。
我走......我这就走......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庭院,连散落的珠翠都顾不上捡。
沈砚辞看都没看她仓皇逃离的背影,他只觉得一阵恶心和疲惫席卷全身。
他转向管家,声音疲惫却不容置疑：把这里所有的红绸,喜字,全部撤掉。恢复原样。
管家早已吓得面无人色,连连点头称是。
备马。
沈砚辞吐出两个字,转身大步朝自己的书房走去,背影决绝而孤寂。
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荒凉的官道。
北上的路途,远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沈砚辞抛弃了舒适的马车,只带了两名最精悍的心腹护卫,轻装简从。
越往北,天气越是酷寒。
天空是铅灰色的,仿佛永远也化不开的愁云。
官道两旁的树木早已落尽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狰狞地刺向苍穹,像极了公主府那棵焦黑的梧桐。
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握着缰绳的地方磨出了血泡,又在寒风中冻裂。
嘴唇干裂起皮,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刺痛。
但他不敢停下。
只要一闭上眼,萧玥那张苍白如纸、眼底死寂的脸就会浮现出来。
还有库房里看守那句锥心的质问：您不是最清楚公主殿下是什么样的人吗怎么就被蒙了眼呢
悔恨如同毒藤,紧紧缠绕着他的心脏,勒得他喘不过气。
唯有这刺骨的寒风和身体的极限疲惫,才能稍稍麻痹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大人,前面驿站歇息片刻吧风雪太大了！
护卫在风中大声喊道,声音被吹得断断续续。
沈砚辞抹了一把脸上的冰霜,抬眼望向灰蒙蒙的前路。
那方向是凛州,是传说中鸟兽绝迹的活地狱,也是他现在唯一的救赎之地。
继续走！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马鞭狠狠抽下,骏马吃痛,长嘶一声,奋蹄冲入更猛烈的风雪之中。
他不能停。
他必须找到她。
哪怕踏遍凛州的每一寸冻土,哪怕被这风雪彻底埋葬。
这是他欠她的。
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这无间地狱,如今,便是粉身碎骨,他也要将她拉回来。
风雪呼啸,单骑如墨,义无反顾地没入北地无边的苍茫与酷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