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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傅瑾容跪在崖边,攥着半截袖子,任凭旁人如何拽也不起身。
他不信我死了。
「去东宫,找李温绵。」
属下不敢违背他,只好跑了东宫一趟,回来的时候直接双膝跪地:「陛,陛下,没找着娘娘,东宫就剩一个婢子了......」
婢子吓得浑身战栗:「奴婢小甜跪见陛下,娘娘最后交代奴的只有这个!」
傅瑾容接过书册,数十张卷轴哗啦散了出来。
每一张都密密麻麻写满何处种植好,何处引水便利,何处易受外敌侵犯,甚至,何处适合他向沈菁求婚。
傅瑾容染血的手抚过笔墨晕开的地方,那都是我干涸的眼泪。
突然,书册里掉出一幅简笔画小人像。
长头发的女孩坐在喜被上,男孩掀开她的盖头,正巧对视。
下头留有一行小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绵绵。」他喊我的名字,呼吸都在颤抖,「我真蠢,猜来猜去,竟不敢猜你也是心悦我的。」
他看着从天而降的救兵,终于记起,我大手大脚花的钱都用来培育这些人了。
那时候他嫌我难养,我从来说的都是:「我就是贪钱啊,少废话,你到底给不给我花」
他喊来我领的人,问他们受谁所托。
「回陛下,我们受恩于李姑娘,但她让我们只效忠于你一人。」
他私下里查过我很多回,我都知道。
他选择纵容我的小举动,但他不知道,我都是为他做的。
傅瑾容脸色苍白,攥着手里的白纱,身形一晃。
「傅瑾容,你有病吗天天让我穿白衣,要穿你让沈菁穿,我才不喜欢这种守丧的颜色!」
「殿下,我腿酸,帮我揉揉。」
「傅瑾容你咬那么狠,属狗吗,疼疼疼!」
「心悦谁殿下总问这个做什么,反正你又不心悦我。」
......
傅瑾容许久都保持着一个姿势,死死盯着山崖,眼睛也不眨。
侍卫汗颜,生怕他想不开随我而去了。
可他深吸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静:「随朕回宫,传沈菁殿内等朕!」
25
傅瑾容登基的第三日,封沈菁为皇贵妃。
没有十里红妆,抬进后宫,走了侧门。
下人纷纷议论,说是封后前夕在前太子妃宫中找到了许多属于皇贵妃的东西,皇上冷了脸,大婚才不了了之。
半月后,他们在崖下水岸找到了我的尸体。
我的尸体已经泡发了,脸肿得像猪头。
布掀开的时候沈菁当场呕吐:「什么恶心的玩意,你们竟敢把尸体抬到本宫和陛下的眼前,不要命了吗!」
傅瑾容却笑道:「这是国母,朕的皇后,阿菁当喊她一声姐姐。」
沈菁垂眸,掩盖眼里的妒意:「陛下,李温绵娇蛮毒辣,德不配位,怎能做皇后!」
傅瑾容说:「来人,扶李皇后上座。」
在场大臣都吓傻了:「陛下三思啊!」
所有人哭喊的时候,小甜捧着正红衣袍进来:「娘娘不喜白衣,不愿做陛下眼中的另一个人,恳请陛下让娘娘换身衣裳。」
傅瑾容瞬间红了眼睛。
「娘娘说,这辈子除了李二小姐,您就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还说,之前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情,如果有机会,她愿用命偿还。」
「娘娘做到了,她不欠您的。」
傅瑾容缓缓站起身,跌跌撞撞走向我的尸体:「绵绵,是我欠你,我欠了你。」
「像以前一样打我也好,踹也好,咬,揍,都行。求你别这样躺着不动,绵绵......李温绵,朕命令你,起来!」
沈菁尖叫着拦住他,抱他大腿:「陛下,她死了,可你还有我啊,我会永远陪着你!」
最终,尸体在混乱中被抢来抢去,散架了。
26
人人都说新皇好,若非偶发癔症,定是千古圣君。
前太子妃死后,皇上夜夜流连东宫,甚至对着她的头骨自言自语。
第二天又神色如常的早朝,处理国事。
只是每当有臣子提及立后,皇帝都会微笑地摸着手边的骷髅头:「爱卿的眼睛长着没用,来人,剜了喂狗。」
戏看到这,我和陈骄同时喷了对方一脸酒。
围着的美男们慌忙挤过来,七八条手绢在我俩脸上擦。
我牵着美男的手替自己擦汗:「这唱的哪出戏,是真是假」
美男说:「此戏名为霸王留姬,说的是皇帝痛失至爱,与尸骨同眠的故事。何等真挚的感情,呜呜。」
陈骄哐地放下纯金酒杯,骂道:「我呸,我还霸王买鸡,霸王砍鸡,霸王吃鸡呢!」
「活着的时候拈花惹草,死了倒装深情,渣男!」
美男们都白了脸:「二东家,此话说不得啊。」
我轻笑,往椅背上一靠,丢出腰上挂的五六个钱袋:「郎君们什么也没听到,退下吧。」
美男们谢过我,十分听话得拿钱走人,只剩下一个少年,漂亮的狐狸眼痴迷地盯着我。
他本是孤儿,两年前我崖下脱身,是他助我出山,我就把他带在了身边。
没错,跳崖在我和陈骄的计划之中,很显然我们逃跑成功,从此过上了富婆的生活。
见我不赶他,少年小心翼翼地凑上来。
我淡定地搂过他的腰,隔着薄衫摸了把腹肌,手感贼好:「倾容,你不走是有话和我说吗」
他说:「我觉得二东家骂得对。」
陈骄兴奋地坐直身:「怎么说」
少年给我们倒酒:「霸王若爱惨了王姬,何不在王姬跳崖时就随她去,反倒娶了别的女人」
「况且霸王年幼时受沈贵妃恩情,立誓护她一生周全的事,人人皆知。」
「霸王再怎么想念王姬,也只是流连旧宫,沈贵妃受他宠爱吃香喝辣却是事实。」
见我越发沉默,陈骄打断他:「好了,再说下去某人就要破防咯。」
我回过神,耸肩一笑。
破防倒不至于,我这配角能活到现在已是奇迹。
再说了,男主不爱女主,难不成还爱我
就在我十分赞同自己的时候,楼下戏台走来一位说书先生。
他嗓子一清,激动道:「各位看官听好嘞,今儿个热乎消息,当今的皇后娘娘,根本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