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他几步上前,不顾旁人惊诧的目光,竟是绕过所有人,径直走到了我面前。
江驰和江母、周玲他们交换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眼神,等着看我被院长亲自训斥的好戏。
敢在沈院长面前撒野,她死定了!
就是,看院长这脸色,怕是要把她列入全城医院的黑名单了。
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沈院长停在我面前,原本严肃的脸上竟挤出一抹无比热络又带着几分讨好的笑容:
哎哟,墨太太!您怎么亲自在这儿刨土啊这种粗活让下面的人干就行了,您瞧瞧这手,都弄脏了!
说着,他立刻回头,对着身后那群早已石化的医院高层怒吼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墨先生千叮万嘱,要我们照顾好太太和小少爷小小姐,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让墨太太亲自蹲在这里翻花盆!
还不快给墨太太道歉!
05
话音一落,整个VIP休息区死一般的寂静。
江驰脸上的嘲讽和得意瞬间凝固,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周玲更是震惊地张大了嘴,手里的爱马仕包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那位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护士长,此刻早已面如土色,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
她结结巴巴地看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墨......墨太太您......您就是那位京城来的......
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将手里的手办拍干净,递给不知何时跑到我身边的龙凤胎宝贝。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道谢:
谢谢妈妈!
江驰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两个孩子身上,又猛地转向我,眼中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几乎要溢出来。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五年不见,我不仅结了婚,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我嫁的,竟然是那个连他都要仰望、整个港城商圈都想巴结的京城墨家继承人!
沈院长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弯着腰,恭敬地对我解释:
墨太太,实在抱歉,是我们医院管理不善,让您和孩子们受惊了。墨先生特地吩咐过,您和孩子们的体检要由我亲自负责,所有流程都已经安排妥当,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我点点头,牵起孩子们的手:
有劳沈院长了。
不劳烦不劳烦,这是我的荣幸!
沈院长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在了一起,他随即脸色一沉,转向那个已经魂不附体的护士长,厉声呵斥:
周琴!你被解雇了!立刻去人事部办手续,我们医院容不下你这种有眼无珠、狗仗人-
等等!
我开口打断了他。
沈院长一愣,以为我心软了。
周琴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扑过来想抱我的腿,哭喊道:
墨太太,您大人有大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侧身避开,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冰冷:
我不是要放过你。只是觉得,就这样直接解雇太便宜你了。
06
我目光转向沈院长:
我先生投资这家医院,是为了提供最好的医疗服务,而不是让某些人作威作福,败坏医院的名声。这种人,我觉得应该通报全行业,永不录用。
沈院长心领神会,立刻挺直了腰板,声音洪亮:
墨太太说的是!是我糊涂了!来人,把她带下去,就按墨太太的意思办!
保安立刻上前,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周琴拖了出去。
整个休息区,再没人敢发出一丝声音。
江驰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一种混杂着嫉妒、悔恨、屈辱和巨大困惑的扭曲。
他死死盯着我身边的龙凤胎,喉结艰难地滚动着,声音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孩子......是你的
这问题可笑至极。不是我的,难道还是是他的不成!
我索性懒得回答,牵着孩子的手就要离开。
他却猛地冲上来拦住我的去路,双目赤红:
苏夏,你给我说清楚!你不是不能生吗!当年那张诊断书......那张诊断书是怎么回事
他这一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充满了探究和八卦。
周玲也终于回过神,冲上来拽住他的胳膊,尖叫道:
江驰你疯了!你问她这个干什么!你们都已经离婚了,她生不生得出孩子,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驰一把甩开她,眼睛却从未离开我,那眼神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你回答我!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看着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我终于忍不住笑了。
江驰,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当年不能生的,从来都不是我。
而是你。
07
我的话,让VIP休息区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江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近乎癫狂的怒吼:
不可能!这不可能!苏夏,这一定是你为了报复我,编出来的谎话!
他猛地指向身边一脸心虚的周玲,声音因激动而变形:
苏夏,你看不到吗阿玲就站在这里!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的种!你竟然还敢造谣我!
周玲也如梦初醒,立刻附和道:
对!我怀的就是阿驰的孩子!苏夏,你太恶毒了!自己生不出来,就诅咒我们!你这种女人,活该被抛弃!
她越说越激动,挺着大肚子就要朝我扑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我撕烂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沈院长眼疾手快,立刻让保安将她拦住。
我冷眼看着眼前这对状若疯魔的男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我目光轻飘飘地落在周玲的肚子上,
江驰,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下你妈当初拿给我看的那张‘不孕不育’诊断书,上面的名字,可是你的。
她怕伤了你的自尊心,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而你,为了保全你那可笑的男性尊严,心安理得地默认了这一切。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江驰的心上。
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从癫狂的愤怒,慢慢转为惊恐和混乱。
显然,他想起了什么。
不......这不可能......这不是真的......我妈说是你的身体有问题才......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
我忍不住冷笑反问;
你妈说什么你就信什么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敢去面对真相所以五年前,你连去医院做一次正规检查的勇气都没有
08
我......
冷汗从江驰的额角一滴一滴渗出。
周玲见他这副模样,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恐惧,再也不复刚才的嚣张:
阿驰......什么诊断书你千万别信他,她是在胡说八道!
江驰失魂落魄,怔怔愣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富太太们的眼神瞬间变了,从看热闹变成了看一出年度伦理大戏。
她们的目光在江驰、周玲和我之间来回逡巡,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天呐,所以江总真的不能生
那周玲肚子里的孩子是......
怪不得奉子成婚了还拖着不办婚礼,这里面水太深了!
议论八卦像无数根毒针,扎得江驰体无完肤。
他引以为傲的成功、他春风得意的颜面,在这一刻被我撕得粉碎,踩在脚下。
我看着他摇摇欲坠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快意,只觉得荒唐。
我牵着孩子,转身对沈院长说:
沈院长,可以开始了,孩子们等久了。
好的好的,墨太太,这边请。
沈院长如蒙大赦,立刻在前面引路。
站住!
江驰猛然发出一声嘶吼。
他双眼通红地拦在我面前,脸上满是绝望和不甘,他死死地盯着我:
所以,你嫁给那个姓墨的,就是为了证明你的身体没问题,是可以正常生孩子的
听到他如此无耻的指控,我还没开口,一道冰冷而极具压迫感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
我的太太,想和谁生孩子,需要你来置喙
10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VIP休息区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一个身形颀长挺拔的男人,在一众黑衣保镖的簇拥下,缓缓从电梯口走来。
他穿着一身剪裁精良的深灰色手工西装,面容英俊得无可挑剔,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不带任何情绪地扫过全场,却让所有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他身上那种久居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让原本喧闹的富太太们瞬间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
爸爸!
我身边的一对龙凤胎宝贝立刻挣脱我的手,乳燕投林般朝着男人扑了过去。
男人冰冷的脸上瞬间融化,漾开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弯下腰,轻而易举地将两个小家伙一手一个抱了起来,在他们粉嫩的脸颊上各亲了一口。
怎么不听爸爸的话就跑出来了不是让你们乖乖等爸爸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宠溺,与刚才的冷冽判若两人。
妈妈被坏人欺负了!
女儿嘟着嘴,指着江驰告状。
男人抱着孩子,缓步走到我身边,抬手温柔地将我额前一缕乱发拨到耳后,眼神里满是心疼:
抱歉,我来晚了。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这才将冰冷的目光重新投向早已面无人色的江驰,薄唇轻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压:
刚才,是谁对我太太出言不逊
江驰在这股强大的气场下,早已是冷汗涔涔,双腿发软。
眼前这个男人,正是他费尽心思想要合作,却连见一面都难如登天的京城墨家掌权人——墨承渊。
他做梦也想不到,我口中那个脾气不好,占有欲强的男人,竟然是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界帝王!
墨......墨总......
江驰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误会......都是误会......
墨承渊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他抱着孩子,目光转向沈院长,语气依旧平淡:沈院长,我记得,我投资这家医院时,提过一个要求。
沈院长立刻躬身,态度比之前还要恭敬百倍:
墨先生,您放心,我记得!任何骚扰、威胁、侮辱墨太太及其家人的人,都将被列入墨氏集团旗下所有产业的永久黑名单。
墨承渊微微颔首,目光重新落在江驰和他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周玲身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那么现在,可以请这两位,从我太太眼前消失了吗
是!
院长立刻对保安使了个眼色。
两个保安如狼似虎地冲上来,一左一右架住江驰。
不!墨总!你听我解释!
江驰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他奋力挣扎,脸上满是悔恨和恐惧,
苏夏!苏夏你帮我说句话!我们毕竟夫妻一场!你不能这么对我!
周玲也哭喊起来:
墨太太,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公司刚拿到融资,要是被墨氏封杀,就全完了!
我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心中一片漠然。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们把我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11
墨承渊见我不为所动,便不再理会那两人的哭嚎,他低头看着我,柔声问:
累不累体检做完,我们带宝宝去吃你最喜欢的法餐。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被拖走的江驰看着我们之间旁若无人、亲密无间的互动,看着墨承渊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宠溺,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了。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停止了挣扎,任由保安拖着往外走。
只是他的目光,依然死死地黏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嫉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挽回的悔恨。
墨承渊抱着孩子,我跟在他身边,在沈院长和一众高层的恭送下,走向专属的体检通道。
身后,江驰和他周玲的哭喊声最终被厚重的隔音门彻底阻断。
接下来的几天,我陪着孩子,享受着难得的清静时光。
而江驰的世界,却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分崩离析。
墨氏集团在海市的影响力比我想像的还要强大。
永久黑名单五个字,是一道足以把江氏集团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判令。
首先是那笔让他意气风发的融资。
投资方在得知消息的当天下午,就以创始人存在重大诚信问题及不可控的声誉风险为由,紧急撤资,并启动了违约条款,要求江驰赔偿三倍的违约金。
紧接着,公司所有的合作方,无论大小,都像是收到了统一指令,纷纷提出解约。银行也闻风而动,一夜之间收紧了所有信贷,并要求他立刻偿还全部贷款。
公司的资金链瞬间断裂,股价一泻千里,几天之内就成了一只无人问津的垃圾股。员工人心惶惶,纷纷离职。
他一手创立、引以为傲的公司,转瞬间就成了一个空壳子,还背上了天文数字般的巨额债务。
但这仅仅是开始。
江氏集团负责人不能生育的丑闻,早已在海市的上流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江驰成了圈子里最大的笑话——
一个自己不能生,却把前妻扫地出门,最后还被戴了绿帽子的商界新贵。
他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那些曾经对他阿谀奉承的人,如今见到他如同见到瘟神,避之不及。
江母更是整个人都崩溃了。
她把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的周玲堵在了门口,死活要拉着她去做亲子鉴定。
周玲自然是抵死不从,哭闹撒泼,说江母不信任她,侮辱了她和江驰的感情。
然而,她越是这样,江母就越是怀疑。
一场惊天动地的闹剧之后,鉴定结果出来了——孩子果然不是江驰的。
那一刻,江母当场被气得中了风,半身不遂,口歪眼斜地躺在了医院,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终日躺在病床上,用怨毒的眼神瞪着天花板。
而江驰,在拿到那张鉴定报告时,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咆哮,只是站在那里,痴痴地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12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体无完肤。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公司、金钱和名誉。
他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失去了母亲的健康,失去了曾经爱他入骨,陪着一起吃苦,白手起家的女人。
他想起了我在他一无所有时陪着他吃苦创业,深夜为他留灯、清晨为他备餐......种种过往在他的脑海萦绕
他内心像疯了一样,想要见我。
那天,墨承渊在郊外的私人马场为我包下了一整片花海,庆祝我们的结婚纪念日。阳光正好,我和孩子们在花丛中嬉笑打闹。
江驰突然出现。
他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头发油腻地打着结,浑身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和街边的流浪汉没什么区别。
他被保镖死死地拦在花海外,双膝一软,隔着遥远的距离,重重地跪了下来。
苏夏!
他费力地嘶吼着,声音疲惫又沙哑,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信我妈的话,我不该怀疑你,更不该让你受那么多委屈!你回来好不好你回到我身边,我什么都给你!我把命给你!
他一边哭,一边用力地扇着自己的耳光,一下又一下,清脆响亮,直到脸颊高高肿起,嘴角渗出鲜血。
你看看我,我现在一无所有了!我遭报应了!你不是想报复我吗我现在比死还难受!求求你,只要你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去给墨承渊下跪磕头,我去当牛做马,只要能再看你一眼......
我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墨承渊走过来,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将我轻轻揽入怀中,挡住了那不堪的视线。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柔声说:别看了,脏眼睛。
然后,他对着远处的保镖,下达了命令。
他不是想当牛做马吗我名下正好有个位于西伯利亚的矿场,缺几个不怕死的苦力。
墨承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江驰的耳朵里,
把他送过去,让他这辈子,都用自己的身体,去偿还他对我太太造成的伤害。
至于那个女人,
墨承渊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我听说,她骗走的钱,足够以诈骗罪起诉了。告诉当地警方,证据我们都准备好了,让她在牢里好好反省,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江驰听到这番话,彻底崩溃了。
他知道,这不是威胁。
去西伯利亚的矿场,意味着生不如死的无期徒刑。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在地上疯狂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得鲜血淋漓:
不!不要!苏夏!救救我!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你......
他的哭喊声戛然而止。
保镖们高效地用胶带封住了他的嘴,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将他从地上拖走,塞进了一辆黑色的车里,绝尘而去。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阳光下,墨承渊怀抱的温度,和孩子们清脆的笑声,才是我此生最真实的幸福。至于那些早已被我抛在身后的黑暗与泥泞,他们最终的结局如何,与我,再无半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