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已经明白,人渣的爱不会因为我的脸丑陋与否改变分毫。
像受到重大刺激似的,程司七目光黏在我脸上,猛地后退几步：
不,不！清洛早就在五年前那场火灾里为了救我死了！她死了！
说完就落荒而逃,中间还狼狈地跌了一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清洛,这就是你两次舍命相救的男人,这就是程司七。
我的心彻底死了,眼眶的刺痛却让我不容忽视。
我快速打车去了医院。
不到一小时,我又躺在了手术台上。
麻药注射进脊椎,恍惚中我听见医生们后怕不已的声音。
天哪,她这种情况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来医院！
是啊,再晚一点命都没了！
叮咚！嵌进我眼里的小铁片被取出,掷在铁盘上。
或许是放下了执念的原因,手术后的这一觉,我睡得昏昏沉沉。
我是被人晃醒的,看着眼前放大的顾楚楚那张张牙舞爪的脸。
我想也没想,就啪！一个巴掌挥上去。
顾楚楚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顾清洛,你竟然没死！
还换了张脸来勾引程司七！真是个不要脸的贱货！
你有没有搞错,我和他才是夫妻,你个小三给你点颜色还蹬鼻子上脸了！
我提高了声音,引得病房外的人也围了过来。
天哪,现在的女孩真是骚的不行,竟然逼宫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姑娘身上的伤怎么来的,八成就是被这个趾高气扬的小三害的！
我要拍下来,发到抖音让大家都见识见识这样的极品！
窃窃私语声响起,骂得一句比一句难听,顾楚楚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最后跺跺脚,尖叫着撂下狠话：你给我等着！我去找程哥哥收拾你！
医生闻声赶来,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这只眼睛,怕是以后都要废了。
审判落地,我像个木偶一样点了点头,表情麻木：好。
陆景年冲进来,看着我惨烈无比的脸,怔住了。
就当我以为他会认不出我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了我,紧紧的。
温柔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抚平了我内心的不安：没事的,夕桐,一切都过去了。
什么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仰起头傻傻地看着他,陆景年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摸摸我的头：
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也是,他当时追我的时候,我的家庭背景一片空白。
他那么聪明,一定会顺藤摸瓜,查到些什么。
从此以后,世界上没有顾清洛,只有沈夕桐。
陆景年轻抚过我受伤的眼和脸颊,满眼心疼。
是的,那个拿命爱着程司七的沈夕桐早该死在那场大火里。
我释怀地笑了。
6
程司七回到家后,颓废地坐到床边,很迷茫。
怎么会呢沈夕桐怎么会是顾清洛呢一边想一边疯狂捶打着自己的头。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蹲到我的床头柜前,东翻翻西翻翻。
扑通！一本厚厚泛黄的笔记本掉在地上。
清洛最喜欢写日记了......
程司七捡起了那本有些眼熟的日记本。
翻开第一页,看见字的刹那,泪水毫无预兆地流下来。
我回来了,为了不吓到司七,我决定换张脸呆在他身边。
他那么爱我,一定会认出我的吧。
那是我回来见程司七的第一天,我用一场老土的偶遇让程司七只一眼就把我留在身边。
因为那双与沈夕桐极为相似的眼睛,程司七想永远把我禁锢。
就这样,我们开始了一段错误的婚姻关系。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程司七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他一脸烦躁地去开门,门一开,就被顾楚楚扑了个满怀。
程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沈夕桐那个贱人竟然敢打我！
她拉着程司七的手去摸她的脸：你看,把我精心保养的脸都打红了！
程司七甩开她,拉开距离,目光冷冽：
你去找她麻烦了你不知道她车祸受伤了吗！
还是为了救我受的伤！
顾楚楚没想到一向无条件站在她那边的男人突然态度大变。
火气蹭蹭往上冒,推了一把程司七：好啊,你现在维护她是吧
她火急火燎往房里走,见到是我的东西就砸：我叫你维护！叫你维护！
程司七一声不吭跟在后面,脸色黑的吓人,拳头攥得咯吱咯吱响。
终于在顾楚楚发现那本笔记本并毫不犹豫撕毁的时候彻底爆发。
咚咚咚！程司七拽着顾楚楚的头发发了狠地往地上砸。
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狠。
谁准你碰我东西的！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啊啊！救命啊！顾楚楚扒着柜脚想逃,但不过是挪了一寸就被扯了回去。
我去你的！伴随两声怒骂！又是两脚狠狠揣在了顾楚楚肚子上。
她满眼含泪,说话断断续续：我才做完流产手术......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程司七冷笑一声：是你自己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竟然敢去伤害夕桐。
再有下次,就不再是一点皮肉伤这么简单了。程司七眯了眯眼,扬长而去。
临走前还不忘把地上撕碎的纸捡起来,捧在怀里。
7
住院养伤期间,程司七隔三差五地就来骚扰我。
每次不是鲜花就是营养品,还都好巧不巧全是我讨厌的种类。
第十次当着他的面把他买的东西扔进垃圾桶后,他埋着头不说话了。
我正准备迎接他的怒火,却不想他一抬头我就对上他充斥着红血丝的双眼。
一定要这么对我吗,沈夕桐你不记得我们的过去了吗
过去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程司七叹口气,从一堆垃圾里翻出我刚刚扔进去的盒子。
当着我的面拆开——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小蛋糕。
当初你生日,因为一些意外我才没来得及给你做蛋糕。
你看看这个,你喜欢吗
是我过去最喜欢的巧克力味。
但程司七不知道,我一直觉得巧克力味粘腻,我喜欢奶油味。
想起从前迁就他的种种,我更不想看见他了。
滚。
程司七站着没动,固执地举着那个蛋糕。
我一掌挥过去,蛋糕掉在地上,摔个稀烂。
我还没说什么,他自顾自蹲下去,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
真甜。泪珠滴进蛋糕,消失不见。
我不耐烦地闭上眼,忍无可忍：离婚吧,正好明天我住院。
他猛得抬头看向我：是因为顾楚楚你才非要离婚的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
还是因为你眼睛上的伤,还是......他的眼神有些躲闪：快乐针
记忆力那些痛苦的回忆不可控制地翻涌上来。
啪！我用尽所有力气扇了他一巴掌：你滚,我恨你,再也不要让我看见你！
程司七突然拿起剪刀,二话不说就往眼睛狠狠扎去。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伸出手想拦,剪刀划过我的手心,留下一道血痕。
剪刀后面的程司七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看,别不承认了,你还是在乎我的,沈夕桐。
不顾受伤的手,我攥住锋利的剪刀,反手一握,就往他肩头插去。
噗嗤！剪刀嵌进皮肉,程司七闷哼一声,捂住伤口。
我放出了当初被黑心医生拉上手术台的录音。
男人嘶哑诡异的声音缓缓流出：是程司七主动拿过来给你试验的。
如果不想这段录音明天就出现在警察局里,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
我死死瞪着他,眼底的恨意磅礴而出。
程司七的脸色瞬间白的可怕,慢动作站起来,一步三回头。
8
想早点结束这荒谬的一切,我给程司七发了个消息强调：明早十点,民政局见。
才发完消息,陆景年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喂明天带你去看房子吧。
我噗嗤一笑：好啊,你怎么知道我想买房子。
明早十二点左右,你来民政局接我行吗
对面的人突然没了声音,呼吸也粗重起来。
好半响才说话,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笑意：恭喜你啊,终于要脱离苦海了。
......
第二天,程司七还特意来接我去民政局。
走吧,过去我从没接送过你,这次就当弥补下你。
弥补你欠我一条命,一只眼睛,你拿什么还
途中两人相对无言。
出乎意料的,程司七不仅没有一脸沉重,反而笑意盈盈。
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招,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
到了门口,车停了下来,我看着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顾楚楚浑身赤裸着被绑在民政局门口的椅子上,奄奄一息。
下半身更是散发着阵阵恶臭。
脚下几百根空了的针管,眼熟的包装赫然就是快乐针。
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几十个人,拍照,录像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这快乐针不是早就被避雷了吗,怎么还有人用
啧啧啧,这女的一定是不检点被仇家报复了吧。
不过能想到这种报复方法对也太不是人了,简直就是畜生！
甚至还有猥琐男直接上手去摸,顾楚楚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虚弱的瞪一眼,毫无威力可言。
我转头看着程司七,彻底被他的恶心程度惊到了。
浑身不由自主地抖,我努力地克制着,移开视线,就当没看见这一幕。
虽然顾楚楚不是人,但是程司七这种做法实在是枉为人伦。
怎么了,报复她你不开心吗
程司七对于我的反应很吃惊。
走吧,我们去离婚,我不关心这些。
我现在只想逃离,一刻也不想和这个恶魔沾上关系！
好。程司七竟然还笑：你对这个不满意的话我还有惊喜给你。
我深吸口气,避开他来拉我的手。
果然,一进去满墙都是顾楚楚的艳照——这就是他所谓的惊喜。
我眼睛眨都不眨直奔离婚处,程司七这才慌了。
慌慌张张来拉我,但人这么多,他也不能强行干些什么。
毕竟我手里还有他犯罪的证据——录音。
没办法,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我办了离婚手续。
拿到离婚证的下一秒,我走到顾楚楚身后,指着程司七大声喊：
他就是虐待这个女人的渣男！大家不要放过他！
瞬间,乌泱泱一群人直奔程司七的方向,一下子就把他围住了。
拳打脚踢不够,还有人往他身上砸东西。
石块,树枝,垃圾......
程司七大叫着抱头鼠窜,与平时装出来的君子模样大相径庭。
他想来追我,可是被人围住了。
陆景年的车恰好在我旁边停下,我赶忙钻了进去。
9
拍着胸口松口气的时候,旁边人轻笑出声。
你干嘛呀我故作嗔怪。
他撇我一眼,调侃：现在知道怕呀,当时还不是非他不嫁嘛。
看见他那副样子,我忍不住撑起身子,打他一下：要你多嘴！
陆景年抬起手,轻而易举抓住我的手腕。
目光炯炯地盯着我,视线相对,氛围突然暧昧起来。
我眼神躲闪,想抽回手,他却不放。
反而借力把我拉过去,我和他撞了个满怀。
见我有些躲闪,他无奈地松开我：
好啦,我帮你找了个靠谱的律师,你之前那些伤可不能白受。
我一愣,心中浪潮汹涌澎湃：谢谢。
我知道他很细心,但没想到他连这方面都帮我考虑到了。
因为程司七婚内出轨,所以他净生出户。
我获得的一大笔财产足够我重新买一套大房子。
没看几套我就把房子定下来了,陆景年点点头：行,那我住你隔壁吧。
什么！我吃惊地看着他。
怎么嫌我烦啊,但这样也方便我追求你呀......
我笑着抱住他,轻轻的。
我不值得你喜欢了,你去找一个好女孩吧......语气说不出的悲伤。
他浑身一僵,扶着我的肩膀,竟然有些哽咽：不要,我就要你。
可我害怕......怕重蹈覆辙。
我已经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轰轰烈烈地爱了。
这对你不公平,陆景年。
我没有说话,只是三两句把他搪塞走了。
一周后的法庭上。
法官一锤定音：现判处顾楚楚,程司七有期徒刑十年！
顾楚楚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一脸死气地认罪。
我认罪,但是让我再和我前妻说两句话行吗
程司七满面胡渣,眼球冲血,鬓角甚至还出现了白发。
几天间像老了十几岁。
我下意识后退几步,不想和他说话。
陆景年在我身后悄悄握住了我冷汗淋淋的手,我安下心来。
扑通！程司七一句话还没和我说,就跪在我脚下。
二话不说开始扇自己巴掌,左右开弓。
一边扇还一边大喊：对不起！对不起！
夕桐！都是我的错！我现在已经想明白了,也不奢望你原谅我。
只希望你好好的。
我把你的日记本放在你家门口了,我知道,你喜欢......
什么他知道我新家在哪
我的神经又紧绷起来,用防备的眼神看向他。
不用了！我打断他,所有和你有关的东西我都不想留。
他先是一愣,又是笑笑：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冒犯你的事情了。
只是,我只后还想弥补一些遗憾,求你给我这个机会。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厌烦。
直到程司七和顾楚楚被铐上镣铐带下去,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10
回家后,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换一座城市生活。
这座城市承载了我和程司七太多的回忆,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我要程司七彻彻底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我和陆景年说的时候,本来以为他会反对。
却没想到他语气非常自然地说：也行,我倒是觉得这样更好,你也能好好调整下。
听到这个回答,说不失望是假的。
我的心里一团乱麻。
这时我才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陆景年已经有了感情。
或许只是依赖吧,我这样骗自己。
去机场的那天,我送你吧。
好。
我不敢多说一个字,生怕下一秒就哭出来。
......
去机场当天,陆景年就像送朋友一样把我送上了飞机。
我坐下来的刹那,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突然又跑回去。
四处张望着,大声喊着：陆景年！陆景年！
呜呜,我喜欢你,你能和我一起走吗我蹲下来,泣不成声。
你为什么要走的那么快,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难道都是假的......
一只手突然摸上了我的头：是真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瞬间傻了,抬起头,果然是他。
我气不过,一拳锤上他的胸口,把脸埋在他怀里。
你怎么又回来了,你不是把我送上飞机就走了吗,呜呜。
陆景年叹口气,宠溺又无奈：我不逼一下你,你根本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啊。
他伸出手,温柔地把我脸上的泪珠擦掉。
走吧。他拉起我的行李箱。
去哪我眨眨眼,一脸懵地看着他。
陆景年笑了：当然是我和你一起去新城市啦！
我们相视而笑。
下了飞机,我看见之前的中介给我发来消息：你走的时候怎么不把这些蛋糕带走
附图是足足十几个奶油蛋糕——有各种花式和味道。
我打了几个字：送给邻居吧,分了就行。
然后就把手机卡拔了,随意丢在了路边一个垃圾桶里。
挽起陆景年的胳膊,走向我的新生活。
番外：
程司七进了监狱之后,没几天就疯了。
整天抱着一个破烂笔记本,嘴里嘟嘟囔囔着：蛋糕......蛋糕、好吃吗
什么蛋糕别发疯了行不行,一天天的也不嫌烦。
满脸凶相的壮汉狱友怒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本子。
干什么！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程司七的眼神突然清明起来,不管不顾上去抢。
壮汉凶声恶煞地就是一巴掌直接把程司七拍飞出去。
轰隆！程司七的额头重重撞到桌角上。
血液不要命似的流下来,但他也只是随意抹了一把往衣服上一擦。
又冲上去,张牙舞爪地打那壮汉。
壮汉被惹急了,几下就把原本就破碎不堪的笔记本彻底撕成碎片。
我让你抢！我让你抢！说着就打开窗户,把纸片往外面一撒。
洋洋洒洒,纸片落了一地。
程司七失了魂一样瘫在地上。
听见壮汉哈哈哈哈的狂笑,应激地拿起旁边的水果刀就是一阵乱捅。
噗嗤！噗嗤！噗嗤！
遇到这样的疯子,壮汉连续中了几刀。
虽然都不是伤在要害,但他彻底怒了！
抓过刀冲着程司七的心脏位置就是一下,只留下了刀柄露在外面。
程司七瞪大了眼,看看插在胸腔里的刀,再看看壮汉。
扑通一声,程司七倒在地上,了无生机。
口吐鲜血,临死的这几秒他的眼神不住乱转。
最后他艰难的爬行着,一寸寸挪到窗户前,抽动几下,彻底不动了。
他的目光,永远留在了窗户外到碎纸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