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对盛望说了句话。
盛望笑了,把原话转述给通讯器对面的人。
接着,直升机上待命的安保拿出钢剪,利落地割断了一半吊索。
风一吹,吊索晃得更加厉害。
李梦梦像杀猪一样尖叫起来:救命——我要掉下去了——我不要死!我不要死啊!
郑书屿死死抱着仅剩的吊索,脸都绿了。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淡淡开口:这绳子,我的切法和你们白天吊我的时候一样。
反正呢,我当时是掉下来了。
能不能活到明早,就看你们自己命硬不硬了。
风愈发猛烈,夜空中的吊索左右摇摆。
李梦梦哭到崩溃,郑书屿一动都不敢动。
而我转过身,披着长裙,缓步走入灯火辉煌的宴会大厅。
身后宾客齐声高呼:盛太太生日快乐!
这真是今夜最精彩的节目。
我生日快乐。
深夜,宴会结束后,我换下礼服,披了件真丝睡袍,倚在床头看着窗外。
盛望坐在我身边,沉默了片刻。
他从来不擅长花言巧语,但那天夜里,他对我说了很多。
他说,其实他喜欢我很久了,早在我还未认识郑书屿的时候。
那时候的他,还只是盛家的次子,在京圈没有太多声望,连盛家本身也没如今这样权势滔天。
他不敢靠近我,只是拼命地拼事业,把盛家从一个边缘资本拖进了核心圈,只为了有一天,能站在我身边。
真的被他等到了。
他握住我的手指,低声道:我终于可以站在你身边了。
你知道,我有多想把那个男人千刀万剐。
第二天清晨,风还没停。
那架悬了一夜的直升机缓缓降低高度。
吊在半空中的两个人终于被放了下来。
李梦梦早已昏厥,被人拖着抬到草坪上。
郑书屿一落地,就跪了下来。
他跪着爬到我面前,满脸不堪的狼狈。
亭舒......我想了很多,我对不起你......
我冷眼看他。
他继续喃喃:我那时候......我承认,是我贪心。我一边留着你,一边又享受着李梦梦对我的崇拜和依赖。
她看起来单纯,柔软,不像你总是有自己的主见......我在你面前,总是有很强的挫败感。
可我后来才明白,那不过是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想把你变成我想象中的样子,却从没问过你愿不愿意。
亭舒,是我错了,是我太自私了......我怎么都想不到,李梦梦是那样的人。
我轻轻笑了笑:
你到现在,还在把责任推给李梦梦。
不管她对我做了什么,但绑我上楼顶的人,是你。
打我儿子耳光的是你。
踢碎玻璃,让我坠楼的人是你。
我一字一顿:当初说分手,说我冷血,说我不配当你未婚妻的,也是你。
你不是第一次伤害我,可你每一次,都会为自己找借口。
郑书屿的脸色惨白,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有泪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但我还是要谢谢你。我突然道。
他抬起头,眼中浮现一丝渺茫的希望。
我继续说:谢谢你的不知廉耻,得寸进尺,让我看清你是什么样的人。
否则我还会傻傻地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郑书屿的嘴唇哆嗦着:亭舒......
我偏过头,不再看他。
他跪在那里,再没多说一个字。
他已经明白,他没有资格再开口让我原谅他了。
他低下头,哽咽着说:亭舒......祝你幸福。
祝你......比我幸福。
我唇角一扬,笑了一声:废话。
我抬脚离开,将他,连同那段荒唐的过去,一起抛在身后。
我走回盛望身边,他伸手揽住我肩膀。
身后,跪着的男人痛哭出声。
但他的绝望,已经和我无关。
很快,李梦梦被警察带走了。
她以爱心姐姐立下的人设,在证据一条条曝光之后,彻底崩塌。
她假借公益之名骗捐,挪用善款,甚至将山区孩子当成道具摆拍,一切都被翻了出来。
还有她推我儿子下楼的视频,和那根被她割断的吊绳残端,都成了她无从抵赖的铁证。
至于郑书屿,他的结局并不比李梦梦好。
郑家在盛望和我父母的封锁下,很快断了资金链。
项目流产,合作商撤资,连原本已经批下来的地皮,也被政府彻查后驳回。
他想靠自己再拼一次。但却在深夜出了车祸,当场身亡。
没有人为他悼念。
我的生活,在这次小小的风波后,也回归了正轨。
每天醒来,床头是鲜花与阳光。
别墅窗外,城景尽收眼底。
早餐由米其林三星主厨亲自搭配,我儿子坐在对面的小高脚椅上,拿着他最爱的蜂蜜香蕉吐司咯咯笑。
盛望在京圈地位稳固,他手握十几家企业的决策权,在政商两界说一句话,能引得整个资本市场震动。
我不必出席那些应酬场合,只挑自己喜欢的艺术展和慈善晚宴露面。
所有人都知道:盛太太,是盛望唯一的逆鳞。
他要护的人,没有人敢碰。
我不会再去想那些曾经的事。
我只知道,真的爱你的人,只会将最好的一切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