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言哥哥,快擦擦,脏。苏倩递上一片消毒湿巾。
顾言接过去,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力地、反复地擦拭他的嘴唇。
一下,两下,三下。
他擦完,把湿巾扔在地上,
突然弯腰,一阵呕吐
呕——
那声音像是醉酒,
又让所有人听出另一层含义。
苏倩温柔拍着男人的背：坏了,坏了,言哥哥,你不舒服吗
顾言直起身,笑了笑,
搂住苏倩的腰：没事。太久没碰粗糙的东西,胃有点不适应。
他所谓粗糙的东西。
正是我的嘴唇。
2.
我爱了顾言十年,是他圈养的狗。
毕业典礼派对的灯光快闪瞎我的眼。
我捏紧手里的优盘,里面是我熬了三个月,做出的顾氏集团转型计划书。
这是我给顾言的毕业礼物,是我十年暗恋的休止符。
今晚,我要么成为顾太太,要么死心。
真心话大冒险！顾言,你输了！人群哄笑。
酒瓶转到顾言。
他坐在沙发正中,校花苏倩如水蛇缠在他胳膊上。
大冒险。顾言拿起一杯酒。
没劲。起哄的人喊,你敢亲一下旁边的林蓝
我心跳漏拍。
林蓝就是我。
顾家老保姆的女儿,
因为从小父亲总骂我女孩没用,
养成了那个永远穿着宽大T恤,留着短发,替顾言打架、收情书、写作业、照顾他病重母亲的假小子。
虽然12岁时,父母双双车祸去世,
顾母半收养了我,
但总改不掉我爱伺候人的习性。
苏倩捂着嘴笑,推攘顾言：哎呀,言哥哥,人家等了你十年呢,你就满足她嘛。一个吻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顾言放下酒杯,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我仰起头,呼吸卡在喉咙。
他缓缓靠近我。
这张我看了十年的脸,还是那么令人心动。
下一秒,一个吻落在我嘴唇上。
没有温度,没有停留。
像一片消毒棉擦过实验器皿。
一触弹开。
全场静默,接着是响亮的口哨声。
我还没从眩晕中恢复,苏倩跳过来,手里捏着一片消毒湿巾。
于是,出现了开场呕吐的一幕。
粗糙的东西……我的嘴唇很粗糙吗
我下意识的摸了下嘴唇。
言哥可,你别这样说,你看人家林蓝还在回味呢。
苏倩这样一说,
满堂哄笑。
我感觉自己被剥光了,扔在聚光灯下。
胃里翻江倒海,比顾言更想吐。
哈哈哈哈,顾少牛逼！
林蓝这波不亏啊,赚了校草的吻！
赚个屁,没看顾少都吐了吗
周围的笑声,像磨得越来越锋利的刀子,
刀刀刮在我的身上。
十年。
我替顾言挡校霸的拳头,帮他收情书,替他在他母亲病床前接屎接尿,
就算学业繁忙,还要替他管理公司实习项目。
我以为我是他的盔甲,
换来的却只是粗糙二字。
我深呼吸,拿出那个优盘,走向他。
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顾言,毕业礼物。
3.
顾言咬着苏倩耳朵说话。
我的手落在半空中,
他视而不见,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潇洒打开,里面是一把保时捷的钥匙。
宝宝,毕业快乐。帕拉梅拉,粉色。
苏倩尖叫一声,扑倒怀里亲他：谢谢言哥哥！你最好了！
她接过钥匙,像才看到我,
指了指我空中的手：哎呀,林蓝送你礼物呢。言哥哥,你不看看吗
顾言这才看向我的手,
但见是个优盘。
他没接。
一个破U盘,小跟班给我写的毕业论文吗能算礼物,扫兴。顾言冷笑,捏得那么紧,全是汗,垃圾,别弄脏我的手。
他转向另一个跟班：张恒,拿去扔了,感觉脏。
张恒愣了下,还是走过来,想拿走优盘。
我手一松,优盘掉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的心血,我的十年,我的商业计划书。
垃圾,感觉脏！
弄脏他的手。
我突然笑了。
笑得眼泪湿了眼。
顾言,你真行。
我一直以为,我是顾言众多女朋友中的一个备胎。
此刻,我才知道,我连备胎的资格都没有。
我就是个工具,一个用完嫌脏的工具。
我转身,拨开人群。
林蓝,你去哪有人喊。
我没回头。
当晚,我注销了手机号,删除了所有社交账号,离开了这座城市。
我人间蒸发了。
4.
一周后。顾氏别墅。
顾言烦躁地扯开领带。
林蓝呢！
佣人战战兢兢：顾少,林小姐上周就不在了。
她去哪了谁允许她走的顾言把领带砸在地上。
他要去参加一个晚宴,发现他惯用的蓝宝石袖箍不见了。
泡的咖啡甜得发腻。
董事会要用的文件也没整理好。
林蓝,平时像个影子,
但随时在他需要的时候,
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
她负责他的一切,
从衣食住行,到公司项目。
此时,却消失了。
给我打电话！让她滚回来！
顾少……林小姐的电话,是空号。
顾言一拳砸在桌子上。
反了。
顾家养了十年的狗,还敢离家出走
他冲到别墅三楼的保姆间,
那是林蓝住了十年的地方。
门推开。
人去楼空。
5.
顾言感到了失控。
林蓝消失的第八天,顾氏集团的内部会议乱成一锅粥。
顾总,和XR的合作数据呢
顾总,上季度的财务分析模型
顾言一个都答不上。
这些从来都是林蓝负责。
他只需要在文件末尾签字。
更要命的是,他需要母亲遗嘱相关的关键文件,来应对董事会里几个叔伯的发难。
他回到别墅,打开书房的保险柜。
空的。
母亲留给他的几件珍贵遗物,还有那份文件,全都不见了。
保险柜里只有一张纸条,是林蓝的字迹：
物归原主——林蓝。
顾言把纸条攥成一团,青筋暴起。
死女人,你这个小偷！
他一直以为林蓝跟着他是图钱,
明明父母双亡,就该乖乖滚出顾家,
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让母亲收养了她。
顾言坚定认为,她就是图顾家的地位。
现在终于露出马脚了。
偷了他的东西跑路
他必须把她抓回来。
顾言开始在别墅里乱翻,试图找到林蓝的线索。
他再次冲进三楼保姆间。
6.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单人床。
衣柜里挂着几件洗得发白、袖口有破洞的旧T恤和运动裤。
这就是她全部家当。
顾家不是没给她钱,
为何她要如此寒酸。
顾言感到生理性的厌恶。
廉价的布料味道。
他一脚踢开地上的一个旧纸箱。
叮咚。手机响了。
是苏倩。
言哥哥,你上次送我的那件Chanel高定礼服,裙摆弄脏了一点,心情不好。后面跟着哭泣的表情。
顾言想到苏倩娇俏的模样,
立刻回复：脏了就扔了。再买十件。乖。
发完信息,他再看这满屋子的破烂,烦躁更甚。
林蓝这个女人,怪不得要偷东西,穷酸成什么样。
为了找回文件,顾言去了母亲的墓地。
他感觉林蓝会去那里。
母亲病死前,
一直是她陪着她,
她肯定是想捞到好处,
经常去墓地看望母亲,那是她欠她的。
墓碑前,放着一束新鲜的鸢尾花。
母亲生前最爱的花,但这个品种极其稀有,国内很难买到。
顾言皱眉。
他自己都三个月没来看母亲了。
他有些怀念母亲
,
又想到林蓝到底从母亲那里得到了什么,
所以,才敢从他身边离开。
他开始调查母亲临终前在医院的记录。
医院的监控室里,顾言坐在屏幕前,让保安调出了半年前的录像。
那是他母亲病危的最后两个月。
他回忆那段时间,他在哪
他原本去国外谈一个重要项目,
项目一直耽搁、推迟,
她便带着苏倩在巴黎购物、玩耍。
林蓝给他发过信息：【阿姨情况不太好。】
他的回复是：【医院就是专治不好,我妈都是老毛病了,我在外面谈大项目,少来烦我,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要你何用】
屏幕上,监控画面开始播放。
7.
顾言看到了林蓝。
脸颊凹陷,像个骷髅。
监控里,林蓝在病床前,给他母亲擦拭身体。
他母亲已经无法自理,林溪在处理床上的排泄物。
她没有戴口罩,温柔的做着护工都不愿意做的事。
画面快进。
凌晨三点,林蓝趴在床边,他母亲一有动静,她立刻惊醒。
顾言的手开始发抖。
保安说：顾先生,这位林小姐当时真是孝顺。您母亲最后那段时间,全靠她。我们都以为她是亲女儿。
医院的护士记录被调了出来。
顾言看到一行字：患者家属林蓝,为支付进口特效药费用,多次前往非法血站卖血,出现严重贫血和晕厥。
卖血
顾言猛地站起来,椅子被带倒在地,发出巨响。
林蓝在为他母亲卖血,
我偌大的顾氏集团需要她去卖血
开玩笑！
而他,随便给苏倩买个包,都比林蓝全身值钱。
他询问护士为何会卖血,
才得知,有几天林蓝联系不上国外的他,
又出现紧急治疗情况,
而顾氏为顾母支付医药费,
还需要经过董事会几个大伯们商议决策,
根本来不及救人。
顾言一直以为林蓝照顾他母亲是理所应当,
是她为了讨好他这个顾家大少。
他错了。
他回到别墅,再次去开保险柜。
他想起来了,保险柜的密码,是他母亲的生日。
林蓝知道。
但他突然意识到,林蓝曾经跟他说过,
母亲在临终前,修改过一次密码。
而他习惯性把她的话屏蔽。
改成什么了
试了他自己的生日,不对。
鬼使神差地,他输入了林蓝的生日。
咔哒。
保险柜开了。
顾言瘫坐在地上。
母亲把密码改成了林蓝的生日。
那些遗物,那份文件,根本不是林蓝偷的。
那是他母亲,主动留给林蓝的。
林蓝才是那个孝子,
而他,顾言,
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不孝子、瞎子。
8.
离开那座城市后,我卸下了十年的枷锁。
顾言母亲留给我的遗物,除了一份顾氏的股权代持文件,还有一张五百万银行卡。
这笔钱,足够我在新城市立足。
我剪掉了狗啃一样的短发,换上了职业套装。
镜子里的人,陌生又熟悉。
原来我不丑,只是过去十年,顾言不允许我美。
凭借给顾言当影子CEO积累的经验,我顺利入职了国内顶级的风投公司——辰星资本。
林蓝,西郊新能源的项目分析做得很好。我的直属上司,陆时安,把一份文件递给我。
谢谢陆总。我接过文件。
陆时安和顾言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尊重每一个下属。
晚上有个行业酒会,你准备一下,跟我去。
好的。
在辰星的这一个月,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工作可以只是工作,不用端茶倒水,
不用接屎接尿,不用卖血换药。
下班后,陆时安顺路送我回家。
刚来这边还习惯吗他问。
挺好的,空气都比原来清新。我笑了笑。
那就好。你很有潜力,我看好你。
谢谢您。
在公寓楼下告别陆时安,我哼着歌上楼。
我租的房子不大,但阳光充足。
我买了很多绿植,买了很喜欢的水晶球摆件。
我的新生活就要绿色、发光。
我掏出钥匙,开门。
咔哒。
门开了。
我按下开关,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我全身僵住。
阳台的植物摔得残败,
客厅茶几上,我刚买的水晶球,碎了。
玻璃渣溅得到处都是。
9.
我冲进卧室。
房间里弥漫熟悉的古龙水味。
顾言的味道。
我的床单被人动过。
我雪白的枕头边,有一条深蓝色的领带。
顾言的领带。
像一条毒蛇,盘踞在我的私密领地。
我胃里一阵痉挛,冲到卫生间开始干呕。
他来过。
他知道我住在哪。
他像个幽灵,入侵了我的家,砸了我的东西,还在我的床上留下了他的标记。
这是顾言干得了来的事儿,
他宣告着逃到天涯海角都能找到你、毁了你的信号。
我颤抖着手,把领带扔进垃圾桶,把床单被罩全扯下来,扔掉。
我报警了。
警察做了笔录,但没有证据,监控也恰好坏了。
我知道,是顾言的某个跟班做的。
第二天,我强打精神去上班。
我不能自乱阵脚。
刚走出公司大楼,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我面前。
车门打开。是顾言。
他瘦了,但那股子傲慢劲儿一点没变。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大概是没见过我穿裙子的样子。
10.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惊人,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林蓝。
我甩开他的手：顾总,有事
闹够了没他开口,还是施舍的语气,离家出走这种把戏,你也玩上瘾了
我气笑了：顾总,您是不是忘了您毕业那天亲口说的,我的东西,会脏了你的手。怎么,现在来捡垃圾了
顾言脸一沉：别给脸不要脸。少废话,我妈的东西呢偷了我的东西,跑到A市来逍遥快活
顾言,你但凡有点良心,去问问你妈的律师,那些东西本来就是留给我的。
顾言显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他嘴硬：我妈老糊涂了。你趁人之危。
他靠近我,压迫感让我窒息。
林蓝,你以为换身衣服和发型,我就不认得你,就能摆脱我了你这十年吃我的用我的,你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我吃你的用你的我笑出声,顾言,你摸着良心说,你公司的项目,你学校的作业,你妈抢救时的医药费,哪一样不是我替你扛我拿的是卖命钱,不是你赏的狗粮。
该死！顾言被戳中痛点,再次抓住我,跟我回去。
回去干嘛继续给你当狗被你嫌弃还要看你和苏倩秀恩爱
我用力挣脱他：顾言,我不要你了。听懂了吗是你,被我甩了。
顾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甩我林蓝,你配吗
他整整领带,仿佛失态只是插曲。
你以为你进了辰星就飞上枝头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都去不了。
一条狗,就算穿上漂亮衣服,也还是狗。林蓝,我会让你知道,背叛主人的下场。
他转身,上车。
迈巴赫绝尘而去。
我站在原地,手腕上一圈青紫。
11.
顾言的威胁不是空话。
第二天,辰星资本人事部找我谈话。
林小姐,很抱歉,您的试用期可能要提前结束了。
为什么我的项目评估是A+。
人事经理很为难：顾氏集团那边……他们发了律师函,说你涉嫌泄露商业机密和职务侵占。
我懂了。
顾言开始对我动手了。
陆时安转而帮我压下此事：
林溪是个人才,顾氏的指控没有实证,辰星不接受。
我暂时安全了,但我知道,顾言不会善罢甘休。
周末,行业酒会如期举行。
这是我第一次,以辰星资本分析师的身份公开露面。
我穿了一条简单的黑色礼服裙,跟在陆时安身边。
别紧张。今晚你很美,而且,新能源的项目为你赢得了不少关注,你就是女主角。陆时安递给我一杯香槟。
谢谢陆总。
他的鼓励特别令人心安。
酒会进行到一半,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
顾言也来了。
他身边,是穿着浮夸粉色高定的苏倩。
苏倩挽着顾言的胳膊,像只骄傲的孔雀,享受着所有人的注目礼。
我端着酒杯的手指收紧。
冤家路窄。
我转过身,但苏倩已经看到了我。
言哥哥,你看,那不是林蓝吗苏倩的声音恰到好处,吸引了大家。
顾言朝我这边走来。
苏倩摇曳生姿地跟在他旁边,捂着嘴惊讶道：哎呀,林蓝,真的是你你变化好大呀,我都认不出来了。
她上下打量我：这身裙子不错嘛,是……名牌吧你离开顾家,过得挺滋润,顾家待你不薄啊。
这话里的意思,恶毒至极。
她在暗示我,偷了顾家的钱,才买得起这身衣服。
我还没说话,陆时安挡在我身前：
顾总,苏小姐。林蓝是我们辰星的优秀员工。她的能力,配得上她拥有的一切。
顾言根本没看陆时安,
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优秀员工顾言笑了,陆总,你对你的员工了解多少
12.
顾言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
林蓝,你偷走的那些东西,我不跟你计较。但是,你用我妈的遗产,在这里装点门面,甚至……
他看了一眼陆时安,甚至用来勾搭新金主,这就让我很恶心了。
周围的空气降了几度。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顾言,你嘴巴放干净点！我气得发抖。
怎么,被我说中了顾言把那张黑卡,扔垃圾一样,甩在我脸上。
卡片锋利的边缘划过我的脸颊,一阵刺痛。
拿着。这里有五千万。够你花了。顾言提高音量,别再打我妈的注意。
苏倩接过话,一脸委屈：林蓝,言哥哥也是心疼阿姨。阿姨生前那么节俭,你现在却用她的遗产挥霍,还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阿姨泉下有知,该多伤心啊。
偷了养母的钱,或是贵重东西,跑路
还勾搭上了辰星的陆总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周围的议论如潮水一样涌来。
荡妇羞辱,加上小偷的罪名。
顾言,你真够狠的。
他要把我按在地上,摩擦摩擦,
最终,社会性死亡。
我捡起地上的黑卡。
顾言。我抬头直视他,你是不是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只认钱
难道不是顾言冷笑,你跟在我身边十年,不就是为了钱现在装什么清高
他突然靠近我,低声说：林蓝,别不识抬举。回来,继续当我的狗,我给你个体面。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
现在,只剩下恶心。
顾总的体面,就是当众羞辱我
我把那张黑卡塞回他的西装口袋。
你的钱,我嫌恶心。
顾言的脸彻底黑了。
他哪受过这种侮辱。
他猛地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推到桌边,
一席重叠高耸的红洒杯,
纷纷从我身后坠落,
水晶杯破裂的声音,伴随顾言的低吼,
林蓝,你真以为有陆时安给你撑腰,我就动不了你
他俯下身,热气喷在我耳边,咬牙吐出一句,
你学会了勾引男人,不如陪我睡一晚,肥水不外流。
13.
勾引男人！
我听到最恶心的笑话。
胃里翻江倒海,十年的青春,十年的付出,在他眼里,不是小偷就是荡妇。
我看着顾言。
他那张脸,曾经让我心动,现在只让我反胃。
我站直身体,即使肩膀被他捏得剧痛。
我以前为你做牛做马,是因为我瞎。现在我不瞎了,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什么都能得到。
顾言没想到我会这么回答。
在他的认知里,我就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假小子林蓝。
林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手上用力,你信不信,我让你在这个圈子,一天都混不下去
我好怕啊。我拍拍胸口,表情浮夸,但,顾总,你好像忘了,这不是顾氏。
苏倩一副白莲花姿态凑上来：林蓝,言哥哥,也是为你好,怕你被人骗了。陆总虽然优秀,但你们才认识多久你这样……太不自重了。
这话术,教科书级别的绿茶。
既踩我,又挑拨顾言和陆时安。
自重我看向苏倩,苏小姐,论不自重,谁比得过您幼儿园开始就倒贴,天天言哥哥长言哥哥短,怎么,那时候您就重了
苏倩的脸惨败：你……你血口喷人！言哥哥,她污蔑我！
顾言护着苏倩：林蓝,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倩倩冰清玉洁,跟你这种为上位不择手段的女人不一样！
冰清玉洁
我要笑死。
顾言,你不仅眼瞎,脑子也不太好。我摇摇头,你俩绝配,一个蠢,一个坏,锁死吧,别出来祸害人了。
林蓝！顾言被我彻底激怒,他扬起了手。
我没躲。
他真敢在这里动手,丢的是顾氏的颜面。
顾总。陆时安一步上前,截住了顾言的手腕。
陆时安的力气显然不小,顾言挣一下,没挣开。
陆总,这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管不着。顾言恼羞成怒。
林蓝是辰星的员工。在这里,她是我的人。陆时安甩开顾言的手,顾总如果想撒野,请回自己的地盘。
顾言整理下袖口,他知道,
陆时安公司的威望不可小觑,
他转向我：林蓝,陆时安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他靠近我,还是施舍：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辞职,跟我回去,以前的事儿,一笔勾销。
体面机会
他给的,我再也不稀罕。
我端起手边的香槟。
顾总,您的体面,我不稀罕。
在众人注视下,我把一整杯红酒,泼在了顾言那张傲慢的脸上。
这杯,敬你妈！
我在心中暗道：谢谢她留给我的遗产,让我看清你这个白眼狼。
14.
金色的酒液顺着顾言的头发、脸颊滴落,滑过他昂贵的定制西装。
空气静止。
顾言站在那里,像个小丑。
啊——苏倩尖叫起来,言哥哥！你没事吧！林蓝,你疯了！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给顾言擦脸。
顾言一把推开苏倩,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酒。
林蓝……你敢……
好,很好。顾言有点癫狂的点头,林蓝,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后悔今天做的一切。
我等着。我直视他,不过顾总,下次威胁人之前,记得先把脸擦干净。毕竟,狗被泼了水,都知道甩一甩呢。
顾言拽着苏倩,狼狈离去。
酒会的气氛,变了风向
陆时安递给我一张纸巾：手腕没事吧
我摇摇头：没事。抱歉,陆总,给您惹麻烦了。
你没做错什么。陆时安说,对付疯狗,就该用打狗棒。
我笑了。
我知道,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15.
顾言的报复,来得更快,更狠。
酒会第二天,辰星资本负责的西郊新能源项目,被卡了。
环保审批,被勒令重审。
银行贷款,被无限期搁置。
顾言釜底抽薪。
辰星内部炸了锅。
这个项目前期投入巨大,如果黄了,辰星今年一半的利润都要打水漂。
我被叫到了陆时安的办公室。
顾言动手了。陆时安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他动用关系,卡了我们的项目。
我早有预料：他就是个输不起的疯子。
公司董事会很不满。他们认为,是你和顾言的私人恩怨,连累了公司。陆时安看着我,林蓝,我需要一个解决方案。
陆时安虽然帮我,但他是辰星的高管,他要对公司负责。
陆总,如果我辞职,顾言会收手吗我问。
不会。陆时安摇头,他要的,不是你屈服,他还要让辰星知道,得罪他的下场。
而且,我的优秀员工,因为无稽之谈被迫辞职,不值。
我心里一暖。
谢谢您,陆总。
现在的问题是,顾氏在新能源上游有很大的话语权。他如果铁了心要卡我们,项目很难推进。陆时安分析道,你对他了解,他有什么软肋
软肋
顾言的软肋,就是他的自负,和他在顾氏集团岌岌可危的地位。
顾言在顾氏的地位并不稳固。我开口,他能力平平,前两天,顾氏的业绩,大半都是我替他做的。他叔叔一直对他虎视眈眈。
你的意思是……
顾言现在最怕的,是下个月的顾氏股东大会。如果他没成绩,或者出现失误,他叔叔会发难,夺走他的继承权。
陆时安明白了：所以他才急着打压我们,想把辰星的项目搅黄,作为他对外强硬的‘战绩’
对。他这个人,好大喜功,又刚愎自用。
我们怎么反击
我深吸一口气。
我必须亮出底牌了。
陆总,如果我能让顾氏在股东大会上易主,或者,让顾言自顾不暇,我们的危机是不是就解了
陆时安愣住了：有办法林蓝,不是开玩笑。
我从包里拿出顾言母亲留给我的文件。
这是什么
顾言母亲留给我,顾氏集团15%股权的代持协议。
陆时安猛地站了起来。
他快速翻看文件,作为顶尖的风投人,他一眼看出价值。
林蓝……你手里握着顾氏的命脉！
顾氏的股权结构很复杂。
顾言和他叔叔明争暗斗多年,持股比例非常接近。
这15%的股权,足以决定顾氏未来掌舵人是谁。
他母亲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阿姨知道他儿子是什么德行。她怕顾言守不住家业,也怕……我被顾言欺负死。我苦笑,这是阿姨留给我的护身符。
顾言以为我拿走的只是五百万和一些遗物。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母亲把最核心的东西留给了我。
他说我偷了他的东西,却不知道,
我才是顾氏真正意义上的托孤重臣。
顾言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吗陆时安问。
他知道这份文件,但他一直以为在他母亲的保险柜里。他认定是我‘偷’走了。
难怪他疯了一样找你。陆时安明白了,他不是爱你,他是怕你。
怕我这认知让我觉得讽刺。
他是怕失去顾氏的继承权。
陆时安在办公室里踱步,大脑飞速运转。
林蓝,这份文件,你想怎么用他问,是卖给顾言的叔叔,还是……支持顾言,换取他的让步
支持顾言
我摇摇头：顾言那种人,今天让他一步,明天就能把你骨头吞了。我不会再信他。
那你的选择是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高楼大厦。
我喜欢顾言十年,帮他管公司三年,顾氏的每一个项目,每一笔账目,我都了如指掌。他叔叔也不是什么好人,顾氏交给他,是另一个火坑。
我转过身,看着陆时安。
陆总,辰星有没有兴趣,吞下顾氏
陆时安震惊地看着我。
顾氏体量太大,想吞下它,不容易。
但有了这15%的股权,加上我对顾氏内部的了解,我们可以联合其他中小股东,在股东大会上,彻底把顾言和他叔叔踢出局。
我笑了笑：顾言不是想让我混不下去吗那我就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混不下去。
林蓝,你……陆时安看着我,仿佛初见。
陆总,您说过,我很有潜力,看好我。我走回桌边,拿起那份代持协议,过去,我为顾言做嫁衣。现在,我要为自己而战。
好。陆时安下定决心,这个项目,辰星接了。林蓝,我任命你为这次并购计划的负责人。
谢谢陆总信任。
离开陆时安办公室,我给顾言发了一条短信。
顾总,礼物收到了吗（水晶球碎片.jpg）
顾言秒回。
林蓝！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回,只是提醒你,玻璃碎了,就再也粘不回去了。
你少在那装神弄鬼！林蓝,我告诉你,辰星的项目死定了！你现在跪下来求我,还来得及！
是吗顾总,您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
下个月的股东大会,祝您好运。我挂了电话。
顾言,游戏开始了。
这一次,我是猎人。
17.
我的宣战,让顾言方寸大乱。
第二天上午,他带着苏倩,直接杀到辰星资本的前台。
前台小妹给我电话,声音发抖：林……林经理,顾氏的顾总……要见您,没有预约。
让他等着。
我挂了电话,慢条斯理整理文件,又给冲了杯咖啡,才踩着高跟鞋,不紧不慢地走向会客室。
推开门,顾言阴沉地坐在沙发上,苏倩则紧挨着他,
看到我进来,她立刻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林蓝,你终于肯见了苏倩开口就茶香四溢,言哥哥专程过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你何必摆这么大的架子你们也算……家人,你这样,只会让言哥哥更担心你。
家人我笑了,苏小姐,我不敢高攀。毕竟我和狗做不了家人,特别是那种会反咬主人一口的。
你！苏倩的脸涨得通红。
顾言打断了她,起
身,步步逼近我。
林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他压低了声音,那份文件,到底在哪
什么文件我眨眨眼,哦,顾总说的是不是那份……能让你从顾氏继承人变成丧家之犬的文件
顾言呼吸停滞。
他没想到我敢说得这么直白。
你承认了你果然偷了它！
偷我歪头,顾总,用词要严谨。阿姨亲手交给我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那叫托付。像你这种连亲妈去世都不知道的人,应该理解不了。
林蓝！我的话戳中他痛处,顾言失控,别跟我提妈！你不配！
我不配,难道你配我反问,还是说,苏小姐配阿姨在ICU的时候,你们俩正在地中海的游艇上开派对吧听说香槟开了八十二瓶,顾总真是孝感动天。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插进顾言虚伪的心脏。
他被我堵得语塞,苏倩见状,立刻换了战术,眼眶一红,眼泪说掉就掉。
林蓝,你不要再说了……言哥哥他……他也很难过。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伤害他我知道你心里还有他,你只是气他,气他没能早点看清自己的心。你回来吧,我……我退出,我把言哥哥还给你,好不好
好家伙,这演技,奥斯卡必欠她小金人。
明着是退让,实则是在提醒顾言,我做的一切是因爱生恨,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
顾言果然被她点醒了。
他看着我,那种熟悉的、施舍的表情又来。
林蓝,倩倩都这么说了,你还闹什么他放缓了,打感情牌,我知道你委屈。跟我回去,我补偿你。你想要什么名分,我都给你。
他以为,我还在等。
名分我笑出声,顾总,您是不是还没睡醒您能给的名分,是顾太太,还是清洁工总管
林溪,你别给脸不要脸！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我收起笑容,顾总,别浪费时间,去关心一下顾氏欧洲分部烂摊子吧。
顾言瞳孔一缩。
那个项目,财报做得可真‘漂亮’。我记得去年,我亲手帮你把那三亿的亏损,做成了八千万的盈利。不知道今年,你找的哪个高人,能继续帮你把纸包住火
顾言脸色惨白。
那件事,是他业绩上最大的污点,除了我和他,没第三人知道。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我凑近他耳边,顾言,我知道每一笔烂账是怎么做的。你说,下月股东大会之前,这份‘原始财报’不小心泄露出去,你叔叔会怎么做
顾言浑身一僵。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理了理衣领,顾总,游戏开始。现在,带着你的白莲花,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
苏倩还想说什么,却被顾言一把抓住,几乎拖着她,踉跄离开。
18.
顾言落荒而逃后,
陆时安把我叫进办公室,递给我水。
干得漂亮。他说,我刚得到消息,顾氏的股价,因为你那句话,已有小幅度的恐慌性抛售。
这只是开胃菜。我喝口水,顾言现在肯定像只无头苍蝇,急着去堵欧洲那个窟窿。我们必须趁他病,要他命。
具体计划
舆论造势,精准打击。我打开平板,调出文件,这是我整理的,顾氏近三年来所有由顾言主导并失误的项目。我们不需要全部曝光,只放出其中一两个,由第三方机构发布‘看空’报告,就能动摇中小股东对他的信心。
借刀杀人。陆时安点头,我来安排。你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撬走他最重要的人。
我说的,顾氏集团的技术总监,王总。
王总是顾言母亲留下的老臣,也是技术核心人物。
但他和好大喜功的顾言不对付,
只是碍于情面才没离开。
我知道,王总女儿马上要出国念音乐学院,需要一大笔钱。
而顾言,前阵子为了给苏倩买粉钻,否决了王总提出的新实验室预算。
下午,我约了王总在一家茶馆见面。
我没谈合作,没谈跳槽,只聊他女儿的音乐梦想,聊最新的光伏技术迭代。
临走时,我将一张名片和一份维也纳音乐学院的入学推荐信放在桌上。
王总,辰星的新能源项目,需要一个真正懂技术、尊重技术的领路人。陆总让我转告您,辰星永远为真正的专家敞开大门,包括您女儿的未来。
王总看着那封推荐信,沉默了很久。
晚上,我接到意料之外的电话。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但我认识。
这是顾言的叔叔,顾二叔,顾长德的私人号码。
是林蓝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沉稳又带着一丝笑意。
是我,顾二先生有何指教
顾长德说,林小姐最近,让我大开眼界。我那个不成器的侄子,遇到克星了。
顾二先生过奖了,我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哈哈哈,说得好。顾长德笑了,林小姐,明人不说暗话。你手里的东西,我很感兴趣。我们见面,价钱你开。我只有一个要求,下月的股东大会,我不想顾言坐在那个位置上。
真是只老狐狸,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他以为我是能被金钱收买的普通女孩。
好啊。我答应得爽快,时间地点,您定。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的顶楼。
顾长德挺年轻,一身中式盘扣的衣服,手上盘着一串佛珠,像个儒商。
他看我的眼神,像在审视商品。
林蓝小姐,你和小时候不一样,变漂亮了许多。他给我倒茶,我那个侄子,有眼无珠。
顾二先生找我来,不是为了夸我的吧我开门见山。
爽快。顾长德放下茶杯,你手里的15%股权,我出二十亿买。另外,你帮我把他拉下马,私人给你两亿的‘感谢费’。从此你和顾家的恩怨一笔勾销,天高海阔,怎么样
二十二亿。
这个数字,足以让任何人疯狂。
他笃定我无法拒绝。
我看着他,笑了。
顾二先生,您觉得,我费了这么大的劲,从地狱里爬出来,只是为了钱吗
顾长德脸僵住。
那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顾二先生恐怕给不起。我站起身,顾言想让我混不下去,我就要让他看看,到底是谁混不下去。顾氏这艘船,太旧了,也太脏了。我不但要把顾言踹下去,连掌舵的,也该换一换了。
你什么意思顾长德脸色沉下,小姑娘,胃口太大,会撑死的。
撑不撑得死,就不劳您费心了。我走到门口,回头看眼,对了,忘了告诉您。您儿子在澳门输掉的三个亿,窟窿好像还没补上吧顾言不知道这件事,但……我知道。
顾长德猛地起来,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断了线,珠子散落一地。
我没再看他,径直离开。
顾言,顾长德。
这盘棋,你们以为自己是棋手
不好意思,现在,我是庄家。
19.
我刚回到辰星,陆时安打过来。
感觉如何手撕老狐狸。
还行。我走到落地窗前,就是佛珠质量不太好,一吓唬就断了。下次我建议他换个金刚线。
你把顾长德的底牌也给掀了
他想用二十二亿买我的命,我总得回个礼,告诉他,他的命在我这也标着价。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
林蓝,他们会疯的。陆时安说,顾言和顾长德是宿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绝不容许一个外人,尤其是‘下人’,骑在他们头上。他们会联手,不计代价地把你按死。
我知道。我说,狗急了会跳墙,两条狗急了,会一起跳。我等着他们。
陆时安的预言,又很快。
第二天,一场针对我的舆论风暴,毫无征兆地席卷了财经圈。
【辰星资本新贵林蓝,实为顾氏商业间谍,窃取核心机密跳槽！】
【扒一扒上位女林蓝的黑历史：依附豪门十年,忘恩负义反咬旧主！】
【知情人爆料：林蓝利用职务之便,早已将顾氏欧洲分部项目数据泄露给辰星资本！】
黑稿写得有鼻子有眼,
配图是我进出辰星资本和过去跟在顾言身后的照片,
通过巧妙的角度对比,营造出阴谋感。
我的手机打爆了,全是质问和辱骂。
其中一条,来自苏倩。
林蓝,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得罪言哥哥的下场。你以为你换了身皮就能当凤凰了野鸡就是野鸡,被人扒光了毛,只会更难看。我劝你现在跪下来求言哥哥,也许他大发慈慈悲,还能给你留条活路。哦对了,忘了告诉你,这些照片,很多都是我提供的呢,是不是很惊喜
惊喜不,是恶心。
我拉黑号码,把手机调成静音。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是陆时安。
董事会那边有压力。他言简意赅。
要我引咎辞职
不。他把一份文件放在我桌上,他们要我把你交出去,平息顾氏的怒火。我拒绝了。
我打开文件,是辰星资本的官方声明,措辞强硬,力挺我的清白,并表示将对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
陆总,你这是在赌。
我赌你,能赢。陆时安看着我,现在,告诉我,你的反击计划。
计划就是,我笑了,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所有人都相信,我就是那个偷了顾氏天大机密的商业间谍。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是顾言。
我接了。
林蓝,你现在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很绝望他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快感,我早就说过,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非要逼我。现在你身败名裂,谁敢要你！
顾总打来,就是为了跟我分享你的战绩我问,怎么,是欧洲那个三亿的窟窿堵不上了,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找点存在感
你还敢提！他怒吼,你以为你还能翻身吗我告诉你,这只是开始！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让你要饭都没人敢给你钱！
是吗那我好怕啊。我咏叹调说,不过顾总,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如果我真的偷了那么重要的机密,为什么不直接卖给你的死对头,或者直接交给监管机构,而是要这么大费周章地陪你们玩
电话那头,顾言呼吸停顿。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们觉得这已经是王炸了,在我看来,不过是新手村的小怪。顾总,谢谢你帮我把舞台搭得这么大,聚光灯都打好了。现在,该我登场表演了。
我挂断电话。
没过多久,王总的电话打了进来,他的声音疲惫但坚定。
林小姐,我考虑好了。明天,我去顾氏离职。
20.
王总的离职,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顾氏内部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他是技术核心,是定海神针。他的出走,比任何一篇黑稿都更能说明问题。
顾氏的股价应声下跌。
而我,在风暴中心时,召开记者发布会。
辰星资本的发布会现场,座无虚席。
无数的镜头和话筒对准了我,像等待分食腐肉的秃鹫。
我穿着干练的白色西装,走上台。
我知道,大家今天来,都想问什么。我环视全场,网上关于我的传闻,我都看了。商业间谍,忘恩负义,白眼狼。这些帽子,扣得又大又重。
台下响起一片快门声。
顾氏集团指控我窃取了他们的核心机密。在这里,我得澄清一下。我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我手里的东西,确实是机密。但它不是顾氏的资产,而是顾氏的负债。不是他们的功劳簿,而是他们的催命符。
全场哗然。
顾总和苏小姐说我反咬旧主。这个‘主’字用得好,很传神。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确实不是人,是他们养的一条狗。
不过他们忘了,狗被逼急了,是会咬人的,
而且专挑虚伪、肮脏的喉咙下口。
我的目光穿透镜头,直直射向正在看直播的顾言和苏倩。
他们说我将顾氏欧洲分部的项目数据,泄露给辰星,这是彻头彻尾的污蔑。因为那份真实的、未经任何‘技术处理’的原始财报,直到现在,还躺在我的保险柜里。
我向陆时安示意。
他点点头,身后的大屏幕亮起。
出现的不是复杂的财务报表,而是一段视频。
【闪回式插叙】
视频里,是顾氏的一次内部庆功宴。
顾言意气风发地举着酒杯：欧洲项目第一年的盈利,就达到了八千万！这是我独立操盘的第一个百亿级项目,事实证明,我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
他身边的苏倩,满眼崇拜：言哥哥,你好棒！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
镜头一晃,角落里,我被顾言的助理训斥：林蓝,你今天怎么回事没看到顾总的酒杯空了吗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再这样,就给我滚蛋！
视频里的我,默默地拿起酒瓶,为他添满酒。
视频播完,我平静开口。
大家看到的,是去年顾氏集团对外宣传的‘巨大成功’。八千万的盈利,让顾总坐稳了继承人的位置。但真相是什么呢
大屏幕上,画面切换。
一份被标记无数红圈的文件被投了上来。
文件的抬头,是《顾氏集团欧洲新能源项目部原始财务审计报告》。
我拿起激光笔,指向其中一个最显眼的红圈。
真相是,这个项目,第一年,亏损三亿。是我,用他们嘴里‘跟班’、‘走狗’的身份,通宵七天七夜,把这三亿的窟窿,做成了他们炫耀的资本。
我手里,有每笔烂账的明细,有顾总亲笔签字的每份假合同。你们说,这算不算机密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是疯狂的闪光灯和潮水般的提问。
我没再回答,转身走下台。
我的手机疯狂震动,是顾言的名字,
他一遍又一遍地拨打。
我没有接。
另一个号码打了进来,是顾长德。
林溪！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气急败坏,你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对谁有好处顾氏倒了,你的股权也是废纸！
顾二先生,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走到休息室,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靠股权分红。我只是想看它倒,或者,换个干净点的主人。
你！
对了,忘了告诉您。我打断咆哮,今天这颗炸弹,只是开胃菜。是专门送给顾言的。至于送给您的那份大礼,我还在包装,您耐心等着。
电话那头,传来东西被砸碎的巨响,
然后是粗重的喘息。
我知道,顾家的叔侄内斗,
因为我这根搅屎棍,即将进入最精彩的阶段。
而我,只需要坐在观众席,欣赏狗咬狗大戏。
突然,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来自苏倩。
林蓝你这个疯子！你所做一切,就是想得到言哥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肚子里,已经有了言哥哥的孩子！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