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穿成害死病娇仙尊的炮灰妖女,就被拥有N周目记忆的疯批男主当场抓包!
他将我囚于云海孤岛,用锁链缚住手脚,在我耳边偏执低语:这一次,你哪里都去不了了。
系统催我按剧情背叛他,不完成就得死。
看着眼前这个只要我一流泪,就心疼得快要毁天灭地的疯批美人……
我决定,不逃了。
系统,你等着。
看我怎么把他攻略成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忠犬!
1
浓郁的檀香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我包裹。
我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华丽而陌生的纱帐,触手所及,是冰凉顺滑的顶级丝绸。
一个男人坐在我的床边。
他身着一尘不染的月白道袍,墨色长发仅用一根古朴的白玉簪束起,侧脸的轮廓完美得如同神明最杰出的造物。
他就是苍渊。
那个在原著中,将亲手把我千刀万剐的正道第一仙尊。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苏醒,缓缓转过头。
那一瞬间,我忘了呼吸。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能感觉到,他知道我不是她。
或者说,我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会在此时对他巧笑嫣然、极尽魅惑的妖女夜倾霜。
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著中,我应该在此刻起身,用最妩媚的姿态缠上他的脖颈。
可我做不到。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者,一个被强行塞进这具身体的倒霉蛋。面对这种实质性的、宛如利刃悬颈的威压,我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我的颤抖似乎取悦了他。
他那双死寂的眼眸里,泛起了一丝兴味的波澜。
他缓缓俯下身,属于上位者的清冷气息将我笼罩。
他的指尖冰凉,带着玉石般的质感,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最终停留在我因恐惧而不断颤动的睫毛上。
你……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仿佛已经很久没有开过口。
……和她们,都不同。
他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对自己低语。
就在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时,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我脑中炸响!
【天道系统已激活。】
【核心任务:按原剧情背叛仙尊苍渊,夺取护心莲。】
【任务失败,灵魂将立即被抹杀。】
我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了。
不背叛,系统会杀我。
背叛……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再次落回苍渊身上。看着他眼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病态的占有欲,我毫不怀疑,如果我敢按剧情走,他绝对会用比原著惨烈一百倍的方式,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他妈是绝路。
在我视野的右下角,一个由鲜血凝成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任务时限:29天23小时59分】
2
我无法像原身那样做出任何勾引或魅惑的举动。
面对他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这不是演技,这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对死亡最本能的恐惧。
我以为他会像之前无数次轮回那样,因为这不合常理的反应而升起疑心,甚至暴怒。
但他没有。
恰恰相反,我的恐惧似乎取悦了他。
他眼中的审视和冰冷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幽暗、更加炽热的痴迷。
我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
我成了的新鲜玩具。
他的手指顺着我的下颌线缓缓滑下,最终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与他对视。
他的拇指指腹带着薄茧,在我柔软的唇瓣上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这是一个极具侵略性和占有欲的动作。
他眼中的疯狂不再掩饰,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这一次……
他在我耳边留下最后一句话,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廓,激起一阵战栗。
……你哪里都去不了了。
3
他带我来到了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仙岛。
这里美得如同幻境。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每一处都巧夺天工;奇花异草,遍地盛开,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他牵着我的手,十指相扣,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他的步伐很稳,走在用暖玉铺就的小径上,姿态从容得仿佛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他眼角的余光始终落在我身上,观察着我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脸上恰到好处的震惊与赞叹,似乎让他心情很好。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近似笑容的表情。
然而,就在我踏上岛屿中心那座白玉高台的瞬间,异变陡生。
一道金色的光幕从岛屿边缘冲天而起,如一个倒扣的巨碗,瞬间笼罩了整座岛屿,隔绝了天地。
云海被挡在外面,流风静止,鸟鸣消失。
世界,在这一刻,只剩下我和他。
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他微笑着对我说,语气温柔得仿佛在许下一生的承诺。
随即,他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在我眉心轻轻一点。
动作轻柔得像拂去一片落花。
但我感到体内的妖力,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轰然退去,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死在丹田深处。
我,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这是锁灵咒,说是为了保护我,防止我被体内不受控制的妖力反噬。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我看着他,只觉得遍体生寒。这是一座用爱意和偏执精心打造的,最华美的牢笼。
我挣脱他的手,一步步走到悬崖边,望着脚下被结界隔开的无尽云海。
系统任务的鲜红倒计时在我眼前闪烁,显得无比讽刺。
身后,传来他平稳的脚步声。
他没有阻止我,只是静静地站在我身后不远处,用那种熟悉的、能将人灵魂都钉住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与绝望,缓缓转过头。
对着他,我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很喜欢……这里。
4
既然无法硬闯,我决定利用他唯一也是最致命的弱点——对我的病态关爱。
我开始茶饭不思,整日郁郁寡欢地坐在窗边,对着云海发呆。
他每日都会来看我,起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陪着我,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暗流。
他似乎很有耐心。
但我赌的,就是他这份耐心之下,早已千疮百孔的脆弱。
我暗中引导体内被压制的那一丝丝灵力与妖气,让它们在我的经脉中互相冲撞。
这很痛苦,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我的五脏六腑。
终于,在我连续三天滴水未进后,计划成功了。
我在他端着一碗灵粥走进房间时,灵力反噬,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眼前一黑,直直地向后倒去。
我倒在了一个坚实而冰冷的怀抱里。
预想中的质问和审视没有出现。
我透过模糊的视野,看到了他眼中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暴怒。
那不是对我,像是对某种无形存在的愤怒。
是对命运竟敢再次伤害我的愤怒。
他抱着我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第一次失了那份高高在上的从容。他周身的气息变得极不稳定,灵压失控般四散,将房间里的陈设尽数碾为齑粉。
别怕……
他低头,用唇印去我嘴角的血迹,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哀求。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他抱着我,不惜耗费大量本源修为为我疗伤,并将我安置在灵气最充裕的寒玉池中。
冰冷刺骨的池水将我淹没,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由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池床上,而我的手腕上,多了一条由金色锁链化成的缚灵索,另一端,牢牢系在他手腕上。
这锁链能让他随时随地感知到我的心跳和情绪。
是更严密的囚禁。
5
一个自称林清雅的仙子来到了池边。
她白衣胜雪,气质端庄,是苍渊座下最得意的首席大弟子。
她来时,苍渊正坐在池边,闭目调息,手腕上的缚灵索闪着淡淡的金光。他像是入定了,对我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但我知道,他醒着。
他的每一丝神识,都通过那条锁链,紧紧缠绕在我身上。
弟子林清雅,拜见师尊。
林清雅的声音如黄莺出谷,清脆动人。她恭敬地行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担忧。
苍渊缓缓睁开眼,那双漆黑的眸子淡漠地扫过她,没有半分波澜。
何事他开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情绪。
回禀师尊,弟子听闻这位……姑娘身体不适,心中担忧。特地取来了师门疗伤圣品‘九转还魂露’,希望能为师尊分忧。
她说着,双手奉上一个精致的玉瓶。
苍渊没有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了。
他似乎对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都吝于给予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注。
林清雅得了许可,莲步轻移,走到我身边,蹲下身来。
姑娘,你还好吗她柔声问道,眼中满是真诚的同情。
这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对我释放善意的人。
她巧妙地避开了缚灵索上苍渊的神识探查,在我耳边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快速说道:别怕,师尊只是一时被心魔所困,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了受宠若惊的感激。
然而,没过几天,仙门中妖女夜倾霜蛊惑仙尊,致其心性大变的流言便传得沸沸扬扬。
我立刻明白,这位看似善良的白莲花师姐,恐怕才是最想让我死的人。
她每日都会借着送药的名义前来。
苍渊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只要林清雅不触碰我,他便像一尊玉雕,静静地坐着。
但有一次,林清雅想伸手探一探我的额头。
她的手还没碰到我,苍渊的眼睛就猛然睁开。
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寒玉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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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
他只说了两个字,林清雅的脸色瞬间煞白,连忙告罪退去。
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这个重新闭上眼的男人,心中一片清明。
6
我开始在三方势力间表演。
我对苍渊表现得更加顺从依赖。
他喂我喝药时,我会乖巧地喝下,然后对他露出一个虚弱而讨好的微笑。他为我梳理长发时,我会安静地坐着,任由他冰凉的指尖穿过我的发丝。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绝对的掌控感。
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偏执,但那份毁天灭地的暴戾之气,却被他很好地收敛了起来。他像是在呵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小心翼翼,生怕一用力就会将我捏碎。
我对林清雅,则表现出急于逃跑的愚蠢和天真。
每当她来时,我都会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她,急切地询问她的计划进展如何,让她以为我早已被她掌控于鼓掌之间。
同时,我还要敷衍那个催命的系统。
我开始无意间向苍渊打听护心莲的消息。
苍渊,有一次,我靠在池边,看似随意地问道,我听说静虚宫有一件法宝,叫护心莲,能生死人、肉白骨,是真的吗
话音刚落,我手腕上的缚灵索猛地一紧。
他原本平静的眼眸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谁告诉你的他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我立刻被他吓得瑟缩了一下,眼眶泛红,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没、没人……我就是听路过的仙侍说的,他们说……说那东西能治好我……
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哭腔。
他沉默了很久。
那股骇人的威压才缓缓散去。他伸出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水,动作轻柔得与他刚才的杀意判若两人。
别听他们胡说。他低声安抚道,有我在,你不需要那种东西。
我知道,我又赌对了。
他不会因为我的好奇而杀我,他只会更加严密地控制信息,将我与外界的一切隔绝。
终于,林清雅抛出了她的第一个橄榄枝。
她递给我一张地图,声称可以带我逃出结界,前往万魔渊寻找能斩断缚灵索的圣药。
我接过地图,看着她志在必得的笑容,心中清楚,这根本不是逃生之路,而是一条通往死亡的捷径。
但我必须去。
因为只有走进她的陷阱,我才能撕开她伪善的面具。
7
在林清雅的帮助下,我成功逃出了浮空岛。
她给了我一枚可以暂时屏蔽缚灵索感知的玉佩,并为我指明了一条结界的薄弱之处。
我踏入了魔气冲天的万魔渊。
这里的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地上流淌着黑色的沼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腐臭味。
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圣药,只有无数双在黑暗中亮起的、饥渴的猩红眼睛。
林清雅的目的很明确,让我意外死在这里,死无对证。
就在一只体型堪比山丘的独眼魔物张开血盆大口,带着腥风向我咬来时,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到此为止了吗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未到来。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同龙吟,撕裂了整个天穹。
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带着毁天灭地之威的剑光从天而降,硬生生将那头巨大的魔物从中间劈成了两半!
黑色的血液如暴雨般落下,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在了我三尺之外。
我猛地睁开眼。
苍渊来了。
他衣衫凌乱,墨发在狂风中飞舞,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赤红如血,里面燃烧着足以焚尽八荒的怒火与杀意。
他不再是那个清冷的仙尊,而是从地狱归来的、手持利剑的魔神。
他甚至没有看我一眼,只是抬手,对着周围那些蠢蠢欲动的魔物,轻轻一挥。
万千剑气如暴雨般落下。
惨嚎声、悲鸣声此起彼伏,整个万魔渊,仿佛都因他一个人的怒火而颤抖。
他踏着无数凶兽的尸骸,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他身上的白衣已被魔血染脏,可他毫不在意。
他一把将我死死地揽入怀中,那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勒断。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的剧烈颤抖,那是极致的愤怒,也是无法抑制的后怕。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头埋在我的颈窝,像个险些弄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什么都没问,没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也没问是谁帮的我。
他只是将我抱得更紧,随即带着我,冲天而起。
我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万魔渊,已化为一片剑气肆虐的炼狱。
可他飞行的方向,却不是静虚宫,而是……仙门审判台。
8
林清雅早已在此布好了局。
她站在审判台中央,一身白衣,神情悲痛,正对着几位须发皆白的仙门长老,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我的罪行。
苍渊抱着我,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审判台的中央。
整个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震惊、不解、鄙夷、憎恶……
林清雅看到我们,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得意,随即又被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悲伤所取代。
师尊!她痛心疾首地喊道,您……您怎么还护着这个妖女!她蛊惑您的心智,还擅闯万魔渊,意图放出上古凶兽,为祸苍生啊!
她颠倒黑白,将一切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几位长老看向苍渊,神情复杂。为首的一位老者上前一步,沉声道:苍渊,你糊涂啊!此妖女乃魔界派来的奸细,留她不得!速速将她交由我等处置!
苍渊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只是低头,看着我,那双赤红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悔恨和自责。
他轻轻将我放下,让我靠着他站稳。
然后,他抬起头,环视全场。
那目光冰冷而漠然,带着一种君临天下的威压,仿佛在看一群蝼蚁。
谁说,她是妖女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长老会祭出了诛仙剑。那是一柄缠绕着金色雷光的古朴仙剑,剑气凌厉,是仙门用以审判叛徒和妖魔的最高刑具。
冥顽不灵!为首的长老怒喝一声,催动了仙剑。
我知道,这是林清雅的最终杀招。
诛仙剑发出一声嗡鸣,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直直地向我心口射来!
我躲不开。
就在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瞬间,一个温暖的怀抱,从身后将我紧紧圈住。
是苍渊。
他挡在了我的身前。
噗——
那把无坚不摧的仙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从他的胸口透出,剑尖离我的鼻尖,不足三寸。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他为我挡下了致命一击。
不——!我失声尖叫,眼泪瞬间决堤。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我,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满足的、解脱般的微笑。
别怕……不疼。
他抬起手,用带着鲜血的指尖,轻轻拭去我的眼泪。
然后,他握住胸口的剑柄,猛地将其拔出!
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染红了他月白的道袍。
他当着天下人的面,举起手中的诛仙剑,指向曾经最敬重他的长老,指向那些与他同门的师兄弟。
从今日起,我苍渊,与正道再无干系。伤她者,虽远必诛。
9
我们逃到了一处隐秘的山洞。
山洞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洞内燃着一堆篝火,将我们狼狈的身影投射在湿冷的石壁上。
苍渊靠在石壁上,陷入了昏迷。
他胸口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那狰狞的剑伤周围,缠绕着一圈圈黑色的魔气。
那是堕魔的代价。
这是我第一次,可以毫无畏惧地、真正地靠近他。
没有了那份高高在上的威压和令人窒息的占有欲,他此刻看起来,只是一个因为伤痛而紧锁眉头的、脆弱的男人。
我撕下自己的裙摆,沾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脸上的血污。
他的睫毛很长,在火光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嘴唇因失血而毫无血色。
也许是伤口太痛,也许是堕魔的后遗症,他在昏迷中极不安稳。
别走……
他忽然呓语,眉头皱得更紧,像个迷路的孩子。
……再信我一次……
他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抓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东西。
断断续续的、破碎的哀求从他口中溢出。
我的手顿住了。
一些不属于我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我的脑海。
是无数个轮回的片段。
我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将夜倾霜从死人堆里救出,为她疗伤,教她识字;
我看到他为她洗手作羹汤,为她种下满山的红枫;
我看到他一次又一次在夜倾霜背叛的匕首下,露出不敢置信的眼神;
我看到他被同门追杀,被仇家围剿,最终在血泊中,绝望地笑着堕入魔道……
为什么……
他最后一声梦呓,带着无尽的疲惫与茫然,像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终于明白了他所有偏执行为背后的真相。
那不是与生俱来的疯狂,而是被无尽的绝望和背叛侵蚀后,仅存的一点点、想要抓住什么的求生本能。
我的心,第一次为他感到了深刻的、尖锐的疼痛。
我不再想着逃跑,也不再想着那个该死的任务。
我的目标变了。
我要救他。
我们要一起活下去。
我俯下身,轻轻拨开他被冷汗浸湿的额发,握住他冰冷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
苍渊,我对着他紧闭的双眼,轻声说,这一次,我不会走了。
10
林清雅追来了。
她还是那一身不染尘埃的白衣,与这片魔气缭绕的荒芜之地格格不入。
她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从容地走到我们的山洞外。
她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看着我,也看着我身后那个因为她的出现而警惕起来的苍渊。
苍渊已经醒了,但伤势和堕魔的后遗症让他非常虚弱。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护住我,却被我按了回去。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手心冰冷,指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那双刚刚恢复些许清明的眼眸,此刻又因为林清雅的出现而染上了猩红的杀意。
别怕。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站起身,走出山洞,直面林清雅。
师姐真是阴魂不散。我冷冷地说。
师妹说笑了。林清雅笑得温婉动人,我是来救你们的。
她看着我身后的苍渊,眼中流露出痛心疾首的神色。
师尊堕魔,魔气缠身,长此以往,必将神智尽失,沦为只知杀戮的魔物。唯一的解药,便是他的本命法宝‘护心莲’。
她的话音顿了顿,目光转向我,带着一种悲悯的、催促的意味。
夜倾霜,这是你的最后机会。去拿到护心莲,治好师尊,你之前犯下的一切,或可将功补过。
我看着她,心中一片雪亮。
多么动听的理由,多么伟大的使命。
这根本不是什么解药,而是系统的最终杀局。
它要在苍渊为我付出一切、堕入魔道之后,再由我亲手,用拯救他的名义,给予他最致命的一击。
让他彻底心死,从而被这个世界的法则格式化。
而林清雅,这位原著中光风霁月的女主角,早已沦为了天道系统最忠诚的、也是最恶毒的刽子手。
我身后的苍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
他抓着我的手更紧了,那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占有欲和不安再次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想把我拉回去,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我反手握住他,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然后,我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因为我的靠近而从虚弱中勉强睁开眼的苍渊,对他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恐惧,只有决绝。
我的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11
我假意答应了林清雅。
她给了我进入静虚宫禁地的令牌,并好心地告知,苍渊堕魔后,禁地的守卫力量已降至最低。
我来到了封印护心莲的圣地。
这里是一片被云雾笼罩的湖心岛,岛中央,一朵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九品莲台,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那就是护心莲。
苍渊拖着重伤的身体,远远地跟在我身后,站在湖边,担忧地看着我。
他没有阻止我。
或许是伤势太重,又或许,他想看看,这一次,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他的眼神很复杂,有紧张,有不安,有痛苦,唯独没有恨。
林清雅则隐在暗处的云雾之中,像一条等待猎物上钩的毒蛇,等待着我背叛的那一刻。
我一步步走向湖心岛。
湖水没过我的脚踝,冰冷刺骨。
我伸出手,似乎要去摘取那朵圣洁的莲花。
我能感觉到,林清雅藏身之处传来的、因激动而泄露的一丝气息。
就是现在!
我猛地转身,将早已扣在手中的一道符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向她藏身的那片云雾!
那是我用身上仅存的一点妖力画出的、最简单的显形符。
与此同时,苍渊动了!
他似乎早已料到我会如此,在我动手的瞬间,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欣慰的光芒。
他猛地催动了我们之间的同命咒!
我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我体内涌出,不是攻击我,而是反向追踪着某个隐藏的诅咒,狠狠地撞了回去!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林清雅从云雾中狼狈地跌出,口中溢出鲜血。她捂着胸口,不敢置信地看着我,又看看苍渊。
那是她早已在我身上种下的噬魂咒,此刻,正被苍渊利用同命咒的联系,反噬到她自己身上!
我们的配合,天衣无缝。
为……为什么……林清雅瘫在地上,脸色惨白。
苍渊缓缓走到我身边,将我揽入怀中,然后,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她。
因为,我信她。
他淡淡地说。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林清雅耳边炸响。
也像一道最温暖的阳光,照进了我心里。
随着一声尖利的、不似人声的嘶鸣,林清雅的身影在系统反噬的刺眼白光中,寸寸碎裂,化为飞灰。
而我脑中那个聒噪了许久的、冰冷的机械音,也终于彻底消失了。
12
林清雅消失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湖心岛上那朵护心莲,也失去了光芒,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空气中。
我靠在苍渊怀里,精疲力尽,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然而,这份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一个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冰冷、更加威严的声音,直接在我的灵魂深处响起。
是那个天道系统。
【世界变量已被清除。】
【任务修正判定:完成。】
【检测到执行者灵魂损毁,现开启最终人道主义通道。】
【穿越者,你可以选择回归你的原生世界。】
一束柔和的光芒,从虚空中投下,在我面前形成了一扇缓缓旋转的、通往未知的门。
门的另一边,我仿佛看到了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看到了电脑屏幕上还未关闭的小说页面。
是家。
我愣住了。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苍渊,身体瞬间僵硬。
他揽在我腰间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他没有说话,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但我能清晰地听到他那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剧烈地、毫无章法地狂跳起来。
他在害怕。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敢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男人,此刻,正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选择,而怕得浑身发抖。
他怕我会走。
回家吗
回到那个安全、普通、却再也没有他的世界
我的心中,从未如此清晰。
我想要的,早已不是那个回不去的过去了。
我转过身,面对着他,捧起他那张因为紧张而毫无血色的脸。
然后,当着他的面,也当着那扇门的面,我轻轻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走。
我说。
那扇光门,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剧烈地闪烁了一下,随即,缓缓消散。
在我做出选择的瞬间,我听到了系统消散前,最后一句冰冷的、带着无尽恶意的诅咒:
【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理会。
我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
在他听到我回答的那一刻,他那双一直紧绷着的、充满了不安与恐惧的眼眸里,瞬间涌上了滔天的、几乎可以将他自己淹没的狂喜。
他猛地将我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确认我不是一场幻梦。
……好。
他沙哑地应了一声,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窝。
我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肩膀上。
他哭了。
13
我们没有回那个冰冷的静虚宫,也没有去任何地方。
就在这片劫后余生的湖边,升起了一堆篝火。
夜色如墨,月光如水。
我靠在他的肩上,看着跳动的火焰,决定向他坦白一切。
苍渊,我有事要告诉你。
我坐直身体,认真地看着他。
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握住我的手,掌心温暖而干燥,给予我无声的鼓励。
我……不叫夜倾霜。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没有灵气,没有仙魔的地方。在那个世界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读者’,而你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只是一本叫《仙途》的小说。
我将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是如何穿越的,如何知道所有剧情,如何从一开始就对他充满了恐惧,以及,我最初唯一的目的,就是逃离他,回到我自己的世界。
我以为他会愤怒,会痛苦,甚至会因为这巨大的欺骗而再次陷入偏执。
但他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听着,那双映着火光的眼眸里,情绪复杂地翻涌着,有震惊,有恍然,有心痛,但唯独没有被欺骗的愤怒。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忽然笑了。
难怪……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难怪你和她们都不同。难怪我找了那么多个轮回,都找不到最初的那个‘她’。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我早就有所察觉,但我一直不敢确认。我怕那只是我的妄想,我怕戳破了,连这唯一的‘不同’,都会消失不见。
霜儿,他第一次,这样唤我的名字,虽然我从未告诉过他,我爱的,从来不是,而是你。
是那个会害怕,会算计,会笨拙地演戏,会为我流泪的,独一无二的你。
他的爱,在知晓一切真相后,终于褪去了所有偏执和不安,变得完整而纯粹。
他握住我的手,缓缓地,虔诚地,放在他的心口。
那里的跳动,平稳而有力。
以前,他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说,它为你而疯。
以后,它只为你而活。
14
就在我们以为一切都将迎来平静时,整个世界开始剧烈震动。
大地在我们脚下发出痛苦的呻吟,湖水冲天而起,远处的山峦如同沙堡般寸寸崩塌。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变惊得站立不稳,跌入苍渊的怀中。
他将我紧紧护住,抬头望向天空。
我也跟着抬头。
只见那片刚刚还缀满星辰的夜空,此刻正像一块破碎的镜子,布满了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痕。
黑色的闪电在裂痕中穿梭,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一个吞噬一切的巨大能量漩涡,正在我们头顶缓缓形成,它像一只冷酷无情的眼睛,漠然地俯瞰着我们。
是系统……我喃喃自语,浑身冰冷。
它在消散前,启动了最终的格式化程序。
它要将这个脱离掌控的世界,连同我们一起,彻底抹除。
这是无法抵抗的伟力,是世界本身的毁灭。
在末日般的景象面前,我们渺小如尘埃。
苍渊将我紧紧护在身后,他周身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形成一个脆弱的屏障,将那些崩塌的碎石和狂暴的气流挡在外面。
他抬头看着那足以湮灭一切的能量漩愈,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决绝的平静。
他知道,我们也和这个世界一样,在劫难逃。
但他没有放弃。
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一刻,他眼中的疯狂、偏执、不安,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最纯粹的、浓得化不开的爱意与不舍。
那眼神,仿佛要将我的模样,深深地、永远地刻进他的灵魂里。
他笑了,像我们初见时那样,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却是我见过最温柔的笑容。
别怕。
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最后一次抚摸我的脸颊。
以前,我用牢笼囚禁你。
这一次,他顿了顿,声音无比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我来做你的牢笼。
15
他松开了我的手,张开双臂,迎向那毁天灭地的能量漩涡。
他将自己化作一个容器,一个囚笼。
他将那足以毁灭世界的系统残骸和法则反噬,全部吸入了自己神魂之中。
世界得救了。
天空恢复了蔚蓝,大地停止了震动。
他却像一尊玉雕,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紧闭,再无一丝声息。
他陷入了永恒的沉寂。
我带着他沉寂的身体,走遍了这个新生的人间。
我曾登上雪山之巅,也曾深入无尽之海,我寻遍了所有传说中的灵丹妙药,拜访了所有隐世的高人。
他们都告诉我,他的神魂已与法则枷锁融为一体,药石无医,仙神难救。
百年光阴,弹指一瞬。
我不再求仙问道。
我带着他,来到了一个凡人的小镇。
这里有袅袅的炊烟,有小贩的叫卖,有孩童的嬉闹。
我买下了一座带院子的小屋,将他安置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
我不再是那个一心求生的穿越者,也不再是那个与天道博弈的妖女。
我只是一个,在等丈夫归家的普通女人。
我每日为他擦拭身体,对他讲述镇上的趣闻,为他读我新写的诗稿。
我相信,他听得见。
又一个下着细雨的黄昏,我像往常一样,为他擦拭着那张百年不变的俊美脸庞。
雨滴打在屋檐上,滴滴答答。
我握着他冰冷的手,贴在我的脸颊上,轻声说:
苍渊,我找到家了。
这里有我喜欢的烟雨,有我新交的朋友,还有……我种下的一院子花。
你愿意……看看吗
没有回应。
百年来,都是如此。
我笑了笑,正准备像往常一样,为他盖好被子。
一滴温热的液体,忽然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下来,滴在了我的手背上。
滚烫。
我猛地抬头。
他那双紧闭了百年的眼眸,正缓缓地、艰难地睁开。
那双曾装着星辰大海、也曾装着无尽疯狂的眼睛,此刻,只剩下褪尽铅华的疲惫与温柔。
他醒了。
变成了一个失去所有力量的、会流泪的凡人。
他看着我,嘴唇翕动了许久,才用沙哑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百年来,我最想听到的那个字:
……好。
阳光穿过雨幕,洒在我们紧握的手上。
我知道,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