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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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解室的门被推开时,周浅瑶没抬头。
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木质香,是这家律所惯用的熏香,却莫名让她想起沈亦琛书房的味道。
脚步声停在桌前,她抬起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眼睛。
沈亦琛瘦了许多。
笔挺的西装套在身上竟显得有些空荡,眼下挂着淡淡的青黑,下巴冒出胡茬,连曾经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也凌乱无比。
他死死盯着她,嘴唇颤抖着,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浅瑶。
周浅瑶平静地移开视线,看向身旁的林小雨：可以开始了吗
律师刚翻开文件夹,沈亦琛却突然绕过桌子,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他的手臂箍得那样紧,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温热的呼吸,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错了,我罪该万死。
周浅瑶僵在原地,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陌生的烟草味。
他以前从不抽烟。
那个孩子不是我的,我和苏沐晴离婚了。他的语速越来越快,像是怕被打断,我爱的是你,从头到尾只有你。
话音未落,一股大力突然将他扯开。
程叙不知何时出现在调解室,结实的手臂横在两人之间,将周浅瑶护在身后。
沈先生,请保持距离。他淡淡开口。
沈亦琛踉跄两步,怔怔地看着程叙保护者的姿态,又看向周浅瑶。
她攥住程叙的衣角,微微晃动。
那个曾经只会依赖他的周浅瑶,如今躲在另一个男人身后。
心脏像是被刀缓慢地割开,沈亦琛红着眼眶笑了：你们在一起了
周浅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程叙的手臂：没事。
她重新坐回椅子上,语气平静：沈先生,今天是来谈和解条件的。
沈亦琛盯着她淡然的侧脸,忽然想起从前。
她总爱在清晨偷偷用指尖描摹他的眉眼,被他发现时就会红着脸缩进被子里。
她会在雨天钻进他怀中,把冰凉的双脚贴在他小腿上取暖。
而现在,她叫他沈先生。
林小雨列出的条件清晰明确：公开澄清网络谣言,赔偿精神损失,以及。
周女士要求你在社交媒体上发布声明,如实说明苏沐晴伪造亲子关系、你重婚欺骗的全过程。
沈亦琛的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忽然问：如果我都照做,你能原谅我吗
周浅瑶终于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都过去了。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比任何恶毒的语言都残忍。
她不在乎了,连恨都不愿意给他。
沈亦琛的手指紧紧握拳,疼痛却不及胸口的万分之一。
好。他哑着嗓子答应,我今天就发。
他从包里取出一个丝绒盒子,推到周浅瑶面前：这个,本来打算你产检完送你的。
盒子里是一枚钻戒,主石周围环绕着细小的蓝宝石。
周浅瑶没有碰它,只是礼貌地笑了笑：谢谢,不必了。
离开律所时,雨下得很大。
程叙撑开伞护着周浅瑶往停车场走,沈亦琛追出来,西装很快被雨水浸透。
浅瑶！他在雨中大喊,那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周浅瑶的背影僵了一瞬,却没有回头。
程叙转身挡住他的视线,眼神警告。
沈亦琛站在雨里,看着程叙小心翼翼为她拉开车门,手掌护在她头顶防止撞到车框,那些曾经是他专属的。
雨水混着泪水流进嘴角,苦涩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