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逍遥伏案“酣睡”,纹丝不动。
公主攥紧手中泥金扇,指节发白;皇帝眉峰紧蹙,却终究未开口,若逍遥是真怯场,强行点名反倒更损颜面。
装睡的逍遥却如芒在背。他能感受到无数目光如箭矢般钉在背上,冷汗早已浸透内衫。
“殷国文坛,不过如此。”
南楚副使柳洵突然嗤笑出声,环顾四周:“听闻贵国有位逍遥才子,一曲《明月几时有》冠绝古今,不知可在此席?能否赐教?”
皇帝眼底精光一闪,正愁无由点名,南楚倒递了刀子!
“逍遥可在?”
太子适时起身,故作无奈地指向末席:“回父皇,逍遥在此......只是似乎醉倒了。”
唰!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刺向那个“醉倒”的身影。
逍遥的睫毛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世子的手肘重重撞在逍遥肋下,力道大得差点让他闷哼出声。
(这混账世子......下手真狠!)
逍遥知道,再装下去,怕是要被当成殷国的罪人了,到时候那些书生才子肯定能让自己不得安宁。
他慢悠悠地“转醒”,揉了揉眼睛,一脸茫然地环顾四周,嗓音还带着几分“醉意”:“嗯?怎么了......宴会结束了?”
太子适时起身,唇角含笑,却眸带深意:“逍遥子爵,南楚孟大学士方才作了一首《水龙吟》,满座无人能应。这位柳大人特意点名,想请你‘赐教’。”
他故意在“赐教”二字上咬了重音,眼神往南楚使团方向一扫。
逍遥“恍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衣襟上还沾着酒渍,活脱脱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他眯着眼看向南楚大儒,打了个酒嗝:“啊......孟老先生是吧?久仰久仰。”
孟大学士眉头微皱,显然对这般轻慢态度不满。
逍遥却已摇摇晃晃走到殿中,忽然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宫女慌忙上前搀扶,却见他摆摆手,顺势抓起案上一壶烈酒,仰头灌了一大口。
“好酒!”他抹了抹嘴角,忽然看向南楚使团,咧嘴一笑。
紫宸殿内的刀光剑影尚未分出胜负,宫外却已暗流汹涌。
——殷国与南楚文斗一胜一负的消息,如野火般烧遍了整个皇城。
茶楼酒肆中,文人士子们攥着酒杯,指节发白。
“公主殿下那联对得妙啊!‘玉笛横秋,曲中应有雁归来’——这是明晃晃打南楚的脸!”
“可周祭酒的诗......唉,终究落了下乘。”
“第三场比试如何了?怎么还没消息?”
众人正焦灼间,忽有快马驰过街道,马上小厮高声传递着最新消息:
——第三场词斗,南楚孟大学士一首《水龙吟》,满殿无人能应!
人群哗然!
“无人能应?我殷国文坛竟被南楚压了一头?!”
“等等......那位作出《明月几时有》的逍遥子爵呢?他不是在席上吗?”
报信人面露鄙夷:“逍遥?早醉得不省人事了!”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沽名钓誉之徒!”
“果然乞丐出身,上不得台面!”
“早说他那首《明月几时有》是抄的......”
谩骂声中,唯有临窗一桌静默无声。
林修远摩挲着茶盏,忽然轻笑:“你们说......若逍遥是装醉呢?”
逍遥其实并非全然在装睡。
伏案假寐时,他脑中早已翻江倒海,拼命搜刮着前世残存的诗词记忆。(该用哪首?哪首才能镇住这场面?)
既然南楚咄咄逼人,那索性狂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