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间,陆沉单膝跪地,玄铁护腕在案几上叩出沉闷声响。
"陛下,臣有一计。"他抬起阴鸷的眉眼,"既然杜远山笔迹吻合,不如..."
锦衣卫指挥使从怀中取出一张空白金粟笺,朱砂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写下"阎王要你三更走",末尾那个"走"字的捺笔,赫然是杜远山特有的刀锋式收笔。
逍遥瞳孔骤缩,这根本不是计谋,而是构陷!
"准了。"皇帝挥了挥手,示意陆沉自行处置。
逍遥本想开口劝说什么,但是他不敢,凶手是自己认定的,若是此时出来唱反调,陛下一旦发怒,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诏狱的水牢里,杜远山被铁链吊在刑架上。这位昔日的翰林清贵,如今十指尽碎,却始终不肯画押。
"杜大人何必硬撑?"陆沉用染血的帕子擦拭手指,"早点招认,不就不用受罪了吗。"
"呵...呵..."杜远山吐出半颗断牙,"欲加之罪..."
当那张伪造的黄符甩到面前时,他浑浊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明悟。颤抖的指尖抚过朱砂字迹,突然凄厉大笑:"原来如此!哈哈哈哈......臣领罪!"
杜远山突然暴起,一口咬断舌根。滚烫的鲜血喷在伪造的黄符上,将那"走"字的刀锋捺笔,染得愈发狰狞。
陆沉面无表情地看着尸体栽倒,转身对阴影处的逍遥道:"现在,证据确凿了。"
逍遥死死攥着那卷染血的假证,耳边回荡着杜远山临死前的哀鸣。
这杜远山真的是凶手吗......
我们...到底在惩奸除恶?还是在制造冤魂?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御书房里皇帝满意的笑容,也照亮诏狱地上那滩渐渐凝固的血。
逍遥回到客栈时,店小二刚端来一盆清水,便被他一把夺过。
他搓洗着双手,指节发红,指甲缝里仿佛还残留着诏狱的血腥气。水盆中的倒影扭曲晃动,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
一条人命......就这么轻飘飘地没了。
而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门被推开,赵明澜大步走进来,皱眉道:"你这是做什么?手都要搓掉一层皮了。"
逍遥没回答,只是机械地重复着洗手的动作。
赵冷月随后踏入,轻声道:"我刚从宫里得了消息......杜远山临死前,曾嘶喊着‘领罪’二字,而不是‘认罪’。"
世子的表情骤然凝固。
"这不是你的错。"赵冷月将帕子递过去,"陆沉伪造证据时,你根本不知情。"
赵明澜也难得正经:"父王常说,朝堂如泥沼......"
"我知道。"逍遥打断他们,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我没在自责。"
他抬头,眼中是一片冷澈的清醒:
"我只是在想,等此间事了,我要离京城远远的,离我们那位陛下......"
越远越好。
第七日,夜风卷着血腥气掠过东宫檐角。
侍卫掀开太子锦被时,一张崭新的"阎王帖"飘然而落——
朱砂刺目,笔锋如刀,最下方多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小字:
"伪帝血脉,当绝。"
不同的是,太子侥幸未死。兴许是凶手没有多余的悟透了,此次所用的毒是砒霜。
太医从药箱底层翻出西域解毒丹,硬生生将人从鬼门关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