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复制人格
让我再看看那双鞋子。
我站在诊疗室里,注视着眼前的女人。她叫苏雨薇,三十二岁,是我半个月前新接手的病人。此刻她正沉迷地摩挲着手中的红色高跟鞋,神情恍惚,就像在抚摸某种珍贵的艺术品。
那是林小姐生前最后穿的那双鞋。
它们在跟我说话,苏雨薇轻声说,就像她说的那样。
我的神经瞬间紧绷：谁说的
林小姐啊,她抬起头,露出一个熟悉到令人心悸的微笑,在我梦里。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个笑容,这个表情,和林小姐简直一模一样。而更令人不安的是,苏雨薇今天的装扮——黑色连衣裙,红色高跟鞋,甚至连发型都与林小姐生前一致。
告诉我你的梦。我拿起笔记本,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模仿案例。
梦里总是在下雨,苏雨薇的目光变得涣散,我站在一间老旧的房间里,墙上挂满了镜子。每面镜子里都倒映着一个女人,她们都穿着红色高跟鞋。林小姐说,我是第六个,还差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什么
她没有回答,而是突然站起来走向诊疗室的穿衣镜。你看,她指着镜中的倒影,我们是一样的。
镜子里的确映出了她的身影,但诡异的是,镜中人的动作似乎比现实慢了半拍。我眨了眨眼,这种错觉随即消失。
苏女士,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些梦的
就在林小姐去世那天晚上。她转过身,那天我在404诊疗室外面经过......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那天晚上你在医院
对啊,我一直在等她。林小姐说过,等她完成使命,就轮到我了。
我迅速翻开病历本：可是根据记录,你第一次来医院是在林小姐去世后三天。
不,苏雨薇微笑着摇头,我早就来过了。在三十年前,我就在这里。
荒谬。根据年龄推算,三十年前她才两岁。但她脸上那种笃定的神情,又让我不寒而栗。掏出手机,我迅速给王警官发了条信息。
那天晚上,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林小姐进了404房间。她跟我说,那里面有个人在等她。然后......苏雨薇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然后我就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她用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声音一直持续到天亮。
正说着,诊疗室的灯突然闪烁了一下。我站起来想检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转身看去,苏雨薇正呆呆地望着穿衣镜。
镜子里空无一人。
镜子里......镜子里的人不见了！她的声音开始发抖,不,不对,她们都在看着我,都在等着我！
我连忙按下紧急呼叫按钮。但就在这时,苏雨薇突然冷静下来,脸上重新浮现出那个熟悉的微笑。
秦医生,她的语气变得古怪,你知道林小姐为什么会死吗
不等我回答,她继续说道：因为她只是一个替代品。就像我一样。我们都是她的影子,而现在......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终于轮到我了。
谁的影子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韩夫人啊,她歪着头,做出一个优雅的姿势,我们都是她挑选的。每个人都要收集七双鞋,然后把自己也变成一双鞋。这样,她就能永远活下去。
护士和保安冲进来的时候,苏雨薇已经晕倒在地。而在她倒下的位置,赫然摆着一张泛黄的照片——是韩夫人的那张结婚照。照片上,韩夫人穿着红色礼服,脚上的高跟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而在照片背面,写着一行我再熟悉不过的字迹：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这场复制游戏,好玩吗
我仿佛听到远处传来高跟鞋的声音,哒,哒,哒......
那声音不知是来自走廊,还是来自三十年前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