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孙梅的妊娠反应也越来越剧烈。
开始是恶心呕吐,什么都吃不下。
到后来干脆抱着马桶吐酸水。
之前好容易养起来的肉,迅速少了下去,瘦得快脱了形。
我借口医院忙很久不回家。
毕竟回去就要给他们当奴隶使唤,干不好还得挨骂。
妈妈打电话问我,我也只敢建议他们去打点葡萄糖。
「去不去医院我也说不好,还是让嫂子自己定吧。」
当然,他们是肯定不会去的。
等我再回家,孙梅的肚子已经大得下不了床,四肢浮肿的不像样子。
「欣欣,等孩子生出来你也请个长假,回家帮我带带。为了你们李家我都累坏了,到时得好好休息才行。」
孙梅要求的理所当然。
我好容易生出来的一丝同情心,立刻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刚想回自己房间休息会儿,才发现我的床被搬到了杂物间,卧室里平白多了三张婴儿床。
这是迫不及待要把我赶出门了。
我索性窝在客厅的躺椅上闭了会儿眼。
没过多一会儿,两个大包被扔到我的身上。
我抬眼一看,哥哥正从三轮车上往下搬东西。
「正好你回来了,邻居给的衣服你挑着洗洗,再有三四个月就用上了。」
我打开袋子,里面全是冷色调的男孩儿衣服。
「哥,你说这万一要有女娃呢」我试探着问。
「也穿这些呗,我还单给买啊。」
哥哥说完,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
「其实一开始,我是一个女娃也不想要,早晚嫁出去的赔钱货。结果还是你嫂子说的对,一男两女最好了。」
「为什么」
我印象里,孙梅和他一样重男轻女到疯魔的程度。
不然她也不会对我下杀手了。
「你想,两个女儿能换两份彩礼钱,要是跟你似的嫁到市里头,少说得四十万呢！」
看来是我饼画的太大,让他们做起了白日梦。
谁家闺女投胎到他这儿,真是倒大霉了。
说话间,妈妈忽然惊叫了一声。
我们赶紧跑到孙梅房间去。
只见妈妈拍着大腿,指着昏迷不醒的孙梅喊：
「快送她去医院——快去医院——」
孙梅被送到了我所在的县医院。
陈主任看了孙梅一眼,就赶紧安排各项化验急救。
他还把我叫到诊室,狠狠骂了我一通。
「你自己也是妇产科的,你嫂子都这么严重了怎么才送来！」
「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陈主任一向以救死扶伤为己任,不让他看清哥嫂的真面目,他是不会撒手不管的。
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陈主任越看脸色越沉重,在病例上写下「子痫前期」四个字,让我喊哥哥进来。
「大夫,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拿着病例颠来倒去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
陈主任思索着措辞,耐心地解释：
「她本身有高血压病史,怀孕比别人更容易生这种病,简单说吧,这病对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险,必要时候得终止妊娠。」
哥哥却没这么有耐心听,到终止妊娠说出来时,他已经跳着脚骂起来。
「我们好好一个大活人送进来,钱花了不少,怎么还有生命危险还得终止......什么意思,我三个娃娃不能要了」
没想到他完全听不进去,陈主任下意识看向我。
我无奈地摊摊手。
这回陈主任总明白我为什么不敢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