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次日,突厥来袭的消息响彻京都。
北宁侯奉旨平乱,挂帅出征,即刻启程。
城门口,亲人间的嘱托和情人间的呢喃声声入耳。
只有正中央骑在马上的身影,威猛强悍,身边却空无一人。
他执着地盯着一个地方,仿佛要将那块围墙盯穿,盯透。
那是我第一次送他出征时站的地方。
傻小子,就不知道往其他地方看看。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
恍惚间回到那夜的宝吉寺。
我手里捏着在寺中藏了四年的信物,「住持,人作恶多了,死后真的会下无间地狱吗」
住持垂头,做祈祷状。
「施主,人世间物各有主,万事不可强求。」
说着,他指向北方的天空。
那里有一颗星星,特别亮。
紫微星亮,帝王出世。
我牵唇,执迷不悟。
小孩开心就好。
地狱留给哥哥来下。
谢家的军粮是在三月后启程的。
还未出城就被人拦下。
谢家人持刀抵抗,在看到御林军军徽时,彻底败下阵来。
大米混合着沙石,白花花的证据。
高堂上,皇帝怒斥丞相,「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太子和我对视一眼。
紧接着便呈上往年各边关将领的诉状。
牢狱中,太子带来了丞相被革职囚禁,三皇子被监禁的消息。
「丞相一口咬死军粮一事是你在负责,明显是推你出来顶罪,景安,你就不想为自己谋得一条生路吗」
我顶着一身鞭伤淡定喝了一口苦茶。
在中秋猎宴之后,谢顺安成了残废。我借口为了更好调查军粮一事就主动揽下了谢家军粮要务。
的确,谢家做事滴水不漏,我如果不走这一步险棋,此事万万不可能进行得这么迅速。
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眼下皇帝龙体抱恙,太子代为监国。
中秋猎宴时,三皇子如此急于猎杀猛虎表现自己也是这个原因。
太子面色诚恳,
「我知你心怀壮志,更心存天下。你都为我做到了这一步了,为何不与我联手,你信我,我们一定能还天下一个太平盛世的。」
我放下茶杯。
这茶真难吃。
「结局未定,殿下要学会沉住气。」
没几天,率先没沉住气的谢顺安被射杀在了城东。
皇帝已经下旨将丞相府中人全部囚禁府中,谢顺安此举不仅是公然抗旨,也是将自己的心虚暴露人前。
丞相称在谢顺安房中找到了盖有他私印的交易名册,承认军粮贪墨一事是谢顺安受人蒙骗犯下的大错,紧接着献祭了参与此事富绅和粮户,将自己择了个干净,顺带保下了在狱中的我。
原本太子手中的证据还不足定谢家的罪。坏就坏在谢顺安做贼心虚。
听说他死的时候,两条腿已经恢复到可以走路的程度了,他是跑着被人射死的。
壮士断臂,丞相府元气大伤。
三皇子失了丞相府这一靠山,一定会急于寻找新的力量,而我要做的,就是把肉送到他嘴边,让他吃。
圆月时分,三皇子上门拜访时,恨不得杀了我。
「妹夫好计谋,我让你调查赵家,结果你将谢家人算计了进去。」
我抱手。
「皇兄到底是让我调查赵家,还是构陷赵家」
三皇子面色一讪。
赵家根本无贪墨一事,军粮贪墨的,至始至终都只有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