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车间主任叫蒋贵,现实中的他毫无气场可言,稍微审讯一番,便全盘托出。
他打小就老实本分,普普通通,在农村里个子拔群,却没有因此获益,反而遭到更多人的嘲笑和欺负。长大后进了村子边上的化工厂打工,也经常被上司按着头骂。
他其实很记仇,越是不能向外发泄,心理也就越压抑,不知从何时候,他会记住每一个曾经欺负过他的人,每天睡前就幻想着,如何扳回一成,如何也去羞辱他们。只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出出格的事情,源于法律的规束,也因为自己的懦弱。他本来可能会这样一辈子,郁郁寡欢。
直到一次做梦,梦里有个人忽然对他说,他能改变这一切。那个神秘人教了他如何控制梦境,以及入侵他人梦境。
当一个性格扭曲的普通人忽然获得力量,埋伏在心底的恶意就会爆发。
被害者和他都没什么深仇大恨,只是近期有些摩擦。比如开在路上电瓶车差点撞上,其中一人骂了他好几句,他没有还嘴。他特意挑了这些陌生人,以为这样警方就算调查,也不会牵扯到他。
可问到那个神秘人长相,他却完全不知道,说那人包裹的严严实实。只记得在梦境里,他给徐贵的脑中植入了什么东西,便让其获得了这些能力。
听到此刻,李青一察觉出异样。
一个人的身影映入他的脑海。
宋羽。
那个神秘人第一时间让他想到宋羽,只有这个控梦仪的创始人之一才可能拥有这份能力吧。
如果一切都是宋羽在背后操控呢
李青一豁然把一切都串在一起,却更疑惑起来。
仔细回忆,其实蒋贵的杀人行为几乎是紧接着宋羽的锒铛入狱,整件调查案,警队都在宋羽的引导下往前走。更有甚,所有突破口,包括最终和蒋贵的决战,也全部依仗了宋羽的帮助。他永远能第一时间跟上李青一的思路,思维缜密,这更让李青一确信,他在被捕时的失误,疑点重重。
蒋贵进入别人梦境不需要控梦仪,因为他被植入了其他设备。如果宋羽脑中也有这种设备,他在狱中和他在外面,便没什么两样了。
如果推测是真的,这简直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他先犯案,而后故意被捕,又在之后发掘蒋贵,让后者犯案。他知道警局一定会求助于自己,再带着李青一破案。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来回折腾,对他来说似乎没有任何好处。
不过这全都是李青一的推测,其实毫无证据。
也许除了宋羽,还有另一个人一个和他一样对梦境万分了解的幕后主使
李青一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他想问个明白。
如果没记错的话,宋羽应该正在做出狱的手续。
李青一跑出审讯室,在警局的门口刚巧逮到了宋羽和押送他的两名警员。
李sir,是来欢送我的吗宋羽的笑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李青一眉头拧紧,你给他植入了什么
说话要负责任,讲证据的哦,李sir。
宋羽说出这句话,李青一就明白了,对方知道这一切。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吗我帮你们破案了,现在回家放个假啊。宋羽装傻充愣,能够一睹李sir破案时候的威风,我实在是此生无憾了。
你......
李sir啊,人生是很无聊的。能够找到一颗优秀的大脑,近距离观察他的行动,是一件令人极度兴奋的事。
李青一发愣,言下之意,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就以为负责我这个案子的警察会是你。可惜了。
如果目的是李青一,宋羽之前被抓,就是因为不想和另一名警员耗下去。帮助蒋贵作案,就是在赌,赌李青一会接手新的案子,也赌李青一会来找他帮忙。他似乎赌赢了。
李青一眉头更深了。在这件案子之前,两人素未平生。
宋羽看到了他的疑惑,说了,我是你粉丝嘛。事实也证明,我没有看错人。
什么意思
在别人的梦境中控梦,是一件很难的事。比如我之前凭空造出一把刀和枪,一般人就做不到。想要完成,就需要借助外部的力量。宋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或是极为刻苦的训练。它需要你有极强的意志力,专注力,以及信念。
所以呢
你可能没有注意,但是我看到了。李sir,你这是第三次,第四次进入梦境吧普通人这时候,甚至很难完美控制自己的躯体,只能让他们自主移动。但是你......
我怎么了
你打出了那发子弹。真是赏心悦目。宋羽好像不再愿意说下去,扭头就要离开。
李青一没有追赶,我会找到证据的。
找到宋羽就是神秘人的证据,找到他那令常人难以理解的罪恶的心,然后将他绳之以法。
宋羽走向警局大门,举起双手,他的手铐已经被暂时拆下：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