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你数据造假！
尖锐的女声穿透刺眼的补光灯,直直扎进我的耳膜。
我站在直播间的正中央,周围是熟悉的设备,熟悉的团队,还有屏幕上飞速滚动的弹幕。
一切都和上辈子我死前的那天一模一样。
我回来了。
回到了一切悲剧的起点。
大家看！这就是苏晚晴后台的真实数据！她的在线人数、互动率,全都是刷出来的！她一直在欺骗我们！
方思思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着镜头,她那张清纯无辜的脸上写满了正义与痛心。
真会演。
要不是我亲身经历过一次,恐怕也要被她这副为民除害的模样给骗了。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真的假的晚姐数据造假】
【我就说嘛,一个眉笔怎么可能卖那么火,果然是剧本。】
【亏我那么相信她,取关了取关了！】
【方思思是谁一个实习生也敢出来锤顶流主播有后台吧】
我没有看屏幕,也没有理会方思思的叫嚣。我的视线越过她,落在了不远处那个男人的身上——季云深,我的老板,也是交往了五年的男朋友。
他正皱着眉,一脸的失望与为难。
晚晴,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思思还是个新人,你别为难她。
听听,多会说话。
一句话,就把我定性为为难新人的前辈,把他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上一次,我听到这句话时,整个人都懵了。我发疯似的解释,试图证明自己的清白,结果却只换来他越来越不耐烦的眼神,和方思思嘴角那抹得意的笑。
可这一次,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我什么也没说,藏在操作台下的手,却在键盘上飞快地动了起来。
找到正在售卖的花间序定制款眉笔,后台价格——79元。
我伸出手指,在数字7后面,轻轻加了一个点。
然后,删掉9。
0.79元。
确认,上架。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
做完这一切,我才抬起眼,看向季云深,嘴角甚至还扯出了一个极淡的笑。
哦为难她我轻声问,季总,在你眼里,是我在为难她
季云深大概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
他可能以为我会哭,会闹,会像个疯子一样扑上去撕烂方思思那张伪善的脸。
可惜,他失望了。
晚晴,现在不是耍脾气的时候,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全网都看着呢！赶紧给粉丝们道个歉,把这件事压下去,公司会处理后续的。
道歉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道什么歉承认我数据造假,然后让你名正言顺地把我的资源都给你的新宠
我的目光转向方思思,她被我看得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往季云深身后躲了躲,抓住了他的衣角。
一个多么经典的小白花动作。
季云深果然心疼了,他上前一步,将方思思护在身后,语气也冷了下来：苏晚晴,你别无理取闹！公司培养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回报公司的
公司培养我
我从一个素人,做到全网带货主播TOP1,熬了多少个通宵,跑了多少个供应链,才有了今天的晴姐。公司除了抽成,又给了我什么
哦,给了我一个男朋友,一个在我登顶之后,就迫不及待想把我换掉的男朋友。
季云深,我们在一起五年了。我忽然说。
他再次一愣,显然没跟上我的思路。
五年,你送过我最贵的礼物,是你公司楼下那家便利店的草莓味棒棒糖,因为你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就像那颗糖一样甜。
我的语气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你给方思思的见面礼,是市中心那套价值三千万的大平层。我说的对吗
季云深的脸色瞬间变了。
方思思更是瞳孔一缩,抓着他衣角的手都收紧了。
直播间的弹幕因为我这番话,风向突转。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主播和老板是情侣】
【五年才送棒棒糖这是人干的事】
【三千万的大平层卧槽,这个实习生不简单啊！】
【所以这是正宫斗小三的戏码刺激！】
你胡说什么！季云深的声音透着一丝恼羞成怒。
我胡说我笑了,那你敢不敢让方思思把她手腕上那块百达翡丽的星空表露出来给大家看看我记得,那款表全球限量五块,是你上个月在拍卖会上花八百万拍下来的吧当时你还跟我说,是买给一个重要的商业伙伴,我当时还真信了。
季云深彻底说不出话了,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
方思思更是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手腕。
此地无银三百两。
够了！季云深终于爆发,他指着我,苏晚晴,你被解雇了！现在,立刻,给我滚出公司！
好啊。
我回答得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是迫不及待。
我转身,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摘下胸前的工作牌,随手扔在操作台上。
这个破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背后,是季云深气急败坏的咆哮和方思思压抑不住的窃喜。
走出那栋我奋斗了整整五年的大楼,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我抬手挡了一下,手腕上那只古朴的银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就是它。
上一世,我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冲下悬崖,在熊熊大火中,是这只镯子,忽然爆发出滚烫的温度,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就回到了这里。
这只镯子是我外婆留给我的遗物,她说,这是苏家祖上传下来的,能保平安。
我以前只当是个念想,现在看来,或许没那么简单。
方思思的崛起太过诡异,就像是开了挂。她总能精准地预测到下一个爆款,总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独家货源,她的直播数据好得不像真人。
上一世,直到我死,才从她和季云深的对话里,听到系统、交换这些词。
他们夺走了我的气运,我的一切,甚至我的命。
而我手腕上这只镯子……
我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一种奇妙的感应在心底浮现。
我好像……能隐约感觉到另一个系统的存在。那个属于方思思的,掠夺来的系统。
而我的镯子,似乎对它有着天然的压制力。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我掏出手机,没有理会上面无数的未接来电和信息,而是熟练地打开了一个程序。
这是我自己写的一个小程序,可以悄无声息地接入公司内部的监控系统。以前是为了方便随时查看直播间的状况,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我点开季云深办公室的监控。
画面里,季云深正抱着方思思温声细语地安慰着,两人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愤怒和委屈,全是计谋得逞的得意。
好了好了,别哭了,苏晚晴那个蠢女人总算滚了,以后公司就是你的天下了。
可是云深,她刚才在直播间说的那些话……网友们都开始扒我了……方思思抽抽噎噎地说。
怕什么水军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出半小时,网上全都会是骂她苏晚晴的通稿。一个被公司开除的数据造假的主播,谁会信她的话季云深满不在乎地笑笑。
至于她说的房子和表……季云深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个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我的心猛地一沉。
果然,和上一世一样,他们从没想过要放过我。
就在这时,季云深在电脑上点开了什么,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张我的脸。
那是一张用AI技术生成的,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它甚至能做出各种细微的表情,说话的口型也完全对得上。
你看,季云深得意地向方思思炫耀,我已经找人做好了她的AI模型,以后你直播的时候,直接换上她的脸就行。她的粉丝,她的流量,以后全都是你的。我们不仅要她身败名裂,还要榨干她身上最后一点价值！
方思思破涕为笑,抱着季云深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云深,你真好！
我冷眼看着监控里那对恶心的男女,关掉了手机。
我找了家街角的咖啡馆坐下,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
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后的焦香,很提神。
我没有理会手机上持续弹出的各种推送和未接来电提醒,而是打开了那个熟悉的直播平台APP。
果不其然,首页最显眼的位置,还是我的直播间。
只不过,主播的名字已经从苏晚晴变成了方思思。
封面图上,方思思笑得一脸清纯无害,配文是：新人首播,姐姐走后,由我来守护大家。
守护
我差点笑出声。
守护我的粉丝,然后把他们口袋里的钱,变成你手上的百达翡丽和市中心的大平层吗
就在这时,一个加密对话框弹了出来,是我的助理小雅。
晚晴姐！你还好吗公司现在乱成一锅粥了！
怎么了我慢悠悠地回了两个字。
眉笔！就是花间序那款眉笔！后台数据显示,三十万支库存,全空了！就在你走后的五分钟内！
小雅发来一个震惊到扭曲的表情包。
我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真苦,但也真爽。
我用自己编写的后门程序,悄无声息地进入了公司的销售后台。
鲜红的售罄二字,刺眼又可爱。
销售数量：300,000。
单价：0.79元。
总销售额：237,000元。
而这批眉笔,我亲自跟的供应链,拿货成本是每支78元。光是货品成本,就是两千三百四十万。
再加上平台抽成、推广费用、物流成本……
季云深,这笔账,够你算到半夜了吧。
正想着,小雅的第二条消息又来了,这次带着哭腔。
姐！你快看直播！他们……他们太过分了！
后面附上一个直播间链接。
我点了进去。
屏幕亮起的一瞬间,我看到了我自己。
或者说,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坐在我熟悉的直播台前,对着镜头微笑。
欢迎宝宝们回到晚晚的直播间,刚刚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现在没事啦。我们继续来看这款花间序眉笔,它的粉质非常细腻……
声音也是我的声音,但语调僵硬,像个没有感情的读稿机器。
弹幕已经炸了。
【怎么回事苏晚晴不是刚被开除吗】
【这是录播不对啊,还能互动呢】
【这脸怎么看着有点怪……像个假人……】
【声音也不对劲！晚姐说话不这样！】
我懂了。
这就是季云深准备的后手。
用我的AI换脸模型,套在方思思身上,继续消费我的名气和流量。
他不仅要我身败名裂,还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
好,真好。
我把手机靠在桌上,饶有兴致地看了起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演出个什么花来。
直播间里,我正在卖力地介绍着产品。
可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我的脸,开始出现不自然的扭曲和闪烁,像是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机。
……它的防水防汗效果……系统……滋滋……能量不足……亏损……警告……滋……非常好……
我的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在我的原声和另一个尖细的女声之间来回切换。
屏幕前的方思思,显然也慌了。
镜头里的我,动作开始变得僵硬,眼神空洞,嘴角抽搐。
突然,那张属于我的脸,像融化的蜡像一样,猛地闪烁了一下。
一瞬间,方思思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清晰地暴露在了千万观众面前！
虽然只有不到半秒,但足够了。
直播间彻底静止了一秒,随后,弹幕如同火山喷发。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
【是方思思的脸！刚才闪过去的是方思思！！！】
【AI换脸！告辞！这是诈骗啊！】
【我的天！所以刚才指控苏晚晴数据造假,就是为了抢走她的位置,然后用AI换脸来骗我们】
【太恶心了！季云深！方思思！滚出来！】
【AI换脸直播诈骗
话题刷起来！让他们上热搜！】
啪！
直播画面瞬间黑了下去。
他们中断了直播。
可惜,晚了。
无数网友的录屏截图,早已像病毒一样扩散了出去。
我满意地关掉直播页面,慢条斯理地喝着我的咖啡。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三个字——季云深。
我等它响了足足一分钟,才不紧不慢地接起,还顺手按了免提。
苏晚晴！
电话那头传来季云深气急败坏的咆哮,声音都劈了叉,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方思思的哭喊和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是我。我淡淡地回应,季总,火气这么大,是公司要倒闭了吗
你还敢说！后台的价格是不是你改的！三十万支眉笔！公司亏了两千多万！你这个疯女人！
哦是吗我故作惊讶,可我明明看见方思思小姐还在用我的脸直播带货呢,卖得这么好,不应该有奖励吗怎么还亏钱了呢难道……是她的那个‘系统’,不太灵光了
电话那头猛地一静。
我能想象到季云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恐惧。
我知道什么我知道你给她买房买表,还是知道你准备用AI换脸来榨干我季云深,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吧
苏晚晴！他恼羞成怒地打断我,你别得意！信不信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
是吗我轻笑一声,比如像上一世那样,找人弄坏我的车,让我死在悬崖底下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季云深的声线都在发抖。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的声音冷了下来,不过我得提醒你,刚刚那场精彩的AI换脸直播,我已经全程录屏了。你说,如果我把这份证据,连同你们公司财务的烂账,一起交给警察和税务局,会怎么样
……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许久,季云深的声音再次响起,竟然软了下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恳求。
晚晴……晚晚,我们……我们毕竟在一起五年了,你不能这么对我……
五年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季云深,别叫我晚晚,我嫌恶心。
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找到他的号码,拖进黑名单,删除。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我低头,轻轻摩挲着手腕上那只古朴的银镯。
镯子正微微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我的皮肤,缓缓渗入四肢百骸。
我能感觉到,方思思那个所谓的系统,在刚才那一瞬间,遭到了重创。
而我的镯子,似乎……很开心。
将季云深拖进黑名单后,我感觉连咖啡馆里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我甚至有闲心研究了一下杯子里的拉花,是个歪歪扭扭的爱心。真丑。
手机嗡嗡震动,这次不是电话,是小雅发疯似的连环消息。
姐！姐！出大事了！
方思思疯了！！
她刚才在办公室里尖叫,说有什么东西在吸她的血！脸上突然长了好多皱纹和斑,像老了十岁！现在被季总拖到休息室里去了,不让人看！
还有投资方！王总、李总的电话都打爆了,点名要季云深给个解释！我听到季总在电话里吼,说资金链马上就要断了！
我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慢悠悠地搅动着咖啡。
吸血
听起来,是那个交换系统在讨债了。用我的人气和流量换来的美貌与财富,现在因为一笔两千多万的亏空,开始连本带利地往回收了。
这可比高利贷狠多了。
晚晴姐,你千万别回来！季云深现在像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他说……他说要让你付出代价！
小雅最后一条消息带着哭腔。
我回了她四个字：保护好自己。
然后,我再次点开了那个熟悉的监控程序。
季云深办公室的摄像头,角度真不错。
画面里已经没有了方思思的身影,只有季云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他把桌上的文件狠狠扫到地上,又一脚踹翻了椅子。
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开了,方思思冲了出来。
如果不是那身衣服还认得,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她。
她原本引以为傲的水光肌变得暗沉粗糙,眼角和嘴角爬上了清晰可见的细纹,整个人憔悴得像是被抽干了精气。她扑到季云深面前,死死抓住他的胳膊。
我的脸！我的脸毁了！系统在反噬我！她尖叫着,声音嘶哑又难听,都是你！是你害的！为什么要让她改价格二十多万的销售额,根本填不上两千多万的窟窿！系统判定能量严重赤字,它在惩罚我！
哦原来是这么个运行逻辑。
我饶有兴致地把手机音量调大了些。
季云深一把甩开她,眼神里满是厌恶和不耐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那个破系统不是号称无所不能吗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了
小事季云深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方思思哭喊着,系统是等价交换！它给了我多少,就必须从别的地方拿走多少！之前它拿的是苏晚晴的气运和流量,现在苏晚晴走了,这笔亏损的账只能算在我头上！它在抽我的生命力！我的青春！全都被它拿走了！
我不管你什么狗屁系统！季云深彻底暴躁了,他指着方思思的鼻子骂,我只知道公司快要破产了！那三十万支眉笔,每一支都在烧我的钱！投资方要撤资,银行要抽贷！我他妈的要完蛋了！都是因为你这个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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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废物方思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季云深,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求着我,用系统帮你搞垮苏晚晴的！是谁说只要我帮你,公司的未来就是我的！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全推到我身上你还是不是男人！
闭嘴！季云深一巴掌扇了过去。
清脆的响声通过手机扬声器传出来,格外清晰。
方思思被打得跌倒在地,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季云深。
而季云深,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得像在看一个垃圾。
苏晚晴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还有你,如果不能把公司的损失补上,你也别想好过。
我看着屏幕里这场狗咬狗的大戏,心满意足地按下了录制完成键。
证据,又多了一份。
而且是他们亲口承认的,关于系统,关于搞垮我的全部阴谋。
真是……谢谢你们的倾情演出。
我关掉监控,打开了自己许久未曾登录过的个人微博账号。
粉丝数,三千二百万。
这是我一晚上没睡,一个一个活动做出来的真实数据。
不像某些人,要靠吸血为生。
我编辑了一条新的微博,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张配图和一句话。
配图是我坐在咖啡馆里,手边放着一杯咖啡的自拍,背景干净明亮。
配文是：今晚八点,个人直播间。我们聊聊,关于我的一切。
微博发出去的瞬间,评论和转发就像潮水一样涌来。
有骂我数据造假的,有让我滚出直播界的,但更多的是我的老粉。
【晚姐！你终于出来了！我们不信那些黑料！】
【姐你还好吗我们都在等你！】
【八点！不见不散！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我们只信你！】
【所以到底怎么回事这是要正面刚了吗】
舆论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今晚过后,所有的声音,都将汇成一种。
晚上七点五十分,我提前打开了直播设备。
没有团队,没有助理,没有华丽的布景和刺眼的补光灯,只有我一个人,一台电脑,一个摄像头。
背景就是我新租的公寓里那面干净的白墙。
七点五十九分,我看着在线人数从零开始,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向上飙升。
一百万。
三百万。
五百万。
八点整,直播正式开始,屏幕右上角的实时观看人数,已经定格在一个惊人的数字上。
一千二百万。
弹幕密密麻麻,几乎覆盖了整个屏幕。
我没有看弹幕,只是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久违的,轻松的笑容。
大家好,我是苏晚晴。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关于数据造假,关于我和季云深、方思思的关系,关于我为什么会突然被开除。
今天,我会给大家一个完整的答案。
我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先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首先,我们来看一段很有趣的录像。
屏幕上,出现了那场由AI苏晚晴主持的,灾难性的直播回放。
我甚至贴心地为大家做了慢放处理,当我的脸闪烁成方思思那张惊慌失措的脸时,我按下了暂停键。
我想,大家应该都看清楚了。用AI换脸技术,冒充我进行直播,欺骗消费者。这种行为,我想用‘诈骗’来定义,不为过吧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真的是AI换脸！锤死了！】
【恶心！太恶心了！这种公司怎么还不倒闭！】
【心疼晚姐！这得是多大的仇啊！】
我没有停,直接切到了第二个视频。
大家可能会好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别急,我们接着看。
画面一转,季云深的办公室出现在屏幕上。
紧接着,就是他和方思思那段精彩绝伦的,关于系统、反噬、搞垮苏晚晴的对话。
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千万观众的耳朵里。
……系统是等价交换！它拿的是苏晚晴的气运和流量……
……当初是谁求着我,用系统帮你搞垮苏晚晴的！……
……苏晚晴那个贱人,我不会放过她……
当视频播放完毕,整个直播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连飞速滚动的弹幕,都停滞了片刻。
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两千万。
我看着镜头,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所谓的数据造假,从头到尾就是一场为了抢夺我的账号,用我的脸和名气继续圈钱的阴谋。而那个所谓的‘交换系统’,就是他们掠夺我一切的工具。
他们不仅要我身败名裂,还要我的命。
我顿了顿,声音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陈述事实的平静。
上一世,我就是这么死的。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坠下悬崖,尸骨无存。
而现在,我回来了。
所有证据,包括公司内部的财务数据、AI换脸的技术源文件、以及完整的监控录像,半小时前,我已经打包发给了警方、税务和市场监管部门。
各位,今晚的直播就到这里。
接下来,该轮到他们登场了。
我关掉了直播。
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电脑风扇还在嗡嗡作响。
刚才那两千多万人的喧嚣,仿佛是一场幻觉。我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那盏最普通的吸顶灯,看了很久。
直到手机在桌上开始跳舞。
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微信、微博、短信、未接来电的通知图标,疯了一样往外挤,要把小小的屏幕撑爆。
我拿起来,解锁。
打开微博,差点被卡到闪退。
热搜榜单几乎被我一个人承包了。
苏晚晴直播【爆】
AI换脸直播诈骗【爆】
季云深
方思思【爆】
晚姐
我们信你【沸】
等价交换系统是什么【新】
花间序眉笔
0.79【热】
我点开第一个词条,广场上已经不是单纯的骂战,而是网友们的狂欢。
【年度大戏！正宫携重生剧本手撕渣男小三,还顺便普法了AI犯罪,这不比电视剧好看】
【我宣布,今晚是苏晚晴封神之夜！逻辑清晰,证据确凿,全程冷静,最后那个接下来,该轮到他们登场了,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只有我一个人在心疼吗上一世被车祸害死……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季云深和方思思是魔鬼吧】
【楼上的,我已经报警了。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AI换脸诈骗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必须严查！】
【哈哈哈哈你们快去看季云深公司的官网,已经被我们冲到瘫痪了！程序员小哥正在连夜加班吧】
【那个方思思的社交账号也被扒出来了,日常全是名牌包包下午茶,配文却是又是努力搬砖的一天呢,笑死,砖头是金子做的吗】
我往下翻,甚至看到了网友用季云深和方思思那段狗咬狗视频做成的各种表情包。
季云深指着方思思鼻子骂废物的截图,配文是：老板在PUA我。
方思思捂着脸哭喊系统在反噬我的截图,配文是：KPI没完成。
真是……人才济济。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时,小雅的电话打了进来,我一接通,她那高分贝的声音就冲了过来。
姐！姐！你封神了你知道吗！
小点声,我耳朵要聋了。
我控制不住啊姐！你没看公司现在什么样！警察！税务！还有市场监管的！全都来了！就在楼下！把整栋楼都封了！季云深和方思思,还有几个高管,刚刚全被带走了！
哦动作还挺快。
我看到季云深被带上车的时候,脸都是灰的,嘴里还念叨着‘不可能’、‘她怎么敢’……方思思就更惨了,披头散发的,脸上好像更老了,一直在哭喊说不是她干的。小雅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解恨的快意,活该！报应！
你没事吧我问。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个小助理,警察叔叔还找我了解情况来着,我把你之前交代我留意的那些东西,加班记录啊、异常数据啊,一股脑全给他们了！小雅邀功似的说,姐,你放心,我们这边好多人都在帮你说话呢！大家早就看他们不爽了！
嗯,保护好自己。
挂了电话,我给小雅转了一笔钱过去。不多,就当是这段时间的精神损失费和遣散费。
她几乎是秒回。
【姐！你这是干嘛！我不要！】
我回了她一句。
【拿着,以后用得着。】
这个行业,人脉比钱重要。小雅是个好苗子,以后或许能帮上我。
处理完这些,我走到窗边。
外面警灯闪烁,将夜空映得忽明忽暗。
我看到了。
季云深被两个穿制服的人押着,塞进了一辆警车。他还在挣扎,还在回头看,那张平日里故作深沉的脸上,此刻只剩下扭曲的惊恐。
隔着这么远,我仿佛都能听到他的质问。
苏晚晴,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
季云深,你策划车祸想让我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父母也是死在一场意外车祸里的
那年我刚上大学,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警方给出的结论是疲劳驾驶,雨天路滑,意外坠桥。
我信了。
直到上一世,我被季云深囚禁在别墅里,无意中听到他和别人的通话。
……放心,手脚做得干净,跟当年处理她爹妈一样,查不出任何问题……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所谓的美好爱情,所谓的商业奇才男友,从头到尾,都是踩着我父母的尸骨,来接近我的。
他看上的,根本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父母留给我那家虽然不大,但在当时极具潜力的初创公司。他用爱情做圈套,骗走了我的全部股权,然后一脚把我踢开,成立了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而我,蠢到死前最后一刻,才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现在,轮到你了。
手机再次震动,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接起。
您好,是苏晚晴女士吗这里是市公安局经济犯罪侦查支队。一个沉稳的男声传来,我们已经收到您提交的全部电子证据,并已对季云深、方思思等人采取强制措施。关于您提到的,他们涉嫌利用AI技术进行诈骗,以及您本人前世……呃,您之前提到的那起车祸预谋,我们已经立案侦查。
对方在说到前世的时候,显然有些卡壳,但还是专业地继续了下去。
另外,关于您提到的,您父母多年前的那起交通事故,我们也会重新调卷,并案处理。请您放心,我们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好。我的声音有些发紧,谢谢你们。
应该的。后续需要您配合调查,我们会再联系您。
挂断电话,我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我不是哭我的遭遇,也不是哭季云深的背叛。
我只是……替我爸妈觉得不值。
我从柜子最深处,翻出一个小小的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年轻的爸爸妈妈抱着还是个小不点的我,在公园里笑得一脸灿烂。我妈总说,我爸就是个技术宅,一辈子最大的本事,就是把她追到了手,和我妈生下了我。
他们那么好的人,什么都没做错,就因为挡了一个畜生的路,就那么不明不白地没了。
爸,妈。
你们看到了吗
那个害死你们的人,他遭报应了。
我用手背胡乱抹掉眼泪,看着窗外逐渐熄灭的警灯,和远处慢慢亮起的天光。
天亮了。
手机安静了一整夜,在我挂断警方的电话之后。现在,它像一个被唤醒的怪物,用一种要把自己震碎的频率,在桌上疯狂跳动。
我没管它。
我只是给自己煮了一碗面,加了两个荷包蛋,还有一勺我妈秘制的辣酱。
真香。
吃完最后一口面,我才慢悠悠地拿起手机。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和消息通知,几乎看不出壁纸的颜色。
我划开屏幕,忽略掉那些媒体和蹭热度的陌生人,点开了小雅的微信。
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
【姐,公司彻底完了。员工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了。听说股票停牌,所有账户都被冻结了。】
下面附了一张照片,是公司大群的截图。HR正在发解散通知。
树倒猢狲散。
我回了她一句：【把技术部老张,运营部Cici,还有供应链的老李,他们的私人联系方式给我。】
这三个人,是季云深公司里真正的顶梁柱。一个负责技术维护,一个负责流量运营,一个手里攥着所有核心供应链的资源。也是过去几年里,被季云深PUA得最狠,功劳被抢得最多的三个人。
小雅几乎是秒回：【好！】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归属地是上海。
我随手接起。
苏小姐,早上好。我是陆兆言。
一个很好听的男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让人很舒服的沉稳。
哪位我没什么印象。
鼎汇资本。
我搅动咖啡的手停了一下。鼎汇资本,国内投资圈的顶级捕食者,从不投C轮以前的项目。他们的创始人陆兆言,更是个传说中的人物,眼光毒辣,手段果决,几乎从不出现在公众视野。
陆总,有事
有事。他那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苏小姐昨晚的直播,是我近几年来看过最精彩的,也最成功的一场项目路演。
路演
你用一场直播,精准打击了竞争对手,肃清了个人品牌的不良资产,展示了你对用户情绪的掌控力,还顺便秀了一把你的技术能力。最后,用法律武器完成了收尾。他顿了顿,苏小姐,你缺的不是流量,也不是产品,你缺一个平台。一个完全属于你自己的平台。
这人说话,真有意思。
所以,陆总是想给我这个平台
不,我想投资你的平台。他纠正道,五千万,换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的个人品牌和技术能力,我会请全球顶尖的评估机构来作价,另外算。苏小姐,我投的是一个创始人,不是一个主播。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
这个男人,透过一场复仇大戏,看到了我的商业价值。
他甚至比我自己看得还清楚。
陆总,我公司还没注册呢。你这钱,是不是给得太早了点
好项目从不等准备万全的创始人。他声音里带着笑意,等你准备好了,就不止这个价了。我发一份我的电子名片给你,期待你的商业计划书。
电话挂断,一条名片信息立刻弹了出来。
陆兆言。
我看着这个名字,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手机再次震动,是小雅发来的三个人的联系方式。
我直接拨通了技术部老张的电话。
喂,哪位老张的声音听起来疲惫又沙哑。
张哥,是我,苏晚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阵压抑的咳嗽。……晚晴啊,你……你还好吧
我很好。公司的事,我听说了。
唉,别提了,一地鸡毛。他叹了口气,我们这些人,估计这个月工资都拿不到了。季云深那个王八蛋,把我们坑惨了！
张哥,有没有兴趣,换个地方,跟我干我直截了当。
他又沉默了。
晚晴,不是哥不帮你,我现在……
我知道你的顾虑。我打断他,你不用立刻答复我。我约了Cici和李哥,下午三点,在南城路那家‘静心茶舍’。你来听听我的想法,再做决定。路费我报销。
……好。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搞定了老张,我又依次联系了Cici和老李。出乎意料的顺利,他们都答应了下午的会面。
或许,他们也都在等一个机会。
下午三点,静心茶舍,二楼包厢。
我到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到了。老张看起来又老了几岁,Cici的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上,老李一个劲儿地在抽烟。三个人脸上,都写着前途未卜四个大字。
我给他们一人倒了杯茶。
谢谢大家能来。
晚晴,有话你就直说吧,我们都这样了,经不起绕弯子。老李掐了烟,开门见山。
好。我点点头,我想成立一家新的MCN公司。我需要你们三位。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说话。
我知道,季云深的公司倒了,你们现在是惊弓之鸟。我不想画什么大饼,我只说三件事。
我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薪资和期权。你们现在的薪资,我全部翻倍。另外,公司原始股,你们每人百分之二。
三个人同时抬起了头,眼神里有了光。
我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不要996,也不要职场PUA。我只要你们发挥自己的专业能力。张哥,我要你带队,开发一套全网最强的直播数据反作弊系统,我要让数据造假成为历史。Cici,我要你用最干净的手段,去获取最真实的流量。李哥,供应链你比我熟,我要你拿到全行业最无法拒绝的价格和品质。
老张的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Cici的眼睛亮了。老李的手,放下了刚要点的烟。
第三,我看着他们,这家公司,不会有第二个季云深。所有的功劳,都是你们的。所有的成果,我们共享。
我说完,包厢里一片安静。
许久,老张开口了,声音有些干涩：晚晴……不,苏总。你说的那个反作弊系统,我想法很多,之前跟季云深提过,被他骂回来了,说我没事找事……
Cici也接话：我也早就受够了买水军刷假流量了！那根本不是运营,那是自欺欺人！如果能做真实流量,我有信心……
老李一拍大腿：妈的！干了！我手上那帮供应商,早就看季云深不爽了,压款压得厉害。要是我们自己干,我能保证,拿货价至少再低五个点！
事情就这么定了。
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
送走他们,我一个人在茶舍又坐了一会儿。
我点开微博,看着后台那些数不清的私信。除了支持和鼓励,还有很多人在讲述自己被网络暴力,被造谣污蔑的经历。
有一个女孩说,她因为在网上分享了一张稍微胖一点的照片,被骂了三个月,最后得了抑郁症。
有一个店主说,他因为被职业差评师恶意攻击,店铺倒闭,还欠了一屁股债。
看着这些文字,我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了。
我拿起手机,给小雅发了条消息：【帮我联系一下,我想成立一个基金会。】
小雅：【姐,你要干嘛】
我：【专门为那些遭受网络暴力和恶意抹黑的受害者,提供法律和心理援助。】
发完这条消息,我顺手把和陆兆言的聊天框打开,编辑了一条信息。
【陆总,商业计划书没有。但有个大概的想法,你有没有兴趣听听】
他几乎是秒回。
【洗耳恭听。】
我把我对新公司的构想,包括反作弊系统、真实流量模型、以及那个慈善基金会的计划,言简意赅地发了过去。
那边沉默了大概五分钟。
就在我以为他觉得我异想天开的时候,他回了一句。
【苏小姐,我收回我之前的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
【嗯】
【五千万,太少了。我追加到一个亿,但股份,我还是要百分之十。】
【……】
【另外,你那个基金会,我以个人名义,捐第一笔启动资金。就当是,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地址发我,我过去找你。我们当面聊聊技术细节,我对你的反作弊系统很感兴趣。】
我看着手机屏幕,有点发愣。
这人……是不是钱太多了
我把茶舍的地址发了过去。
半小时后,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简单白衬衫和休闲裤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很高,身形清瘦,五官干净得不像个在资本圈里摸爬滚打的人。
他看到我,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
苏晚晴
陆兆言
他也笑了,在我对面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
你的计划书,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份PPT都值钱。他喝了口茶,尤其是反作弊系统和基金会,前者是商业壁垒,后者是企业良心。你两样都占了。
陆总不怕我是在说大话
我投人,不投PPT。他看着我,我相信我的眼光。
不知道为什么,被他这样看着,我竟然觉得有些不自在。
合作愉快。我端起茶杯。
合作愉快。他也端起茶杯,和我的轻轻碰了一下。
一晃三年。
破了！姐！又破了！
Cici,现在已经是我们晴空MCN的运营总监,连门都没敲就冲进了我的办公室,手里挥舞着一块平板电脑,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
我正和老张讨论着我们反作弊系统天眼4.0版本的优化方案,被她这一嗓子吓得差点把咖啡洒在设计图上。
什么破了我无奈地看着她,Cici总监,能稳重点吗让楼下新人看到了像什么样子。
稳重不了！她把平板怼到我面前,屏幕上的数字红得发亮,姐你看！‘天眼’系统监测到的双十一实时成交额,我们自己的直播矩阵,刚刚突破了一百亿！是一百亿！
老张扶了扶他的眼镜,凑过来看了一眼,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不错不错,今年的服务器扛住了。没白费我们加的那几组阵列。
何止是不错！Cici激动地拍着老张的肩膀,现在全行业都在用我们的‘天眼’系统,那些想刷单的公司,裤衩子都快被我们扒下来了！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我们吗说我们是行业唯一的‘质检员’！
我笑了。
三年前,谁能想到呢
我的新公司晴空,从一个只有四个人的草台班子,发展成了如今拥有数千名员工,估值上千亿的行业巨头。
我们开发的天眼反作弊系统,成了所有正规电商平台的标配。它像一面照妖镜,让所有虚假流量和刷单行为无所遁形。我们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但也赢得了更多人的尊重。
对了姐,Cici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八卦兮兮地凑过来,你听说了吗方思思的最终判决下来了。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了。
哦怎么说我没什么情绪,只是随口一问。
诈骗罪、非法获取公民信息罪,数罪并罚,判了十年。Cici撇了撇嘴,听说她在法庭上哭得都快断气了,说自己也是受害者。她那个什么‘系统’,早就没了,整个人老得像个五十岁的大妈,头发都白了一半。
那季云深呢老张问了一句。他大概是想起了当年被PUA的日子。
他Cici冷笑一声,公司破产清算,欠了一屁股债,早就被限制高消费了。他爸妈以前那些老朋友,没一个肯帮他的。听说他精神出了点问题,整天神神叨叨的,说有鬼缠着他。前两天被人看到在天桥底下捡瓶子呢。
曾经不可一世的季总,落得这个下场。
我心里没有半点波澜,甚至连活该两个字都懒得想。
对我来说,他们早就是上辈子的尘埃了。
行了,别聊这些了。我打断了她们的八卦,Cici,让法务部准备一下,下周的发布会,我要宣布一件事。
什么事啊姐
‘天眼’系统,从5.0版本开始,我们将对全社会免费开源。
什么！Cici和老张同时叫了出来。
姐！你疯了！Cici第一个反对,这可是我们公司的核心技术壁垒！是我们吃饭的家伙！免费了我们赚什么
我们赚的已经够多了。我看着他们,当初我做这个系统,一半是为了自保,一半是为了复仇。但现在,我想让它做点更有意义的事。
我不想只是让‘晴空’成为一个干净的地方,我想让整个行业,都变得干净。
老张沉默了很久,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苏总。我支持你。我这就去安排。
Cici看着我,又看看老张,最后泄了气似的往沙发上一坐：行吧行吧,你们一个两个都是理想主义者。我就是个俗人,我只管搞钱。不过,你做的决定,我肯定跟着。
我笑了笑,心里却很平静。
手腕上那只古朴的银镯,传来一阵温润的暖意。它似乎也很赞同我的决定。
发布会开得很成功。
当我宣布天眼系统将永久免费开源时,台下闪光灯亮成了一片白昼。
有记者尖锐地提问：苏总,您这么做,不怕动了太多人的蛋糕,引来报复吗
我还没开口,坐在我身边的陆兆言就拿起了话筒。
他现在是晴空的第二大股东,也是我的……男朋友。
蛋糕做得足够大,就不怕有人来分。他看向提问的记者,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而且,‘晴空’的蛋糕,也不是谁想动就能动的。
台下瞬间安静了。
这个男人,总有办法把所有潜在的危机,都化解于无形。
发布会结束,我们一起回到公司顶楼的露台。
城市的夜景在脚下铺开,像一片璀璨的星河。
在想什么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在想,我是不是有点太理想化了。我靠在栏杆上,晚风吹起我的头发。
不。他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远方,你只是在做正确的事。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城市的灯火。
苏晚晴,他忽然开口,你还缺合伙人吗
嗯我转头看他,没太明白他的意思。
公司不缺了,Cici和老张他们都很好。
他笑了,眼睛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我问的不是公司。
他朝我伸出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设计很简单,就是一枚素圈,但在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用代码写成的心。
是只有我和老张这种程序员才能看懂的浪漫。
哪种我的声音有点发干。
一辈子的那种。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笑意,忽然也笑了。
我伸出手,让他把那枚有点奇怪的戒指,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尺寸刚刚好。
我抬起手,对着城市的万家灯火,看着那枚戒指。
玻璃护栏上,映出了我和他的身影,也映出了我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平静、从容,带着笑意的脸。
和三年前,和更久远的上一世,那个充满仇恨和不甘的苏晚晴,已经完全不同了。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