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木门隔绝了屋外冷风。
屋内灯光昏黄,带着暖意。
这里是宋子安的家,一间简朴的住所。
顾芳华从随身布包里,拿出针线和一件叁叁的小褂子。
袖口已经磨破。
她垂下眼,一针一线缝补起来。
叁叁踮脚,悄悄走到她身边。
小脸上写满担忧。
顾阿姨,你还难过吗
稚嫩声音,带着小心试探。
顾芳华针尖一顿,险些扎到手。
她抬起头,想挤出一个笑容。
嘴角却僵硬。
一杯热气腾腾的水递到她面前。
宋子安不知何时站在旁边。
他声音温和：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顾芳华默默接过水杯。
搪瓷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点点驱散寒意。
她捧着杯子,低声喃喃。
他们跟着夏建军回去,不知道有没有热饭吃。
天这么冷,不知道会不会着凉。
宋子安没有说话,只是安静陪着她。
阿姨,叁叁拉了拉她的衣角。
我给你画一幅画好不好
小女孩仰着脸,眼睛亮晶晶。
或者......我用泥巴给你捏一个小兔子！我捏得可好看啦！
顾芳华看着叁叁卖力的安慰自己,伸手摸了摸叁叁的头。
声音嘶哑,却透着温柔。
为什么......想给阿姨画画
叁叁想了想,认真回答。
因为爸爸说,画画能让不开心的人开心。
她凑近顾芳华,小声说。
我希望顾阿姨能一直笑。
你笑起来,可甜了。
一滴滚烫的泪,毫无预兆砸在手背上。
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顾芳华捂住脸,肩膀颤抖。
她不是为夏建军哭。
不是为那段绝望婚姻哭。
她是为此刻的温暖,为这份被珍视的感觉而哭。
宋子安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
他窘迫地轻咳一声,想制止女儿的童言。
叁叁......
话音未落,顾芳华放下了手。
她满脸是泪,嘴角却慢慢扬起。
先是无声的笑。
接着,低低的笑声从喉间溢出,越笑越大声。
谢谢你,叁叁。
她一把将小小的女孩搂进怀里,声音哽咽。
谢谢你们。
这后半句,是对宋子安说的。
叁叁被她抱着,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
她像个小大人似的拍着她的背。
阿姨不哭。
她抬起头,看看顾芳华,又看看爸爸。
忽然冒出一句：那顾阿姨,爸爸,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就像一家人。
空气瞬间凝固。
宋子安的脸唰地一下红到耳根。
他连忙想捂女儿的嘴。
叁叁,别胡说！
顾芳华的脸颊也烫得厉害。
她松开叁叁,心跳加快。
她不敢去看宋子安的眼睛。
屋内一片尴尬寂静。
只有油灯燃烧时轻微噼啪声。
良久。
宋子安低沉的声音响起,略带紧张。
打破了沉默。
叁叁说的......不是胡话。
顾芳华猛地抬头,撞进他认真眼眸。
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怜悯。
芳华。
宋子安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不合时宜。
可我不想再等了。
从我第一次在河边看到你绝望眼神,我就在想。
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会这么伤心。
你对叁叁这样陌生的小孩都那么好,为什么会被这么对待
夏建军他不懂,但我懂。
他向前一步,目光坚定。
我不是干部,给不了你荣华富贵。
但我有这一身医术,能护你们母女周全。
我还有一个温暖的家,能为你遮风挡雨。
顾芳华同志,他郑重地问。
你愿意......给我和叁叁一个机会。
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吗
让我们,成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