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舟的白月光怀孕了,他扔下流产手术单陪对方产检。
>签了它,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递来离婚协议。
>我藏起晚期胃癌诊断书,笑着签下名字。
>三年后国际科技峰会上,他红着眼拦住我的路:
>苏苏,我们的孩子...
>我挽着未婚夫微笑打断:陆总认错人了。
>当他跪着求我签收购协议时,我推过同样的条款:
>签了它,陆氏集团以后还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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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车窗,发出沉闷的鼓点声,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指在急促地叩击。我蜷缩在副驾驶的角落里,指尖无意识地陷进掌心,试图从那细微的刺痛里汲取一点支撑的力量。薄薄的、印着早孕6周的B超单,此刻却像一块沉重的烙铁,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陆沉舟就在身边,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惯有的雪松与烟草混合的冷冽气息,可那气息却像一道无形的墙,将我们隔在世界的两端。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却一丝也钻不进我冰冷的骨髓。
车子猛地刹停在仁和医院急诊通道前,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刺耳声响尖锐地划破雨幕。我下意识地护住小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般的绞痛毫无预兆地袭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我咬紧牙关,试图压下那阵令人作呕的恶心感。
沉舟…
我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乞求。
他仿佛没听见,视线越过我,牢牢锁定在急诊通道入口处那个撑着透明雨伞的纤细身影上。是林薇薇。雨水顺着伞沿滑落,在她周围形成一道朦胧的水帘。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大衣,小腹处微微隆起一个温柔的弧度,一只手正小心翼翼地覆在上面。
陆沉舟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裹挟着消毒水的气息涌了进来。他甚至没有回头看我一眼,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地冲进雨幕,快步走向林薇薇。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披在了林薇薇的肩上,将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怀里。那把昂贵的定制雨伞,完完全全地倾向她那边,他自己大半个身子暴露在瓢泼大雨中,昂贵的衬衫瞬间湿透,紧贴在宽阔的肩背上。
我隔着被雨水模糊的车窗玻璃,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依偎着消失在急诊通道明亮的灯光里。那灯光白得刺眼,像手术台上无影灯的光芒。胃里的绞痛骤然加剧,像有一只冰冷的手在腹腔里狠狠攥紧、拧转。一股无法遏制的热流猛地涌出,伴随着剧烈的坠痛,迅速浸湿了身下的座椅。温热的液体,带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气味,瞬间弥漫在狭小的车厢里。
不…
破碎的音节从喉咙里挤出,带着绝望的颤抖。我死死按住小腹,那里曾经孕育着一个小小的、属于我和他的希望,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生生撕扯剥离。剧痛如同潮水,一波比一波汹涌,瞬间将我吞没。视野开始发黑,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破碎的喘息和窗外永不停歇的、震耳欲聋的暴雨声。
意识沉浮间,似乎有嘈杂的人声、推床轮子急促滚过地面的声音,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霸道地钻入鼻腔。冰冷的液体顺着针管流入血管,身体却像坠入了无边的冰窟。
再次恢复一些模糊的感知时,我躺在病床上,身体像是被拆散了又重新拼凑起来,每一寸都弥漫着迟钝而尖锐的痛楚。小腹深处空荡荡的,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被彻底掏空的感觉。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单调规律的嘀嗒声,像在无情地丈量着时间的流逝。
门被无声地推开。陆沉舟走了进来。他身上那件湿透的衬衫已经换掉,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领毛衣,衬得他下颌线条越发冷硬。他手里拿着的,不是花束,不是温热的汤水,而是一份薄薄的、边缘锋利的文件。
他径直走到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双深邃的眼眸垂下来,落在我苍白如纸的脸上,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
签了它。
他的声音低沉平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公事。他将那份文件递到我面前,纸张的边缘几乎要碰到我颤抖的指尖。
我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文件抬头的几个黑色加粗大字上——离婚协议书。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狠狠刺进我的眼底,再扎进心脏深处。喉咙口涌上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他似乎察觉到我目光的停滞,短暂的沉默后,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孩子的事,以后还会有的。
以后…还会有的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猛地攫住了我,冲得我眼前阵阵发黑。我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个在我流产手术室外,守着他的白月光和未出世孩子的男人,此刻轻描淡写地告诉我,以后还会有的他知不知道,就在我紧攥着那张宣告新生命到来的B超单,满怀期待地等他分享喜悦时,另一张冰冷的诊断书,正像毒蛇一样盘踞在我贴身的口袋里——胃癌晚期。那才是真正、彻底的以后都不会有了。
蚀骨的寒意从空荡的小腹蔓延至四肢百骸。心口那块地方,像是被彻底挖空了,灌满了呼啸的冷风,再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和死寂。我抬起眼,目光空洞地穿过他英俊却冰冷如雕塑的脸庞,仿佛他只是房间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
然后,我慢慢地、慢慢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那个动作牵扯着脸上僵硬的肌肉,形成一个极其怪异、甚至称得上诡异的弧度。那不是笑,更像是一种彻底的、绝望的认输,是灵魂被彻底抽离后留下的空洞躯壳的本能反应。
我的手指冰冷而僵硬,像是冻僵的枯枝。我伸出手,指尖掠过他递过来的钢笔时,甚至能感觉到那金属外壳上残留的一丝属于他的、令人厌恶的体温。我接过了笔。笔尖悬在签名栏上方,那里空白的刺眼,像一个等待被献祭的祭坛。
笔尖落下,划开纸张纤维,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我的名字,苏晚,一笔一划,歪歪扭扭地在纸上蔓延开来。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在凌迟自己残存的最后一点血肉。签完最后一笔,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笔从我指间滑落,啪嗒一声掉在冰冷的地板上,滚了两下,停住了。
我甚至没有力气去看他一眼,只是缓缓地、缓缓地将自己更深地缩进被子里,仿佛要沉入一个没有光、没有痛、没有陆沉舟的永夜。黑暗温柔地包裹上来,意识彻底沉沦之前,唯一清晰的念头是:结束了。苏晚,连同她所有的爱、恨、期待和绝望,都埋葬在这冰冷的雨夜里了。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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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的刻刀锋利而沉默,三年光阴,足以将沧海削成桑田,也能将一颗碾碎的心淬炼成冰冷的钻石。
巴黎。深秋的香榭丽舍大道,金色的落叶铺满街道,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油画般的暖意。凯旋门巍峨的轮廓在不远处矗立,空气中浮动着咖啡香、香水味和一种属于时尚之都的独特韵律。
我坐在临街咖啡馆的露天座位上,面前放着一杯只喝了一半的黑咖啡。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搭在平坦的小腹位置,那里早已不复当年的痛楚,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空寂。胃部传来一阵熟悉的、被砂纸打磨般的隐痛,细微却顽固。我微微蹙眉,端起冰冷的咖啡杯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
又开始了
温和而带着磁性的嗓音在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一件带着体温的、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轻轻披在了我的肩上。我抬起头,对上江叙的目光。他站在桌边,午后的阳光勾勒着他清隽的侧脸线条,镜片后的眼眸温和而专注,像一泓宁静的湖水。他手里提着一个印着某知名画廊Logo的精致纸袋,里面是我随口提过一句喜欢的某位新锐画家的画册。
还好,老毛病。
我扯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将咖啡杯放下,指尖习惯性地压了压胃部,东西拿到了
嗯,最后一本。
江叙将纸袋放在桌上,顺势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动作自然流畅。侍者立刻上前,他熟稔地点了一杯美式。这里风有点凉,要不要进去坐
不用,晒晒太阳挺好。
我摇摇头,拢紧了肩上的大衣,属于他的温度和淡淡松木香包裹上来,带来奇异的安定感。这三年,是江叙用他润物无声的温和与尊重,一点点将我从那个冰冷绝望的深渊边缘拉了回来。他从不追问我的过去,只是安静地提供着一个港湾,支持我完成学业,鼓励我走出阴影。他是导师,是朋友,是我在这异国他乡唯一可以安心停靠的浮木。那份胃癌晚期的诊断书,像一个定时炸弹藏在我心底最深处,只有他知晓。是他联系最好的医生,是他陪我熬过一次次痛苦的治疗,是他告诉我,即使生命有限,也要让它有尊严地燃烧。
峰会下周开幕,行程助理都安排好了。
江叙搅动着刚送来的咖啡,语气平稳,‘启明科技’作为主宾,你的主题发言稿我让技术团队最后复核一遍数据。这次,我们志在必得。
我端起咖啡,指尖感受着杯壁残留的温热,目光投向街道尽头宏伟的凯旋门,声音平静无波:我知道。准备了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回去,回到那个埋葬了苏晚的地方。只是这一次,我是苏清梧,启明科技的首席技术官,带着足以让旧世界震颤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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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市。国际科技峰会主会场。
巨大的穹顶下,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冰冷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雪茄的余味以及一种无形的、属于权力与资本角力的紧绷感。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不同语种的交谈声嗡嗡地汇成一片背景噪音。
我挽着江叙的手臂,步入这片喧嚣的海洋。一袭珍珠白的露肩礼服长裙,剪裁极致简约流畅,勾勒出清瘦却挺拔的线条。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妆容精致,红唇色泽饱满,恰到好处地掩去了几分病容带来的苍白。唯有眼神,沉静得如同深冬的湖面,不起波澜,却透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冽。手腕上,一枚设计独特的铂金手镯在灯光下流转着冷光,那是启明核心技术的微型投影装置,也是我身份的象征。
苏总监,久仰大名!您关于神经交互网络的论文,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一位头发花白的业界泰斗主动迎上来,热情地伸出手。
刘院士过奖了,是前辈们的基础打得好。
我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唇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疏离而礼貌。江叙在我身侧,以未婚夫和启明董事的身份,从容地应对着其他涌上来的寒暄者。我们像一个无懈可击的组合,吸引着全场的目光。
然而,就在我准备走向下一个交谈圈时,一道极其熟悉、却又恍如隔世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闯入了我的视线。如同摩西分海,拥挤的人群在他面前下意识地分开了一条通道。
陆沉舟。
他站在几步开外,一身剪裁完美的深黑色手工西装,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只是那张曾经总是带着疏离冷漠、仿佛一切尽在掌控的英俊面孔,此刻却写满了惊涛骇浪般的震惊和一种近乎失魂落魄的茫然。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脸上,锐利得如同实质,像是要将我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彻底剖开、确认。他手里端着的香槟杯微微倾斜,金色的液体几乎要泼洒出来,他却浑然不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周遭鼎沸的人声、流动的光影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板。只有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浓烈到几乎失控的情绪——难以置信、狂喜、痛苦、还有一丝……恐慌
他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瞬间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曾经无比熟悉的、混合着雪松与烟草的冷冽气息,此刻却带着一种焦灼的味道。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颤抖,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
苏苏真的是你
那声久违的、带着亲昵和占有欲的苏苏,像一根生锈的针,猝不及防地刺进我的耳膜。胃部那熟悉的绞痛感,伴随着一种冰冷彻骨的厌恶,瞬间翻涌上来。我脸上的血色似乎褪去了一瞬,又被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住。挽着江叙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了。
几乎是同时,江叙不动声色地向前挪了半步,以一种保护性的姿态,将我半个身子挡在了他身后。他的手臂依旧绅士地让我挽着,却传递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坚定力量。他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迎上陆沉舟那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视线,唇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惯有的、温和得体的浅笑。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血腥气和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再抬起眼时,脸上已经重新挂上了那副在无数商业谈判中淬炼出的、无懈可击的社交面具。唇角弯起的弧度完美,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永不融化的寒冰。
我微微侧头,目光轻飘飘地扫过陆沉舟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声音清晰、平稳,带着一种刻意的、礼貌的疏离,清晰地回荡在几人之间这小小的真空地带:
抱歉,这位先生,您认错人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看到陆沉舟脸上所有的表情——震惊、狂喜、痛苦——都瞬间冻结、碎裂。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只剩下被冰锥刺穿后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剧痛。他整个人僵在原地,像一尊瞬间失去所有色彩的华丽雕塑,只剩下一种摇摇欲坠的苍白。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路边一颗无关紧要的石子。我自然地侧过脸,仰头看向身边的江叙,脸上瞬间切换成另一种全然不同的神情,那是带着温度的笑意,轻声说:叙,我们过去吧,王董他们还在等。
江叙心领神会,温厚的手掌轻轻覆上我挽着他臂弯的手背,无声地传递着支持。他朝陆沉舟微微颔首,礼节周到却疏离:失陪。
然后,他带着我,从容地转身,走向会场另一端等待的人群,将我彻底从陆沉舟那令人窒息的目光牢笼中带离。
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过往的灰烬之上。身后那道灼热到几乎要将我后背烧穿的目光,如影随形。我知道他在看,死死地盯着。但那又怎么样呢
苏晚已经死了。死在三年前那个冰冷的雨夜,死在医院手术台刺目的无影灯下,死在签下那份离婚协议时滴落的墨迹里。
现在活着的,是苏清梧。只为清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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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陆氏集团总部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落地窗外,京市繁华的天际线在阴沉的天空下显得有些灰暗。厚重的乌云低低压着,酝酿着一场蓄势待发的暴雨。室内光线被刻意调得有些暗,昂贵的紫檀木办公桌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沉甸甸地压在空间中央。
我坐在宽大的真皮客椅上,姿态放松,甚至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光滑冰凉的扶手。对面的陆沉舟,背对着我,面朝着那面巨大的落地窗,身影在灰暗的天光映衬下,透出一种沉重的疲惫和紧绷。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低沉嗡鸣,以及他压抑的、粗重的呼吸声。
清梧…
他终于转过身,声音嘶哑干涩,像是砂纸磨过喉咙。那双曾经总是盛满疏离和掌控欲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眼底是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当年…薇薇的孩子…不是我的。
他艰难地吐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费了巨大的力气,目光死死锁在我的脸上,试图捕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我的指尖在扶手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我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点玩味的惊讶,随即又化作一种事不关己的淡漠,轻轻哦了一声。那声调,平淡得像是在听一个与己无关的、早已过时的八卦。
这轻描淡写的反应,显然比任何激烈的指责都更让他难以承受。他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尽最后一丝血色,变得惨白。他猛地向前一步,双手撑在宽大的办公桌边缘,手背上青筋暴起,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苏苏…我们的孩子…
他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一种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每一个音节都浸满了无法言说的悔恨和痛楚,我知道…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
陆总。
我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不高,却像一把冰锥,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构建的忏悔语境。我抬起眼,目光平静无波地直视着他眼中翻涌的痛楚,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这里是陆氏集团总裁办公室。我们坐在这里,是为了讨论启明科技对贵公司核心专利池的收购事宜。我的时间很宝贵,不想浪费在听您忏悔个人情感史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无关紧要
陆沉舟像是被这四个字狠狠抽了一鞭子,猛地直起身,眼底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痛楚和一种被彻底否定的疯狂。他死死地盯着我,胸膛剧烈起伏,那是我们的孩子!苏晚!你怎么能说无关紧要那是……
苏晚是谁
我微微蹙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真实的困惑,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无关紧要的琐事,恍然道:哦,您是说您那位签署了离婚协议的前妻抱歉,陆总,我姓苏,名清梧。启明科技,苏清梧。
我清晰而缓慢地吐出自己的名字,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冰砖,砸向他试图挽回的、摇摇欲坠的堤坝。
陆沉舟彻底僵住了。他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踉跄着后退一步,重重地跌坐回他那张象征着权力顶点的巨大皮椅里。他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泄露出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困兽般的呜咽。宽厚的肩膀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整个人蜷缩在椅子里,散发出一种被彻底击垮的绝望气息。
巨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压抑破碎的喘息声,还有窗外越来越响的、预示暴雨将至的沉闷雷声。
我平静地看着他崩溃的姿态,仿佛在欣赏一幕与己无关的默剧。胃部的隐痛似乎加剧了些,但我只是将指尖更深地压在那个位置。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直到他那失控的颤抖稍稍平复了一些。
然后,我从随身携带的铂金手袋里,取出了一份薄薄的、边缘同样锋利的文件。纸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白的光泽。我站起身,步履从容地绕过巨大的办公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将那份文件,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推到了他面前,正正地摆放在他捂着脸的双手前方。动作流畅,姿态优雅,如同一个最专业的投行精英在递交一份寻常的合同。
陆总,情绪平复些了
我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任何波澜,那我们可以谈正事了。
他捂着脸的手掌猛地一颤,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放下。那张英俊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和一种心如死灰的灰败。他布满血丝的眼睛,茫然地、迟缓地聚焦在我推过来的那份文件上。
当他的目光接触到文件抬头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成了针尖大小!仿佛看到了最恐怖的景象。
文件抬头的黑色加粗字体,清晰地印着:
**陆氏集团核心专利池及部分业务线无条件转让协议**
条款之苛刻,权利让渡之彻底,几乎等同于将陆氏集团最核心的命脉拱手让人,不留一丝余地。那字里行间的冰冷和掠夺性,与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他递到我床前的那份离婚协议,何其相似!
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只剩下窗外越来越近的滚滚雷声,震得人心头发颤。
陆沉舟的视线死死地钉在那份协议上,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球艰难地转动,对上我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笑意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报复的快意,只有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祇俯视着尘埃里的蝼蚁。
苏……
他张了张嘴,喉结剧烈地滚动,却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签了它,陆总。
我微微俯身,双手撑在冰冷的桌面上,靠近他,声音压得低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精准地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重复着他当年那轻描淡写、却足以将人彻底碾碎的话语:
陆氏集团,以后还会有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惨白的闪电猛地撕裂了窗外阴沉的天幕,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雷轰然炸响!刺目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办公室,也照亮了陆沉舟脸上最后一丝血色彻底褪尽、如同死灰般的绝望。
他高大的身躯在巨大的皮椅里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被那惊雷彻底劈散了魂魄。他猛地低下头,双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整个宽阔的背脊无法控制地剧烈起伏、颤抖。
那份冰冷的协议,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冰山,横亘在他面前,也彻底冻结了他眼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光。
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疯狂地抽打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发出沉闷而巨大的噼啪声,汇成一片绝望的喧嚣。整个城市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水幕之中,模糊了所有棱角和轮廓。
办公室里,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雨声,和他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