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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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不知淌了多久,直到喉间干涩得如同火烧,每一次细微的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疼痛。我强撑着支起身,推门而出,想去外间寻些温水。
脚步虚浮,踏在冰冷的地板上几无声息。一踏入昏暗的厅堂,却被眼前的景象钉在了原地!
柳尔从背后环住梁江的腰,云鬓散乱:「梁郎…妾身知错了…」那声音浸透了泪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哀怜,「当年狠心退婚,是怕…是怕家父借机狮子大开口,向你索要天价聘礼,拖垮了你…」
她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转到他身前,抚上梁江紧绷的下颌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凄厉的控诉:
「这些年!这些年妾身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从始至终,唯有梁郎一人啊!」
我将门缝掩至三寸,里头絮语仍清晰可闻。
「够了。」梁江的声音终于响起,低沉压抑,带着一种极力克制的疲惫,「过往种种,皆如云烟。我心所属,唯内室林氏而已。柳小姐,请自重。」
我摩挲着盏上缠枝纹,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
梁郎当真...柳尔突然踮脚凑近,对妾身再无半分旧情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梁江依旧沉默以对。
春宵苦短...她忽然扯开衣带,不若重温旧梦
没听见梁江应答,却闻得唇齿交缠之声。紧接着是凌乱的脚步声,西厢房门吱呀开合。
仿佛被那门的碰撞声刺到,我触电般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缩回门后,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一股冰冷的恶心感从胃里直冲喉头!我狼狈地用手死死堵住双耳,指甲几乎要嵌进皮肉里,试图将那令人作呕的声响隔绝在外,身体却控制不住地沿着门板滑坐下去,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可怕的声响终于彻底消失。死寂重新笼罩下来,浓稠得令人窒息。
我松开堵住耳朵的手,指尖冰凉麻木。扶着门框,踉跄着站起,走到冰冷的案几前。烛泪堆积如小山。我面无表情地展开那卷压在镇纸下的黄历,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面,最终停在一个朱砂圈出的日子上。
距他们那场权宜之计的婚期,还有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