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宿主绑定成功!本系统为‘作死小能手’系统,请宿主努力作死,吸引仇恨值!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子里炸开的时候,我正蹲在超市冷柜前,跟隔壁楼的王阿姨进行一场关于最后一盒特价鸡蛋归属权的眼神厮杀。
啥玩意儿
作死系统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声音又催命似的响起:新手任务发布:三分钟内,成功激怒王翠花女士。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失败惩罚:原地学狗叫三分钟。
王阿姨本名王翠花这系统情报工作挺到位。
我看着王阿姨那志在必得、蒲扇般的手已经快挨到鸡蛋盒了,一股邪火(或者说任务压力)直冲脑门。身体比脑子快,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抢过那盒鸡蛋,嗓门拔高八度,整个生鲜区都听得见:
王阿姨!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跟我们小年轻抢特价鸡蛋不怕闪着您的老腰啊!您看您这体型,少吃点鸡蛋减减肥吧!
空气瞬间凝固。
王阿姨那张原本只是有点急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成猪肝色,手指头哆嗦着指着我:林晚!你个小丫头片子!你说什么!
周围大爷大妈的眼神唰地一下全聚焦在我身上,鄙夷、惊讶、看好戏。
脑子里叮咚一声脆响:恭喜宿主!成功激怒王翠花女士,仇恨值+10!新手大礼包已发放:魅力值+1(微弱),体力恢复药剂(小)x1。
魅力值+1微弱我顶着王阿姨喷火的视线和四周看猴戏的目光,捏着那盒烫手的鸡蛋,感觉这魅力加得实在有点讽刺。
我叫林晚,平平无奇女大学生一枚。三天前被这个自称作死小能手的破系统绑定了。它的核心宗旨就一条:让我变着花样作死,拉仇恨,收集什么负面情绪能量。
至于为什么是我系统装死。
反抗试过了。脑子里像有一万根针在扎,疼得我满地打滚,系统冷冰冰地提示:消极怠工,惩罚:电击(弱)。
弱电击也够我喝一壶的。
行吧,惹不起。
于是,我的日常彻底脱轨。
食堂打饭,看着前面排长队,系统任务弹出:插队,并嘲讽队伍排得像蜗牛。限时两分钟。
我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挤到最前面打饭窗口,无视后面瞬间不满的嘀咕,对着打饭阿姨咧嘴:阿姨快点儿!后面那队排得,乌龟看了都嫌慢!
收获一堆白眼和几声低骂。
叮!仇恨值+15!
上课,老教授正讲到关键处,唾沫横飞。系统:立刻举手,大声质疑教授讲错了,并指出一个莫须有的低级错误。限时三十秒。
我心脏狂跳,在全班(包括教授)震惊的目光中举起手:老师!您刚刚说的那个公式推导第三步就错了吧这么基础的东西都能讲错
教授脸都绿了,推了推眼镜,仔细看讲义,确认自己没错后,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智障。
叮!仇恨值+20!附加效果:教授点名率提升50%。
走在校园里,看到公告栏上贴满了校草陆沉的后援会海报,一群女生正围着花痴。系统任务阴魂不散:撕毁所有陆沉海报,并大声宣布‘此男徒有其表,实则草包’。
我眼前一黑。陆沉啊!我们S大的高岭之花,物理系学神,家世好长相顶级,粉丝团能绕操场三圈!撕他海报还骂他草包这跟自掘坟墓有什么区别
任务失败惩罚: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意念版,痛感真实)。
我:……
五分钟后,在女生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咒骂声中,我顶着被抓乱的头发,抱着撕下来的海报碎片狼狈逃窜,脑子里叮叮叮响个不停。
仇恨值+30!+25!+18!……警告!宿主正遭受物理攻击风险,建议加速逃离!
我的名声以火箭般的速度在校园里,甚至我们小区里传播开来。
听说了吗那个中文系的林晚,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何止啊!嘴还特别欠!见谁怼谁,连王教授都敢当面说讲错了!
对对对!她还撕了陆学长的海报!我的天,她怎么敢!
离她远点,感觉精神不太正常。
连我唯一的闺蜜苏晓晴,都用一种全新的、担忧中带着点敬畏的眼神看我:晚啊……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去看看
我欲哭无泪。我能怎么说说我脑子里住了个逼我作死的系统怕不是会被直接扭送精神病院。
我成了行走的人憎狗嫌代言人。去图书馆,周围三米自动清场。去食堂,我坐的那张桌子永远只有我一个人。小区里,王阿姨见了我必定哼一声,白眼翻上天。
系统倒是很满意:宿主仇恨值收集进度良好!请再接再厉!解锁新成就‘万人嫌’指日可待!
我:……
我谢谢你全家。
转折点,发生在一个下雨天。
我正被系统逼着完成一个在班级群里匿名吐槽辅导员新发型像被门夹了的蒲公英的任务。刚发完匿名消息(系统提供技术支援),还没来得及欣赏群里瞬间炸锅的盛况,手机就响了,是物业打来的。
林小姐吗你赶紧回来一趟!你隔壁张奶奶家阳台好像漏水漏到你家了!水都漫出来了!张奶奶电话打不通,她好像出门了!
张奶奶那个独居的,有点耳背,总是笑眯眯给我塞水果的慈祥老太太
我心里咯噔一下,也顾不上任务了,抓起包就往外冲。雨下得正大,我顶着包一路狂奔回小区。
果然,我家门口的地毯都湿透了,水正从门缝底下往外渗。楼上张奶奶家阳台的下水管估计堵了,雨水倒灌。
我赶紧联系物业找钥匙。物业人员赶来开了张奶奶家的门,里面水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阳台更是水漫金山。张奶奶节俭,阳台上堆了不少旧纸箱和杂物,全泡了。
物业大哥一脸为难:这……得赶紧清理积水,疏通管道,还得把这些泡湿的东西搬开,不然楼下你家更遭殃……可我们人手现在抽不开……
我看着那一阳台的狼藉和浑浊的积水,再看看物业大哥确实分身乏术的样子,脑子里系统还在兴奋地哔哔发布新任务:机会!宿主可指责物业不作为,并大声宣扬张奶奶堆放杂物活该被淹,扩大矛盾!奖励丰厚!
丰你个头!
我一把将系统提示音在脑子里按了静音(这是我最近摸索出的唯一反抗方式,虽然坚持不了多久)。二话没说,脱了鞋,挽起裤腿就踩进了水里。
大哥,你先去通管道,这里交给我!
我冲物业喊了一声,然后开始动手搬那些吸饱了水、死沉死沉的纸箱子。
水很凉,泡湿的纸箱又重又滑,还散发着一股霉味。我搬得满头大汗,头发糊在脸上,衣服也湿了大半,狼狈不堪。搬开箱子,又找到拖把和旧毛巾,拼命把积水往地漏里赶。
物业大哥疏通好管道回来,看到我像个水鬼似的在奋力拖地,愣了一下,赶紧也加入进来。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总算把积水清理得差不多了,阳台上的杂物也暂时堆到了干燥的地方。
我刚直起酸痛的腰,喘着粗气,就看到张奶奶撑着伞,颤巍巍地出现在门口。她看着一片狼藉但已无积水的屋子,又看看浑身湿透、头发凌乱、沾着污渍的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小晚……这……这都是你弄的
她声音有点抖。
我累得说不出话,只能点点头。
张奶奶走过来,一把握住我湿漉漉、冰凉的手,眼泪就掉下来了:好孩子……谢谢你……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这把老骨头回来,家都没了……
她粗糙温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手,那份感激和后怕,真切地传递过来。
物业大哥在一旁感慨:是啊,多亏了林小姐!二话不说就帮忙清理,一个人干了不少活儿呢!
就在这时,我脑子里沉寂了半天的系统突然抽风似的尖叫起来:警告!警告!检测到强烈正向情感波动(感激、感动)!与系统核心‘收集负面情绪’指令冲突!程序紊乱!程序紊乱!
然后,它像卡壳的磁带,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彻底没声了。
我:
张奶奶家漏水事件,像一颗小石子,意外地投进了我恶名昭彰的池塘里,漾开了一圈微小的、但截然不同的涟漪。
首先改变态度的,是物业那几个人。以前他们看我的眼神,跟看小区不稳定因素似的。现在见了我,居然会主动点头打招呼,笑容也真诚了不少。
林小姐,出门啊
林小姐,有快递放门卫了,记得拿。
甚至有一次,物业经理还特意跟我说:林小姐,上次张奶奶的事,多亏有你。以后家里有什么事,直接跟我们说,别客气。
其次,是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王阿姨虽然见了我还是习惯性想翻白眼,但有一次在菜市场,我拎的东西太多,塑料袋破了,土豆番茄滚了一地。我正手忙脚乱,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伸过来,麻利地帮我把滚远的土豆捡了回来。
是王阿姨。
她把土豆塞回我破掉的袋子里,板着脸,硬邦邦地说:年纪轻轻的,连个袋子都拿不稳!下次买这么多不会推个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愣在原地,看着她略显僵硬的背影。这……算是另类的关心系统依然死机,没有任何提示音。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事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学校。
那天我去上大课,刚走进教室,原本嘈杂的说话声诡异地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唰地聚焦在我身上。我心里一紧,完了,不知道又是哪个壮举被宣扬开了这次是吐槽了系主任的地中海,还是造谣了校长的假发
我硬着头皮往后面空位走,感觉如芒在背。突然,前排一个平时看到我就皱眉的女生转过头,对我飞快地笑了一下,小声说:林晚,张奶奶的事,干得漂亮啊。
我:啊
旁边另一个男生也插话:就是,真没想到。够仗义!
我懵了。什么情况我幻听了
下课铃声一响,我几乎是逃出教室的。手机震动,是班级群。我胆战心惊地点开,生怕看到满屏的讨伐林晚。结果,置顶的是一条新消息:
【学习委员】:@全体成员
下周五下午志愿者活动,去社区敬老院服务,自愿报名。目前报名:李xx,王xx,林晚(已确认)。
我:
我什么时候报名了还已确认
紧接着,班长私聊我跳了出来:林晚,听说你照顾邻居张奶奶的事迹了!系里老师都知道了,夸你有爱心!这次敬老院活动,系里点名希望你能参加,给学弟学妹们做个榜样!知道你‘忙’,就替你报上名了哈!加油!
我看着这条消息,感觉世界魔幻了。系里点名榜样爱心这些词跟我林晚搭边吗
那个逼我作死的破系统,自从张奶奶家事件后就一直处于死机状态,安静如鸡。这种突如其来的正能量转向,让我浑身不自在,甚至有点恐慌。这该不会是什么新型惩罚吧
敬老院活动那天,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苏晓晴拖去了。一路上,她都在给我打气:晚晚,别紧张!就当去玩!你看,连陆学长都去了!她兴奋地指着不远处被一群志愿者簇拥着的清冷身影。
陆沉他怎么会来这种活动
到了敬老院,分配任务。我被分到和一个叫陈爷爷的老人聊天。陈爷爷据说以前是大学教授,现在有点阿尔茨海默症,时好时坏。护工悄悄跟我说:陈爷爷脾气有点倔,不太爱搭理人,你多担待。
我硬着头皮坐到陈爷爷旁边的藤椅上。他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眼皮都没抬一下。气氛有点尴尬。
系统依旧安静。
我绞尽脑汁想话题:呃……陈爷爷,今天天气不错哈
……
您看的是什么报纸啊
……
这花……挺好看的。我指着窗台上一盆半蔫的月季。
……
就在我尴尬得脚趾抠地,准备放弃时,陈爷爷突然放下报纸,浑浊的眼睛看向我,没头没脑地问:你说,芝诺的乌龟,最后追上了阿喀琉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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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什么乌龟什么阿喀琉斯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一脸茫然。陈爷爷看我这样,失望地叹了口气,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唉……又拿起报纸,彻底不理我了。
我有点挫败,又有点不服气。我虽然不是什么学霸,但也不能被鄙视得这么彻底吧趁着陈爷爷闭目养神的功夫,我偷偷摸出手机,飞快地搜索芝诺乌龟
阿喀琉斯。
哦,原来是那个著名的悖论,讲无限分割追不上的……
我默默记下关键点。过了一会儿,陈爷爷又放下报纸,目光放空,像是在思考什么。我鼓起勇气,小声说:陈爷爷,芝诺的乌龟……其实是个悖论,对吧它假设时间可以无限分割,但在现实中,阿喀琉斯肯定能追上乌龟的。
陈爷爷猛地转过头,眼睛亮了一下,像突然通了电的灯泡:哦你懂这个
呃……稍微了解一点。我心虚地回答,就是觉得,有时候理论上的无限分割,在现实的时间流里是不成立的。空间和时间是连续的,不是离散的。
我把刚搜到的理解囫囵吞枣地说了出来。
陈爷爷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眼神锐利得不像个患病的老人。他忽然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小丫头,有点意思!那你说说,怎么个连续法
我:……
救命!我哪知道啊!我就是个临时抱佛脚的学渣!
接下来的半小时,我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般的哲学加物理口试。陈爷爷思维极其跳跃,从芝诺悖论跳到量子纠缠,再跳到古典诗词的意象象征。我搜肠刮肚,把我高中那点可怜的物理知识和大学语文课的记忆全掏了出来,配合着手机搜索,磕磕绊绊、漏洞百出地应对着。
好几次我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要露馅了。但奇怪的是,陈爷爷并没有像护工说的那样不耐烦或者发脾气。他有时会指出我的错误,有时会陷入自己的沉思,有时又会因为我某个歪打正着的理解而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他拍着藤椅扶手,虽然一知半解,但敢想!比那些只会背书的木头脑袋强!
活动结束,准备离开时,陈爷爷突然叫住我,从他那件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口袋里,摸出一颗用玻璃纸包着的老式水果硬糖,塞进我手里。
小丫头,下次再来,陪我老头子‘胡扯’!他狡黠地冲我眨眨眼。
我捏着那颗廉价的、带着他掌心温度的糖,看着老人脸上难得鲜活的笑意,心里某个角落,莫名其妙地软了一下。
走出活动室,苏晓晴立刻扑过来,一脸崇拜:晚晚!你好厉害!我听说那个陈爷爷可难搞了,谁都不爱理,居然跟你聊那么久!还给你糖!
我有点恍惚。这算是……成功
叮!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极其微弱、仿佛信号不良的声音。
检测……检测到……微弱……正向认可……能量……尝试……解析……滋滋……
声音又消失了。
我捏紧了手里的糖。这破系统……好像要醒了它想干嘛
敬老院活动之后,我在学校的风评,似乎进入了一个诡异的薛定谔状态。
一部分人,尤其是陆沉庞大的后援会成员,依旧对我撕海报的罪行耿耿于怀,看我的眼神充满警惕和鄙夷。另一部分人,特别是同班同学和一些知道张奶奶事迹的人,对我的态度则缓和了许多,甚至偶尔会主动打招呼。
这种割裂感,在我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天,我去图书馆还书。刚走到社科区,就看到陆沉本人正站在书架前,微微仰头,似乎在找高层的书。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确实赏心悦目。他周围半径三米内,散落着好几个假装看书、实则偷瞄的女生。
我下意识地想绕道走。惹不起,躲得起。
叮——!
脑子里沉寂多日的系统,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尖锐鸣响,像坏掉的警报器!
警告!侦测到高浓度‘完美目标’——陆沉!发布紧急作死任务:冲上去,用力推开他,并嘲讽他‘装模作样挡路狗’!限时十秒!任务等级:A!奖励:高级技能碎片x1!失败惩罚:高强度电击一小时(意念版)!
十!九!八!……
A级任务高强度电击一小时系统疯了!还是它休眠太久,能量不足,开始饥不择食了
强烈的危机感和剧烈的头痛瞬间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惩罚的预兆都要凶猛!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裂开,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那股力量驱动!
三!二!一!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我的身体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完全违背我的意志,猛地朝陆沉撞了过去!
让开!好狗不挡道!
我听到自己尖利刺耳、充满恶意的声音在安静的图书馆里炸开,伴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和几本从高层书架上被震落的书籍。
陆沉被我撞得一个趔趄,后背重重磕在身后的书架上,发出一声闷哼。他惊愕地转头看向我,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我此刻狰狞失控的脸。
整个社科区,死一般的寂静。所有偷瞄的目光都变成了震惊的直视。
完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系统尖锐又得意的提示音:恭喜宿主!完美完成A级作死任务!仇恨值+100!高浓度负面情绪吸收中!高级技能碎片(敏捷)x1已发放!系统能量恢复5%!
巨大的羞耻、恐惧和系统强行操控带来的眩晕感淹没了我。我甚至不敢看陆沉此刻的表情,更不敢看周围人的目光。我像个真正的疯子一样,在死寂中,转身就跑,撞开了几个挡路的人,狼狈不堪地冲出了图书馆。
图书馆事件,像一颗深水炸弹,把我之前那点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摇摇欲坠的正面形象,炸得粉碎。
卧槽!林晚疯了!她居然在图书馆推陆学长!
还骂学长是狗她怎么敢!
我就说她精神有问题吧!上次撕海报,这次直接动手!
太可怕了!离她远点!
必须举报!这种危险分子不能留在学校!
论坛、匿名群、朋友圈,瞬间被我的壮举刷屏。各种角度的偷拍(我撞人、陆沉被撞、我逃跑的狼狈样)被疯狂转发。评论清一色的辱骂、嘲讽、要求学校处理我。
苏晓晴急疯了,电话轰炸我:晚晚!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逼你还是你真的……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意思很明显。
我把自己反锁在出租屋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手机调成静音,扔在角落。不敢看,不敢听。头痛欲裂,一半是撞书架的后遗症,一半是系统恢复后持续不断的、低强度的惩罚电流在提醒我它的存在。
它很兴奋:宿主表现极佳!高浓度负面情绪持续涌入!系统能量稳步恢复!请宿主保持状态,再接再厉!下一个S级任务正在生成中……
我蜷缩在床上,用被子死死蒙住头,眼泪无声地往下淌。保持状态再接再厉它是要彻底毁了我!我该怎么办谁能救我
就在我绝望得快要窒息时,门铃响了。一遍又一遍,锲而不舍。
我以为是苏晓晴,或者房东,甚至可能是学校派来的人。我像惊弓之鸟,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门外的人按了半天铃,见没反应,竟然开始敲门。不重,但很坚持。
林晚,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一个清冷、熟悉,此刻听在我耳中却如同催命符的声音响起。
是陆沉!
他来干什么兴师问罪还是代表学校来通知我处分巨大的恐慌攫住了我,我下意识地想躲进衣柜里。
不开门,我就一直等。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僵持了足足有五分钟。门外的人真的没走。我内心的恐惧和对未知的煎熬达到了顶点。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我颤抖着手,拉开了门锁,把门打开一条缝。
陆沉就站在门外楼道昏暗的光线里。他换下了白天的衣服,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看起来少了几分学神的距离感。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沉静地落在我哭得红肿、写满惊恐的脸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手掌摊开,上面静静地躺着几块……创可贴还是卡通图案的
我愣住了,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
手。他言简意赅地说,目光瞥向我下意识藏在身后的右手。
我这才感觉到右手手背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大概是图书馆逃跑时太慌乱,手背不知道在哪里划了一道不深但挺长的口子,血珠渗出来,混着灰尘,有点狼狈。
图书馆书架,有毛刺。他补充了一句,算是解释。然后,那只拿着创可贴的手,又往前递了递,无声地催促。
我脑子彻底宕机了。他不是来骂我、找我算账的吗给我创可贴是什么意思同情怜悯还是先礼后兵
巨大的荒谬感冲淡了恐惧。我像被蛊惑了一样,鬼使神差地把受伤的右手从身后挪了出来,迟疑地、慢慢地伸向他。
陆沉垂下眼睫,撕开创可贴的包装。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动作却算不上特别轻柔。他捏着我的指尖(指尖冰凉),用另一只手拿着创可贴,有些笨拙地、甚至带点生硬地,试图对准我手背的伤口贴上去。
楼道里很安静,只有他撕包装纸的细微声响和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贴歪了。卡通小熊的图案斜斜地盖在伤口上,边缘还翘起了一点。
他皱了皱眉,似乎对自己的手艺不太满意,又撕开一张,试图覆盖上去修正。结果更糟,两张创可贴叠在一起,皱巴巴的,小熊的脸都被挤变形了。
我看着他微蹙的眉头和那双专注于我手背伤口的眼睛,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猛地冲上喉咙口,又酸又涩。我再也忍不住,积蓄了一整天的恐惧、委屈、绝望和此刻巨大的荒谬感,瞬间冲垮了堤坝。
哇——!
我像个被抢了糖的三岁小孩,毫无形象地、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委屈都哭出来。
陆沉显然没料到这个发展。他拿着第三张创可贴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都愣住了,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名为错愕的情绪。他看着我哭得直抽抽的样子,再看看我手背上那两张贴得乱七八糟的创可贴,表情变得……有点无措。
你……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蹦出两个字,别哭。
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好像……没那么冷了
陆沉的创可贴和我的惊天大哭,并没有改变我在公众视野里疯批恶女的形象。论坛上关于我的讨伐帖依旧热火朝天,要求严惩林晚的呼声很高。
但奇怪的是,学校方面,始终没有动静。没有约谈,没有警告,甚至连个象征性的调查都没有。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深潭,表面上涟漪扩散,底下却一片沉寂。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我更加忐忑。
系统却像是打了鸡血,能量恢复后,变本加厉地发布作死任务。频率更高,难度更大,惩罚也更可怕。它似乎尝到了陆沉带来的高浓度负面情绪的甜头,任务目标开始频繁地、精准地锁定在陆沉周围。
任务:在陆沉常去的咖啡馆,故意打翻他的咖啡,并诬陷他撞你。
任务:匿名在学校论坛发帖,爆料陆沉物理竞赛获奖是靠家里关系。
任务:当众拦住陆沉,质问他为什么给你创可贴,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
这些任务,每一个都让我头皮发麻,每一个都足以让我在S大彻底社会性死亡,甚至可能真的被开除。我拼尽全力抵抗着系统的强制力,用尽所有意志拖延时间,寻找任务漏洞,或者在执行过程中尽可能降低伤害。
打翻咖啡那次,我选了他刚起身离开座位、咖啡已经喝了大半的时候,不小心撞到桌子,只洒了一点在他放在椅背的外套上。然后我在系统逼迫下,用蚊子般的声音说了句你撞到桌子了,就飞快地跑了。陆沉看着外套上那点污渍,又看了看我落荒而逃的背影,表情莫测。
匿名发帖爆料我注册了个小号,发了个标题党帖子:《惊!学神陆沉获奖背后竟有如此内幕!》,内容却语焉不详,含糊其辞,只写了些听说可能据传之类的废话。帖子很快被管理员以无实据造谣为由删了,连个小水花都没溅起来。系统判定任务完成度低,只给了点蚊子腿奖励。
至于当众质问图谋不轨我选了个陆沉独自走在偏僻小路上的时机冲过去,在他面前站定,憋得满脸通红,在系统疯狂催逼下,才磕磕绊绊、声如细蚊地挤出那句羞耻度爆表的台词:你……你上次为什么给我创可贴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了半天,后面那几个字实在说不出口,我急得快哭了。
陆沉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预想中的厌恶或嘲弄,反而带着一丝……探究等我实在憋不出来了,他才淡淡开口,语气平静无波:伤口需要处理。
说完,绕过我,径直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脸烫得像要烧起来,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气的(气系统也气自己)。任务算是勉强完成,但仇恨值收获寥寥无几。
我的消极抵抗,显然激怒了系统。
警告!宿主消极怠工!多次任务完成度低下!严重阻碍系统能量收集进程!启动最终惩罚程序!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暴的电流瞬间席卷了我的大脑和全身!比以往任何一次惩罚都要凶猛百倍!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撕裂、被灼烧!眼前一片漆黑,剧烈的疼痛让我连惨叫都发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倒地。
惩罚升级!启动记忆清除协议!抹除宿主关于‘作死小能手系统’的全部记忆!格式化开始!10%……30%……
清除记忆格式化不!不要!
我惊恐地意识到,系统要彻底抹杀我的自我!抹掉我这段时间所有的挣扎、痛苦、委屈、还有那些……意外收获的微小温暖!张奶奶的手,陈爷爷的糖,王阿姨捡起的土豆,物业大叔的笑容,陆沉那贴得歪歪扭扭的创可贴……这些都会消失!我会变成一个真正的、浑浑噩噩的作死机器!
不——!
在意识被彻底吞噬的绝望边缘,我用尽灵魂深处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检测到宿主强烈反抗意志!反抗意志能量等级:SSS!与核心指令冲突!冲突等级:毁灭级!系统逻辑链崩溃!核心协议错误!错误!错误!
滋——!!!!!
一阵尖锐到超越人类听觉极限的爆鸣在我脑中炸开!紧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预想中的记忆抹除没有到来。
那无处不在、时刻监控、发布命令的冰冷压迫感……消失了。
我瘫倒在地板上,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头痛欲裂,但不再是那种被外力强行撕裂的痛,而是像经历了一场重感冒后的虚脱和闷痛。
我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在脑海里呼唤:系统
没有回应。
作死小能手系统
一片死寂。
它……崩溃了被我那濒死的反抗……弄死机了
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瞬间淹没了我,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的委屈和后怕。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比上次在陆沉面前哭得还要惨烈一百倍。
结束了。这场荒诞的噩梦,终于结束了。
没有系统的日子,天是蓝的,空气是甜的,连食堂的饭菜都似乎美味了几分。
我花了几天时间才真正确定,那个该死的玩意儿真的消失了。它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除了我脑子里多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所谓技能碎片(什么微弱魅力、初级敏捷、基础口才,感觉屁用没有),以及S大校园里我赫赫的恶名。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又似乎彻底不同了。
我不再需要处心积虑地作死,但林晚这个名字,在S大依旧是个响亮的符号。走在路上,依然会收获各种各样的目光:探究的、鄙夷的、好奇的、同情的。
我努力让自己变得透明。上课坐最后一排,下课第一个溜走,尽量避开所有人多的场合。
直到系里组织一个重要的学术沙龙,要求全员参加,并且要分组准备研讨课题。我躲无可躲。
分组名单下来,我看着和我分在同一组的那三个名字,眼前一黑。两个是陆沉后援会的骨干成员,看我的眼神从来都像看垃圾。另一个……是陆沉本人。
完了。地狱小组。
第一次小组讨论,地点定在图书馆的研讨室。我磨蹭到最后才到。推开门,果然,那两位女生已经坐好了,看到我进来,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陆沉坐在靠窗的位置,低头看着资料,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安静得像幅画。
我缩着脖子,挑了个离他们最远的位置坐下,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
讨论开始,主题是关于某个文学流派的现代性阐释。我打定主意装死,全程低头盯着桌面,假装自己不存在。
林晚,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沉默,你对卡夫卡《城堡》中K的处境,与现代都市人精神困境的互文性,怎么看
我猛地抬起头,撞进陆沉平静无波的眼眸里。他是在问我他居然主动问我问题还是这么学术的问题他想干嘛看我出丑
另外两个女生也停止了私语,看好戏似的盯着我。
我脑子一片空白,卡夫卡《城堡》互文性这些词分开我都认识,组合起来……我嘴唇哆嗦着,手心冒汗,在陆沉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目光注视下,压力山大。
我……我觉得……
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干涩,K……他进不去城堡,就像……就像我们有时候,怎么也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目标感觉……很无力很荒谬
我搜肠刮肚,把自己仅有的一点浅薄理解说了出来,毫无深度可言。
果然,其中一个女生嗤笑出声:这也太肤浅了吧小学生读后感水平
我的脸瞬间涨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沉却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依旧落在我身上,继续问:嗯。那这种‘进不去’的无力感,根源在哪里是规则的壁垒,个体的渺小,还是沟通的无效
他又抛出一个更深入的问题!我感觉他在故意刁难我!
我硬着头皮,结合自己这段时间被系统操控、求助无门的绝望经历,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都有吧!规则像看不见的墙,你摸不到但撞得头破血流!个体在庞大的规则面前就是蝼蚁!沟通更没用了!你说什么别人都不信,或者根本不在乎!就像……
我猛地刹住车,差点把就像我被系统逼着作死,说出去谁信给秃噜出来。
研讨室里一片寂静。
那两个女生也忘了嘲笑,有点惊讶地看着我。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个疯批还能说出点带情绪的东西。
陆沉沉默了几秒,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然后说:个体在异化规则中的失语与挣扎,这个切入点可以。林晚,你负责梳理这一部分在文本中的具体体现和象征隐喻,下周三前把分析报告给我。
我:……啊
他……他居然采纳了我那通胡言乱语还给我分配了任务
有问题陆沉抬眼。
没……没有!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
接下来,陆沉又给另外两人分配了任务。他的安排条理清晰,要求明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领导力。那两个女生虽然看我的眼神依旧不善,但在陆沉面前,也收敛了许多,乖乖领了任务。
第一次小组讨论,就在这种诡异又有点微妙的氛围中结束了。
我开始硬着头皮啃卡夫卡,查资料,写分析。过程痛苦得像上刑。但奇怪的是,每当我熬到深夜,抓狂地想撕书时,眼前总会闪过陆沉那双平静的眼睛,和他那句没什么温度的下周三前把报告给我。
为了不在他面前丢第二次脸,我竟然真的憋出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报告。
第二次小组讨论,我把报告发给陆沉。他低头看着平板,手指滑动,看得很仔细。我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他看完,抬头,目光扫过我,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没有表扬,但也没有批评。就这简单的两个字,让我悬着的心咚地一声落了地,甚至……莫名其妙地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成就感
沙龙展示那天,我们组上台。陆沉是主讲,逻辑清晰,台风沉稳。我和另外两人负责补充。轮到我时,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我紧张得腿肚子转筋,声音都在抖。但想到自己熬的那些夜,想到那份被陆沉认可的报告,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磕磕绊绊但总算完整地把自己负责的部分讲完了。
下台时,我后背都湿透了。
林晚,刚才讲得不错啊!挺清楚的!
一个平时没怎么说过话的同班男生,在下台时突然小声对我说了一句。
我一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在……夸我
还行吧,至少没掉链子。
另一个女生也随口接了一句,虽然语气淡淡的,但也算正面评价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陆沉。他正在整理资料,似乎没注意这边。但在他低头时,我好像看到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像我的错觉。
沙龙结束后,我们组居然破天荒地得了个优秀展示奖。虽然主要功劳肯定是陆沉的,但作为组员,我们仨名字也挂在了获奖名单上。
班群里,有人发了获奖名单截图。下面开始有零星的回复:
恭喜啊!
陆神带队就是牛!
林晚这次表现可以啊,没拖后腿。
+1,讲得还挺有条理的。
看着屏幕上那些算不得多热情、但绝对算不上恶意的文字,我捏着手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胀胀的,像一颗被温水泡开的硬糖。
原来,靠自己做点正事,得到一点认可,是这种感觉。
时间像握不住的沙,学期末转眼就到了。
我的生活彻底归于平静。系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那场荒诞的噩梦从未发生。校园里关于我的传奇渐渐被新的八卦取代,虽然疯批林晚的标签不可能完全撕掉,但至少,迎面走来时,翻白眼的人少了,点个头匆匆走过的人多了。
连王阿姨,在小区门口遇见我,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也不会再哼一声扭头就走。有一次我买了一大袋米扛着上楼,她正好下来,瞥了我一眼,硬邦邦地甩了一句:细胳膊细腿的逞什么能!
然后,她居然……伸手帮我托了一下袋子底
虽然只有几秒钟,她很快就松手下楼了,但那短暂有力的托举,让我在楼梯间愣了好一会儿。
期末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我走出教学楼,感觉浑身轻松。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
晚晚!这里!
苏晓晴在不远处兴奋地朝我挥手,旁边还站着……陆沉
我脚步一顿。陆沉怎么也来了考完试还不赶紧回家
苏晓晴跑过来,一把挽住我的胳膊,挤眉弄眼:考完啦!解放啦!走走走,陆神说他发现一家巨好吃的火锅店,要请客!庆祝我们小组拿奖!
陆沉请客庆祝小组拿奖我狐疑地看向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冲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阳光下,他的侧脸线条清晰,神情是一贯的清冷。
啊我……
我有点懵,下意识想拒绝。跟陆沉吃饭压力得多大
哎呀走啦走啦!别磨蹭!陆神难得拔毛!
苏晓晴不由分说地拖着我往前走。
火锅店人声鼎沸,红油翻滚,香气四溢。苏晓晴是个活宝,负责点菜和活跃气氛。陆沉话不多,但会适时地接一两句,或者在我们被辣得嘶哈嘶哈时,默不作声地把冰镇的酸梅汤推过来。
气氛竟然……出乎意料地不算太尴尬。
吃得差不多了,苏晓晴摸着肚子感慨:唉,这学期总算熬完了!晚晚,你是不知道,你刚开学那阵子,可把我吓死了!天天担心你下一秒就要去炸学校!
我心里咯噔一下,拿筷子的手顿住了。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苏晓晴似乎没察觉我的异样,继续大大咧咧地说:不过后来就好啦!张奶奶的事,敬老院陈爷爷的事,还有咱们沙龙拿奖!晚晚,你看,你认真起来,多靠谱!我就说嘛,你以前肯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体了!
她说着,还做了个夸张的驱邪手势。
我被她逗笑了,但心里却有点发虚,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对面的陆沉。他正慢条斯理地用漏勺捞着锅里的鸭血,动作优雅得像在吃西餐,仿佛没听到苏晓晴的话。
不过晚晚,
苏晓晴突然凑近我,压低声音,一脸促狭的笑,眼神却往陆沉那边瞟,你老实交代,你跟陆神……是不是有点啥他上次还特意问我你手好了没呢!
噗——!
我刚喝进嘴的酸梅汤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脸瞬间爆红,咳咳……苏晓晴!你胡说什么!
我哪有胡说!
苏晓晴理直气壮,陆神,你说是不是你上次是不是问我林晚的手……
吃你的毛肚。
陆沉平静地打断她,夹起一大片毛肚精准地塞进苏晓晴因说话而张开的嘴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演练过无数遍。
唔唔唔!
苏晓晴被堵了嘴,只能瞪大眼睛抗议。
我红着脸,不敢再看陆沉,低头猛扒碗里已经凉掉的青菜,心跳得有点快。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哟,这不是林晚吗还有陆学长真是巧啊!
我抬头,心里一沉。是之前小组里,陆沉后援会的那两个女生之一,叫周倩。她挽着另一个女伴,正站在我们桌旁,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在我和陆沉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敌意。
学长,你也来这吃饭啊
周倩无视我和苏晓晴,只对着陆沉说话,声音甜得发腻,这家店味道是不错,就是环境有点吵,人也杂。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苏晓晴咽下毛肚,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陆沉放下筷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从容。他抬眼看向周倩,眼神平静无波,语气更是听不出半点情绪:
嗯。庆祝小组作业完成,一起吃个饭。
他顿了顿,目光淡淡地扫过周倩和她同伴,你们也来吃饭那就不打扰了。
疏离,客气,带着明确的送客意味。
周倩脸上的假笑僵住了,她大概没想到陆沉会这么直接,甚至没给她留半分面子。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陆沉已经重新拿起了筷子,转向我和苏晓晴,用平常的语气问:肥牛还要吗再下一盘
这无视的态度,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周倩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恨恨地瞪了我一眼,拉着同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了。
苏晓晴冲着她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凑到我耳边,用气声兴奋地说:看见没!晚晚!陆神护着你呢!
我的脸更烫了,心也跳得更乱。偷偷抬眼去看陆沉,他正专注地从翻滚的红汤里捞起一片颤巍巍的肥牛,热气氤氲了他清俊的眉眼,灯光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
那一瞬间,周围嘈杂的人声、翻滚的火锅气泡声,好像都远去了。只有锅里升腾的热气,带着牛油的浓香和辣椒的辛烈,扑在脸上,暖融融的。
我低下头,看着碗里陆沉刚才顺手夹给我的、裹满了香油蒜泥的嫩牛肉,嘴角控制不住地,悄悄地,向上弯了起来。
管他什么系统,管他什么恶名。
这火锅,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