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友的白月光绑定了痛觉转移系统,她去穿孔打钉,我却疼得满地打滚。
开学军训,她为了显得与众不同,在胳膊上纹了一朵带刺的玫瑰,全程面带微笑,被赞又酷又飒。
而我却在队列里突然痛到昏厥,医生检查不出任何问题,只说我矫情。
我哭着跟男友解释,他却一脸不耐烦：孟瑶从小就不怕疼,你能不能别整天幻想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来博取关注我看你就是嫉妒她比你受欢迎！
之后,她迷上了极限运动,每次摔得鼻青脸肿都毫无感觉,反而成了校园里的冒险女神。
直到她为了一条项链和人打赌,去穿了十个乳环,我直接因神经性休克和剧痛引发心脏骤停而死。
重来一世,我回到了她要去纹身的那天。
我抢在她前面,走进了那家纹身店,对老板说：师傅,给我来个满背的般若,要最疼的那种。
1
纹身师傅叼着烟,手里的针嗡嗡作响。
姑娘,满背般若可不是闹着玩的,割线打雾,没十几个小时下不来。你这细皮嫩肉的,真扛得住
我趴在床上,针尖第一次刺破皮肤,一股尖锐的痛感炸开。
我笑了。
师傅,你尽管来,越疼越好。有人,替我扛着呢。
这股痛楚,让我想起孟瑶。
她笑着对顾城说：你看林西,真没用,摔一跤就哭哭啼啼的,哪像我。
那时,她刚从攀岩墙上失手落下,毫发无伤。
而我,正被她转移来的剧痛折磨得在宿舍浑身痉挛。
针尖在我的背上游走,一笔一划,勾勒出恶鬼狰狞的面容。
鲜血混着墨水,流淌,又被擦去。
这地狱般的痛苦,此刻对我而言,是无上的享受。
我拿出手机,点开闺蜜发来的现场直播。
礼堂里,孟瑶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正以新生女神的身份演讲。
……青春,就是要无所畏惧,去挑战,去征服。就像我,热爱极限运动,享受每一次挑战带来的成就感。疼痛,只会让我变得更强……
她说的每个字,都剽窃自我曾经的获奖感言。
我听着这些话,看着她顶着我的光环,一步步成为众人眼里的女神。
现在,不一样了。
直播画面里,孟瑶的表情忽然扭曲,握着话筒的手开始发抖。
她背部纯白的连衣裙,毫无征兆地渗出大片血迹,像有一只无形的鬼手在她背后作画。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台下哗然。
紧接着,在数千人的注视下,孟瑶弯下腰,当众哇地一声,吐出一大摊混杂着胆汁的秽物。
恶心的酸臭味几乎要穿透屏幕。
但这还没完。
一股更猛烈的剧痛显然席卷了她。
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裙子下面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一股无法掩盖的恶臭弥漫开来。
她,大小便失禁了。
曾经的新生女神,此刻就像一滩烂泥,在自己的排泄物里抽搐,打滚,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完美。
我满意地关掉手机。
这时,电话响了,是顾城。
我接通,按下免提。
林西！你是不是疯了！你对瑶瑶做了什么！顾城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我对着趴在我背上,正小心翼翼擦拭血迹的师傅说：师傅,麻烦轻点,我怕疼。
然后,我才慢悠悠地对着电话开口。
哦哥哥,你说什么新生女神在台上当众拉稀了哎呀,那可真是普利策级别的摄影素材,你拍下来了吗记得发我一份收藏。
电话那头,顾城的呼吸变得粗重。
你别装蒜！瑶瑶痛得快晕过去了,她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说是你在害她！林西,我没想到你恶毒到这种地步！
啧。我轻笑一声,哥哥,有空关心别人的括约肌,不如关心一下你女朋友背后为艺术献身的血肉模糊哦。毕竟,这般若图,可是为你求的平安呢。
2
半小时后,宿舍门被一脚踹开。
顾城像一头发怒的公牛,冲到我面前。
他看见我背上缠着的厚厚纱布,以及那从纱布边缘渗出的点点血迹。
但他毫不在意。
林西,你闹够了没有
他将一个保温桶重重地放在桌上,一股鲜香的味道散开。
我给你熬了鲍鱼粥,你不是最喜欢喝吗
我看着那碗粥,没说话。
前世,我也曾这样满心欢喜地喝下他送来的粥,以为那是爱情的证明。
顾城见我没反应,不耐烦地打开手机,拨通了视频。
屏幕亮起,孟瑶苍白着脸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楚楚可怜。
阿城……
瑶瑶乖,别怕,我在这。顾城的声音瞬间切换到我从未听过的温柔模式,他举着手机,让我能清晰地看到他对面的一切。
然后,他舀起一勺我最爱喝的鲍-鱼-粥,递到了屏幕前,仿佛在喂摄像头另一端的孟瑶。
瑶瑶乖,张嘴,喝完就不疼了,我一直陪着你。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进我的心脏。
他是在用我的最爱,去安抚另一个女人。
他是在用他的深情,来公开处刑我。
喂完一口,他把手机转向我,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命令。
现在,立刻,马上,给瑶瑶道歉。
视频里,孟瑶虚弱地开口：阿城,你别怪西西了,她肯定不是故意的……可能,可能她就是太嫉妒我了……我没关系的,只要你陪着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好一朵盛世白莲。
我忽然想笑。
前世我重病时,顾城也曾这样喂我喝粥。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林西,你能不能快点喝,我朋友还等我打游戏呢。
那不耐烦的语气,和此刻的温柔体贴,形成了最讽刺的对比。
顾城,我开口,打断了这场令人作呕的表演,我们分手吧。
顾城愣住了,似乎没想过我会说出这句话。
视频里的孟瑶也停住了啜泣。
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我重复了一遍,拿起桌上的一个毛线团,这围巾,不用织了。
那是我用省吃俭用攒下的钱,买的最贵的羊绒,亲手为他织了三个月。
就因为孟瑶一句轻飘飘的我对羊绒过敏,他从没戴过一次。
顾城的脸涨成了猪肝色,错愕变成了暴怒。
他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围巾,冲到阳台,狠狠地将它扔进了楼下雨后的泥水坑里。
那团温暖的米白色,瞬间被污泥吞噬。
他转过身,指着我的鼻子。
林西,你以为你是谁分手你有什么资格说分手
我告诉你,是我甩了你！你这种心机深沉、恶毒无比的女人,连给瑶瑶提鞋都不配！
你真让我恶心！
3
分手后的第二天,校园论坛炸了。
孟瑶要徒手攀爬学校废弃的百米钟楼,全程直播,以此洗刷新生典礼失禁的耻辱。
顾城的朋友圈更是为她造足了势。
他发了孟瑶穿着专业攀岩服的精修九宫格,配文是那么的深情款款：
真正的勇者,从不畏惧流言。不像某些人,只会躲在阴暗角落里用恶毒的手段博取同情。
这条朋友圈,他特意设置了对我单独可见。
我看着那张他为孟瑶拍的、阳光下汗水闪闪发光的照片,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前世,我也曾是攀岩社的主力,顾城却从没为我拍过一张照。
他说：女孩子家家的,练得一身肌肉,难看死了。
下午,攀爬直播开始前,宿舍门被敲响。
是孟瑶的两个闺蜜,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西西,你脸色好差,我们特意给你熬了安神汤,你快喝了吧。
是啊,瑶瑶和顾城都担心你,怕你看了直播会胡思乱想,特意让我们来陪陪你。
她们一左一右地围住我,笑容甜美,动作却不容拒绝。
我看着那碗冒着怪味的汤,笑了。
怎么,怕我去看热闹,所以直接下药了
她们的笑容僵在脸上。
其中一个女孩直接变了脸,捏住我的下巴,另一个强行掰开我的嘴。
林西,你别给脸不要脸！瑶瑶心善,我们可没那么好脾气！今天这汤,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苦涩的药汁混着安眠药的化学味道,粗暴地灌进我的喉咙。
我的手机被她们收走,宿舍门被从外面反锁。
我假装昏睡,在药效彻底发作前,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
我被锁在了这间小小的囚笼里。
窗外,钟楼下人声鼎沸,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传来。
孟瑶！女神！
加油！你是最棒的！
孟瑶穿着紧身攀岩服,身姿矫健地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每向上攀爬一米,我身上的痛苦就叠加一分。
先是十指,指尖的皮肤与粗糙的岩壁摩擦,传来火烧火燎的痛楚,像是有人用砂纸在反复打磨我的指骨。
然后是肌肉,每一次发力,都像有无数根钢针扎进我四肢的肌群,疯狂搅动,撕裂。
我疼得无法呼吸,整个人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指甲深深抠进墙壁,划出十道惨白的印记。
窗外的欢呼声,是这场酷刑的背景音乐。
天呐！她那个动作太帅了！
她居然单手悬挂！核心力量太恐怖了！
每一次惊叹,都伴随着我体内一阵更剧烈的痉挛。
那是从高处失手滑落,又被安全绳猛然拽住的坠落恐惧和勒紧皮肉的剧痛。
我感觉我的五脏六腑都在这一刻被震碎了。
我趴在地上,在无人的宿舍里,发出野兽般压抑的哀嚎。
原来,这才是孟瑶的计划。
她要的,不只是万众瞩目的荣光。
她还要我,在这荣光的背后,被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4
在剧痛的浪潮中,我几乎要失去意识。
灵魂仿佛被抽离身体,飘浮在半空,冷眼看着地上那个痉挛抽搐的我。
就在这时,一段被我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扎进脑海。
是前世,孟瑶又一次挑战成功后开庆功宴,她喝多了,抱着顾城的胳膊炫耀。
阿城,你知道吗我这个能力超厉害的,但是……嘻嘻,有个小秘密哦,只要那个倒霉蛋离我超过五十公里,痛觉转移就会失效啦……
五十公里！
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被痛苦笼罩的混沌意识。
我还有机会！
我用牙齿咬破舌尖,剧痛让我恢复了一丝清明。
我爬向门口,用发卡和从桌腿上撬下来的铁片,对着老旧的门锁疯狂地捅、撬、别。
咔哒一声,门开了。
我用最后的力气,冲出宿舍楼,冲向火车站。
我必须在孟瑶攀到顶峰,享受最盛大的欢呼之前,逃出这座城市！
然而,在火车站门口,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
是顾城。
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西,你果然还是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善罢甘休！你想去现场捣乱,毁了瑶瑶最重要的时刻吗
他的话语像淬了冰的刀子。
我告诉你,有我在,你休想！
他不由分说地抢走了我的手机和钱包,将我推到墙角。
你今天哪儿也别想去！就在这给我好好反省你的恶毒！
他拿出手机,似乎在联系孟瑶那边的人。
我靠着墙,大口喘气,示敌以弱。
趁他转身打电话的瞬间,我从藏在鞋底夹层里的、我最后的两百块钱掏了出来,冲向了人工售票窗口。
给我一张最快发车去哪都行的票！
G7358,去邻市,五分钟后发车！
我抓着那张薄薄的车票,像抓着救命稻草,在检票口关闭前冲上了高铁。
列车缓缓开动,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自由了。
我终于自由了。
然而,就在高铁驶过标示着城市边界的江桥时——
一股比刚才攀岩时强烈十倍、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从每一个毛孔中撕扯出来的剧痛,轰然爆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响起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
警告：痛觉载体尝试逃离绑定范围,触发惩罚机制。
痛觉转移效果增幅200%。
宿主孟瑶获得‘超凡体能’奖励。
什么
我不仅没能逃脱,反而用我的生命,为我的仇人,送上了一份大礼
我猛烈地痉挛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口中涌出大量的白沫。
在车厢乘客的惊呼和尖叫声中,我的意识,彻底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5
消毒水的味道,是我恢复意识的第一个信号。
我躺在邻市医院的病床上,身体像一堆被暴力拆解后又胡乱拼凑起来的零件,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骨头缝里的酸痛。
病房里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本市骄傲！A大新生孟瑶昨日徒手攀上百米钟楼,其展现的超凡体能与惊人毅力,被网友盛赞为‘现实版蜘蛛女侠’！
屏幕上,孟瑶被人群簇拥着,像个女王。
顾城站在她身侧,满脸与有荣焉的骄傲,他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瑶瑶是上天眷顾的女孩,她的坚韧,不是凡人能够想象的。
我相信,这次的壮举,足以洗刷掉之前所有的误解和污蔑。
他说这话时,温柔地替孟瑶拨开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珍视无比。
我的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
上天眷顾
用我的命换来的眷顾吗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顾城打来的。
我接通,没说话。
电话那头是他压抑着怒火的质问。
林西,你闹够了没有在高铁上装死,很好玩吗
我听着这话,气到想笑。
原来在你眼里,我被推进急救室是装死,孟瑶爬个楼就是圣女下凡。
能一样吗顾城的声音陡然拔高,瑶瑶那是为了荣誉,为了洗刷被你泼的脏水！你呢你就是为了博取同情,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破坏她的高光时刻！
我告诉你,因为你,瑶瑶的庆功宴都差点毁了！所有人都得等着你这边的消息,你以为你谁啊
我打断他。
顾城,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以为我谁也不是,但现在看来,我至少是你们庆功宴上必须实时监控的定时炸弹。
你……他似乎被我噎住了,随即换上一种痛心疾首的腔调,林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善良,懂事,从不会像现在这样偏激恶毒。
以前
我轻笑出声,那笑声牵动了全身的伤痛,让我咳了起来。
以前的我,会为了给你买一块你喜欢的表,去餐厅端一整个暑假的盘子,手被洗洁精泡得蜕皮。
以前的我,会在你打球崴了脚之后,背着你那一百五十斤的身体,从球场一步步挪回宿舍,累到虚脱。
以前的我,以为这些都是爱情。现在我懂了,这些叫犯贱。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或许是我的话太直白,刺破了他自我感动的虚伪外壳。
林西,他终于开口,声音冷硬,我打电话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你住院的钱我会打给你,就当是……我们最后的情分。以后,你别再来打扰瑶瑶了,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我看着黑下去的屏幕,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是啊。
一个是靠吸食他人痛苦享受荣光的宿主。
一个是被系统捆绑,提供痛苦的载体。
我闭上眼,高铁上那段冰冷的机械音在脑中无限循环。
警告：痛觉载体尝试逃离绑定范围,触发惩罚机制。
痛觉转移效果增幅200%。
宿主孟瑶获得‘超凡体能’奖励。
痛觉载体。
宿主孟瑶。
奖励。
这三个词,像三把钥匙,猛地捅开了我混沌的思维。
我不是单纯的受害者。
我是……饲料。
这个系统,它不是一个公平的转移工具,它是一个养成系统。
它在用我的痛苦,去圈养孟瑶。
它鼓励孟瑶去进行各种危险的、表演性质的、能博取眼球的作死行为。
她越是主动、高调地寻求伤害,她能获得的奖励就越丰厚,名利双收。
而我,就是她获取这一切的耗材。
我的逃离,破坏了系统的饲养规则,所以它惩罚我,并加倍奖励孟瑶,以此来稳固这个寄生关系。
原来是这样。
物理逃离是死路一条。
那……如果从心理上呢
如果,作为宿主的孟瑶,不再渴望、甚至开始恐惧疼痛了呢
如果她对那些能带来荣光的挑战,产生了发自内心的、生理性的厌恶和抗拒呢
一个全新的,疯狂的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成型。
我猛地坐起身,不顾护士的惊呼,一把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
鲜血涌出,但我感觉不到疼。
因为我知道,一场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走到护士站,用最后一点力气挤出一个微笑。
你好,结账,出院。
data-fanqie-type=pay_tag>
6
我回到学校宿舍时,孟瑶和她的两个闺蜜正在开香槟庆祝。
看到我推门进来,她们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西你怎么回来了其中一个闺蜜脱口而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孟瑶很快反应过来,她放下酒杯,踩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我面前,用一种我见犹怜的语气说：
西西,你没事吧我听顾城说你在高铁上晕倒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你怎么不多住几天院呢
她的表演一如既往的完美。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我的书桌前,从包里拿出电脑。
小病,不劳‘大明星’挂心。
我的冷淡让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孟瑶的脸僵了僵,随即又挂上那副圣母般的笑容。
西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们的气。那天把你锁在宿舍,是我们不对,但我们也是怕你看了直播会难过嘛。你看,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我成功了,你也该为我高兴呀。
是啊,林西,瑶瑶现在可是咱们学校的名人,你作为她的朋友,也跟着沾光啊。另一个闺蜜附和道。
我转过头,看着她们三个。
高兴,当然高兴。我点开一个网页,将笔记本屏幕转向她们,为了庆祝我们的‘无痛女神’再创辉煌,我特意搜集了一些素材,想跟你们分享一下。
屏幕上,一个视频正在播放。
内容是一个外国跑酷网红,在楼顶横跳时失足,从三十层高楼坠落的监控录像。
视频没有打码,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啊——！
三个女孩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孟瑶更是吓得连连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香槟塔。
林西！你是不是有病！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她捂着嘴,脸色惨白。
我面不改色地关掉视频,换上一张解剖图。
别怕呀,我就是关心你。你看,这是人体从高空坠落时,内脏破裂和骨骼粉碎的示意图。我怕你下次挑战更高难度的时候,安全措施不到位。毕竟,意外这种事,谁也说不准,对吧
我的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孟瑶看着那张高清解剖图,胃里一阵翻涌,直接冲进卫生间吐了出来。
林西你这个疯子！她的闺蜜指着我骂。
我没理会,将那张解剖图设置为我的电脑桌面,然后拿出手机,给孟瑶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
【亲爱的瑶瑶,看到这个吓死我了,你可千万别学啊！心疼.jpg】
配图,是一张翼装飞行失败,挂在悬崖上的尸体动图。
做完这一切,我躺回床上,戴上耳机。
世界清静了。
从那天起,我成了一个养生博主和安全教育宣传员。
我每天雷打不动地给孟瑶发各种作死挑战失败的集锦,从高空坠落到深海溺亡,从极限运动事故到医美手术失败。
每一个视频,每一张图片,都配上我最真挚的关怀。
【瑶瑶,这个看着好疼,你千万别试！】
【天呐,这个小姐姐好可怜,瑶瑶你以后做高难度动作一定要检查好设备呀！】
孟瑶从一开始的愤怒咒骂,到后来的直接拉黑。
没关系,我换小号加她,或者直接发在宿舍群里@她。
没过几天,孟瑶的精神状态肉眼可见地差了下去。
她开始失眠,做噩梦,上课走神,甚至连听到挑战、极限这样的词都会不受控制地哆嗦。
顾城倒是来找过我一次。
林西,你到底想干什么瑶瑶说你天天给她发那些血腥的东西,故意吓唬她。
我从一堆解剖学书籍里抬起头,无辜地眨了眨眼。
顾城,你这话说的,我那是关心她。毕竟她是‘无痛女神’,对疼痛没有概念,我帮她建立一点安全意识,不是为她好吗
你……顾城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撂下一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跟你没完！
我等的,就是她出事。
周五下午,我当着孟一的面,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是‘极致丽人’医美中心吗我想预约一个热玛吉,全脸加颈部。对,就要能量最高,效果最好的那个。钱不是问题,我下周三下午过去。
挂了电话,我看到孟瑶的脸,瞬间白了。
死亡热玛吉,医美界公认的疼痛天花板。
我故意将宣传册留在桌上,上面用加粗的红字写着：直达筋膜层的灼烧感,非勇者不能承受之痛！
接下来的几天,孟瑶彻底崩溃了。
她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整个人瘦了一圈,眼下是浓重的黑青。
终于,到了周三下午。
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孟瑶像个幽魂一样堵在门口,抓住了我的胳膊。
西西……别……别去……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求你了……那个……我光是看着,就觉得疼……
我看着她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笑了。
我轻轻拨开她的手,走到医美中心的楼下。
她果然跟来了,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像一只惊弓之鸟。
我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在前台站定。
孟瑶在外面,紧张地抠着柱子的墙皮。
我能想象,此刻的她,已经提前感受到了那种探头深入皮下,反复灼烧的剧痛。
就在前台小姐姐准备带我进去的时候,我开口了。
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急事,今天的预约,麻烦帮我取消吧。
说完,我转身走出大门,径直走到孟瑶面前。
她靠着柱子,大口喘气,冷汗浸湿了她的刘海。
我掏出纸巾,温柔地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
看把你吓得。我怎么舍得真的去让你难受呢我们可是好姐妹呀。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下次吧。
我转身离开,身后是孟瑶压抑不住的干呕,和匆匆赶来的顾城,那愈发不耐烦的安抚。
7
瑶瑶,你到底怎么了
顾城的声音压得很低,但图书馆太安静了,那份不耐烦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我这儿。
我从书架的另一侧探出头。
他把孟瑶堵在角落,像在演什么八点档的苦情戏。
电视台的资源多难得,你为什么推了你没看论坛上那些人怎么说你吗
我……我状态不好。孟瑶的声音发颤。
状态不好顾城嗤笑一声,我看你是被林西那个疯子吓破胆了！
我没有！
孟瑶的反驳,没什么底气。
是时候了。
我拿着一本厚重的《人体创伤学图解》,不紧不慢地绕过书架,停在他们旁边。
吵什么呢,影响我看书了。我把书重重地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孟瑶瑟缩了一下。
顾城,有话好好说嘛。我翻开书页,指着一页断骨的彩图,你看我们瑶瑶,细皮嫩肉的,万一真去挑战,磕了碰了,那得多疼啊。不像我们普通人,蹭破点皮都能哭上半天。
我每说一个字,孟瑶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林西,你给我闭嘴！顾城的火气被彻底拱了起来,他猛地转向孟瑶,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个外人,连前途都不要了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他越说越气,手一挥,推了孟瑶一把。
你给我清醒一点！
力道不轻。
孟瑶穿着高跟鞋,脚下不稳,向后一仰,膝盖直直撞上了书架的金属边角。
啊——！
一声尖叫。
不是她平时表演的那种,是发自喉咙深处,完全没经过大脑修饰的惨叫。
整个阅览室的目光都射了过来。
顾城傻了。
孟瑶也傻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被划破的丝袜,血珠从破口里冒了出来。她伸出手,指尖发着抖,难以置信地碰了碰伤口。
疼……
她喃喃自语,那份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她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顾城也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流血的膝盖。
我拿起桌上的书,转身离开了图书馆。
8
孟瑶和顾城那次不欢而散后,好几天没说过话。
一个沉浸在对自己身体的恐惧里,另一个则陷入了对女神的怀疑中。
人设摇摇欲坠,爱情岌岌可危。
孟瑶被逼到了墙角。
她需要一针猛药。
周一的校会,她穿着一身白裙子,上了主席台。
她说,为了回馈大家的喜爱,也为了挑战自我,她将在本周六的校庆晚会上,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行为艺术表演。
我将邀请国内最顶尖的人体穿刺师,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完成‘十环穿刺’。
台下一片哗然。
十环穿刺。
前世,我就是死在这场表演里的。
现在,她要把这出杀我的戏,搬上万人瞩目的舞台,好证明她的神体,挽救她的人设。
我坐在台下,听着周围的惊叹和议论,低头摆弄着手机。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孟瑶最狂热的粉丝头子。
我动用了一点小技术,把校庆晚会的宣传海报P了P,孟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占了C位,旁边是血红的大字——为艺术献身！无痛女神直播挑战死亡穿刺！
海报被我贴满了校园网的每个角落。
紧接着,我又用匿名邮箱,给各大媒体和网红营销号群发了邮件。
【A大校庆惊天猛料！‘无痛女神’为自证清白,现场玩命！独家内幕,先到先得！】
邮件发出去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就开始被各种未知的电话和好友申请轰炸。
事情闹大了。
校庆晚会的门票被黄牛炒上了天,无数媒体扛着长枪短炮涌进学校,把一个破校庆搞得跟顶流演唱会似的。
孟瑶被架在了火上烤。
她没得选,只能硬着头皮,在镜头前一遍遍重复着自己不疼、不怕、很期待。
她的闺蜜跑来质问我,说我要害死孟瑶。
我正喝着奶茶,吸溜了一大口珍珠。
怎么会呢我这是在帮她实现梦想啊。她不是最喜欢被大家看着吗你看现在,全国人民都看着她呢,多好。
周六晚,校庆晚会。
体育馆里人声鼎沸,闪光灯亮得晃眼。
孟瑶换上了那身白裙子,躺在舞台中央特制的台子上,像个等待加冕的女王。
顾城站在台下,表情很复杂,有担忧,也有期待。
我没去凑热闹,溜进了后台的导播间。
屏幕上是孟瑶的特写,她很兴奋,脸颊泛红。
我掏出手机,找到顾城的号码。
【想知道孟瑶‘无痛’的秘密吗看好她,再看看你自己。】
发送。
然后,静音,扔到一边。
我看向主屏幕。
戴着无菌手套的穿刺师,拿起了第一根闪着寒光的钢针。
一切就位。
我把手放在导播台的某个推杆上。
台上,穿刺师对准了孟瑶的手臂。
台下,顾城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针尖,触碰到了皮肤。
就在这一瞬间。
我推上了推杆。
体育馆里所有的聚光灯,突然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舞台和观众席,瞬间陷入一片彻底的黑暗。
紧接着,舞台后方的大屏幕,亮了。
那上面没有孟瑶的表演,只有一个男人的脸。
顾城的脸。
屏幕上,他正把孟瑶推向书架,而孟瑶的膝盖,鲜血淋漓。
背景音,是孟瑶那声凄厉的、真实的惨叫。
一遍又一遍,在黑暗的体育馆里循环播放。
啊——！
疼……
啊——！
疼……
黑暗中,我听见有人问。
她不是说她不疼吗
9
体育馆内的空气,被闪光灯和荷尔蒙加热到了沸点。
成千上万的手机屏幕亮着,像一片晃动的星海,每一颗星星都对准了舞台中央的圣女——孟瑶。
她躺在那里,白色连衣裙铺展开,像一朵即将被采撷的睡莲。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紧张,混合着一丝为艺术献身的狂热。
她闭上眼,享受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孟瑶！女神！
无痛的神！我们爱你！
顾城站在台下第一排,满脸都是骄傲和期待。他攥紧了拳头,仿佛孟瑶的每一次成功,都是对他眼光的加冕。
我的那条短信,他大概只当成了一个疯子的最后哀嚎。
导播间的屏幕上,特写镜头给到了穿刺师。
他戴着黑色的医用手套,从消毒盘里,拈起了第一根钢针。
针尖在聚光灯下,折射出一点冰冷的寒星。
全场屏息。
穿刺师的手,稳定地移向孟瑶裸露的、光滑的腹部。
就是现在。
我按下最后一个回车键,将导播间的麦克风权限,切换到了我藏在口袋里的微型无线话筒上。
然后,我走出了导播间,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万众瞩目的舞台。
在穿刺师的针尖即将触碰到孟瑶皮肤的前一秒,一个平静的声音,通过体育馆的环绕音响,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等一下。
全场愕然。
音乐停了。
欢呼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来。
我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走上台阶,从主持人手里拿过了话筒。
孟瑶猛地睁开眼,看到是我,她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被伪装的柔弱覆盖。
林西你……你怎么上来了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城在台下暴怒地嘶吼：林西你这个疯子！快给我滚下来！保安呢！
我完全无视他,只是走到孟-瑶身边,蹲下来,将话筒递到她嘴边。
亲爱的瑶瑶,别急。在开始你的封神表演之前,我们先来回忆一个故事,好吗
我的声音通过话筒,带着一种诡异的温和。
你还记得吗大一那年我们宿舍聚餐,你喝多了,拉着我的手,像讲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告诉我,你有一个秘密。你说,只要我在心里默念一句话,就能帮你分担痛苦。
孟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你有。我打断她,继续用那平稳的语调,向全场,也向她,揭晓谜底。
你笑着说,‘我林西,主动放弃接收所有痛觉’。你说这是我们俩的姐妹咒语,只要我念了,我们就能‘同甘共苦’。
我看着她因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笑了。
我当时也以为是个笑话,所以我就念了。后来我才知道,你所谓的同甘共苦,是我替你下地狱,你踩着我的尸骨上天堂。
前世你赠我穿环之痛,今生,我还你十倍。游戏结束了。
我站起身,对着话筒,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我,林西,主动放弃接收所有源自孟瑶的痛觉。
绑定,从此刻起,解除。
【系统提示：载体主动放弃接收,绑定已解除。】
脑中冰冷的机械音,是我听过最悦耳的仙乐。
舞台上,穿刺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手足无措,他手一抖,那根冰冷的钢针,终于还是落了下去。
针尖刺破了孟瑶腹部的皮肤。
一秒。
两秒。
死寂。
然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惨叫,猛地从孟瑶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尖利到刺破了所有人的耳膜！
不是表演。
不是伪装。
是神经末梢被最原始的利器刺穿时,最真实的哀嚎！
她像一条被扔上滚烫铁板的活鱼,猛地从表演台弹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肚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渗出的一点血珠。
疼……好疼……怎么会这么疼！
她崩溃地尖叫,眼泪和鼻涕瞬间糊满了那张漂亮的脸。
为什么会疼！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180度的反转惊得目瞪口呆。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无痛女神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刺痛而涕泗横流、满地打滚的丑态。
顾城僵在原地,像一尊石化的雕像。
我扔掉话筒,在山呼海啸般的质疑声和闪光灯中,转身下台。
身后,是孟瑶彻底崩溃的哭喊和哀嚎,是她为自己搭建的华丽舞台,轰然倒塌的声音。
10
孟瑶当场休克,被救护车拉走的样子,成了当晚所有媒体的头条。
《无痛女神人设崩塌,针扎一下哭爹喊娘！》
《世纪骗局！A大校花自导自演,欺骗全网！》
她完了。
比前世的我,死得更彻底。
因为死亡是一瞬间的解脱,而她,将坠入永恒的地狱。
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像一个精心设计的笑话——神经性痛觉超敏症。
因为那场表演前,她为了追求极致的无痛效果,给自己注射了某种刺激神经的药物,妄图让系统转移给我更剧烈的痛苦。
结果,绑定解除,药物的反噬和穿刺的刺激,让她全身的痛觉神经被永久性地破坏、放大了。
从此以后,微风拂过她的皮肤,是刀割。
衣服布料的摩擦,是砂纸打磨。
别人的每一次触碰,都是一场酷刑。
她将在永恒的、真实的、被放大了无数倍的痛苦里,度过余生。
她求来的,她应得的。
至于顾城,他在孟瑶身败名裂后,第一时间找到了我。
在我宿舍楼下,他堵住我,一脸的悔恨与痛苦。
西西,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瞎了眼！孟瑶她……她骗了我,也骗了你,我跟她已经没关系了。我们……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试图来拉我的手,那只曾经一勺勺喂孟瑶喝粥的手。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
顾城,你知道最恶心的是什么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
不是你的双标和愚蠢,而是你现在这副试图将一切撇清,然后心安理得回到我身边的嘴脸。
你好像觉得,只要孟瑶是坏人,你对我的所有伤害,就都能一笔勾销了。
西西,我不是……
我懒得再听他辩解,拿出手机,按下了发送键。
一段段录音,一张张截图,被我打包,匿名发送到了校园网的论坛,并且附送给了各大媒体。
里面有他为了孟-瑶,是如何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恶心。
有他当着我的面,是如何温柔地哄着视频里的孟瑶。
有他将我亲手织的围巾,扔进泥潭的样子。
全校师生,很快都会欣赏到,你对她有多深情,对我有多刻薄。
我收起手机。
祝你好运。
顾城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知道,他也完了。
……
一个月后,我走进了当初那家纹身店。
我没有要求麻药。
激光灼烧皮肤的味道,伴随着一阵阵清晰的刺痛,在房间里弥漫。
那副曾经象征着我复仇决心的满背般若,正在一点点被洗去。
很疼。
但这种疼,是干净的,是属于我自己的。
它在提醒我,我还活着。
当最后一点墨色从我皮肤上剥离,我看着镜子里自己光洁又带着崭新疤痕的后背。
我彻底摆脱了过去。
从今往后,我的人生,无债一身轻。
我迎来了真正自由、无痛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