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第三次敲响307的房门，指关节已经有些发红。依然没有回应。
"李小姐？您在吗？"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只听见空调运转的微弱嗡鸣。
这是李雯欠缴房租的第七天。作为公寓管理员，张伟本可以早些采取行动，但那个总是低着头、说话轻声细语的女租客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她从不惹麻烦，按时交租——直到上周。
"还是没人？"身后传来王阿姨的声音。这位住在对面的老太太是整栋楼的"情报站"。
张伟摇摇头："您最近见过李小姐吗？"
王阿姨皱起眉头："上周三晚上我听见她房间有动静——哭声，还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她压低声音，"但你知道的，这栋楼的监控..."
张伟知道。公寓为了省钱，只在电梯和大厅装了摄像头。如果有人走楼梯...
他拨通了派出所的电话。
二十分钟后，一名年轻的警察站在307门前。在确认无人应答后，他点头示意张伟使用备用钥匙。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格外刺耳。门开了一条缝，随即被防盗链卡住。
"有人吗？"警察喊道，手电筒的光束穿过门缝扫过室内。
没有回应。警察示意张伟后退，然后用力一撞，防盗链应声而断。
门完全打开的瞬间，一股冷空气扑面而来。张伟打了个寒颤——空调显示屏亮着，16度。
房间整洁得诡异。沙发上的靠垫摆放整齐，茶几上一尘不染。张伟记得李雯养了一盆绿萝，现在窗台上空空如也。
"您确定有人住在这里？"警察狐疑地问。
张伟快步走向卧室。床铺平整，衣柜门微敞。他拉开柜门——空的。抽屉也一样。整个房间就像样板间，没有任何居住痕迹。
"这不可能..."张伟喃喃道，"我上周还来修过她的水龙头。"
警察正在检查浴室："先生，您过来看一下。"
浴室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几个扭曲的大字："他终于找到我了"。洗手台上，一支打开的口红滚落在边缘，仿佛被匆忙放下。
张伟的胃部一阵紧缩。他想起王阿姨说的男人的声音。
"冰箱..."警察的声音突然变得紧绷。
冰箱门大开，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几个玻璃瓶，每个瓶子里都装着暗红色液L。警察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瓶检查，松了口气："是红酒。"
但张伟注意到，这些瓶子都没有标签，而且李雯曾说过她对酒精过敏。
警察合上笔记本："我们会调取监控，但目前看来，您的租客可能是自行离开了。"
"那她的东西呢？"张伟追问，"一个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搬空整个公寓？"
警察耸耸肩："也许她根本没多少东西。我们会继续调查。"
送走警察后，张伟鬼使神差地回到了307。房间依然冰冷，他关掉了空调。某种直觉驱使他跪下来查看床底。
灰尘中有拖拽的痕迹，还有一本被推到最里面的笔记本。张伟用扫把把它勾出来——是李雯的日记。
他犹豫了一下，翻开了最后一页。日期是七天前，字迹潦草：
"他又来了。我能听见他在墙壁里呼吸。三年了，我以为逃到这里就安全了。但死人从不会真正离开，不是吗？如果我不在了，一定是被他带走了。记住，张伟先生，307房间的空调管道——"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张伟的血液凝固了。他从未告诉过李雯自已的名字。
翻到扉页，他看到了一个被反复描画的名字：陈志远。李雯在名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写着"不要再找了"。
张伟颤抖着掏出手机，搜索了这个名字。第一条新闻就让他如坠冰窟：
"三年前今日，男子陈志远在公寓楼坠亡，警方排除他杀可能..."
报道配图中，那栋公寓楼赫然就是张伟管理的这栋。而更可怕的是，照片角落里的围观人群中，站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那分明是李雯。
张伟猛地抬头，空调出风口传来一声轻微的、记足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