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哥,你们来的正好!”
林川踩着血泥走出城门,深一脚浅一脚迎了出去。
“林兄弟,将军让我带人来支援......不过估计你们也不需要......”
庞大彪勒住马缰,整个人僵在马背上。
不只是他,身后的亲卫营战兵全都瞠目结舌。
从城门内延伸到护城河,此时已经变成了屠宰场。
十几辆双轮板车在其间缓缓挪着,车轮碾过的地面,血已经没过了脚踝。
车斗里堆着半扇半扇的马身,有的还带着没剥净的皮,白花花的脂肪外翻,沾着泥。
数以百计的劳工和辅兵们分散在这片狼藉里。
有人蹲在马尸旁,拿着刀子刮着马皮,有人两人一组,用扁担穿过马腿的筋腱,喊着不成调的号子往车上抬,有人把马鞍捡起来扔到车上。
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死去的战马,有些被劈掉了脑袋,或者肚子被剖开,满地都是血淋淋的内脏。
板车经过的地方,血和泥水顺着车板的缝隙往下滴,在夯实的土路上冲刷出一道道暗红的沟壑,蜿蜒着通向远处的临时肉棚。
就连护城河里都站了几十人。
河里的淤泥已经陷了几十匹马,有的死了,更多的还活着。
十几个赤膊的汉子正拽着粗麻绳往岸上拖一匹马尸。
没人说话,只有号子声、铁器碰撞声、板车的吱呀声,还有偶尔的干呕声,很快又被更嘈杂的声响淹没。
“怎么全是马?人呢?”庞大彪环视一圈,也没看到鞑子尸首。
“完整的都拉到那头去深埋了。”林川指了指城门外的方向,“碎的等收拾完了最后打扫。”
庞大彪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道长长的血路,延伸到数百步之外的乱葬场。
“路上遇见鞑子了?”林川看到他身上的血渍,问道。
“伏击了一个千人队。”庞大彪点点头,“是从你这里撤走的?”
“嗯。”林川点点头,“杀了八百多,这不都在收拾呢......”
明明是一场大胜,却让他说的轻描淡写。
庞大彪盯着林川的眼睛,十分确定他真的是没把这当回事。
这小子,心是真够大的。
“你们的伤亡如何?”庞大彪问道。
林川摇摇头:“还没统计出来,不过......没死人。”
“什么???”庞大彪瞪大了眼珠子,“你别开玩笑!八百多鞑子骑兵,你说没折损一人?”
林川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了?”
庞大彪张着嘴,半天没合上。他打了这么多年仗,见过以少胜多的,见过险中求胜的,就是没见过赢成这样还毫发无损的。
不过林川有风雷炮和石头雷,也不是不可能。
“全是风雷炮炸的?”庞大彪问。
“不是......今日准备了风雷炮,没用上,用的新武器。”
“又有新玩意儿?!炮队的人我才挑出来......快带我去瞅瞅!”
他一把拽住林川的胳膊。
“着啥急......”林川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满地的血,你不嫌弃啊?”
“本来挺嫌弃的,你一说有新武器,就是刀山火海老子也要进去......”
“行吧。那亲卫营的弟兄呢?”
庞大彪头也不回地朝身后喊:“都给老子下来干活!帮着抬马肉、清场地......手脚都麻利点!”
亲卫营的弟兄们早就等不及了,闻言赶紧翻身下马。
“你这......多不好意思。”林川嘴上客气,嘴角却咧了起来,冲后面大喊道,“弟兄们,今晚在铁林谷吃饭!炖马肉!”
“谢大人!”亲卫营一片叫好声。
这声音倒不是虚情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