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炸开:“大酋长醒了——!!!”
原本还在沉睡的毡帐瞬间骚动起来,无数身影从四面八方朝王帐涌来。
“发生什么事了?”
林川猛地掀开毡帘,看着人们涌向王帐。
他听不懂那些牧民们嘴里说的狼戎语,却能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
“将军!”秦砚秋从身后探出脑袋。
两人目光相对,秦砚秋脸又红了起来。
昨夜林川让她睡在榻上,说这大帐铺着厚厚的毛毯,他可以直接睡在地上。
她拗不过他,只好缩在矮榻一角,听着他躺在地毯上的呼吸声,一夜都没睡安稳。
林川本就不是拘小节的人,地毯上裹件外袍就能凑合一宿。
秦砚秋本来收拾药箱,说去找阿茹再安排一个帐篷。
他没同意。
这血狼部大营里到处是披甲带刀的武士,她一个娇弱女子,夜里怕是要怕得睡不着。
脑子里转了七八个念头,一会儿想“她自己睡会不会害怕”,一会儿又琢磨“夜里要是有人走错帐怎么办”,末了干脆转身按住她的药箱:“就在这儿歇着。这帐里暖和,离大酋长也近,万一夜里有什么动静,你照应着也方便。”
其实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不过是他自己放心不下。
他在地毯上躺下时,能听见矮榻那边她的呼吸声,时快时慢,像揣了只兔子。
他便故意把呼吸放沉些,让她知道自己醒着,守着呢。
可他哪知道,秦砚秋这一夜也是半睡半醒,胡思乱想。
他那句“你早晚是我的女人”,反反复复在耳边响起;翻来覆去时,又总想起他撕衣服给她上药,又气他霸道,偏生心底又有些说不清的甜;后来又琢磨着,身子都被他看过了,这算不算......算不算入洞房了?夜越深,思绪越乱,一会儿怕他冻着,想把自己的披风递过去,一会儿又怕他翻身爬上榻来,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竟还闪过一个念头:要是能永远这样,他守着她,她看着他,就好了......
外面人声沸腾。
人群像潮水般朝王帐涌去,脚步声、呼喊声搅得营地一片混乱。
“将军!”
“大人!”
几名战兵逆着人群,满脸激动地往这边跑,领头的正是王铁蛋。
还没冲到帐门口,迎面就撞上两道目光。
林川站在帐内,秦砚秋的半个身子还藏在他身后,鬓角的碎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红晕。
王铁蛋脑子里“嗡”的一声,下意识猛地顿住脚。
身后几个兵蛋子收势不及,“咚咚咚”撞成一串,最前头的那个直接撞在他背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呀!铁蛋哥你咋停了?”
“就是啊,干啥呢?”
“不是我撞的,是他先停的!”
“......将军?”
“......秦......”
乱糟糟的抱怨声里,几人总算看清帐内的情形,瞬间都闭了嘴。
几个眼神全在林川和秦砚秋之间来回打转,表情精彩纷呈。
大清早的,秦医官在将军的大帐里......
这画面,足以让这群糙汉子在心里编出一整本故事。
王铁蛋干咳一声,赶紧低下头,拉着身后几个还在发愣的家伙,想假装没看见,硬着头皮转身:“啊呀,将军不在这儿......”
“站住。”林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什么事?”
王铁蛋这才像刚反应过来,猛地抬头,脸上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将军!您在这儿呐?大、大酋长醒了!刚才帐里的人来报,说醒了!”
“醒了?”秦砚秋从林川身后探出脑袋,又惊又喜。
林川也心头一松,反手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