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坠落的瞬间,段慧看见段钰婚纱上沾着的泥点——那是她亲手推自己下山时蹭到的。
姑姑,你说我要是生在段家,是不是该嫁给院长儿子侄女的声音裹着山风砸下来,像淬毒的冰锥,你养我二十年又怎样连套江景房都给不了,还害得我成不了真公主。
段慧想笑,喉咙却被风堵住。为这个侄女,她弄丢了被拐的儿子安安,逼走了曾经相爱的丈夫,熬成婆婆眼里的罪人。最后换来的,是意外坠崖的结局。
剧痛炸开时,她听见自己的诅咒:若有来生,我定要你尝尽我受过的苦!
再次睁眼,她竟回到二十年前——弟弟段国强正抱着三岁的段钰跪在门口,哭着求她收养:姐,就当给安安添个伴!
段慧看着侄女那双藏着算计的眼睛,冷得像冰:你自己的女儿,要么你自己养,要么送孤儿院。你自己都不想养却想让我养做梦。
这一世,她攥紧重生的先机:抢在拆迁前买下老房,押注潜力企业,把母婴店开成连锁品牌。安安在她怀里长大,她又添了个粉雕玉琢的女儿念念,丈夫张磊的爱从未冷却,一家五口把日子过成了蜜。
而段钰
被送进孤儿院的她,后来被发家的段国强接回,却成了新弟媳的眼中钉。洗碗、拖地、被打骂,活成现实版灰姑娘的她,没等来王子,只遇上了KTV的黄毛混混。十四岁失身,十五岁成了公主——总算圆了她心心念念的公主梦。
直到某天,段钰在KTV门口撞见被保镖簇拥的段慧,突然想起前世的江景房和白大褂。记忆复苏的她红了眼,举着刀冲向段慧的女儿:那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
段慧抱着受惊的念念,看着被警察按在地上的段钰,终于彻底释然。
白眼狼永远喂不熟,与其被拖入深渊,不如从一开始就斩断羁绊。这一世,她护住了所有珍视的人,至于那条走错路的毒蛇
就让她在自己选的泥沼里,烂成尘埃。
第一章
悬崖血誓,重生玄关
身体坠向深渊的瞬间,我看见段钰站在悬崖边,婚纱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脸上带着笑,是那种藏了二十多年的、终于得偿所愿的笑。
姑姑,这山顶的风真舒服。她对着我坠落的方向喊话,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淬毒的尖刺,你说要是当年我没被你领走,现在是不是该穿着这身婚纱,嫁给市中心医院的院长儿子
我想张嘴骂她,可呼啸的风灌进喉咙,只发出嗬嗬的哀鸣。山底的碎石越来越近,我眼前闪过安安的脸——我那被拐走的儿子,要是还在,该有段钰这么大了。
就是因为段钰说心口疼,我在医院陪她做检查,忘了去幼儿园接安安。老师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段钰攥着我的手机,说姑姑你陪陪我,我怕。等我终于赶去幼儿园,只有空荡荡的秋千在晃,保安说段安安半小时前被一个女人接走了,说是你朋友。
从那天起,我的家就散了。丈夫张磊从红着眼找儿子,到后来见了我就躲;婆婆把我的行李扔到门口,说你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媳;我像个疯子似的找了三年,最后是段钰拉着我说姑姑,别找了,我给你养老。
我信了。我把所有的愧疚都变成了对她的补偿,砸锅卖铁供她读书。她要去重点小学,我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她要出国留学读医,我把父母留下的老房子卖了;她回国进三甲医院,我提着礼品给院长送礼,说我侄女段钰特别优秀。
弟弟段国强成了小富豪后,送她一套江景房当嫁妆。她笑着说姑姑你跟我住吧,这房子大,转头就把我推下了山。
对了姑姑,她的声音还在飘,警察问起来,我就说你看风景时脚滑了。你说,他们会信吗
剧痛刺穿身体的前一秒,我在心里发誓:段钰,若有来生,我定要你偿命。
……
姐!开门啊姐!
粗暴的砸门声把我从剧痛中拽出来。我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玄关的地垫上,额头还抵着冰冷的门板。
门外是弟弟段国强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姐,算我求你了!就这一次!他在门外拍得更狠,段钰才三岁,她妈卷着钱跑了,我要是带着她,王莉就不跟我处了!你就当给安安添个伴,将来我给你当牛做马!
安安!
我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冲到客厅。三岁的安安正坐在地毯上搭积木,听见声音抬头看我,小脸上沾着饼干渣:妈妈,是舅舅吗
安安!我扑过去抱住他,眼泪瞬间决堤。他温热的小身子在我怀里扭动,软软的小手拍着我的背:妈妈不哭,安安乖。
小慧你咋了婆婆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国强在门外闹半天了,要不……
等会!我打断她,声音因为激动发颤,妈,这个门等会再开!
丈夫张磊刚从卧室出来,睡眼惺忪:咋了这是
张磊,你记住,我抓着他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肉里,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弟弟把他女儿段钰送到咱家,结果因为段钰,咱儿子安安丢了,今天说成什么都不能让段钰进门!我害怕!我害怕,她会毁了我们全家的!
张磊被我吓了一跳,但他本来也不愿意收养自己妻弟的孩子,于是点头:好,听你的。你先松开,胳膊要断了。
门外的哭声突然停了,换成段钰奶声奶气的喊:姑姑,我冷,我想进去。
就是这个声音。前世我就是被这声音骗开了门,从此跌入地狱。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门边,对着门板喊:段国强,要么你自己养,要么送孤儿院。我这也是一大家子的时光,把你女儿扔给我,我这一家子怎么办,你不是想毁了我一辈子吧弟弟!
姐!你咋这么狠心弟弟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她是你亲侄女!你就眼睁睁看着她去孤儿院
亲侄女又怎样我冷笑,他还是你亲闺女呢!你要结婚,要当老板,那是你的事,别想拉着我们垫背!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自己扛着,别让你姐为难!
你会后悔的!他在门外吼。
我最后悔的,就是上辈子开了这个门。我心想,转身把安安抱起来,走,妈妈带你买蛋糕去。
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弟弟抱着段钰下楼。段钰穿着件洗得发白的小花袄,小脸冻得通红,看见我,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低下头——那眼神,根本不像三岁孩子该有的,透着股算计的精明。
弟弟看见我,脸涨成了猪肝色,抱着段钰快步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冷血动物!以后别求我!
我抱着安安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单元楼门口,才发现自己的腿还在抖。
安安伸出小手摸我的脸:妈妈,舅舅为什么骂你
他是坏人。我擦掉眼泪,挤出笑脸,我们不理他,妈妈带你去买草莓味的蛋糕。
阳光透过楼道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安安毛茸茸的头顶上。我知道,从这一刻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二章
抓住先机,初露锋芒
把安安送去幼儿园的路上,我脑子里全是前世的记忆。我记得弟弟后来开了家服装店,靠着倒腾外贸尾货发了家;记得城东那片老厂房要拆迁,有个姓王的老板急着移民,把带院子的平房以十万块的价格贱卖——那房子后来拆迁,赔了三套房加两百万现金。
张磊,我给丈夫打电话,声音还带着点抖,你手里有多少活钱我们得买房。
张磊在电话那头笑:咋突然想买房了我们现在住的不是挺好
不是买商品房,是买城东老厂房旁边的平房!我语速飞快,我听说王老板要移民,十万块就卖!你相信我,这房子以后能翻几十倍!
张磊沉默了几秒,我能想象他皱着眉的样子。前世我跟他说要给段钰报钢琴班,他也是这样沉默,最后叹口气说听你的。
小慧,他的声音很稳,是不是因为国强的事你要是心里不舒服,我们出去散散心。买房是大事,不能冲动。
我没冲动!我急了,张磊,这是我们唯一能抓住的机会!你忘了我们以前总说,要是有本钱,就开家自己的店这房子就是本钱!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行,我请假,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挂了电话,我站在幼儿园门口,看着安安背着小书包跑进教室,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这一世,我不仅要护住安安,还要让他过上最好的日子。
我和张磊在老厂房旁边找到那间平房时,王老板正指挥工人搬箱子。院子里有棵老槐树,枝桠都快伸到墙外了。
这房子没证啊。张磊绕着房子转了一圈,有点犹豫。
能补办。我笃定地说,王老板,十万块,我们现在就能签合同。
王老板眼睛一亮:真的我这两天就要走,正愁没人接手。
签合同的时候,张磊还在嘀咕:要是赔了,我们可就成穷光蛋了。
赔不了。我握紧他的手,就算赔了,我们还有安安,有彼此,怕什么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也是。有你在,我啥都不怕。
接下来的日子,我过得前所未有的踏实。每天送安安去幼儿园,下午准时去接,晚上陪他读绘本,周末全家去公园。张磊下班就回家,我们一起做饭,聊聊厂里的事,说说平房的进展。婆婆见我不再提段钰,脸色也好看了许多,偶尔还会给我们送点自己做的酱菜。
一个月后,拆迁的消息就传了出来。邻居们都在议论,说这次拆迁标准高,最少能赔两套房。
张磊拿着报纸冲进家门时,手都在抖:小慧!你快看!城东片区要建商业中心!
我正在给安安削苹果,闻言笑了笑:知道了。
你咋一点不激动他把报纸递到我面前,我们要发了!
激动啥。我把苹果切成小块递给安安,钱是给安安和我们未来的孩子攒的。
张磊突然抱住我:对,我们还要生个女儿,像你一样漂亮。
安安举着苹果块凑过来:我要妹妹!不要弟弟!
我们三个笑作一团,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
拆迁款到账那天,我和张磊去银行查余额,看着那串数字,张磊半天没说出话。最后他说:我们先买套大点的房子,再存一部分,剩下的用来开店。
听你的。我靠在他肩膀上,心里踏实得很。
我们在市中心买了套三居室,带电梯,小区里有花园和游乐场。搬家那天,安安在客厅里跑来跑去,兴奋地喊:我有自己的房间啦!
婆婆来帮忙收拾,看着宽敞明亮的厨房,笑得合不拢嘴:这下做饭方便多了。
安顿好家,我就开始筹备母婴店的事。我记得前世哪些奶粉受欢迎,哪些纸尿裤性价比高,甚至知道哪个牌子的婴儿车会在明年出新款。
张磊辞了工作,全心帮我。我们在妇幼医院旁边盘了个店面,装修成暖黄色的,墙上贴满了可爱的卡通画。开业那天,婆婆给我们放了鞭炮,安安穿着新衣服,给来捧场的邻居发糖果。
生意比我预想的还好。很多新手妈妈都说我们家东西全、价格公道,还有个妈妈抱着孩子说:你们家老板一看就是实在人,不像有些店,净推荐贵的。
我笑着说:都是当妈的,知道啥好用。
看着店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张磊在收银台忙碌的背影,看着安安在角落里乖乖搭积木,我突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第三章
各自轨迹,天壤之别
母婴店开了半年,就开始盈利了。我雇了两个店员,自己不用那么累,每天能准时回家给安安讲故事。张磊说:我们再开家分店吧,就开在城西,那边刚建了几个新小区。
不急。我给他端了杯热水,等稳定下来再说。对了,我想再生个孩子。
张磊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啊!我早就想了,就是怕你累。
不累。我靠在他怀里,现在店里有店员,妈也能帮着带,正好。
第二年春天,我生下了个女儿,我们给她取名念念,意思是念念不忘,珍惜当下。念念长得像张磊,大眼睛,白皮肤,安安每天放学回来都要抱妹妹,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我心里暖烘烘的。
有了两个孩子,店里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分店开起来后,我手里有了不少积蓄。这时候我想起前世一个大机会——有个做母婴用品的互联网公司正在融资,后来成了行业巨头,早期投资人都赚翻了。
我跟张磊商量:我们投点钱进去吧虽然有风险,但要是成了,以后孩子们的日子就更稳了。
张磊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信任:你决定就好。我们现在的日子已经很好了,就算赔了,也不怕。
我通过朋友牵线,投了一部分资金进去。虽然不知道最后能赚多少,但我知道,这是个机会,不能错过。
这期间,我偶尔会听到弟弟段国强的消息。他的服装店确实开起来了,还开了分店,成了别人口中的段老板。他和王莉结了婚,生了个儿子,取名段响,意思是响亮。
有一次去批发市场进货,碰到以前的邻居,她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你知道不你弟弟把段钰从孤儿院接回来了。
我正在挑货的手顿了一下:哦为啥
还能为啥现在成老板了,觉得脸上无光呗。邻居撇撇嘴,听说王莉不乐意,天天给段钰脸色看,让她在家里当保姆,洗衣做饭带孩子,比在孤儿院还惨。
我心里没什么波澜。那是他的选择,他该承担后果。
他自己的事,咱不管。我笑了笑,继续挑货。
邻居叹了口气:也是。当初他把孩子扔孤儿院,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对了,你家安安最近学习咋样
提到安安,我笑了:挺好的,期中考试考了全班第三,老师说他很聪明。
那就好。邻居说,还是你有福气,儿女双全,生意又好。
从批发市场回来,张磊正在店里给念念喂奶。念念叼着奶瓶,小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特别可爱。安安举着满分的试卷跑进来:妈妈!我考了一百分!
我们三个笑作一团,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
又过了两年,母婴店开了三家分店,我投的互联网公司也开始盈利,我们成了别人口中的有钱人。但我们的生活没什么变化,还是每天陪孩子,周末全家去郊游,偶尔和朋友聚聚。
安安上了小学,成绩很好,还当上了班长。念念也上了幼儿园,像个小开心果,特别招人喜欢。公婆身体硬朗,偶尔来店里帮忙看看,一家人其乐融融。
有一次,我去参加一个商业论坛,竟然碰到了弟弟段国强。他穿着一身名牌西装,戴着金手表,身边跟着王莉和他们的儿子,看见我,愣了一下。
姐。他语气淡淡的,没了当年的戾气,也没了亲近。
国强。我点点头,怀里抱着念念,安安站在我身边。
王莉上下打量我,眼神里带着点不屑,好像觉得我还是当年那个工厂会计。
听说你开了几家母婴店弟弟问,语气里带着点炫耀。
嗯,还行。我没多说。
我最近在看写字楼,准备开公司。他说,以后有机会,姐弟俩可以合作。
再说吧。我笑了笑,我们这小生意,怕是高攀不上段总。
他脸色有点不好看,王莉在旁边打圆场: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啥。我们还要去看场地,先走了。
他们走后,安安拉了拉我的手:妈妈,那个阿姨为什么老看你
她是羡慕妈妈有安安和念念这么好的孩子。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看着弟弟一家光鲜亮丽却透着疏离的样子,我心里没有羡慕,只有庆幸。
第四章
扭曲的梦,KTV公主
段钰的事,是我从婆婆那里听到的。
那天婆婆来给我们送饺子,说:今天去菜市场,碰到王莉她妈了,说段钰跑了。
跑了我愣了一下。
是啊,婆婆叹了口气,说在外面认识了个染黄毛的小混混,跟着人家跑了,把王莉气得直哭。
张磊正在给安安检查作业,闻言皱了皱眉:多大了就跟人跑了
才十四。婆婆说,听说那小混混带她去了KTV,让她在那里上班,说是当‘公主’,能赚大钱。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平静下来。十四岁,正是叛逆的年纪,加上王莉天天虐待她,她会走极端,也不奇怪。
都是命。婆婆摇摇头,当初要是……
妈,别说了。我打断她,都是因果命运,如果她到咱家,也未必能改变
婆婆看了我一眼,没再说话。
过了几天,我去城西分店视察,路过一家KTV,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其中一个特别像段钰。她染着红色的头发,画着浓妆,穿着超短裙,正挽着一个染黄毛的男孩的胳膊,笑得花枝乱颤。
那女孩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我确定她就是段钰——尽管她的眉眼被浓妆盖住,可那眼底的倔强和无情,和前世推我下山时如出一辙。
她显然也认出了我,脸色猛地一白,随即又扬起下巴,故意往黄毛怀里靠了靠,声音娇嗲:阿浩,你看那个阿姨,老盯着人家看。
被叫做阿浩的黄毛搂紧她的腰,冲我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我没理他们,转身进了分店。店员见我脸色不好,递来一杯热水:段姐,怎么了
没事。我接过水杯,指尖有些凉,刚看到个熟人。
那天晚上我没睡好,总想起段钰在KTV门口的样子。十四岁的年纪,本该坐在教室里读书,她却穿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短裙,靠在小混混怀里讨生活。可转念一想,这不是她自己选的吗前世她靠装病毁掉我的人生,这一世她宁愿跟着小混混跑,也不愿留在段家受委屈——或许对她来说,自由比安稳更重要,哪怕这自由是用身体换的。
没过多久,就听说段钰在KTV红了。她嘴甜,会哄客人,加上年纪小,不少人点名要她作陪。黄毛阿浩把她当摇钱树,每天等着她下班交份子钱,偶尔带她去买新衣服,她就觉得是爱情。
有次我去参加一个商业晚宴,结束时路过一家高档KTV,竟在门口看到了段钰。她穿着亮片吊带裙,踩着细高跟,正挽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道别,脸上挂着标准的笑。男人塞给她一沓钱,捏了捏她的脸,她也不躲,反而笑得更甜。
看到我从车上下来,她脸上的笑瞬间僵住,随即又恢复自然,甚至故意挺了挺胸,像是在炫耀什么。
我没停步,径直上了车。张磊握住我的手:看到了
嗯。
别往心里去。他发动车子,她走到今天,跟我们没关系。
我望着窗外倒退的霓虹,突然想起前世段钰拿到医生资格证那天,我请她去吃火锅。她举杯说:姑姑,以后我养你。那时她眼里的光,和现在在KTV门口看到的光,竟然有几分相似——都是对好日子的渴望,只是前者藏在感恩的面具下,后者暴露在明晃晃的欲望里。
年底时,弟弟段国强的公司出了点问题。他扩张太快,资金链断了,到处找人借钱。有人劝他找我帮忙,他放话说:我段国强就算破产,也不会求那个冷血的女人。
结果他没破产。王莉把陪嫁的房子卖了,又找娘家借了点,勉强把窟窿填上。只是经此一役,他元气大伤,再也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过年回老家拜年时,碰到堂哥。他叹着气说:国强这两年不容易,王莉天天跟他吵架,说要不是当年接回段钰,家里也不会这么晦气。
段钰还跟那个黄毛在一起我问。
早分了。堂哥说,那黄毛把她的钱骗光,跟别的女人跑了。段钰现在换了个KTV,听说跟了个‘大哥’,日子也不好过。前阵子她还去国强店里闹,要生活费,被国强打了一巴掌,骂她‘丢人现眼’。
我没说话。这一巴掌,或许打醒了她,或许让她更恨。
年初二回娘家时,又在村口碰到段钰。她穿着件不合身的貂皮大衣,脸上的妆花了一半,看见我,眼睛亮了亮,竟主动走过来。
姑姑。她声音沙哑,带着烟酒气。
有事我站在原地没动。
她咬了咬嘴唇,从包里掏出烟盒,想抽又放下:我听说……你现在很有钱
与你无关。
你借我点钱吧。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我想做点小生意,开家美甲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混了。你借我五万,不,三万就行!
我甩开她的手:我没钱给你。
你怎么这么狠心她突然拔高声音,引来路人围观,当年要不是你不肯收养我,我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现在住大房子,开豪车,就眼睁睁看着我受苦
我住大房子,是我和张磊挣的;我开豪车,是我应得的。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落到今天,是你自己选的。十四岁跟小混混跑,十五岁在KTV陪酒,十六岁骗男人钱——这些路,都是你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
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突然笑了:是,我是自己选的。可你别忘了,是你当年没收养我
你亲爹亲妈不要你!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打断她,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走吧。
你会后悔的!她像前世一样放狠话,只是声音里没了底气。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把你掐死。我心想,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她的哭声,夹杂着路人的议论。我没回头——有些人,你救不了,也不必救。
第五章
记忆复苏,恶念重燃
段钰是在救助站生下孩子的。孩子被抱走那天,她躺在硬板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她手背上——那道被黄毛用烟烫的疤,突然开始发烫。
无数画面猛地砸进脑子里:她穿着白大褂在医院查房,患者喊她段医生;她站在江景房的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她在山顶推下段慧,婚纱裙摆沾着泥土……最后是段慧坠崖时,那双写满震惊和绝望的眼睛。
啊——!
她猛地坐起来,浑身冷汗。那些不是梦!是真的!她真的有过另一种人生——被段慧收养,成了三甲医院的医生,住江景房,被人捧着喊段医生!
可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个满是消毒水味的救助站,刚生下一个没爹的孩子,手臂上还有烟疤
记忆像潮水般涌来:段慧把她丢给孤儿院,王莉每天让她洗二十件衣服,黄毛说跟我走就当公主,KTV里客人的咸猪手……
一切从那里出现了疏漏
当年段慧没有收养她!难道段慧也重生了
段钰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凭什么凭什么段慧能记得前世,能把她丢进孤儿院,自己却住大房子开豪车凭什么她本该有的医生人生,被换成了KTV公主
段慧……她咬着牙念这个名字,指尖掐进掌心,你欠我的!你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她当天就离开了救助站。她没去找那个被送走的孩子,也没回KTV,而是找了个网吧,泡了三天三夜——她要想清楚,怎么把属于自己的人生抢回来。
前世她靠装病博取同情,这一世段慧不吃这套。那就要用更狠的办法——段慧最在乎什么她的两个孩子!
段钰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她记得段慧的小女儿叫念念,在市中心的双语幼儿园上学。
第六章
初次试探,阴魂不散
念念上的幼儿园离我公司不远。每天下午,我都会绕路去接她。小姑娘像只小蝴蝶,看见我就扑过来,奶声奶气地喊妈妈。
这天我刚停好车,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幼儿园门口徘徊——是段钰。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头发扎成马尾,可那双眼睛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
我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快步冲进幼儿园。念念正在滑梯旁玩,看见我,笑着张开胳膊:妈妈!
我抱起她,紧紧搂在怀里,后背全是冷汗。念念,我们今天提前回家好不好
好呀!念念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妈妈,我刚才看到一个阿姨,老盯着我看。
别理她。我抱着念念快步往外走,没敢回头。
上车后,我锁死车门,透过后视镜看——段钰还站在幼儿园门口,冲我的车挥了挥手,嘴角勾着笑。
张磊!我手抖得按不准号码,段钰在念念幼儿园门口!她好像有点精神不正常!我害怕她会伤害念念!
张磊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你先带念念回家,我现在就回去。别慌,有我在。
回到家,我把念念交给婆婆,反复叮嘱别让孩子出院子。张磊回来时,脸色凝重:我已经让安保公司加派人手,以后接送念念由保镖负责。我再去幼儿园调监控,看看她有没有异常举动。
她肯定想害念念。我抓住张磊的手,她那种人,不记恩,光记仇。天生的白眼狼,觉得咱过的好,上次还找我借钱
我知道。张磊抱住我,但我们不能慌。越慌,她越容易得手。
接下来的日子,我让保镖寸步不离地跟着念念。安安上下学也由张磊亲自接送。家里的监控换成了最高清的,连院子角落都能拍到。
段钰没再出现。我以为她放弃了,直到半个月后,公司前台递来一个包裹:段总,有人给您寄的,没写寄件人。
包裹不大,轻飘飘的。我拆开一看,里面是个布娃娃——穿着粉色公主裙,和念念最喜欢的那件一模一样。娃娃的脖子上,用红绳系着张纸条:姑姑,我想要个妹妹作伴呀。
是段钰的字迹!和前世她写作文时的笔迹,一模一样!
我一把将布娃娃扔在地上,浑身发冷。我怀疑她也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她在提醒我前世的承诺——弟弟当年说给安安作伴,她现在说想要个妹妹作伴。
报警。张磊捡起布娃娃,脸色铁青,这已经是恐吓了。
警察来了,做了笔录,却说没有实质性伤害,无法立案。我们只能自己加强防范。
可段钰像阴魂不散的影子。她给我发匿名短信,发念念在幼儿园玩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她在我家别墅外的树上挂了个纸人,穿着念念的小裙子;她甚至找到安安的学校,托人给安安递了张纸条,上面画着个掉在悬崖下的人。
安安把纸条给我时,眼圈通红:妈妈,这是谁画的好吓人。
我抱住儿子,心疼得要命。这个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安安不怕。我强忍着眼泪,是坏人搞恶作剧,爸爸已经去处理了。以后不管谁给你东西,都不能要,知道吗
安安点点头,紧紧攥着我的手。
张磊动用了所有关系,终于查到段钰的下落——她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每天靠打零工糊口,空闲时间就盯着我们家。
要不要找人‘处理’了她张磊的语气带着狠劲。他这辈子最宝贝的就是孩子,段钰触碰了他的底线。
不行。我摇摇头,我们不能犯法。她想逼我们动手,我们偏不。我看着窗外,眼神冷下来,她不是想折腾吗我陪她玩到底。
第七章
铤而走险,绑架之祸
段钰快疯了。
她以为段慧会像前世一样心软,只要她闹得够凶,段慧总会妥协。可段慧不仅没妥协,还加了保镖,换了监控,连家门都不让她靠近。
那天她在城中村的小卖部看电视,新闻里正播段慧的采访——她捐了一千万建希望小学,记者夸她有爱心是成功女性典范。屏幕里的段慧穿着得体的套装,笑容温和,身边站着亭亭玉立的念念,手里牵着阳光开朗的安安。
凭什么!
段钰砸碎了小卖部的啤酒瓶,玻璃渣划破了手,她却感觉不到疼。她冲回出租屋,翻出藏在床底的水果刀——既然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她记得念念每周三会去少年宫学画画,保镖会在楼下等。少年宫后面有个小巷,是监控死角。
周三那天,段钰提前躲在小巷里。她穿了件连帽衫,戴了口罩,手里攥着乙醚和布条。
下午四点,念念背着画板从少年宫出来,蹦蹦跳跳地往小巷走——保镖去买水了,让她在巷口等。
小妹妹。段钰突然从垃圾桶后面跳出来,捂住念念的嘴,把乙醚往她鼻子上凑,别说话,跟我走。
念念吓得拼命挣扎,小手抓住段钰的头发往下拽。段钰疼得骂了句脏话,狠狠把念念按在墙上。乙醚起效很快,念念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软倒在她怀里。
段钰抱起念念,塞进早就租好的面包车,一脚油门冲了出去。后视镜里,保镖拿着水跑过来,发现巷口没人,瞬间慌了——段钰得意地笑了。
段慧,这一次,你女儿在我手里。我的医生人生,我的江景房,都该还给我了!
第八章
雷霆手段,自投罗网
我接到保镖电话时,正在开董事会。段总,不好了!念念不见了!
我手里的笔啪地掉在桌上,耳朵里嗡嗡作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去买水,让念念在巷口等,就两分钟!回来就没人了!监控拍到一个女的把她抱上了面包车,好像是……段钰!
查!给我查那辆车的去向!我抓起包就往外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张磊接到电话时,正在安安的学校开家长会。他冲出教室,开车往少年宫赶,路上给所有关系打了电话——调监控、查车牌、联系交警,整个城市的监控系统,几乎被他调动起来。
安安坐在副驾驶,小脸惨白:爸爸,妹妹会有事吗
不会。张磊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爸爸一定会把妹妹找回来。
一个小时后,交警传来消息:面包车往郊区开了,最后出现在废弃工厂附近。
张磊带着保镖赶过去时,工厂大门敞开着。段钰站在厂房二楼的平台上,怀里抱着昏昏沉沉的念念,手里拿着水果刀,架在念念脖子上。
段慧来了吗她冲下面喊,声音嘶哑,让她一个人上来!不然我杀了这小丫头!
我刚赶到,听见这话,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我上去!
不行!张磊拉住我,她疯了,上去太危险!
她要的是我。我推开他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念念在她手里,我必须去。
我一步步走上生锈的铁楼梯,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段钰看见我,眼睛亮得吓人:段慧!你终于来了!
放了念念。我盯着她手里的刀,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要我的人生!段钰尖叫,我要当医生!我要住江景房!你把这些还给我!
当然可以啊,你想当医生我就送你去上学,我慢慢往前走,声音尽量平稳,我给你钱,让你去读书,去考医学院,去国外留学。只要你放了念念,多少钱我都给。
你骗我!她把刀又往念念脖子上靠了靠,前世你也这么说,结果呢我还是只能靠自己!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什么前世我假装没有前世记忆,停下脚步,离她只有三米远,你看,我没带任何人上来。念念是无辜的,她才六岁,我怎么会骗你。
提到念念,段钰的眼神闪了一下。怀里的念念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喊:妈妈……
就是现在!
我突然往前冲了一步,不是冲向段钰,而是撞向旁边的铁架子。铁架子上堆着的废铁管哗啦一声掉下来,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段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头看。就在这一秒,我扑过去抓住她拿刀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往下掰。
啊——!段钰疼得尖叫,刀掉在了地上。
我一把抢过念念,紧紧抱在怀里,转身就跑。楼下传来张磊的喊声:小慧!
段钰反应过来,疯了似的追上来,抓住我的头发往回拽。你别想走!
我抱着念念摔倒在楼梯上,膝盖磕在铁台阶上,疼得钻心。但我死死护住怀里的念念,任由段钰在我背上又抓又打。
警察!不许动!
警笛声由远及近。张磊带着警察冲上来,一把将段钰按在地上,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她的手腕。
段钰还在挣扎,嘴里喊着:那是我的人生!是她抢了我的人生!段慧你不得好死!
我抱着念念,看着被警察押走的段钰,浑身都在抖。念念醒了,看见我脸上的泪,伸出小手擦:妈妈不哭,念念不怕。
妈妈在,妈妈在。我吻着她的额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
第九章
尘埃落定,各自结局
段钰被判刑那天,我没去。张磊去了,回来告诉我:判了十五年。绑架儿童,情节恶劣,没缓刑。
她在法庭上还闹吗
闹了,说你抢了她的人生,说什么她重生了,她是医生,法官说她精神可能有问题,就是看了小说妄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人生,就算不是故意犯罪,也得关到精神病院去。张磊握住我的手:都结束了。
是啊,都结束了。
念念受了惊吓,好几天晚上都做噩梦。我和张磊轮流陪着她,给她讲故事,抱着她睡。她总在梦里哭着喊妈妈,我就一遍遍地拍着她的背说:妈妈在,妈妈不走。过了一个月,她才慢慢恢复过来,又变成了那个会追着蝴蝶跑、会举着画笔画太阳的小蝴蝶。只是从那以后,她看到陌生人会下意识躲到我身后,小手攥着我的衣角不肯松开。
安安比以前更懂事了。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妹妹,确定她在院子里玩,才放下书包写作业。有次我听见他跟念念说:妹妹别怕,以后哥哥每天送你去幼儿园,坏人来了我就打跑他。他说这话时,小眉头皱着,像个小大人似的。
我和张磊没再提段钰的事。那段经历像根刺,扎在心里,不提,不代表忘了,只是我们选择往前看。张磊把公司的安保等级又提高了,家里的监控连花园里的玫瑰花丛都能拍到,他说:就算是只苍蝇,也不能让它靠近孩子们。
半年后,希望小学建成了。我去参加奠基仪式,剪彩时,阳光落在孩子们的笑脸上,像撒了层金粉。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跑过来,递给我一朵野菊花:段阿姨,谢谢你给我们盖学校。我蹲下来接花时,突然想起前世——如果我没被段钰推下山,或许也会做这些事。但那又怎样前世的遗憾,这一世我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了,而且这一次,我身边有张磊,有安安和念念,这就够了。
有次去监狱探望一个资助的服刑人员,狱警闲聊时提起段钰。说她在里面表现很差,总跟人打架,别人晾的衣服她故意扔地上,开饭时抢别人的馒头,还总对着墙壁骂段慧。管教找她谈话,她就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说自己本该是段医生,是段慧抢了她的人生。没人信她的话,其他犯人都叫她疯婆子,躲着她走。
我没去见她。有些人,不值得再浪费一秒钟。
又过了十年。安安考上了建筑大学,学的是儿童建筑设计,他说要给希望小学设计一个有滑梯的图书馆。念念考上了音乐学院,拉小提琴的样子像个天使,每次演出都会给我留第一排的票,演出结束后会捧着花跑下台,扑进我怀里说:妈妈,这是给你的。
我们一家去国外旅游时,在教堂碰到一对华人夫妇,抱着个刚受洗的小男孩。那男孩眉眼间有点像段钰,但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那是别人的人生,与我无关。
张磊在海边给我拍照时,海风掀起我的裙摆,我笑着说:你看,当年要是没把段钰拒在门外,哪有现在的日子。
我靠在他肩上,看着夕阳把海水染成金红色,继续说到:也不是拒不拒的问题,是有些人,从一开始就选错了路。她总觉得别人欠她的,总想着抢别人的人生,却忘了路是自己走的。
海浪拍打着沙滩,像时光的声音。前世的悬崖,今生的海滩;前世的恨,今生的暖。
我终于明白,重生不是为了报复,是为了珍惜——珍惜没被毁掉的家,珍惜身边的人,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的人生。
至于那些白眼狼就让他们在自己选的泥沼里,慢慢沉沦吧。我们的日子,要像这夕阳一样,暖烘烘地过下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