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穿越的时候,姿势不太体面。
确切来说,我是骑在一个男人身上醒来的。
锦被滑落,肌肤相贴,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翻身跑路。可下一秒,大量记忆猛地砸进我脑海,让我僵在原地。
我是宋一梦,穿进了一本古风权谋小说里。
还是那种不出三章就要被火烧死的恶毒女配。
而我身下的男人,叫花无缺——疯批病娇大男主,未来会为了保护他的白月光,把我全家连锅端,然后亲手点火烧了我。
现在呢
现在是原剧情中,宋一梦试图对花无缺霸王硬上弓的那一晚。
我:……
这什么送命操作
我看向他。他睁着眼,眼神一寸一寸地扫过我,好像在看什么恶心又有趣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他声音淡漠,尾音几乎听不出温度。
我脑子飞转,立马换上柔弱脸,一边爬下去,一边打哆嗦:你……你是……谁
他的眼底明显停顿了一瞬。
我赌对了。
原剧情的宋一梦嚣张跋扈,根本不可能这副怯生生的模样。现在这个失忆的版本,对他来说是意外——而意外,意味着我有活路。
你不认得我了他站起来整了整衣襟,眼神扫过我裸露的肩膀,像在看一件毫无价值的货物,你未婚夫君的哥哥。
啊……啊我演技上线,露出毫无防备的愕然和茫然。
花无缺。他看着我,语气温柔极了,却让我脊背发凉,宋一梦,别再装了。
我一秒破功,吓得往后缩了缩,眼眶发红: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花……公子,我是谁
他盯着我很久,突然一笑,眼尾缓缓挑起,带着点戏谑的审视。
装得真像。
他说完,转身离去。
我差点没当场跪下感谢编剧给我留了一口气。
正要喘口气,门却咯吱一声又被推开。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结果进来的是个少年。
身穿墨青短衫,眉眼张扬冷艳,他一看到我就笑了,笑得肆意又危险:嫂嫂好兴致。
嫂嫂
我更懵了。
小说原剧情根本没有这个角色。
花无缺没有兄弟,他是独子!
你……你谁啊我声音发虚。
他眨了眨眼,我是你未婚夫君啊。
等等,怎么回事一个说是哥,一个说是未婚夫,兄弟俩都要来整我
你叫我小鱼儿就好,少年靠近,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不过你要是更喜欢叫我夫君,我也不介意。
我:……
你们花家人都这么疯的吗
门外,花无缺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小鱼儿,回房。
小鱼儿回头,朝他吹了个口哨:哥,你未婚妻醒了,挺有意思。
花无缺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她失忆了,别吓坏她。
小鱼儿挑眉,一副哥你真虚伪的模样,但还是离开了。
房门合上,空气终于恢复寂静。我抱住被子坐在床上,心脏狂跳。
现在局势很明确:
我变成了一个必死的恶毒女配。
花无缺疯得不轻,而且很可能已经在计划杀我。
剧情出现了不属于小说的角色——小鱼儿。
我没办法退出,只能装失忆求生。
我咬了咬唇,从记忆中努力拼凑出花无缺的黑化时间线。
他是个极端偏执的人,爱得深,恨得更狠。在原书中,他之所以杀我,是为了给林烟清路,但在那之前,他从未碰过我一根指头。
换句话说,现在是我唯一的缓冲期。
我得小心演,演到他信了我是真的换了魂,不再是那个对他贪婪索取的女人。
我甚至想好了人设:柔弱、温顺、迷茫、求生欲强。
可惜我刚套好剧本,第二天早上就发现问题来了。
我的衣柜空了,所有侍女都调走了,房间里唯一的镜子被撤了,饭菜只在门外放一碗。
我被软禁了。
而花无缺,每晚都会来。
不是来温柔安慰,而是坐在窗边,静静看我吃饭、洗脸、甚至睡觉。他一句话不说,面无表情地盯着,像是在观察一只被困住的老鼠。
他在试探我。
我躺在床上,听着门外暗哨的细微动静,脑子飞快思考。
这不是小说。
这是一个生死困局。
如果我演得不够像,他就会杀了我。
如果我太像,他也可能先囚后杀。
——疯批男主不是谈恋爱的,他只是控制欲病态到极致。
我咬破指尖,在被褥下写下一行小字:测试型人格,怀疑控制为主驱动。
他不是恨我,他只是想验证我。
我闭上眼,调整呼吸,在脑中反复推演明天的对话,直到彻底睡去。
梦里,他站在火光中,缓缓扯开衣袍,一手握剑,一手牵我,笑得温柔又致命:
梦儿,我要烧光所有人,只留你一个。
02
第二天,我还没起床,门就砰的一声被踹开。
我吓得缩进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偷偷看去。
是小鱼儿。
少年一身月白衣衫,肩上随意搭着黑色披风,眼尾微挑,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桀骜公子,然而第一句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嫂嫂,怎么起这么晚是不是等我来叫你
……我真想把嫂嫂俩字抠下来塞回他嘴里。
我硬着头皮坐起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娇弱迷糊一些。
你、你是谁
小鱼儿站在我床前,语气一本正经:你未婚夫啊。
我直接卡壳了。
花无缺不是说他是我未婚夫君的哥哥这弟弟怎么也说自己是未婚夫
我在原书里压根没见过花家还有个弟弟这种设定,剧情已经严重跑偏。
我……我记不清了……我垂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小鱼儿看着我,忽然弯下腰,脸靠得很近。
我整个人僵在原地。
他声音低哑,笑意满满:那我提醒你一点——三天前你还扑我哥,现在却一脸无辜地认不出我。嫂嫂,你是不是装的
我心跳猛地一跳,努力维持表情管理:你哥……就是花无缺
是啊。他坐到床边,顺手拿起桌上的茶盏,我哥不肯娶你,你却天天往他房里跑。啧,嫂嫂,你真行。
这语气,这话风,活脱脱一中二少年毒舌现场。
我真的不记得了。我怯怯地看着他,眼睛含水光。
小鱼儿看了我几秒,忽然笑了。
好啊,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就重新追你一次。
我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你、你别闹。
我可没闹。他捏着我下巴看了看,脸还挺耐看,脾气也变好了。以前那副嘴脸,像极了蛇蝎。
我下意识想骂他,但又不能破人设,只能含泪咽下这口气。
门外传来脚步声,小鱼儿挑了下眉,哥来了。
我心一提。
果然,花无缺一袭墨袍走了进来,眼神一扫,便落在我和他弟靠得极近的身位上。
我赶紧往后缩了缩。
小鱼儿却一点没动,甚至还笑:哥,你未婚妻不记得我了。
花无缺看我,目光如刀子一样割过我的脸。
她最近健忘。小鱼儿,你别欺负她。
我哪敢小鱼儿起身,扭头对我一笑,我会慢慢教嫂嫂,怎么当一个合格的新娘。
说完,转身离开。
房门合上,屋内骤然安静。
花无缺站着没动。
我裹紧衣衫,小心翼翼地道:……他真是你弟弟
是。
我真的是……你弟弟的未婚妻
他走近两步,低下头,声音温柔得像毒药:现在是,曾经也是。
可我……我犹豫了下,……我不记得了。
他慢慢地蹲下,在我眼前与我齐平。
没关系,我会一点一点,帮你找回来。他说,指尖轻触我耳边垂发,哪怕你装的,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再蠢得去招惹不该惹的人——比如小鱼儿。
我屏住呼吸。
他继续道:他的命,不属于你。
我点头,极快:我不惹,我不敢惹。
他笑了,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乖。
那一瞬,我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他不是在吃醋,他是在标记领地。
他的偏执不是出于爱,而是出于控制。
对他来说,我是他的所有物,曾经是,现在依然是。
一旦我越界,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毁掉我。
但更离谱的是——我越装得乖巧听话,他越喜欢。
我突然意识到,这剧情已经彻底跑偏。
花无缺没有走爱林烟的主线,也没按小说节奏发展,甚至还出现了小说之外的小鱼儿。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穿越引发的蝴蝶效应,但有一点我很确定:
这个世界比原书里复杂得多。
而我,只能一边演,一边活着。
那天晚上,我窝在床上,手心都是汗。
小鱼儿送来一盒糖果,说是哄我开心,上面还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嫂嫂,梦里也要记得我。——小鱼儿
我盯着那张纸条,感觉脊背发冷。
这两个疯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我不只是在穿越小说,我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猎场。
而我,就是诱饵,也是猎物。
03
花府的夜,静得过分。
我在院里坐着,望着水面倒映出的月影发呆。
表面看,我像个失忆大小姐,身娇体弱、温顺听话。实际上,我正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摸清我的生存空间和监控点位。
从我醒来那晚开始,这府里就没一件事是正常的。
浴桶的水温永远不高不低,但我从未见人送水进来。每日三餐都摆在门口,却连个送饭的婢女影子都见不着。更诡异的是——我屋里的铜镜在我失忆那天就被人撤了,甚至连剪刀针线都不让我碰。
这不是保护,是圈养。
我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兔子,而花无缺就是那个随时可能拔刀的养兔人。
就在我盘算着怎么往外传递信号时,院门开了。
他又来了。
花无缺披着一身月白常服,手中拿着一本线装古籍,像是刚从书房出来,眉眼清冷,步伐从容。
你不困他在我对面坐下,动作随意,却无一丝破绽。
不太困……我低头搅着指尖,温顺开口。
他眼神落在我手上看了一眼,语气轻飘飘:紧张
没……我抬眸对上他,是有些怕。
怕我
嗯。
他忽然笑了一下,温柔得不像话。
你应该怕的。
我身体一僵,面上却维持失忆后天真懵懂的小白花设定。
你还记得自己以前做过什么吗
不记得了……
那我告诉你,他语气平淡,却像是钉在我神经上的冰,你曾拿火把烧我养的鹰,理由是它叼走了林烟的书信。
我低头,我……那不是我了……
他没接话,只伸手,慢条斯理地将桌上的茶盏推到我面前:喝茶。
我端起茶盏,刚凑到唇边,忽然一阵刺痛从左手传来。
低头一看,指尖不知何时被茶盏边缘割破,血珠渗出。
怎么回事我低声说。
花无缺微微偏头,目光落在我的伤口上,淡淡开口:瓷器边有细裂,你太用力。
你给我的,是碎的盏
他唇角微勾,不是给,是你自己拿的。
我怔住。
他在引导我犯错,然后看我反应。
我看穿了他,却不能表现出来。
对不起……我把茶盏轻放回桌上,我……我以后小心。
他盯了我几秒,忽然伸手握住我的手指,用帕子替我包上。
他的手指细长,动作极轻,仿佛真有几分温柔,但我知道——
那是一种掌控的温柔。
宋一梦。他轻声唤我,你变了很多。
我轻声应:是吗
他点头,声音温柔如春风,却字字刀锋:
以前你像一条蛇,满身毒刺;现在呢,就像一只猫,温顺,乖巧……但我不信猫真的不会咬人。
我装作不解:猫怎么会咬人呢
是啊,所以我得看看。他俯身,忽然靠近我耳边,你会不会咬我。
我强撑着镇定没后退,但呼吸却乱了。
他这人太危险了。
不是因为他疯,而是他把疯藏在冷静和克制的皮下,让你防不胜防。
回到屋里后,我试图再次画出府内监控图,但很快我就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我被监视了。
镜子虽然没了,可我房内墙角多了两个不起眼的香炉样摆件。
我故意晃过一面铜盆,它恰好反光出一只眼睛。
是暗孔!
我心跳一滞,迅速镇定,坐回床上,开始对空气自言自语。
我真的好害怕……花公子对我好凶,我是不是以前真的做过很过分的事
为什么我要去烧他的鹰……我疯了吗……
我是不是坏女人……是不是不值得原谅……
我装作自责,甚至用帕子捂住嘴假哭,还控制眼泪只在眼眶打转不掉下来,视觉冲击拉满。
这是一场表演。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正透过暗孔看着,但我必须假装毫无威胁感,才能活到下一章。
夜里三更,有人推门进来。
是花无缺。
他坐在床边,没有带灯,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
我装睡,调整呼吸。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忽然伸手,轻轻在我眉心落下一吻。
你演得真像。他低语。
可惜,我也演了很久。
我身体瞬间僵住,但他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我睁开眼,冷汗浸透后背。
花无缺一直在演,甚至从我失忆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我在装。
可他没有拆穿我。
他在等,等我露出破绽,然后亲手杀我。
他在玩猎人游戏。
而我,必须比他疯,比他狠,才能活下去。
04
花府的林烟,终于出现了。
她是我穿越前在小说里最讨厌的角色——那种万事皆白月光,永远温柔、永远被宠的工具人设。
但现在,她一出现,我反而觉得有点亲切。因为她至少不是疯的。
今天是府里办诗宴,说是为了替林烟接风洗尘,其实是花无缺给她搭台铺路,宣布她是花府恩客,未来身份清白可提亲。
我也被叫去了。
我穿着最素的衣裙,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完全是一副我就是个背景板的姿态。
林烟出场的那一刻,果然光环自带特效。白衣飘飘,素面朝天,走哪都有贵女让座,公子献茶。
我本想安静当个隐形人,结果她笑着朝我走来。
宋姑娘,今日见你气色好多了
我抿唇,低头作礼,声音柔柔地说了句多谢林姑娘关心
她笑着握住我的手,眼神温和,语气却让人说不清味道
当日你病重,是花公子请我日夜守在你房外的。他说你怕人,不让人进屋,我只好每天为你守夜三更
我愣住,抬头看她
守夜三更
我昏迷那几日,明明只有一个人进过我房间——
花无缺
他明明说过,除了他,没人靠近我
而现在林烟却说,她天天在外守夜
林烟似乎没注意到我神色变化,仍旧温声细语:你醒来后便失忆了,也不记得我,自然是误会了很多事
我笑了笑,没拆穿
那一刻我意识到一件事:
林烟不简单。
她和原书设定不一样,她会撒谎,也会利用人设让人放松戒备
更重要的是,她对花无缺,似乎不是真的爱。
她在利用他的偏执保护,达成某种目的。
我警觉起来
诗宴结束后我悄悄绕进了林烟的偏院,那里不设护卫,太安静了
我靠着回廊等了一会儿,果然听见林烟的声音——她在跟一个老者低声交谈
……花家军调动有误,南线已失三郡,若不及时插手,朝中势必有人察觉
他对我已无怀疑林烟低声笑,不过那个宋一梦……似乎察觉了什么
无妨老者道,若她记得前尘,也无非是个棋子。
我没敢再听,迅速撤走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
林烟不是白月光,她是搅局者,是个目的明确的政斗者
而我,是被架空当成恶毒女人的傻子
我回房时,花无缺已经在我屋里了
他坐在书案前翻着一本旧画册
我进门后他没看我,只问了一句:你去了林烟的院子
我咬了咬唇
没说话
他这才抬起头,轻声道:她说你对她敌意很深。你觉得她骗你了吗
我看着他,眼睛里装上水,声线发颤:她说她守我三夜,可我从来没见过她
他没说话,只是翻开画册,递给我看
上面是一幅幅画得并不精细的童年画稿
有个女孩,扎双髻,笑得像是偷了糖的猫
我认出来了——那是我
或者说,是原主
你画的我试探着问
他语气淡淡:我小时候孤僻,只有你陪我三年
我可是我不记得……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你不是她。他盯着我,眼神晦暗不明,你只是占据了她身体的人。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我无法确认他这句话是猜测,还是实锤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变了我问
他轻笑,没回答,反而起身朝我走来
你不再咄咄逼人,不再发疯抢我东西,也不再强迫我承认爱你。
他停在我面前,伸手轻抬我的下巴
可你哭得像她,眼神也像她。
所以我愿意……再赌一次。
我愣住,
这是我穿越以来,他第一次没有阴阳怪气,没有控制欲爆棚地试探,而是主动示弱,
他不是放下防备,他是在做出选择,
赌我不是原主,赌我不会背叛他,
我忽然意识到,这个疯子——开始动真心了。
可惜,他不知道,
我不只是替身,
我是另一个玩家。
我不止要活下去,我还要改写这整个故事。
05
我做了个梦。
梦里,花无缺站在雪地里,一身白衣被血染红。他低头看着我,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剑。
梦儿,你终于回来了。
他说完,一剑穿心。
我从梦里惊醒,后背冷汗湿透。
现在的花无缺对我动了真心,我能看出来。可问题是,他心里那个人,不一定是我。
或者说,从头到尾,他爱的,从来就不是原来的宋一梦。
而是另一个人。
我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对劲。
如果说我穿越只是打乱了剧情走向,那为何花无缺早就察觉我不是她而且他没有半点惊讶。
他像是一直在等另一个人回来。
我开始翻查原主宋一梦的书信、画册、日记。她的字极飘,喜欢写梦这个字,每页都压着花瓣,落笔锋利,却无半点情绪。
不像一个从小深恋花无缺的女人,更像……执行任务的人。
直到我在她旧物夹缝中,找到一块玉牌。
上面篆刻着惊凰二字,背后是一枚凤凰暗纹。
我脑中立刻闪过林烟那天夜里和老者的对话——她记得前尘,也无非是个棋子。
宋一梦根本不是原书设定里那种家世显赫却作天作地的大小姐。
她是惊凰的人。
惊凰,是前朝密探组织,专门训练孤女做替身、卧底、诱饵。
林烟是惊凰的人。现在我能确认——原主宋一梦,也是。
她靠近花无缺,不是因为喜欢,是因为任务。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嫁入花家,而是——接近小鱼儿。
我下意识揣好玉牌,回头准备离开藏书阁,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是小鱼儿。
他穿着宽松睡袍,眼神冷冷地看着我,像早就等在那。
嫂嫂,夜里不睡,偷看我家的密档,是想谋反
我心头一跳,稳住语气:我只是……觉得熟悉。
熟悉他嗤笑一声,你一个失忆的人,还能对这块玉牌熟悉
他看见了。
我一咬牙,不再演了,干脆冷声问他:你早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宋一梦,对吧
小鱼儿没否认,只慢慢走近。
我哥能看出来,我自然也能。他说,你不再歇斯底里,不再一口一个‘我非你不嫁’,你变得太乖了。
可惜,他低头看着我手里的玉牌,语气发冷,你演得再像,也不是她。
我抬眼盯住他:你知道她去哪了吗真正的宋一梦。
小鱼儿沉默了一瞬,忽然道:你想知道,就跟我走。
他带我去了西院。
那是府里禁地,从不对外开放。甚至连林烟都不能靠近。
我以为那里藏着什么惊天秘密,却没想到——那里住着一个疯女人。
她披头散发,双眼涣散,嘴里念念叨叨,看到我时忽然尖叫起来:你不是我!你抢了我——你不该是我——你不是宋一梦——
我后退一步,冷汗涔涔。
小鱼儿开口,语气没有起伏:这才是宋一梦。
我看着那个疯女人,一时间分不清幻觉还是现实。
那我是谁
你是第二个。小鱼儿语气平静,她是惊凰的头批试验品,你,是后来的改良品。你们都被训练成‘宋一梦’,用来替代那个身份。
我脑子嗡的一下炸了。
原来如此。
原来我穿越来的,并不是普通的女配身体,而是一个替身的身体。
真正的宋一梦早已崩溃疯癫,留在这座府中作为秘密被关押。
而我,是备用棋子。
那她疯了,你们就把我丢进来填补空位我咬牙。
小鱼儿看着我,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复杂。
不是我丢的,是我哥。
我睁大眼:花无缺
他早知道她疯了,也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宋一梦。可他没拆穿你——他想看看你到底是谁。
你想杀我吗我问。
他沉默一瞬。
我不想。他说,但我哥想。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你们兄弟俩真是一对怪物。
小鱼儿目光一暗:你又是什么
我没回答。
是的,我是谁
我是宋一梦是惊凰的替身是无辜的穿越者还是另一个操控剧情的外来者
回房那晚,花无缺在我房中等我。
我靠近他,他像是刚刚沐浴完,衣袍松垮,乌发湿润,冷香缠绕。
去哪了
西院。我看着他,我知道我不是她。
他没惊讶,只缓缓起身,走到我身边。
你终于承认了。
你早知道。我低声说。
他轻声笑了笑。
你演得很好,梦儿。
那你为什么不杀我
他低头看我,眼神幽深:因为你比她更有趣。
我以为我喜欢她,但她疯了后我才发现——我爱的是那个能控制全局的宋一梦。
而你,恰好具备了这个能力。
我心底一寒,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疯子不仅没变心,还在重新塑造爱人。
而我,成了他理想中的梦儿。
我不能再退了。现在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彻底掌控花无缺,让他为我而疯。
06
我梦见火。
红得像血,热得像刀,把整座花府吞成灰烬。
梦里的花无缺站在火中央,手里抱着我,眼神温柔又病态。
他说:梦儿,我替你烧干净了。
我从梦中惊醒,屋子里黑得像被墨泼过。
那种压迫感越来越重,像有只手,正在缓缓收紧我脖子。
不是梦。
剧情正在朝着焚府线逼近。
按照原书设定,这段剧情该发生在林烟被污蔑通敌、我跳出来陷害她之后,花无缺为护她一怒焚府,把我烧死。
但现在我什么都没做。
却有人想让我死。
而点火的,不再是花无缺,而是——林烟。
这女人太能演了。
她一面在府中继续扮白莲,一面开始悄悄挑拨众人,说我失忆是假,实则在暗中操控花家两兄弟,谋取权势。
她放出的话语精准致命:
梦姐姐忘了过去,却越来越接近掌权位置。
听说少主近日调兵,军令多由她传达。
她整夜待在西院,说是在看病,我看是在看守什么秘密。
我清楚,这些话传入花府幕僚耳里,只需要一句:
宋一梦是内鬼。
就足以让我人头落地。
更讽刺的是,真正的内鬼——是她林烟。
她借我转移注意力,又借花无缺的爱掩护身份。
我要再不出手,就真成冤魂了。
我第一时间去找花无缺。
那夜他正在书房练字,指尖执笔,落墨如刃。
我要杀林烟。我开门见山。
他没抬头,只淡淡说了句:你没资格。
我走过去,冷笑:她要我的命。你要我乖,那我也问你一句——你还想要我吗
他抬眼,目光慢慢锁住我。
你想活。
当然。
那你会听我的。
听你继续装聋作哑,让她反咬我
你不是最会装的吗他嗤笑,装成楚楚可怜的失忆小猫,装到我几乎信了。
我咬紧牙关:我可以继续装,但我不想做死人。
他忽然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你想她死
是。
那就让她死。他眼神一沉,但不是你动手,是我。
你不是爱她
我以为我爱她。他顿了顿,现在我觉得,她烦。
我屏住呼吸。
疯子开始换目标了。
我可以把整个花府烧了。他低声,只要你不走。
你疯了。我咬牙。
嗯。他点头,眼神温柔,为你疯的。
焚府之夜,提前到来。
没有宫廷明旨,没有御史审判,只有一个匿名密信揭出林烟通敌、操控花家兵权的密谋。
信是我写的。
语气模仿幕僚风格,细节精准,连她在偏院私通的口令都写得一字不差。
这信一出,府中大乱。
长史请令彻查,护卫调动,花家军一夜肃清。
而花无缺,在这场风暴中亲自点了火。
火从偏院烧起,风一吹,火借势,几乎眨眼就吞了整条东廊。
我站在暗楼,看着林烟被押出火场,她还在喊:
无缺!你信我——我为你守身如玉,我是清白的!
花无缺站在火前,没动。
他轻声说:我信你啊。
但我更信梦儿。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不是护我,是彻底站在我身边了。
疯批男主,一旦转向,是彻底的。
火越烧越旺,夜如昼白。
我看着林烟被拖进火里,忽然感到一丝头皮发麻。
她不是怕,不是怒,而是——笑了。
她笑着看我: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皱眉。
他不是花家人。她的声音被火光撕裂,他是我一手养大的狗。你以为你赢了不,你只是躲进了另一个笼子。
她没再挣扎,被火吞噬。
我转身离开,心脏怦怦跳得快。
花无缺不是花家人
什么意思
我脑中飞速翻着原书设定,所有关于他身世的线索都一一闪过,却发现——原书对他童年几乎一笔带过。
就连花家养子这点,都只是只言片语。
林烟不是胡说。
她太聪明,太谨慎,不会拿身死前的最后一句话来扯谎。
那我现在面对的,是谁
火光熄灭。
花无缺披着火光余烬,回到我身边。
他看着我,眼神亮得吓人:我把她烧了,你高兴吗
我抬头看他,轻轻笑了。
你才是猎人。
不是你在玩我,是你一直在等我掉进你布的局。
他一愣,随即嘴角慢慢勾起。
现在才明白梦儿,你还是不够聪明。
但你够漂亮。
他将我拉入怀中,低声道:我烧了她,烧了花府,烧了我过去的名字。
从今往后,我是你的人。
我抱着他,眼神却冷了下去。
疯子表白,不是承诺,是占有。
但这场游戏,我从来都没打算只做猎物。
我靠近他耳边,轻声说:
花公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怔了怔。
我笑了。
我是让你疯到底的那个人。
07
花府焚毁的第三日,朝中终于传来动静。
林烟通敌,欲勾结前朝余孽,密谋刺杀皇子。
这道罪状来得快、狠、稳。没有给林烟留半点洗白空间。
而我知道,这不是我一人的功劳。
这背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手,在帮我铺路。
小鱼儿。
焚府那夜之后,他没有再出现。
我以为他是避嫌,直到深夜,他悄悄潜入我房中,披着黑衣,一言不发。
我坐在灯下抬眼看他,他就那么看着我,像是最后一次凝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谁我问。
他点头,眼神冷静得像早已死过一遍。
她不是林烟。
她是前朝皇女,真名洛烟,惊凰的前任首领。
我心头一震。
她与我没有血缘,他继续,却用我当棋子,把我养成花家的‘影子’。
我哥……花无缺,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我喉咙干涩得厉害,脑海里许多线索猛然连成一线。
花无缺性格孤僻,起伏极端,不像被权贵养大,更像自幼备受训练。
他从不参加朝会,也从不对皇权表忠。他没有真正的身份,也没有过去。
因为他的身份,从头到尾都是林烟塑造的。
我哥,是她养出来对抗朝廷的武器。小鱼儿说,而我,是他的替补。
我不敢想象。
一个疯批病娇男主,其实是被培养出来的复仇工具
你知道他杀过多少人吗小鱼儿声音低哑,为了她,为了替她扫清复国路,他杀了无数支持皇室的忠臣。
而那些命案,最后都会被写在‘宋一梦’名下。
我心猛地收紧。
原来我穿越的,不是一个恶毒女配的身体,而是一个烂尾的替罪鬼身份。
所有人都在等宋一梦死,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场洗罪。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问。
小鱼儿靠近几步,眼底压着痛:因为你不是她。
你不属于他们的世界,你不该被困在他们的疯局里。
你能走。
我笑了,笑得苦涩。
你让我逃
我帮你出城。他低声说,今晚,从西山口走。无缺不会追你。
他不会放我走。
他会。
如果你死了。
我声音骤然冷下来。
小鱼儿没说话,只慢慢握住了我手腕,将一块黑令牌塞进我手中。
这是‘惊凰’最后的空令,持此牌者可调惊凰所有残部。
我震惊抬头: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母亲,是惊凰旧部。他低声道,我本不该留在花家,我只是……活下来了。
他的语气太轻,我却听懂了那句潜台词。
他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是替罪的。
你不该替我死。我说。
你不该继续活在他给你编的梦里。小鱼儿看着我,你是宋一梦,但你不属于他们的世界。
我想说点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
我没走。
夜里三更,我穿着一身男装去了西山口。
但小鱼儿没来。
我回头跑回花府断墙外的山林边,只见火光再起。
小鱼儿站在花无缺面前,鲜血从胸口涌出,染红了半边山地。
而花无缺,一手握剑,一手拽着他披风,表情森冷至极。
你以为你能替她走
小鱼儿勉强一笑,咬牙道:我做的事,与你无关。你若真爱她,就别锁她一辈子。
花无缺眯起眼,低声:我从来没打算放她走。
她是我从火里拉出来的,我可以再把她送回火里。
我冲出去,一把挡在两人中间。
你疯了吗他是你弟弟!
花无缺看着我,眼中没有愧疚,只有疯狂的执念。
我没有弟弟。他说。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林烟不是唯一的疯子。
她只是把疯,复制给了这个世界。
花无缺,是她的作品。
一个彻头彻尾、被洗过骨的工具。
我跪在小鱼儿身边,看他嘴角淌血,眼神却透亮。
你赢了。他微弱地说,别再让他掌控你了。
我紧紧握住他的手,心脏像被剜了一块。
我不会让你白死。我咬牙,我会毁了她留下的所有东西。
我抬头看花无缺。
他眼里,仍是温柔。
你会回来。他说。
我缓缓站起身,冷冷开口:
不会。
你烧了她,也烧了花家。但你从没烧掉那副笼子。
现在,轮到我了。
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看着我离开。
没有追,没有杀。
那一刻,我知道——
他疯了,但他疯在我手里。
这场猎人游戏,该换主人了。
08
花家覆灭那天,天上下着小雨。
火烧了整整三日三夜,断墙残垣,尸骨成灰。
昔日权势滔天的花府,如今只剩一座焦黑空壳。
朝廷的禁军终于姗姗来迟,在城门前接走了林烟的死讯和花家残部的军械文册。
花无缺没有反抗。他站在废墟前,看着那些他亲手铸造的繁荣,一点一点化为尘土,神色淡漠得像局外人。
而我,站在他身后。
不是来陪他殉,而是来收场的。
朝廷的人找我,问我是否有意接手花府旧地。
我没答应。
我拿出那块小鱼儿给我的惊凰空令,递给了皇室钦差。
惊凰已灭,前朝余火,止于此。
官员震惊,问我从何而得。我只笑了笑。
有人愿意死,有人就必须活。
后来他们封了我一个虚衔,安抚功劳,却没人再提花无缺的去留。
就连皇上都说——那疯子,留给她吧。
花无缺失踪三日,在所有人以为他已自尽时,他回来了。
衣衫破碎,满身雨泥,像个从坟里爬出来的疯子。
我住在城南偏院,雨夜那晚,他站在我窗前,隔着竹帘开口。
梦儿,我回来了。
我没动。
你不是该死在火里吗我问。
他笑了,笑容带着几分癫狂,你不是说过吗你想我疯到底。
那我疯着回来。
我缓缓起身,走到门边看着他。
他身上没有兵权,没有花家光环,甚至连名字都废了。他只是个疯子,一个只认我一个人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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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杀我吗我问。
他垂下眼,低声说:我想你杀我。
你不恨我了
恨。他抬起头,可我更怕你不要我。
我心口一震。
我知道我赢了。
这场围猎,从我穿越的那一刻开始,他是猎人。
可现在,他自己把刀递给了我。
我走过去,将他一身湿衣剥掉,裹进棉被里,像收拢一只流浪狗。
我养你。我说。
他靠在我怀里,声音很轻。
那你就是我全部了。
春来,雨过,城中百花开。
我带着花无缺搬去南山别院,远离权谋,再不入世。
他养花、喂鸟、看书、抄经,哪儿都不去,谁也不理,只听我的。
有时他情绪起伏太大,仍会陷入自我毁灭的边缘。
我就抱着他,重复一句话。
你不是狗,也不是疯子。你是我选的人。
他总会沉默良久,然后像孩子一样搂住我。
梦儿,我真怕你有一天不选我了。
我笑:那你可得听话。
嗯。
我不要哥哥,也不要未婚夫。
那你要谁
我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我要疯子。
他将我揽入怀中,低声回我一句。
正巧,我疯起来,只认你一个。
后来江湖有人提起花家,说那是昔日最疯最狠的一对兄弟,哥哥焚府,弟弟殉死,旧势皆散。
却没人知道,那个烧了整个天下的疯子,最后栽在了一个女人手里。
她没权没兵,一句话就把他圈住了。
他甘愿把刀藏进她袖中,把命绑在她指尖。
疯批男主,终归一人。
那人,名叫宋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