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夜,我收到柳疏影开房记录。
她不仅出轨,还用我的钱养小白脸三年。
我掐断她所有经济来源,计划更恐怖的报复...
第一章
凌烬指尖的雪茄燃着猩红的光,烟雾扭曲着升腾,像一条条阴冷的蛇。书房的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明天,他就要和柳疏影结婚了。请柬烫金,堆在红木书桌一角,喜庆得刺眼。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一条加密邮件,没有署名。
他随手点开。高清图片瞬间塞满屏幕。背景是本市最贵的云端酒店套房。柳疏影,他的未婚妻,穿着他上个月从巴黎给她带回来的真丝睡裙,香肩半露,正跨坐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腿上。那男人凌烬认识,柳疏影画廊新签的落魄才子,叫宋扬。照片里的柳疏影笑得肆意又妖娆,那是凌烬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彻底放纵的媚态。男人的手,正肆无忌惮地揉捏着她睡裙下的身体。
日期水印清晰无比:昨晚。
凌烬的瞳孔猛地收缩,捏着雪茄的手指关节瞬间绷紧,发出咯咯的轻响。雪茄昂贵的烟灰簌簌掉落,烫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小洞。他感觉不到烫。
下一张照片,是柳疏影的手机银行转账记录截图。收款人:宋扬。金额:五十万。时间:昨天下午。备注栏里,一行小字像淬了毒的针:扬,新画室租金,爱你。
再下一张,时间跳回半年前。柳疏影依偎在宋扬怀里,背景是海岛。宋扬手腕上那只限量版百达翡丽,凌烬记得清楚,是柳疏影不小心摔坏了他收藏的古董表后,哭着说赔给他的心意。
一张,又一张。时间跨度整整三年。转账记录密密麻麻,金额从几万到上百万。购物记录:名表、跑车、顶级画材、奢侈品衣物……收货地址全是宋扬的公寓或画室。开房记录遍布全球各大奢华酒店,时间精准地穿插在柳疏影对他说的每一次出差、闺蜜聚会或回父母家之间。
最后一份附件,是柳疏影和宋扬的聊天记录备份。露骨到令人作呕的文字和语音,夹杂着对凌烬的刻薄嘲笑。
那个凌烬呵,人傻钱多的凯子罢了,除了会赚钱,在床上就是个木头,哪有宝贝你厉害……
再忍忍,等我榨干他最后一点价值,我们就远走高飞……
他送我的珠宝丑死了,我都懒得戴,还是扬扬送我的银链子最衬我……
冰冷的电子光映在凌烬脸上,像覆了一层寒霜。眼底深处,最后一点属于人类的温度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非人的、纯粹的冰冷。那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死寂到极致的平静。心脏的位置,没有预想中的撕裂剧痛,只有一片麻木的空洞,以及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冰冷的兴奋。
他缓缓吸了一口雪茄,辛辣的烟雾灌入肺腑,却奇异地压下了喉头翻涌的腥甜。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弧度。不是笑,是猛兽锁定猎物时,露出的獠牙。
手机被他扔回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他拿起桌上那叠烫金的婚礼请柬,指腹用力地摩挲过上面他和柳疏影并排的名字。指尖划过柳疏影三个字时,带着一种刻骨的冰冷。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喉咙里溢出。他拿起最上面一张请柬,毫不犹豫地,用燃着的雪茄头,狠狠摁在了柳疏影的照片上。
滋啦——
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照片上柳疏影那张温婉美丽的脸,瞬间被烫穿一个丑陋的黑洞,边缘卷曲焦黄,如同她此刻在他心中的形象。烟雾缭绕中,凌烬的眼神锐利如淬了寒冰的刀锋。
游戏开始了。柳疏影。宋扬。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森寒:陈默,进来。现在。
书房厚重的雕花木门无声滑开,一个身材精悍、面容冷峻的男人快步走入,像一道无声的影子。他是凌烬的心腹,陈默。
凌总。
凌烬甚至没有抬眼看他,目光依旧胶着在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上,指尖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击,发出规律而压迫的轻响。
第一,凌烬开口,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玉盘上,清晰冰冷,立刻冻结柳疏影名下所有个人账户、信用卡、基金、股票,一切能动用的资金流。她挂在‘柳岸画廊’名下的所有关联账户,同步冻结。她常去的那几家珠宝店、奢侈品店,打招呼,从此刻起,她柳疏影,一分钱也刷不出来。
是。陈默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加密平板开始操作。
第二,凌烬的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陈默脸上,那目光让久经沙场的陈默心头也微微一凛,给我找到宋扬。现在。立刻。把他‘请’到西郊的‘静园’去。手脚干净点,别留尾巴。
明白。需要……控制他的通讯吗
当然。凌烬嘴角那抹残酷的弧度加深,把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清理干净。那地方,不需要信号。
是。
第三,凌烬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万家灯火在他眼中映不出一丝暖意。通知所有收到婚礼请柬的宾客,婚礼无限期推迟。理由……他顿了顿,声音里淬着毒,就说,新娘身体抱恙,需要静养。措辞,你看着办,要足够‘体面’,也要足够引人遐想。
好的,凌总。陈默记下指令,手指在平板上飞快敲击。
最后,凌烬转过身,背对着窗外无边的夜色,身影被灯光拉得极长,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压迫感,静园那边,我要你亲自去布置。每一寸空间,每一个角落,装上最清晰、最高清的摄像头,无死角,24小时不间断记录。确保……传输稳定。他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陈默眼神微动,但脸上依旧毫无波澜:明白。声画同步,云端备份,多重加密,确保您随时可以查看。
很好。凌烬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宽大的皮椅里,姿态重新变得慵懒,只是眼底深处翻涌的暗色漩涡,昭示着平静表象下的滔天巨浪。去做事吧。天亮之前,我要看到结果。
是!陈默躬身,迅速退出了书房,像一道融入阴影的鬼魅。
书房里恢复了死寂。凌烬的目光再次落到电脑屏幕上,定格在柳疏影跨坐在宋扬身上那张照片。他伸出手指,隔着冰冷的屏幕,缓缓描摹着照片里女人沉醉迷离的眉眼。
柳疏影,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砭骨的寒意,我们的‘新婚生活’,会很精彩。
他拿起桌上另一部专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传来一个恭敬的男声:凌先生
李院长,凌烬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柳夫人那边,心脏移植手术的排期,暂时压下来。对,无限期推迟。理由就说……供体匹配出了点问题,需要重新评估。安抚好柳夫人,别让她起疑。
好的,凌先生,我立刻处理。
挂断电话,凌烬靠回椅背,闭上眼。黑暗中,柳疏影那张被雪茄烫穿的脸和宋扬得意的笑容交织浮现。三年来被愚弄、被当成提款机、被肆意嘲笑的愤怒和屈辱,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但这股灼热,最终都被更冰冷、更庞大的东西压制下去——那是掌控一切的快意,是看着猎物一步步踏入精心编织的陷阱、即将迎来毁灭前的……亢奋。
他不需要愤怒。愤怒是软弱。他只需要精准地、冷酷地、一寸寸地,碾碎他们。
窗外的城市依旧喧嚣,霓虹闪烁。这座巨大的名利场,是他凌烬的棋盘。而柳疏影和宋扬,不过是他今夜决定随手抹去的两颗碍眼的棋子。
他重新点燃一支雪茄,猩红的火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只窥伺着猎物的兽瞳。
第二章
凌晨三点,城市坠入最深的睡眠。
静园如同一头蛰伏在巨大黑暗里的沉默巨兽。它坐落在西郊一片昂贵的别墅区尽头,背靠郁郁葱葱的私家山林,远离尘嚣。高耸的围墙爬满浓密的藤蔓,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窥探。这里是凌烬名下最隐秘、安保级别最高的产业之一,此刻,成了他精心打造的囚笼。
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商务车如同幽灵般滑入静园厚重冰冷的自动合金大门。车门无声打开,两个穿着黑色作战服、戴着面罩的强壮男人动作利落地从后座拖下一个被黑色头套罩住脑袋、手脚被束缚带捆死的男人。正是宋扬。
他嘴里被塞着东西,只能发出惊恐而含糊的呜咽,身体因为恐惧和挣扎而剧烈扭动着,像一条离水的鱼。
老实点!一个黑衣人低喝一声,毫不留情地在他腹部捣了一拳。
宋扬闷哼一声,身体瞬间弓起,所有的挣扎都化作了痛苦的抽搐。他被粗暴地拖拽着,穿过空旷得能听见脚步回声的前厅,踏上铺着冰冷大理石的光洁楼梯,最后被狠狠掼进二楼一间宽敞奢华的主卧室。
房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落锁的机械声清脆冰冷。
宋扬头上的黑罩被猛地扯下。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他大口喘着粗气,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巨大的落地窗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只透进一丝微弱的光线。房间是极致奢华的欧式宫廷风,镀金的家具,昂贵的波斯地毯,水晶吊灯折射着冰冷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薰的味道,却压不住一股挥之不去的、冰冷的空旷感。
这里美得像宫殿,也冷得像坟墓。
唔…唔唔!宋扬想喊,想质问,但嘴里的布团堵住了所有声音。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这是哪里绑架柳疏影呢凌烬知道了无数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冲撞。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宋扬缩在房间一角,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豪华的囚笼比肮脏的牢房更让人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带着一丝慌乱和急促。
脚步声停在门外。钥匙插入锁孔,转动。
门开了。
柳疏影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精心描画的妆容也掩盖不住眼底的惊惶和难以置信。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离开家时那件精致的连衣裙,手里紧紧攥着那个价值不菲的手包,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她看到房间里的宋扬,瞳孔猛地一缩。
扬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几乎是扑进来的,你怎么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冲到宋扬面前,手忙脚乱地去扯他嘴里的布团和身上的束缚带。束缚带是特制的,她慌乱中找不到卡扣,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唔…疏影!快…快解开我!布团被扯掉,宋扬立刻嘶哑地喊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和后怕,我们被发现了!是凌烬!一定是他!他抓了我们!
不可能!柳疏影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手上的动作更急了,他怎么会知道他昨晚还在看婚礼流程……怎么会……她终于摸到了束缚带的卡扣,用力一按,坚韧的带子松开。
宋扬手脚一松,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死死抱住柳疏影,身体还在筛糠似的抖:就是他!那些黑衣人!他们抓我的时候说…说凌先生请我‘做客’!疏影,我们完了!他那种人…他会弄死我们的!
柳疏影被他抱得几乎喘不过气,宋扬的恐惧像瘟疫一样传染给她。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凌烬那张看似温和实则深不可测的脸在她眼前晃动。她想起自己昨晚还在和宋扬翻云覆雨,今天凌晨醒来时发现所有银行卡被冻结,手机信号全无,紧接着就被几个面无表情的女人请上了车,直接送到了这里……
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她推开宋扬,踉跄着扑向房门,用力拧动把手,拍打着厚重的门板。
开门!放我出去!你们是谁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警!开门啊!她的声音因为恐惧和愤怒变得尖利。
门外死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她拍打门板的空洞回声在巨大的房间里回荡,更添几分绝望。
没用的!没用的!宋扬颓然地滑坐在地毯上,双手抱头,他们不会开门的……这是凌烬的地方……我们完了……
柳疏影转过身,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跌坐在地。昂贵的裙摆铺散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朵迅速凋零的花。她看着这间奢华到极致的卧室,巨大的水晶吊灯投下冰冷的光,那些镀金的装饰线条此刻扭曲得如同嘲讽。空气里昂贵的香薰味道让她一阵阵作呕。
他知道了……柳疏影喃喃自语,眼神空洞,他全都知道了……钱……我们……
她猛地想起什么,慌乱地去翻自己的手包。手机果然没有信号,一格都没有。银行卡全部失效。她试图点开手机银行APP,屏幕上只显示一行冰冷的红字:账户异常,已被冻结。
完了……真的完了……她瘫软在地,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碾碎。宋扬挪过来,两人如同受惊的困兽,紧紧依偎在一起,试图从对方冰冷的身体里汲取一点可怜的暖意。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这黄金打造的囚笼,成了他们无法逃脱的噩梦开端。
第三章
时间在绝望的等待中凝固。没有窗户,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变化,只有头顶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恒定地散发着冰冷的光芒,模糊了昼夜的界限。饥饿感像钝刀子,开始缓慢地切割着柳疏影和宋扬的神经。
起初是焦躁。宋扬像一头困兽,在奢华的房间里来回踱步,昂贵的意大利皮鞋踩在厚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压抑的声响。他一遍遍试图寻找出口,检查窗户——被厚重的防弹玻璃封死,纹丝不动;敲打墙壁——传来实心的、令人绝望的闷响;对着天花板角落可能存在的通风口徒劳地叫喊,回应他的只有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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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喊了!没用的!柳疏影蜷缩在巨大的欧式沙发一角,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声音沙哑而疲惫。最初的惊惶过去后,一种更深的、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她了解凌烬,或者说,她以为自己了解。那个男人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有着近乎冷酷的掌控欲和决断力。他不动声色地布下这个局,把他们像老鼠一样关在这里,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吓唬他们。
他到底想干什么把我们饿死在这里吗宋扬烦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昂贵的发型早已凌乱不堪。
饿死柳疏影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雕花,那太便宜我们了……凌烬……他没那么仁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不是钥匙开锁,更像是某种机械装置滑动的声音。
两人像受惊的兔子,猛地绷直了身体,惊恐地望向房门。
厚重的房门下方,一个隐藏的、书本大小的金属小门无声地滑开了。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端着一个精致的骨瓷碗,稳稳地放在了门内的地板上。碗里是熬得浓稠的白粥,散发着淡淡的、诱人的米香。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那只手迅速收回,小门咔哒一声,重新严丝合缝地关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快得像一个幻觉。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诱人的粥香弥漫开来,瞬间唤醒了两人胃里更强烈的抽搐。饥饿感如同苏醒的猛兽,疯狂地啃噬着他们的理智和尊严。
宋扬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碗白粥,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发出清晰的吞咽声。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动了一步。
别动!柳疏影厉声喝止,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尖锐,谁知道里面有什么!凌烬他……
有什么宋扬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压抑到极致的焦躁和恐惧,砒霜吗他真想杀我们,用不着这么麻烦!饿死我们不是更省事他指着那碗粥,声音拔高,就一碗!只有一碗!柳疏影,他这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进柳疏影的心脏。她看着那碗孤零零的白粥,又看看宋扬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食物的极度渴望和隐隐的疯狂,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凌烬的手段……比饿死他们更毒。
那也不能吃!说不定……说不定下了药……柳疏影的声音在发颤。
药迷药毒药宋扬嗤笑一声,脸上是破罐破摔的扭曲,总比饿死强!老子受不了了!他不再犹豫,猛地扑向那碗粥,像一头饿极了的野狗。
宋扬!你敢!柳疏影尖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也扑了过去。什么优雅,什么情爱,在生存的本能面前不堪一击。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食物被抢走!
两人瞬间在昂贵的地毯上扭打成一团。宋扬仗着男人的力气,死死护住怀里的碗,柳疏影则疯狂地抓挠着他的脸和手臂,试图把碗夺过来。
给我!是我的!是我带你过上好日子的!你这白眼狼!柳疏影歇斯底里地尖叫,指甲在宋扬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滚开!臭婊子!没有老子你早就腻味那个木头了!宋扬也红了眼,用力一甩胳膊,将柳疏影狠狠掼倒在地毯上。他趁机捧起碗,贪婪地、大口地吞咽着温热的米粥,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
柳疏影摔得眼冒金星,看着宋扬狼吞虎咽的样子,绝望和愤怒像毒火一样烧灼着她的五脏六腑。她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扑上去抢夺。
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她疯狂地捶打着宋扬的后背。
宋扬被呛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喷出一些粥粒。他恼羞成怒,反手狠狠一推:疯子!滚!
柳疏影再次被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沙发坚硬的木质扶手上,眼前一黑,短暂的眩晕袭来。等她捂着剧痛的后脑勺,眼冒金星地抬起头时,只看到宋扬将最后一点粥舔得干干净净,将空碗随手扔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舔着嘴唇,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扭曲的满足感,看向柳疏影的眼神充满了赤裸裸的鄙夷和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
味道真不错。他咂咂嘴,眼神有些飘忽,瞳孔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燃烧。
柳疏影蜷缩在地上,后脑勺的钝痛一阵阵传来,胃里火烧火燎的饥饿感更加凶猛。她看着那个空空如也的碗,看着宋扬那副令人作呕的满足嘴脸,巨大的屈辱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眼泪无声地涌出,滑过苍白冰冷的脸颊。
这碗粥,不是救命的稻草,而是凌烬投下的第一剂……摧毁他们意志的毒药。黄金囚笼里,蜜糖包裹的剧毒,正缓慢而精准地渗透进他们的血液和灵魂。
第四章
那碗白粥像投入死水的巨石,彻底打破了静园囚笼里虚假的平静。饥饿不再是唯一折磨他们的东西,一种更诡异、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变化开始在宋扬身上显现。
起初是细微的。宋扬在空荡荡的奢华房间里来回踱步的频率加快了,脚步变得虚浮、凌乱。他会突然停下来,对着空气某个角落露出一种诡异的、温柔的笑容,伸出手,似乎想抚摸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嘴里还会念念有词,声音含糊不清,像是在和某个隐形人对话。
宝贝……别怕……过来……看,多漂亮……他对着一个巨大的青花瓷瓶,眼神迷离,仿佛那冰冷的瓷器是他最心爱的情人。
柳疏影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越来越饥饿、越来越无力的身体,惊恐地看着宋扬的异常。她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那碗粥,真的被下了药!
宋扬你……你怎么了她试探着,声音沙哑干涩。
宋扬猛地转过头,眼神聚焦在她脸上,却像是隔着一层朦胧的雾气。他咧开嘴,露出一个极其古怪的笑容:疏影哦,是你啊……他摇摇晃晃地朝她走过来,脚步踉跄,你看,这房间……多美啊……金光闪闪的……像不像我们未来的家凌烬那个蠢货的钱……都该是我们的……
他越走越近,柳疏影闻到他呼吸里带着一种奇异的甜腥气。她吓得往后缩:宋扬!你清醒点!你看清楚!这里是囚笼!
囚笼宋扬停下脚步,歪着头,似乎在努力理解这个词。几秒钟后,他突然爆发出一阵神经质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囚笼不!这是天堂!是我的王国!他猛地张开双臂,在原地旋转起来,像一个喝醉了酒的疯子,我是这里的王!柳疏影!你是我的王后!哈哈哈!
他转着转着,笑声戛然而止。他死死盯住柳疏影,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而怨毒,仿佛在看一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王后他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你这个贱人!你背叛我!你拿了凌烬的钱去养小白脸!你以为我不知道!
柳疏影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宋扬!你胡说什么!你疯了吗!
我疯了对!我是疯了!被你逼疯的!宋扬嘶吼着,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朝柳疏影扑了过来,把凌烬的钱交出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货!我要杀了你!
他力气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一个饥饿的人。柳疏影尖叫着躲避,被他一把抓住头发,狠狠掼倒在地毯上。
啊——!头皮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宋扬骑在她身上,双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是疯狂和混乱的光芒,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下:钱!我的钱!给我!不然掐死你!
放……开……唔……柳疏影拼命挣扎,指甲在宋扬手臂上抓出道道血痕,但窒息感迅速剥夺着她的力气,眼前阵阵发黑。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下来。
就在这时,门下方那个金属小门再次无声滑开。又一碗散发着米香的白粥被推了进来。
食物的气味像一道强效的清醒剂,瞬间刺激了宋扬混乱的神经。他掐着柳疏影脖子的手猛地一松,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碗新送来的粥,眼神里充满了野兽看到猎物般的贪婪绿光。
柳疏影趁机剧烈咳嗽着,连滚带爬地从他身下挣脱出来,捂着剧痛的脖子,大口喘息,看向那碗粥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宋扬像没看见柳疏影的狼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碗粥吸引。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一把将碗抓在手里,捧到嘴边,贪婪地、大口地吞咽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温热的粥顺着他下巴流下,他也毫不在意。
柳疏影缩在墙角,看着宋扬疯狂进食的样子,浑身冰冷,止不住地发抖。她终于彻底确认了。凌烬给他们的不是食物,是毒药!是能让人精神错乱、产生可怕幻觉的毒药!这碗粥,就是开启地狱之门的钥匙!
宋扬很快将第二碗粥也舔舐干净。他满足地打了个嗝,眼神再次变得迷离而亢奋。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再看柳疏影一眼,而是开始在房间里手舞足蹈,对着墙壁上华丽的壁纸指指点点,仿佛在欣赏一场盛大的演出。他时而大笑,时而低语,时而愤怒地对着空气挥拳。
柳疏影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再次刺激到这个陷入幻觉的疯子。饥饿的胃在疯狂地抽搐,发出咕噜噜的抗议,喉咙因为刚才的掐扼还在火辣辣地疼,但这些肉体上的痛苦,都比不上此刻精神上承受的恐怖。
这间华丽的卧室,此刻在她眼中,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由幻觉和疯狂构筑的深渊。而凌烬,那个她曾以为可以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男人,正坐在深渊之上,冷笑着欣赏他们的坠落。
第五章
静园二楼监控室内,巨大的屏幕墙分割成数十个清晰无比的高清画面,全方位无死角地覆盖着主卧室的每一个角落。冰冷的光线映在凌烬的脸上,他靠坐在一张宽大的黑色皮椅里,姿态慵懒,如同坐在王座上的君王。
屏幕中央的画面,被特意放大。正是柳疏影蜷缩在墙角,惊恐地看着宋扬在房间里手舞足蹈、胡言乱语的场景。宋扬脸上那种迷幻而亢奋的表情,柳疏影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惧,都被超高清的摄像头捕捉得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效果如何凌烬的声音在空旷的监控室里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喜怒。
陈默站在他身后侧方半步的位置,同样看着屏幕,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致幻剂的剂量和纯度都经过精确计算,足以诱发强烈的视听幻觉和情绪失控,同时保持一定的‘清醒’意识,放大内心的恐惧和欲望。从宋扬的表现看,效果……符合预期。
很好。凌烬的指尖在皮椅扶手上轻轻敲击了一下,目光落在柳疏影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苍白小脸上,她看起来很饿,也很害怕。他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件物品的状态。
是。从生理监控数据看,她的血糖水平很低,心率持续过速,肾上腺素水平很高。陈默一丝不苟地汇报。
凌烬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拿起放在旁边小几上的另一个平板电脑,屏幕上是经过特殊加密处理的宾客通讯录。名单很长,囊括了本市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政商名流、社会贤达、柳疏影的闺蜜团、宋扬艺术圈里的伯乐和朋友,甚至还有柳疏影远在国外、一直被她蒙在鼓里、以为女儿即将嫁入豪门的父母。
都准备好了凌烬问。
服务器已就绪,加密直播通道畅通无阻。接收端强制弹出,无法关闭。陈默回答。
凌烬的手指在平板屏幕上轻轻滑动,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艺术品。他的指尖,最终悬停在一个标注着强制推送
-
全体的虚拟按钮上。
那么,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残酷的兴奋,好戏开场。让我们的宾客们,也欣赏一下这对璧人的‘恩爱日常’。
话音落下,指尖轻轻点下。
同一时刻,无数人的手机、平板、电脑,无论身处何地,正在做什么,屏幕都猛地一黑!紧接着,强制跳出一个无法关闭、无法退出的高清直播窗口!
画面正是静园主卧的实时监控!
先是宋扬对着墙壁上繁复的花纹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飞起来了!哈哈哈!看!金子!都是金子!他做出拥抱的姿势,脸上是极度迷幻的狂喜。
镜头切换,特写。柳疏影惊恐地蜷缩在墙角,脸色惨白如鬼,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干裂,眼神涣散,死死盯着不远处发疯的宋扬,如同看着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
卧槽!什么鬼!某间高档会所里,一个富二代刚拿起酒杯,看到自己手机屏幕上强制弹出的画面,惊得手一抖,酒洒了一身。
这……这不是柳疏影吗她不是明天要结婚这男的是谁!一个柳疏影的闺蜜正在做SPA,看到平板上的画面,吓得面膜都掉了,尖叫声响彻房间。
宋扬他怎么会……天哪!这地方……凌烬的西郊别墅!宋扬画廊的老板,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电脑屏幕,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后背。
疏影!我的女儿!她怎么了!那个男人是谁!远在海外,柳疏影的母亲正和丈夫视频通话,两人电脑屏幕上同时弹出这地狱般的画面,柳母瞬间捂住胸口,脸色煞白,几乎晕厥。柳父更是目眦欲裂,对着屏幕嘶吼:疏影!回答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直播画面冷酷地切换着角度。
特写宋扬布满血丝、瞳孔涣散的眼睛。
特写柳疏影脖子上被掐出的清晰紫红色指痕。
宋扬突然又变得狂暴,对着空气疯狂挥拳,嘶吼着:滚开!别碰我的钱!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柳疏影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地试图躲到沙发后面。
直播右下角,甚至贴心地打上了精确的时间戳和地点水印:实时
-
静园·主卧。
整个上流社会的圈子,瞬间炸开了锅!
电话铃声、信息提示音、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愤怒的质问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疯狂响起。信息像病毒一样蔓延。
凌烬的未婚妻出轨了!被关起来了!
那个小白脸疯了!在打柳疏影!
直播!凌烬在直播!我的天!太狠了!
柳家这次脸丢尽了……
凌总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监控室里,凌烬悠闲地靠回椅背,欣赏着屏幕上那对男女在幻境和现实夹缝中痛苦挣扎的模样,也欣赏着平板电脑上不断刷新的、来自宾客们的震惊、恐慌、猜测和谩骂的信息流(这些信息只有他能看到)。
屏幕上,柳疏影似乎被宋扬的疯狂吓破了胆,也似乎被那挥之不去的粥香折磨得理智濒临崩溃。当宋扬又一次陷入对空气的谩骂而暂时忽略她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疯狂。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从藏身处窜出,手脚并用地爬向那碗刚刚被送进来的、还冒着微弱热气的白粥!
我的!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如同野兽护食般的低吼,一把将碗死死抱在怀里,警惕地、充满敌意地瞪着再次被惊动的宋扬。
宋扬迷离的目光聚焦在碗上,脸上的狂怒瞬间被贪婪取代:贱人!放下!那是我的!
他嘶吼着扑了过去。
监控画面里,清晰地捕捉到柳疏影眼中一闪而过的狠绝。她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躲闪或试图讲理,而是猛地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滚烫的粥,狠狠泼向了扑过来的宋扬的脸!
啊——!!!
宋扬猝不及防,被滚烫的米粥泼了个正着,瞬间发出凄厉无比的惨叫!他捂着脸,痛苦地倒在地上翻滚,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柳疏影则趁机抱着碗,连滚带爬地缩回墙角,不顾碗里残留的滚烫和可能存在的毒药,像饿死鬼投胎一样,疯狂地用手抓着黏稠的粥往嘴里塞,烫得她直抽气也毫不停顿。她的眼神,充满了饥饿、恐惧,以及一丝……被逼到绝境后同样滋长出来的疯狂。
精彩。监控室内,凌烬轻轻鼓了两下掌,冰冷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真正的、残忍的快意。地狱的直播,才刚刚进入高潮。他看着屏幕上那两张因痛苦和疯狂而扭曲的脸,仿佛在欣赏一出由他亲手导演、世间最残酷的戏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扶手,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按下直播按钮时,那微妙的、掌控他人生死的触感。
第六章
冰冷的金属台面,刺眼得让人眩晕的无影灯。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一种……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柳疏影的意识在剧痛和药物残留的混沌中沉沉浮浮。她感觉不到自己的下半身,只有腰部传来一阵阵钝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眼皮重得像灌了铅,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缝。模糊的视野里,是穿着绿色手术服、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医护人员,他们像一群没有感情的机器,在她周围无声地忙碌着。冰冷的器械碰撞发出细微却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想动,想喊,但身体被牢牢束缚在手术台上,嘴里似乎也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比在静园里面对发疯的宋扬时更甚。这里是哪里他们在对她做什么!
麻醉剂的效果似乎在退潮,腰部的钝痛感越来越清晰,像有把钝刀在里面缓慢地搅动。她猛地想起昏迷前凌烬那张冰冷到极致的脸,想起他最后那句话——现在,轮到你的肾去救你妈了。
肾!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惊雷在她混沌的脑中炸开!他们……他们在摘她的肾!
唔!唔唔唔——!柳疏影疯狂地挣扎起来,被束缚带勒住的手腕脚踝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她顾不上了!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不!不能!那是她的器官!他们凭什么!
她的剧烈挣扎让手术台微微晃动。一个护士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声音透过口罩闷闷地传来:病人醒了,麻醉深度不够,追加剂量。
冰凉的液体再次注入她的血管。意识像退潮般迅速模糊、抽离。但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了手术室观察窗后,一个模糊却无比熟悉的身影。
凌烬!
他站在那里!穿着挺括的黑色西装,与周围冰冷的手术环境格格不入。他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闲适,如同在欣赏一场歌剧。隔着一层玻璃,柳疏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目光,正冰冷地、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她身上,落在她正被切开、被剥夺的身体上!
是他!一定是他安排的这一切!他要她的肾!不是去救妈妈……一定是报复!是更残酷的报复!
唔——!!!她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力,发出撕心裂肺的、却只能闷在喉咙里的绝望嘶吼,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眼泪混合着汗水,汹涌地滑落鬓角。冰冷的器械触碰到了她身体深处最柔软、最珍贵的部分……
黑暗彻底吞噬了她。
第七章
意识像沉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每一次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都被巨大的痛苦和药物的力量狠狠按下去。柳疏影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再次恢复一点点知觉时,首先感受到的是腰侧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道伤口,痛得她浑身抽搐。喉咙干得像要着火,嘴里塞着的东西似乎被拿掉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重的血腥味和铁锈味。
她艰难地睁开肿胀酸涩的眼睛。视线依旧模糊,但比手术室里清晰了一些。天花板是惨白的,没有华丽的吊灯。空气里消毒水的味道更浓了。这里似乎是……病房一间只有一张病床,窗户被厚重窗帘遮住,安静得可怕的单人病房。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钻心的疼痛立刻从腰部蔓延开来,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醒了
一个冰冷、熟悉到让她骨髓都冻结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寂静的病房里响起。
柳疏影浑身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她艰难地、一点点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声音来源。
凌烬。
他就坐在离病床不远的一张椅子上,双腿交叠,姿态优雅得像在自家客厅。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气氤氲的咖啡,袅袅白雾模糊了他部分面容,却遮不住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射出的、淬了剧毒的寒光。他静静地看着她,像在打量一件残破的、失去价值的物品。
感觉如何他抿了一口咖啡,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手术很成功。李院长亲自操刀,你的左肾,很健康。
左肾!他真的摘了她的肾!
巨大的惊恐和滔天的恨意瞬间冲垮了柳疏影残存的理智,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她死死瞪着凌烬,嘴唇哆嗦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为……为什么……凌烬……你……畜生!那是我的……器官!你……凭什么……!每一个字都像在撕裂她的声带,带着血沫。
凭什么凌烬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问题,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他放下咖啡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冰冷的眼睛如同深渊,牢牢锁住柳疏影惊恐绝望的脸。
就凭你背叛了我整整三年。就凭你拿着我的钱,养着那个下三滥的宋扬。就凭你们这对狗男女,把我凌烬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愚弄、予取予求的蠢货!他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字字如冰刀,狠狠剐在柳疏影的心上,就凭你那个道貌岸然的父亲,看到我发给他的、他宝贝女儿和野男人在静园里互撕互咬的直播后,当场心脏病发作,送去医院,没抢救过来,死了。
轰——!
柳疏影的脑子像被重锤狠狠砸中,瞬间一片空白!父亲……死了因为……看到那些直播被……气死的!
不……不可能……你骗我……她摇着头,眼泪疯狂涌出,混合着脸上干涸的血迹和汗水,一片狼藉。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溺毙。
骗你凌烬冷笑一声,拿出手机,手指在上面轻点几下,然后翻转屏幕,递到柳疏影眼前。
屏幕上,是一张清晰的照片。医院抢救室门口,刺眼的红灯亮着。柳母瘫坐在走廊冰冷的长椅上,脸色灰败,双目空洞无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正是昨天深夜——直播开始后不久。
你妈当时就在旁边。凌烬的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冰冷地钻进柳疏影的耳朵,亲眼看着你爸捂着胸口倒下,听着医生宣告抢救无效。双重打击。所以,她本来排期下周的心脏移植手术,也彻底告吹了。那颗好不容易等来的、匹配的心脏,现在属于别人了。
柳疏影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盯着母亲绝望的脸,巨大的痛苦和愧疚像千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她所有的神经!是她!都是她!是她出轨宋扬,是她引狼入室,是她害死了爸爸!是她毁了妈妈活下去的希望!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猛地从她喉咙里爆发出来,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和绝望!她像疯了一样在床上剧烈地挣扎扭动,全然不顾腰侧伤口崩裂带来的剧痛,鲜血迅速染红了洁白的病号服。
为什么!凌烬!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为什么这么狠毒!杀了我!你有种杀了我啊!她嘶吼着,涕泪横流,状若癫狂。
凌烬冷漠地看着她的崩溃,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直到柳疏影的嘶吼因为力竭和剧痛变成了破碎的呜咽,他才缓缓站起身,走到病床边。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同俯视着一只垂死的蝼蚁。然后,他微微俯下身,薄凉的嘴唇贴近柳疏影被冷汗和泪水浸透的、冰冷的耳朵。
冰冷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带来地狱般的低语:
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至于你的肾……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柳疏影濒临崩溃的灵魂上:
那是我花了大价钱,买给西非一个酋长的‘礼物’。
他最喜欢收藏……年轻漂亮女人的新鲜器官。
尤其是,像你这样……背叛者身上的。
第八章
酋长的……礼物……
凌烬最后那句如同恶魔诅咒般的话语,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钩的毒刺,深深扎进柳疏影的耳膜,然后狠狠搅动着她的脑髓。
西非……酋长……收藏……新鲜器官……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在她因剧痛和巨大打击而混乱不堪的脑子里,勾勒出一幅比静园的幻境、比手术台的冰冷更恐怖、更令人作呕的画面!她的肾……她身体的一部分……被当成一件礼物,送给一个远在蛮荒之地、有着可怕癖好的酋长!成为某种……恐怖的收藏品!
呕——!强烈的生理性反胃猛地涌上喉头,柳疏影趴在床边,疯狂地干呕起来,却因为手术后的虚弱和长时间的饥饿,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苦的胆汁灼烧着喉咙。腰部的伤口因为剧烈的痉挛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更大片的床单,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病房里。
极致的恐惧、深入骨髓的恶心、失去器官的虚弱、害死父亲的滔天愧疚、母亲命悬一线的绝望……无数种负面情绪如同无数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啃噬着她的灵魂。她眼前阵阵发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拖入一个深不见底、永无光明的黑色漩涡。
凌烬直起身,冷漠地看着她在病床上痛苦地蜷缩、抽搐、干呕,如同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悲剧落幕。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翻涌了三年的愤怒、屈辱和被背叛的滔天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化作一种冰冷到极致的、近乎虚无的平静。
爽快。
一种前所未有的、纯粹而冰冷的爽快感,如同最凛冽的寒流,冲刷过他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末梢。不是空虚,而是毁灭达成后的极致满足。看着柳疏影此刻生不如死的模样,听着她喉咙里发出的破碎呜咽,他清晰地感觉到,那根扎在他心头三年的毒刺,连同它所连接的血肉,被彻底、干净、利落地剜除了。
他不需要她的忏悔,那毫无意义。他只需要她承受比他多十倍、百倍的痛苦,然后像垃圾一样,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看好她。凌烬转身,对着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病房门口、穿着黑色西装、如同人形雕塑般的陈默吩咐,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无波,伤口处理一下,别让她死了。酋长那边,要活的‘礼物’。
明白,凌总。陈默躬身应道,声音毫无起伏。
凌烬不再看病床上那个蜷缩的、被痛苦彻底摧毁的身影一眼,迈开长腿,步履沉稳地走出了这间充满血腥和绝望的病房。皮鞋踩在光洁的走廊地砖上,发出清晰而冷漠的回响,渐行渐远。
病房的门被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只剩下柳疏影压抑不住的、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第九章
一个月后。西非,某处与世隔绝、被私人武装严密把守的钻石矿场深处。
空气炙热而干燥,弥漫着尘土和汗水混合的粗粝气味。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深不见底。赤裸着上身的矿工们如同蝼蚁般在陡峭的矿壁上艰难攀爬、敲打,黝黑的皮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沉重的镐头每一次落下都带起一片尘土飞扬。监工粗野的呵斥声和皮鞭抽打在肉体上的脆响,混杂着矿工们压抑的呻吟,构成了这里永恒的背景音。
在矿坑边缘一处相对干净的阴影里,搭建着一个简陋的、用兽皮和帆布围起来的凉棚。凉棚下,一个身形异常肥硕、皮肤黝黑发亮、脖子上挂着沉重黄金项圈和兽牙项链的酋长,正半躺在一张铺着斑斓豹皮的宽大躺椅上。他手里把玩着一颗硕大的、未经切割的、在阳光下折射出冰冷火彩的钻石原石,眼神却饶有兴致地落在凉棚入口处。
两个穿着迷彩服、挎着AK步枪的强壮守卫,拖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像扔一袋垃圾一样将她掼在滚烫的沙地上。
女人很瘦,瘦得脱了形,嶙峋的骨头几乎要刺破身上那件肮脏破烂、勉强蔽体的麻布衣服。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了新旧交错的淤青和鞭痕,脚上连一双像样的鞋子都没有,沾满了黑色的矿泥。一头曾经如海藻般浓密的长发,如今枯黄打结,像一团肮脏的乱草覆盖在脸上,遮住了大半面容。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左侧腰腹的位置。那里的麻布衣服被粗暴地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下面一道狰狞的、刚刚愈合不久、还泛着深红色的巨大疤痕。疤痕的形状清晰无比,那是肾脏摘除手术留下的印记。
而此刻,就在那道丑陋疤痕的上方,一个全新的、暗红色的烙印,正狰狞地凸起在苍白的皮肤上!那烙印的图案扭曲而怪异,像是某种古老的部落图腾,又像是一串无法辨认的咒文,在烈日下显得格外刺眼。
守卫粗暴地揪起女人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脸。
脏污的发丝散开,露出一张瘦削得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的脸。皮肤粗糙蜡黄,嘴唇干裂出血。只有那双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还残留着一丝空洞的、仿佛来自遥远地狱的微光,依稀能辨认出……柳疏影的轮廓。
只是那里面,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骄傲、算计或风情,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麻木、空洞,和一丝深藏在眼底最深处、连她自己都已无法感知的、凝固的恐惧。
酋长放下手中的钻石,肥厚的嘴唇咧开一个满意的、带着浓重口臭的笑容。他伸出粗短的手指,指了指柳疏影腰腹间那个新鲜的烙印,对着旁边的翻译咕哝了几句。
翻译立刻大声用当地土语和蹩脚的英语对着柳疏影吼道:听着!奴隶!这是伟大的库鲁图酋长赐予你的印记!从今天起,你属于酋长!你的命,你的身体,包括你里面少掉的那个东西的印记,都是酋长的财产!好好干活!挖矿!用你的血汗,来偿还酋长买下你所花的金子!直到你死!
柳疏影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翻译的话,而是因为守卫揪着她头发的手又用了几分力,头皮传来撕裂的痛。她空洞的眼神微微转动,落在自己腰腹间那个丑陋的烙印上。烙印周围的皮肤红肿着,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灼痛。那痛感,仿佛连接着遥远记忆里手术台的冰冷和凌烬最后那恶魔般的低语。
礼物……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蠕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声音只在她自己死寂的脑海里回荡。
库鲁图酋长似乎很满意她这副麻木顺从的样子,挥了挥肥厚的手掌。守卫松开柳疏影的头发,像驱赶牲口一样,粗暴地将一把沉重的、生了锈的铁镐塞进她手里,然后狠狠推了她一把。
滚下去!干活!
柳疏影踉跄着,几乎摔倒。沉重的铁镐压得她本就虚弱不堪的身体更加佝偻。她踉踉跄跄地走向矿坑边缘,走向那片如同地狱入口般的巨大斜坡。烈日灼烤着她的皮肤,腰间的烙印和伤口在汗水的浸润下发出阵阵刺痛。
她机械地、麻木地迈动脚步,混入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下矿的奴隶队伍中。在她身后,凉棚里传来酋长满意的咕哝声和钻石原石在手中转动的细微摩擦声。
矿坑深处,黑暗而灼热,只有矿壁上零星的灯光映照出矿工们扭曲疲惫的身影。柳疏影被推搡到一个狭窄的矿道前。监工挥舞着皮鞭,抽打在她旁边的奴隶身上,发出刺耳的爆响和惨叫。
她麻木地举起沉重的铁镐,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朝着坚硬冰冷的矿壁狠狠砸了下去!
铛——!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在狭窄的矿道里回荡,震得她虎口发麻,手臂剧痛。几点火星在黑暗中迸溅,转瞬即逝。
她喘息着,再次举起铁镐。汗水混合着矿坑里的粉尘,从她额角滑落,流进她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带来一阵涩痛。她没有去擦,只是机械地、一次又一次地举起、砸下。
每一次铁镐砸在矿壁上的震动,都仿佛通过手臂传递到她腰腹间那个狰狞的烙印上,带来一阵阵清晰的、耻辱的灼痛。那烙印,像一枚永恒的耻辱勋章,一个来自地狱的诅咒,深深烙刻在她的皮肉上,也烙刻在她早已死去的灵魂里。
矿坑深处,只有永无止境的黑暗,和铁镐敲击岩石的、单调而绝望的死亡回响。她佝偻的身影,很快被更浓重的黑暗和飞扬的尘土吞噬,如同投入地狱熔炉的一缕残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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