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傻子救了一命之后,我嫁给他报恩。
结婚五年我天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结果他的家人天天嫌弃我。
不让我回娘家,还教他用铁棍打我大腿内侧最痛。
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没有生出儿子,于是想要离婚。
最后公公却哭着求我别走。
1
我想做个有口皆碑的好儿媳。
于是我早上五点起床,擦屋子扫院子。
准备丰盛的早饭。
哟,这是自己又偷偷在厨房吃上了
我的公公张大树突然伸头在窗户外面往里看。
我吓了一跳,小铁盆不小心掉地上噼里啪啦响。
哎哟你个死人做的！
张大树把拿着三两步绕进小厨房,举起烟杆就往我头上招呼。
你个败家娘儿们！家里有两个碗都被你摔了！
爸！爸别打我了,这个是铁的不会烂的。
我只能缩着身体逃跑。
可能当媳妇的就是这种命吧。
我妈说,我只要忍耐就好。
2
我把饭都端到桌子上,进屋喊小山起床吃饭。
他嘿嘿笑着,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了些安慰。
公公总担心我偷吃或者补贴娘家也是有道理的,小山是个傻子,他总想替他多看着点。
当爸可不就是一心为了孩子吗
小山自己去洗脸了,我抱抱我的幺儿。
女儿都已经快要一岁半了,软软香香的真可爱。
等我给孩子喂了一回奶,再出去饭桌上就只有一点点剩饭了。
收音机在桌子上吱吱哇哇叫唤着。
小山正要拿起最后一个包子。
我鼻子一酸,坐到他旁边,余光看着公公认真听收音机,小声说。
小山,我还没吃呢,这个包子……
啊哦！
小山不情不愿递过来。
公公转过头看着我,当即就黑了脸。
你出去看看,谁家粮食不是紧着家里男人,谁家好媳妇从自己男人口里夺粮食！
那个脸是比城墙厚,在厨房偷吃的满嘴是油还不够,饭桌上还要吃一回。
爸！我真没偷吃,我就是尝了一下汤的味儿。
我不由得非常委屈,最近公公火气好大,我做什么他都不满意。
这包子你们起来才出锅的,我难道是直接吃生的吗
你还敢顶嘴了你有没有教养
我低了头,越想越难过。
我昨天一直在家里干活,搓药材,整理纸壳子,晚上本来就没吃饱,还用冷水洗了一大桶衣裳才睡觉。
半夜睡不醒的就要起来做早饭,还不让我吃。
做媳妇就是这样的,可是我这心好痛啊。
山娃子！你看看啊,这就是你的好媳妇!
就说她两句都不行,要是别人家早就打死了！
你要是还个男人你就上去给治（收拾,揍的意思）两下,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
反了天了！
张大树气得一拍桌子指使小山。
爸,爸……不打,不打！
小山是个善良的男人,他挡在我前面。
我的泪水噼里啪啦跟泉眼一样掉。他把我推着躲在了厨房。还把包子给了我。
呜呜……我要怎么办呢
老天,怎么就我这么命苦
外面公公的声音小下去了,我偷偷看了一眼。
你就用这个揍她！
公公正拿着一根铁棍往小山手里塞。
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她一个不下蛋的鸡今天敢在你头上拉屎,明天就敢把你卖了全部贴给她娘家。
小山,爸是为你好,爸不会害你的。下次她再敢抢你的吃的,你就用这个往她的大腿上打。他恶狠狠龇牙,那里打着疼！
小山嘿嘿笑着。
我害怕地躲进厨房。
我好想回家。
3
妈！
我赶了十公里的路,走到大中午才走到娘家。
哎哟,大妞你咋个回来了你不是过年才回来吗
我妈一脸震惊,皱纹更深了,头巾下露出的头发白中带麻。
我一时眼睛发胀,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妈,我爸和建新呢
你爸和你弟已经下田去了,我刚洗好碗也要去地里呢。
妈我想跟你说说话。
嗨哟,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地里忙得要死,你要是闲,不如跟我去帮帮忙。
我的泪水哗啦就下来了。
妈,我过不下去了……
我妈皱皱眉叹口气。
唉,哪个当人媳妇的不是这么过来的你公公就是脾气不好,骂你几句又怎么了
她看看我身后。
你就这么空手来的哎哟,你爸知道了又要生气。今年过年你就带回来一盒点心,你男人也是个傻的,真够让人丢脸的。
还不是你们非要让我嫁给他！我嚎啕大哭,心里的委屈没处说。
妈,我心里苦……
我妈擦擦眼睛过来抱住我。
这就是我们女人的命啊。
妈当初让你嫁给他,还不是因为他家富一点吗你看看你,现在好歹饿不着冻不着,这生活还有什么不好呢
我根本就吃不饱,我多吃点我公公就摆脸子。
她现在天天打我,还让他儿子打我
什么小山打你了
我没说话,哭得止不住。
唉,你就让着点你公公,小山又没有其他兄弟,以后还不是你说了算
再忍忍就好了,你哄着点小山,小山不是坏人,他不会打你的。
我只能再次回家。
听妈的准没错啊,下次带幺儿回来看看。
我回头看看已经锁起的大门。
不然还能怎么样呢我的幺儿还那么小,总不能让她没了爸或者妈。
我低头赶路,忍不住跑了起来。
要是回去晚了今天的活干不完……
哎哟！
我跑的太急,一个没注意撞到了人身上。
嫂子
小山二叔有好几个孩子,这个是最小的,被家里惯坏了,怎么就遇上他了
嫂子这么急是去哪了他说着伸手来摸我,吸吸鼻子。
这一身汗津津的,闻着怪香的嫂子。
我贴着墙根要跑,他却扯住我的胳膊。
哎你个不要脸的！
我公公突然出现在大门口。旁边还跟着红梅阿姨。
身边的黑影儿一下子跑掉了,我公公过来兜头给了我一巴掌。
你男人还没死呢！
爸你说啥,我刚回来碰到他,是他非要扯着我。
公公的烟杆重重敲在我头上,我才晓得原来他之前打我只是随便打打还没有用力。
我满地乱爬浑身是土。
他张叔,他张叔,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混小子什么德行,这跟大妞有什么关系
红梅阿姨连忙跑到我面前拦着。
别打了,别打了！是我让大妞去商店帮我买线去了,你要打就连我一起打！
再打就要被被人看见了！
张大树终于被这句话说动,一甩手巴拉几下衣服,往院子里走去。
我蜷缩在地上哭到颤抖。
唉……
红梅阿姨叹气。
幺儿玩了一回,我给喂了奶粉,睡醒了哭着找你,我抱过来就遇到你公公了。
我哭着回屋子。
幺儿在床上睡得好香,可是妈妈感觉活不下去了。
我的幺儿好可怜,连个名字都没有。
我哭着哭着就睡过去了。
突然身上重重挨了一下。
啊——
我痛得大叫,一睁眼是公公扶着小山的手用铁棍抽我。
我立马拉过被子往身上盖。
脸上的眼泪干巴巴的糊住我的脸。
小山,小山你不要打我,我好痛。
大妞,你坏,爸说你偷人。
你欺负我！
张大树很开心,儿子终于知道女人就该教训了。
打！打死她爸明天给你娶个新老婆。
4
小山高高扬起铁棍,打得的被子啪啪响。
躺在床上的小幺儿哇的一声哭了。
小山立马丢了手里的铁棍。
爸爸在,爸爸在。
他轻轻抱起幺儿摇着,哼唱着。
我瑟瑟发抖,幸好小山只是打被子,没有打到我身上。
看来我妈说的是对,小山是不会打我的。
啊！你疯了！我让你死这个白天睡觉的懒货,你抱着这个小赔钱货！
不是不是,幺儿不是！
小山依靠本能护住幺儿,我也赶忙爬起来。
爸！爸！你不要骂小山,我现在就去干活,我立马就去。
张大树一看小山不站在他那边,开始撒泼。
哎哟哟,娶了媳妇忘了爹哟,我现在说的话你是一点都不听了！
我还不如跟你妈一起死了算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长大,我作孽啊。
爸好,幺儿好！爸好！
小山一着急开始口齿不清嘟嘟囔囔。
我的泪水腌泡着心脏,越来越酸楚。
第二天,小山出门跟他叔叔去收药材了。
其实生意原本是公公跟二叔一起干,这两年公公突然就不爱出家门了,倒是小山经常跟着去搬东西做苦力。
我从厕所回来,就看见公公在我的屋子里悄悄找什么。
抽屉都被翻开。
爸！你这是干啥！
我的眼泪又下来了。
说不清是难过还是愤怒。
哭哭哭,一天到晚家里的福气都给你哭没了。
我进来看看幺儿怎么了
公公要抱我的女儿,孩子哇哇的哭起来。
我冲过去推开他,听到自己的牙齿咯吱作响。
丧门星！
他突然抱起我的东西就往外扔。
你个没用的东西,生不出儿子就算了,还忽悠的我儿子护着你！
你个狐狸精,不下蛋的母鸡！
我只能紧紧抱着幺儿,缩着身体往后躲。
你赶紧滚！我们张家不要你这个媳妇儿了！
我如遭九雷轰顶,他却来用力的扯我。
我被拖到院子里,因为不肯出门,被他拿起门栓狠狠敲到头上。
什么东西模糊了我的眼睛,我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左邻右舍忽然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声音像是含着血泪。
唉！别打了！
众人赶到,就看见大妞满头血的跪在地上,张大树正拿着她所有的东西往外丢。
幺儿啊,妈命苦,怎么遇上了这么一个长辈,幺儿我们娘儿俩没活路了啊。
幺儿,你命苦啊,你怎么就没有托生成一个男娃呢
两个人挡住张大树,赶紧催人去把小山喊回来。
他张叔！有什么过不去呢一家人打打闹闹像什么样子
哎哟,快把大妞扶到炕上。
东西乱七八糟的收回去。
我的脑子也乱七八糟。
小山冲进屋子第一瞬间,我还是没忍住把枕头朝他打过去。
大妞,你……你在家不要惹爸生气。
不生气……就不打。
老天！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的心真的碎了。
人人都说结婚了就有人疼了,这样的男人还不如没有。
回家。
对！我要回家！
日子要是过不下去,我们离婚算了,你们张家的媳妇我也是做的够够的！
红梅阿姨红了眼眶。
大妞是个好孩子。
又孝顺又能干,可惜小山是个傻的。
张大树在外面叫骂。
滚,赶紧滚！你不要再上我张家的门。
5
唉！
王老二抽着旱烟,吧嗒吧嗒的。
你说你,这点小事就要闹离婚,丢不丢人。
那怎么办！难道我真在那家里给打死了就好了
我头痛欲裂,眼泪都已经哭干了。
我哭的是血,是我多灾多难的人生。
我妈抱着我也心疼得直哭。
我可怜的大妞！
昨天还说没事,今天就把人打成这样。
那张大树也是个牲口,儿子房里的事情,他一个公公到时上赶着要干嘛个老不死的。
妞啊,这离了婚的女人要怎么活,要不你回去和小山搬出来住吧
到时候你再生个儿子……
生什么生！
我挣扎甩一下。
我公公就是个疯子！他们张家脑子都有问题,我也不想和他张小山过了。
他回来,我一头的血,你知道他怎么说吗
他说让我别惹他爸生气！
我的泪水掉在幺儿的脸上,幺儿也哭起来。
等我把幺儿哄睡了,就到晚饭时间了。
我弟也终于回家了,他今天是去给他丈人家帮忙干活去了。
他那未过门的媳妇听说很俊一女娃。
姐,你是不是真做什么事情才被打了呀
王建新你有病吧我是你姐,你这么怀疑我
哎呀姐,我这不是明天要去给你讨公道,我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嘛。
你放心姐,有我在,绝对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去呀。
就是,明天让你弟弟送你回去,我们也放心一些。
我咬着洋芋,心里有些酸涩。
他一毛头小子,我公公还能听他的
毛头小子怎么了毛头小子也是娘家人！他代表的是你老子！
建新你听好了,明天你去了,把张家那小子给我好好打一顿。
你姐这亏可不能白吃。
好嘞,这亏确实不能白吃,不然我就给他们家好好宣扬一下名声。
6
幺儿闹了一晚上。
第二天上午我弟就迫不及待要去给我找场子。
可我们还没出发,就听到院子里有喊我的声音。
大妞——幺儿——
哦哟,这不是姑爷吗这么早来干什么看看我女儿有没有死是吗
我妈语气冷硬,转过脸对着我又开心的笑了。
你看,小山是个好孩子,这么早就来接你了。
你再忍忍,以后跟小山好好过日子。
我弟送我们回家。
但凡这日子能过下去……我看着抱着幺儿的小山,觉得我妈说的搬出来分开过也行。
要是公公不打我,就算日子苦一点也没关系。
可惜有些人是没有底线的。
我们到家的时候,家里居然有个媒人带着别人来相看。
小山,你来看看,这是我给你新找的媳妇,保证能生儿子的。
我弟弟一听这话炸了。
张叔,你这样做事就不厚道了吧我姐还在这呢。我姐和姐夫可还没离婚呢。
媒人一看我抱着孩子也不乐意了。
什么意思呐老张,你溜我呢不是说你张家媳妇跑了才要找的吗
张大树眼睛一瞪,拎起门栓就要来把大妞和他弟打出去。
王建新,你居然还敢来找我这次你又想要多少的钱！
我一分没有！你要是再来找我,我让赌场的人弄死你
王建新躲得很快,旧伤未好的大妞又添一道新伤。
什么赌场大妞心里一凉。
王建新跳脚：你在胡咧咧什么
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我为什么不敢来找你
大家来看看呐,张大树打儿媳妇了！张大树不要脸！张大叔嘴里就没个实话！
一个不下蛋的鸡我想打就打！
来相看的女生拉着媒人就走。
呸！什么黑心肝的,居然敢这样耍人。
大叔你也出去宣传宣传,好叫别人知道这张家作贱别人家闺女！
这样的‘好人家’！我可不敢肖想呢！
媒人也气得不行,甩开张大树扯他的手,像被鬼追一样跑了！
现场一片混乱。
王大妞伸开手挡在中间,王建新躲在后面言语挑衅,张大树追着打好不热闹。
门口站着吃瓜的人个个喜笑颜开,接下来半个月都有乐子了。
瞧,看那傻子！
张小山也跟着嘿嘿笑,老鹰捉小鸡他也经常玩。
嘿嘿……我也要玩！
这句话喊得大声,喊的有气势。
大妞一听,恨不得自己直接厥过去,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偏偏遇了个了个傻子。
王建新却像是找到了自己的制高点。
张大树！看看你那傻儿子！他有媳妇儿难道很容易吗你要是不识相,不如我们到派出所去找当官的评评理！
张大树眼皮子抽抽。
你个黑了心的王八羔子,你还想怎样你！
王建新嘿嘿一笑：除非你做生意也带带我,咱可都是一家人呐。
你死了这条心！我张大树……
张大树跳脚指着王建新鼻子,王建兴却打蛇随棍上,一把抓住了张大树的胳膊。
张大树又是一抖。
大叔,咱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还只是个孩子,你怕什么咱俩什么关系
王建新把孩子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拖着张大树进了堂屋。
大妞
张小山嘿嘿龇着牙：嘿嘿,大妞,不玩儿了吗
大妞嗷呜一声,冲进了自己的屋子。
不久之后王建新背着一个口袋出了张家门,又觉得差了些什么,把头伸进去喊了一声。
姐我走了,你可要好好和姐夫过日子哈,赶紧给张大伯生个大孙仔！
王建新一走,张大树摇摇摆摆从屋子里出来,一头栽倒在地上。
……
生活就这样平静了许久。
我妈来看幺儿,看着我没有动静的肚子叹气。
要不你和小山上医院看看呢幺儿都快两岁了,该有个弟弟了。这眼看着你弟弟也要结婚了。
妈,幺儿现在有大名,叫张欣欣,你得喊欣欣。
我妈翻白眼：一个丫头片子……
我瞪她。
哎哟哟,我不说了行了吧。医院你真得去哈,小山,他说不定不止脑子不好,身体也不好呢。
我妈摇着头撇嘴。
晚上我让小山找爸要点钱去医院,他竟然说出了只要欣欣一个宝贝就好这样的话。
感觉我公公最近好得有点令人害怕。
爸,我们就是去医院检查一下,你不也是想要抱孙子的嘛。
要不是家里所有钱都必须交到他手里,我和小山也不至于这么羞耻的事情来跟他讲。
我皱着眉头,他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只能看到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就算是要抱孙子,也轮不到……
他自己在嘀嘀咕咕什么,一点都听不见。
爸,你说啥
滚！
过了两天,小山偷偷塞钱给我。
大妞,买。
你这哪来的
爸给买吃的。
唉,我这个傻乎乎的大儿子哦,竟然把饭钱省下来给我。
我也真的该给他生个儿子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公公又会疯起来。
拿上攒的钱我们直奔诊所。
什么你是说我们俩身体里都有避孕药
可不是的咧,用的量还不少呢。
你们这小年轻怎么回事想要孩子还吃避孕药
我脑中快速把饮食过了一遍,所有的一切都跟以往一样,除了,最近家里添了新的烧水壶,水都是我公公烧的。
我说味道有点怪,他说是正常的。
还有一天他在灶房烧什么盒子,我还没开口就被他赶了出去。
我眼泪哗啦就下来了。
走,小山,回家！
7
爸,我们要分家。
小山听不太懂,乖乖坐着。
张大树眼睛一瞪,凶得跟疯牛一样。
分家分什么家你个搅事儿精,你一天天不下蛋,拉屎拉到爷头上来了。
你过不下去你就滚！
他说着就来推搡我,原来他一直想把我赶出去！
不分,不分……小山呜呜咽咽,想要拦住我们。
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老张家你是不是非得整死我算了我伤心到声音像是尖叫。
他呸往地上吐一口：那你他*的,离婚啊,你要是离婚我连放三天鞭炮庆祝。
凭什么我要离婚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不生儿子,你就是个不下……他指着我的鼻子,我突然受不了这种侮辱,一头往他身上撞去。
你给我和你儿子下药的时候你怎么说是我不能下蛋还是你是个疯子
张大树恼羞成怒,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下药又怎么了！我们张家早就不想要你这个媳妇了,是你死皮赖脸。
你还想生儿子,我呸！等着你生出来把我家都补贴给你娘家兄弟,我和我儿子去大街上要饭是吗
你弟弟三天两头来问我要粮食要钱。
你们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人,我真是瞎了眼,当初让你进我张家的门。
什么就补贴娘家兄弟了我弟弟什么时候来过家里
你们张家是什么金窝银屋了我嫁过来当你们张家的媳妇,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干活,家里洗衣做饭哪件不是我哪件离了我了
家里剪药材我剪的比找的小工剪得还要多,我还一点工钱都没有。你看不顺眼就把我往死里打……我哭到说不出话。
你一个买来的玩意儿我想打就打怎么了我就是打死你又怎么了,你爹妈当初收我一万块钱彩礼的时候我就应该直接把你打死。
什么一万你说啥一万你当初就给了两千块,要不是看在小山救了我的份儿上,我丝都不进你张家的门——
我的声音戛然而止,我突然想起我当年出嫁前,同村的婶子说我要嫁的人家好大方,我当时只顾着难过要嫁给一个傻子,以为她是在嘲讽我,之后一直躲着没有出门。
你什么意思你真的给了一万块彩礼为什么我爹妈说只有两千,还不够给我妈买药
你为什么会给那么多
我看见公公突然瞳孔骤缩。
他说：你连彩礼都不知道
8
五年前,我妈得了子宫瘤,流血不止。
大夫说是年轻的时候流产多了导致的。
可是我们家太穷了,没有钱住院。
我弟建新哭着说自己要去打工。
我也开始在城里一个餐馆打工,我爸在家里种地,照看我妈。
没过多久,我就在家里见到了说是去隔壁县打工的弟弟,他说自己找到挣钱的办法了。
但我还是暗自下决心要努力干活,那也是我的妈。
有一天下班的路上我在那窄窄的桥上被人撞下水,是河边正好在拿着长杆子网兜抓鱼的小山才救了我。
等我
一场高烧醒来家里已经订下了这门亲。
我弟也回来了,说他跟着行脚商赚了一笔钱,加上小山家给的两千彩礼差不多能治好妈的病了。
主要是这救命之恩,还是救两条命,我们不能不还。
女人的命运不就是长大后嫁人继续念书又没钱,想着能救人应该是个善良的。
谁知道竟是个傻子
谁知道他爸还是个疯子
你把一万块钱给谁了我从地上爬起来揪着他的衣裳。
小山看着我一脸惊恐,我公公被我逼得一直后退。
啊！我问你把钱给谁了！
我涕泪齐下,脑子里你弟弟三天两头来找我要钱要粮像鬼叫。
他以前明里暗里骂我补贴娘家,我只能尽量少回去,每次过年回去也不敢带太多东西。
可公公的打骂还是更凶了。
你说啊！我弟弟为什么要问你要钱粮！
我从来不明白我到底哪里拿了家里的东西送回娘家,我想到死都想不明白为啥事情都做好也会莫名其妙被打骂。
我以往只觉得女人应该听话,被打了就要更勤快。我妈这么教我。
我妈说日久见人心,我对别人好别人也一定对我好。
现在你说什么买来的
院子台上放着为了修建药材磨得锋利的剪刀。
那我是谁卖的
你把钱给谁了！
张大树一个不小心摔倒,王大妞居然敢拿着剪刀放在他的脖子上。
钱给王建新了！给王建新了！
张大树不敢睁眼,一股脑倒了出来。
小山娶不着媳妇,我打牌的时候遇见王建新,他说可以把你嫁过来。
想主意把你推河里的人也是他！
张大树看着疯婆子一样的王大妞,突然眼睛发直,凄厉的惨叫一声,直挺挺向后倒去。
大妞,大妞……爸……小山慌张的叫着。
张大树颤抖着嘴皮子,一点都说不出来话,下身突然变得湿湿嗒嗒。
9
我晕过去的梦里都是我弟可怜巴巴说打工好苦,想让我跟我公公说,带他做生意的画面。
我说我提过了,我公公不同意,我弟弟的脸突然变成庙里的黑脸怪的样子。
他怪笑着把我推进河里,我掉进水里全身被大火烧穿。
唉,姐你咋在这里
半夜九点王家院子里闹哄哄地挤满了人。
王建新要出门撒尿却见他姐白着一张脸站在大门口。
姐啊！我还来不及说话,建新就抱住了我。
爸不行了姐。他泪眼汪汪,我还没娶上媳妇儿呢。
我咬着牙,眼前一黑。身体晃动几下才终于能张开嘴。
爸咋了
就妈去看你回来后,爸就突然觉得身体不舒服,这几天忙着要干活也没去医院看看。
爸今天吃着饭突然就倒下了,六大爷过来一看就说不中用了,现在里面正在给穿衣裳。
我的身体好像不是我的了,我弟的话像是漂浮在水面听不清楚。
我左摇右摆往里面跑去。
王建新看她姐进去了,继续往厕所走,听见院墙跟儿下什么嘡啷一声。
一个婶子声音很大说了句：大妞你咋还带把菜刀回来呢,丢这儿多可惜,拿去灶房啊。
我跨过门槛,脚一软差点跪下。
两个人卡着我的胳膊我才没倒在地上。
那精瘦的小老头好像一夜之间头发都白完了,人也瘦成了皮包骨。
他躺在床上,眼神空洞混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眼瞅着出气多,进气儿少了。
爸！
我的爸啊！小时候我爸很好,有些人家会把女儿丢了,我没有。在我弟出生前,我爸也经常抱我。
呼呼——妞儿啊,——呼呼……
我爸脸转向我,却好像已经不能看清我。
你,呼呼——不要怪你弟呼呼——要和小山——好好过日子……
呼呼——
他喘得更严重了,我妈靠过去哭嚎。周围人都抹起了眼泪。
他说,让我不要怪他……
10
葬礼一切从简。我像个游魂。
我不止一次想问问我妈,当年的彩礼到底多少。
可我一张嘴她就哭得我心都要碎了,我说不出口。
我爸下葬那天,烧掉的纸张被风吹起,在空中盘旋。
世界荒凉孤寂,笼罩着我似乎充满谎言的生命。
姐,磕头吧。
我弟拉着我的手,展现着家里唯一男人的气概。
建新,爸走那天跟我说……我犹豫两秒,让我不要怪你。你知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建新表情凝滞,然后牙齿咔咔颤抖,他赶紧调整表情。
嗐,爸都糊涂了,说些胡话么,哪能当真
他一把甩开我,往前走一步,抹了一把脸回头问我。
爸还说什么了吗
他咬牙切齿,呼哧喘气。
我看着他的表情,在周围此起彼伏的痛哭中,从慌张变成了恼羞成怒。
我的泪在平静地颤抖中决堤。
他说你把我买了。
他转身就走,试图把引魂幡插得更正一些。
插着插着就开始用力踢打坟上的新土。
哎哎,王家小子疯了！
快拦住他！
他瞪着杀人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挥舞着丧棒从我头上掠过。
空气中发出爆裂的声音。
我瞬间吓得忘记哭泣,失去所有的力气,噗通跌倒在地上。
大妞！我妈抱住我。我苦命的娃儿呀。
妈你告诉我,是不是建新把我卖给那个傻子的！
不怪你弟啊大妞,都是妈的错,都是妈的错,都怪妈生病了,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周围人听得一脸茫然,赶紧劝我妈。
生病怎么能是你的错呢
妈要是不生病就好了,妈当时就该死了……你不要怪你弟好不好
我妈流下了泪水,跪在我身边,紧紧抓着我的手。
我的手被抓得生疼,手上干活留下的水泡成了伤疤又被撕裂。
你到现在还护着他！
那我呢我就活该吗在正准备上高中的年纪,被自己的亲弟弟卖给一个傻子！
我挣扎起身,脸上却猝不及防挨了王建新重重一巴掌。
闭嘴！你是想把妈也害死吗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王建信指着我的鼻子骂得理所当然。
我脑子中的弦轰然碎裂,不顾一切的挥手往王建新头上脸上打去。
啊啊啊啊啊——
我尖叫着,一堆人来试图挡在我们中间。
一片混乱中我好像摸到了什么木棒,风中传来嗡鸣,人们不得已退散。
砰——砰——
我只能听见木棒砸在血肉上的声音。
周围人见鬼一样不敢上前。
王家大妞也疯啦！要把自己弟弟打死了！
这个坟一定没有埋对！
可是王大妞说王建新把她卖给傻子了！
我妈慌张地拦不住我被甩出去,两只手哆哆嗦嗦呼喊不要乱说。
王建新两只手护着脸和脑袋,木棒下发出清脆骨头断裂声。
他突然大叫一声,一脚踹到我的大腿。
我控制不住往后摔去,我妈扑过来护住我,王建新拳头没来得及收回,一拳砸在我妈脊背上。
建新！！！
我妈凄厉地惨叫。
我回过神,看见王建新双眼通红,一只胳膊软软地耷拉着,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一万块啊妈！他为了一万块,和张大树合谋把我推河里啊！！
人们倒吸一口冷气。
当年王大妞掉河里然后定亲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却没想到居然是他弟弟造的孽啊。
什么一万块我妈怪叫起来,不是只有两千吗
嚯,什么王建新那时候才多大这是畜生吧！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大家不要信,我姐失心疯了！她把我胳膊都打断了。
王建新终于着急了。
我以后再也没有你这个弟弟！
我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妈嘴边还挂着血,却挡在王建新的前面。
你能嫁出去不感谢你弟弟就算了,你还打断他的胳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姐姐！
一阵气血上涌我眼前发黑,心痛像是凌迟一般贯穿了我的全身。
老天！你叫我怎么活！
11
天上下着大雨,我无处可去。蓬头垢面,喉咙早就哑痛的发不出声。
我在桥上坐了很久,河里的水其实很暖和,哗啦哗啦冲刷着我的脚。
爸妈你们为什么要生下我呢你们不如把我也流了,反正你只要个儿子就够了。
你们不如一生下来就把我杀死算了……
妈——麻——
我缓缓向河中走去,耳边却炸响了欣欣的声音。
我回家却发现钥匙打不开门了。
小山,你开门啊。
肿胀的眼睛酸痛无比,每一滴泪都像是刀割。
张大树在里面声音颤抖着让我滚,欣欣和小山一起哭着,我听着心都碎了。
我没办法只能去外面租房子住。
就算是为了我的女儿,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还好做药材生意的人家多,我很快就找到了新的雇主。
我偷偷回去把欣欣带回出来,却被张大树找到住处把所有东西都砸了。
房东不想惹麻烦要把我赶出去,最后收走我所有的钱才罢休。
我只能更加努力工作,希望早点还清欠的房租,还好一起干活的大姐们经常开导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小山不知道怎么找到地方的,居然偷偷带欣欣来看过我一次,还塞了一些钱给我。
真是个傻子的冤家。
可能就是我上辈子命里欠了他的,这辈子才要过得这么苦。
欣欣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也只能说妈妈要挣钱给她买糖吃。
想着小山和欣欣,这生活好像也有盼头了,要是哪天小山和欣欣也能搬出来就好了。
这天我正在做晚饭,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妈麻……欣欣在门口哭着喊我。
小山！我气冲冲打开门,站在门口的却是红着眼睛的红梅阿姨。
大妞,你快去医院吧,小山让人给打了！
我那可怜的男人躺在医院面目全非,但死犟着不肯说出是谁打的他。
我只能白天努力干活,晚上去照顾他。
他现在竟然也学会了撒娇,喊着疼让我给他揉揉。
我公公虽然之前一直打骂我,但看着我忙里忙外的伺候小山,突然也就不喊我离婚了。
他说：你真跟你弟弟断绝关系了
真断了。
他不信地看着我。我一甩抹布。
那我走我还是离婚好了！
他被吓得一抖,几乎要哭出来。
嘿嘿嘿,你照顾小山照顾的挺好。你不用走,我走好了。
不不不,还是我走吧,免得碍了你的眼。
不不不！张大树摆手,我错了,我走我走！
哦,对了,他砸了我的屋子之后我也回去砸了一趟他的屋子。
他是趁我不在砸的,我是趁他在砸的。
我威胁他如果以后再敢对我动手我就去法院告他买卖人口。
我从河里手脚并用爬出来的时候就发过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让别人欺负我！
12
小山出院那天,我妈突然找来了。
我正去外面买了些东西,却瞧见我妈在张家门口砸门。
妈！我担心地向人群跑去。刚到后面就听见。
王大妞你出来！你有没有做女儿的良心！你弟弟不管我跑了,你也打算不管我了
张大树开门一盆水泼我妈头上。
你赶紧滚,你女儿可不在这里,她早就搬出去了,跟我们没关系。
我妈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开始哭着咒骂。
你们瞧瞧哎,你们瞧瞧,张家就是这么当人亲家的,我一头撞你在你张家门口得了……
趁着人群没有发现我,我赶紧偷偷溜走。
我还以为是我妈担心我才来的,呵呵,果然又是我自作多情了。
葬礼上那件事宣扬开后,王建新名声彻底臭了,他女朋友也跟他退了亲。乡里指指点点容纳不下他,他居然就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跑路了。
王建新那个畜生把妈丢下跑了。
哈哈哈哈,果然坏事做多了会有报应的。
我把东西悄悄交给红梅阿姨转交,赶紧回了自己的住处。
害怕我妈找到我,我跟邻居租户和房东打好招呼后连续上工好几天,根本没有回去。
……
过了两年,欣欣也该上幼儿园了,张大树的生意全都交到了我手里,我现在只是礼貌地喊他叔。
小山和欣欣早就搬来和我一起住了,他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老宅子里。
有一天我到其他的市收药材,遇到一个全身脏污的流浪汉,他定定地看着我,露出悔恨的目光。
我没有理会,大步往前走去。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做的,没空理会不相关人等。
这次收药材持续了半个月
一回家就听闻了噩耗。
你家里死了两个人你知不知道我的生意伙伴一见我回来立马惊恐地凑了上来。
我瞪她一眼；开什么玩笑,你这个乌鸦嘴！
我真的没有胡说。
大妞！张二叔找了过来,现在他也已经是一家药材公司的大老板,介于我公公对我的虐待,对我多有提点。
你公公死了。
我愕然等着他的下文。
被你弟弟杀了,掐死的。
他似乎担心我不能承受,等了几秒才又说,你弟也服毒自尽了。
我一阵晕眩,蹲在地上。
我好恨那个人啊,但为什么泪水却稀里哗啦就滑了下来
我的眼睛一定不是我的,所以才会如此酸涩。
张二叔已经办理好的所有的手续,现在就等着去接遗体。
小山向来是个孩子,但这次真的哭的像个孩子。
无论如何张大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不容易,我们举办了一场风光的葬礼。
好像我有些什么东西也被埋葬,被打了那么多年的阴影吗按理说早在我之前对张大树的言语挤兑中消失了。
我不难过,我只是……很怅惘。
带着弟弟的骨灰盒回去是我这几年第一次回到这个我出生的村庄。
我当年带着打断王建新的胳膊的决然离去,今天又送他的骨灰回家安葬。
明明我们是最亲的血缘,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结局
明明记得他小时候就像个跟屁虫总是追在我后面。长大后还会偷偷把爸妈给他的好吃的分我。
我路过那条没有淹死我的河哭了一场。
我看到我爸杂草凌乱的坟哭了一场。
村里的婶子叔伯喊来先生看了地,王建新流浪许久终于彻底回家,永远不会离开了。
唉,小时候看着多聪明机灵一小孩。
我点燃纸钱,火烤的我眼睛生疼,黑呜呜的烟灰就像三年前一样。
我的儿啊！！
我妈终于回来了,听说她这两年自己种点地,平时就靠给别人家帮工,有时也会捡点废品。
我爸和弟弟走了,她倒是支棱起来了,据说还和别人打过架。
妈！
干枯瘦小的人一走近,我的心就像被刀子剜一样。
她扑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到晕过去,醒来接着哭。
妈……我跪在她的身边。手颤抖着不敢抚摸她花白的头发。
她举起手,我吓得闭上眼,过了好久却只感觉到轻轻的碰触。
我不可置信的睁开眼却瞬间被她推倒在地上。
你滚！你滚！你非要把家里每个人都害死吗
你弟弟这样都是你害的,你这个害人精、扫把精！
我被推到底上背上撞到石头,痛到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我妈扑倒我身上,用力拧我的大腿,伸着手要扇我耳光。
我几乎咬碎后牙,心里一片死灰。
妈妈！欣欣跑了过来。
对着我妈拳打脚踢。
不许你打我妈妈,不许你打我妈妈……
这世界上血缘最亲的三个人,在今天互相仇恨。
我妈愣住：欣欣,我是外婆啊……
我跪起来,扶着欣欣让她喊阿婆,她看了我好久,把脑袋塞我怀里躲起来,过了一会儿,才伸出手给满脸泪花的外婆抱。
我妈抱着欣欣哭,哭着哭着,连我也一起抱进怀里。
我苦命的女儿啊……
这大概就是隔代亲吧。
我妈对我不是很待见,但对欣欣却疼爱的不得了,什么好吃的都往外掏。
可她不愿意跟我回城养老。
家里的地已经没了大部分,我再一走村里就要把这房基地都收走了,你爸和你弟要是想回家了,不就没有去处了吗
听我说到建新最后跟张大树打了一架,她流着泪说自己的儿子不是孬种,张大树活该,谁让他教建新赌博,都是张大树害的。
小山大概能听懂不是好话,很不好意思的去院子里砍柴了。
回去时,他偷偷告诉我：你弟,打我,我也……打他。
我心里一慌,又突然想起小山被人打进医院那次,自那以后他……他就没了消息。
原来和小山打架的是他,难怪小山死都不肯说出他被谁打的。
我眼眶一热,捏着他的下巴摇来摇去。
傻瓜！你真是个傻的。
后来张家老屋清理干净就那么放着了,发生恶劣事件房子总容易贬值。
谁能想到城郊居然要建高速了,正好经过那片,我拿了一大笔拆迁款,干脆给家里换了大房子。
我妈也在一次生病住院后,终于愿意来跟我们一起住了。
欣欣是大功臣。
阿婆好了吗再不走上学要迟到了。
好,来了来了。乖孙儿慢点。
我妈和欣欣出门了,我喝着桌上的小米粥,吃着小山剥好的茶叶蛋,觉得人生如此美好,而未来依旧光明。
我们的生活,欣欣向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