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玫瑰与谎言
沈念站在衣帽间里,手指轻轻抚过那件香槟色的真丝睡裙。这是顾承泽上个月从巴黎带回来的礼物,标签还没拆。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日期——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承泽答应今晚会早点回来。
太太,您的燕窝炖好了。保姆王姨在门外轻声提醒。
沈念放下睡裙,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怀孕七个月的她已经显怀,原本纤细的身材如今圆润了不少。她慢慢走下楼,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厅的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一片金色的光晕。
手机震动起来,是承泽的短信:今晚有紧急会议,可能回不来,爱你。
沈念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承泽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她低头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宝宝适时地踢了一脚,像是在安慰她。
宝宝也想爸爸了是不是她轻声自语。
门铃突然响起,沈念眼前一亮,以为是承泽给了她惊喜。但屏幕上显示的是闺蜜林妍的脸。
念念!惊喜吧我刚从米兰回来就来看你了!林妍一进门就给了沈念一个热情的拥抱,身上散发着沈念熟悉的香水味——黑鸦片,承泽最喜欢的味道。
沈念微微皱眉,这个味道最近经常在承泽的衣服上闻到,他说是公司新换的空气清新剂。
你气色不太好,林妍拉着沈念的手坐下,目光在她隆起的腹部停留了一秒,承泽又加班
嗯,说是紧急会议。沈念勉强笑了笑。
林妍眼中闪过一丝沈念读不懂的情绪:男人都这样,事业为重嘛。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是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这太贵重了...沈念惊讶地说。
不值什么钱,林妍笑着摆摆手,我在米兰认识的珠宝商给的友情价。来,我帮你戴上。
冰凉的金属贴上沈念的脖颈,林妍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皮肤,让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真好看,林妍退后一步欣赏,承泽一定会喜欢。
沈念摸了摸项链,突然注意到林妍手腕上的表——百达翡丽,限量版,和承泽上个月戴回来的那支一模一样。他说全公司高管都配了一支。
妍妍,你这表...
哦,这个啊,林妍转了转手腕,客户送的,仿的啦,你知道我最讨厌戴假货,但人家盛情难却。
沈念点点头,却感到一丝不安在心中蔓延。
晚上十点,承泽还没回来。沈念躺在床上翻看手机相册,里面全是她和承泽的甜蜜回忆——他们在医学院相识时她是学生,他是来讲座的成功校友;他追她时每天送不重样的玫瑰;他们在马尔代夫的婚礼...
一张照片引起了她的注意,是三个月前公司年会上拍的。照片角落里,承泽的手似乎放在林妍的腰上,而林妍的眼神...沈念放大照片,那绝不是看朋友丈夫的眼神。
她猛地坐起身,腹部一阵抽痛。深呼吸几次后,疼痛缓解了,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第二天一早,沈念决定去承泽公司突袭送早餐。前台看到她时表情明显不自然:顾、顾太太,顾总在开会...
没关系,我等他。沈念微笑着走向电梯。
推开承泽办公室门的瞬间,沈念的世界崩塌了。承泽的衬衫敞开着,林妍正从他腿上站起来,唇上的口红已经花了。
念念...承泽的脸色瞬间惨白。
沈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腹部的剧痛比昨晚强烈十倍。她扶着门框,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流下。
医...医院...她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然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被偷走的孩子
刺眼的白光。消毒水的气味。隐约的对话声。
沈念挣扎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腹部平坦了,但空荡荡的感觉比怀孕时更甚。
宝宝...她虚弱地呼唤。
病房门被推开,承泽走了进来,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冷漠表情。
孩子呢沈念急切地问。
承泽沉默了几秒:是个男孩。但...他没活下来。先天性心脏病,抢救无效。
沈念的世界再次崩塌。她摇头,拒绝相信:不可能...产检一切正常...我要见我的孩子...
已经处理了。承泽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沈念的眼泪夺眶而出:是因为...因为我看到你们...所以早产...
承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很快恢复冷漠:别胡思乱想。林妍只是...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沈念苦涩地笑了,你们在办公室做什么工作
承泽没有回答,转身走向门口:公司还有事,王姨晚点会来照顾你。
门关上的瞬间,沈念崩溃大哭。她不相信孩子就这么没了,不相信三年的婚姻全是谎言。更让她心碎的是,承泽甚至没有为背叛表现出丝毫愧疚。
三天后,沈念被允许出院。回到家,她直接去了婴儿房——那个她和承泽一起布置的,充满期待的粉色房间。所有东西都在原位,唯独少了本该躺在摇篮里的小生命。
沈念跪在摇篮旁,抱着一件小小的连体衣痛哭失声。衣服上还留着淡淡的奶香,证明那个孩子确实存在过。
太太...王姨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沈念抬头,看到王姨眼中闪烁的泪光:王姨,你见过我的孩子吗哪怕...哪怕只是一眼
王姨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摇了摇头:顾先生吩咐,您需要好好休息。
那天晚上,承泽难得早早回家,却直接去了书房。沈念敲开他的门,发现他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她立刻合上了。
有事他冷淡地问。
沈念深吸一口气:我想看看孩子的死亡证明。
承泽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已经交给律师处理遗产事宜了。
什么遗产
我们的婚前协议,承泽站起身,孩子夭折,你的部分股权会自动转回我名下。
沈念如遭雷击。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承泽对她的悲痛如此冷漠——他根本不在乎孩子,只在乎他的财产。
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是不是她颤抖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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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泽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一个月后,沈念逐渐从产后虚弱中恢复,但心理上的创伤却日益加深。承泽几乎不再回家,林妍却频繁出现在各种社交场合,手上戴着沈念曾经见过的婚戒——承泽祖母的传家宝。
这天,沈念去医院做产后复查。路过儿科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林妍,抱着一个新生儿,身边是穿着白大褂的承泽。他们像极了一家三口。
沈念躲在一根柱子后,心脏狂跳。那个孩子...那个孩子的大小正好符合她的孩子如果活到现在的月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她的孩子没有死,而是被林妍抱走了。
她悄悄跟上去,听到医生对承泽说:顾先生,您儿子的心脏手术很成功,但林小姐的肾病需要尽快移植...
沈念的世界天旋地转。她的孩子还活着!而且...林妍需要肾移植
回到家,沈念翻出自己所有的医疗记录。果然,在一份她昏迷期间签署的文件中,发现了器官捐献同意书——她自愿成为林妍的肾脏捐献者。
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沉浸在震惊中的沈念。承泽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
明天手术,承泽简短地说,林妍等不了了。
沈念后退几步:什么手术我不同意!
你已经在同意书上签字了。承泽示意那两个人上前。
那是伪造的!沈念尖叫,而且我发现了真相!我的孩子还活着!你们偷走了我的孩子!
承泽的脸色变了:谁告诉你的
我亲眼看到的!沈念泪流满面,那是我的儿子,你们凭什么...
凭我是他法律上的母亲。林妍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怀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手术同意书上写得很清楚,孩子归我。
沈念冲向林妍想抢回孩子,却被承泽一把拉住:别发疯!
他是我的孩子!沈念挣扎着,你们不能这样!
林妍冷笑着递过一份文件:看清楚,出生证明上写的是我的名字。至于你...明天乖乖把肾给我,否则...
否则怎样沈念绝望地问。
承泽的声音冰冷刺骨:否则你永远别想再见到孩子。
第三章
以爱之名的囚禁
手术后的疼痛比沈念想象的还要剧烈。她躺在私人医院的VIP病房里,左腹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更疼的是心——手术前,承泽只允许她远远地看了一眼孩子,那个她怀了七个月,却被人强行夺走的小生命。
门被推开,林妍走了进来,气色红润,完全不像刚接受过器官移植的病人。
恢复得不错嘛,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沈念,医生说我的身体完全没有排斥反应,真是奇迹。
沈念别过脸去,不想看她。
别这样,林妍假惺惺地说,我可是帮你养孩子呢。你知道承泽为什么选择我吗因为我不能生育,而他的家族不允许有私生子。
沈念猛地转过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林妍得意地笑了,他娶你只是为了要个孩子。本来计划等你生完就离婚的,谁知道你撞破了我们的关系。
沈念感到一阵眩晕。原来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她只是代孕工具。
现在好了,林妍继续说,孩子是我的了,你的肾也是我的了。承泽说看在你这么配合的份上,允许你偶尔来看看孩子。
我要报警...沈念虚弱地说。
林妍大笑起来:报警用什么证据所有法律文件都显示我才是孩子的母亲。而你...只是个精神不稳定的捐肾者。
沈念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她知道自己暂时斗不过他们,但为了孩子,她必须坚强起来,等待机会。
出院后,沈念被变相软禁在顾家别墅。承泽收走了她的手机、身份证和银行卡,只允许她在佣人监视下活动。她每天唯一的慰藉是能远远地看孩子一眼——林妍和承泽搬进了主卧隔壁的婴儿房,而她被赶到客房。
孩子被取名为顾思林,结合了承泽和林妍的名字,像一把刀每天剜着沈念的心。
这天深夜,沈念悄悄溜到婴儿房门口。林妍和承泽都不在,只有保姆在打瞌睡。她轻轻推开门,走到摇篮边。
月光下,婴儿的小脸恬静可爱。沈念颤抖着伸出手指,孩子立刻抓住了它,力气大得惊人。
宝贝...沈念哽咽着轻声呼唤,我是妈妈...
孩子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和沈念一模一样的杏眼。就在这一刻,沈念下定决心——她必须带着孩子逃离这个地狱。
机会在一个月后到来。林妍和承泽带孩子去国外做复查,预计一周后才回来。沈念假装顺从,让看守她的佣人放松了警惕。
暴雨夜,沈念撬开了书房窗户的锁。她早已摸清了别墅的监控盲区,带着准备好的背包——里面只有孩子的照片、出生证明复印件和她偷偷攒下的一点现金。
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冰冷的触感却让她异常清醒。她沿着花园后墙的排水管爬下去,腹部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但她咬牙忍住。
自由近在咫尺,沈念却突然听到一声犬吠——承泽的德牧发现了她。她拼命跑向围墙,狗追了上来,咬住了她的裤脚。
放开!沈念踢开狗,奋力爬上围墙。就在她跳下去的瞬间,狗再次扑来,她失去平衡,滚下了陡峭的山坡。
尖锐的岩石和树枝划破了她的皮肤,最后是一声闷响和剧痛——她的头撞上了一块石头,世界陷入黑暗。
第四章
凋零的玫瑰
消毒水的气味。隐约的对话声。
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沈念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生产那天。她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却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而是一间简陋的平房。
你醒了。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
沈念转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坐在床边,脸上是掩不住的担忧。
陆...远航她认出了大学时暗恋她的学长,如今已是知名外科医生。
幸好你还记得我,陆远航松了口气,渔民在山脚下发现了你,你的情况...很糟。
沈念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剧痛击倒。陆远航的表情变得凝重:沈念,你需要知道真相。你的肾脏...剩下的那个功能已经开始衰竭。
沈念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是,陆远航艰难地说,捐肾手术做得太仓促,加上术后感染和这次外伤...你可能只有几年时间了。
几年...沈念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刚刚逃出来,刚刚要开始寻找孩子...
还有,陆远航递给她一份报纸,顾家已经对外宣布你精神失常坠崖身亡,葬礼都办完了。
沈念看着报纸上自己的照片和顾太太不幸离世的标题,苦涩地笑了。正合她意——让他们以为她死了,她才能暗中行动。
远航,帮我个忙,她抓住陆远航的手,我需要新身份,需要离开这里...
陆远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会帮你。但是沈念...你的身体...
足够我找到孩子了。沈念坚定地说。
五年后,滨海市最高级的酒店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顾氏集团太子爷顾思林五岁生日,商政名流齐聚一堂。
宴会厅角落,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子静静注视着被众星捧月的小男孩。他穿着小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在钢琴前表演——那是沈念怀孕时常听的曲子。
沈总监,顾总请您过去。服务生走过来低声说。
沈念——现在叫沈墨,国际知名儿童心理学家,微微点头。五年间,她换了身份,在国外深造,创立了自己的儿童心理咨询中心,只为有朝一日能以合理身份接近自己的孩子。
她走向VIP区域,心跳加速。顾承泽就站在那里,比五年前更成熟稳重,眼角却有了细纹。看到她的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
沈...医生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顾总。沈念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内心却波涛汹涌。
接下来的谈话中,沈念得知承泽和林妍已经分居,林妍的肾病再次恶化,而孩子...孩子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拒绝与任何人亲近。
思林从两岁起就不让任何人抱,承泽疲惫地说,看了无数医生都没用。听说您在儿童自闭症领域...
我想先单独见见孩子。沈念打断他。
当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孩子时,沈念摘下了墨镜。小男孩警惕地看着她,却没有像对其他人那样躲开。
你好,思林。沈念轻声说,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孩子歪着头看她,突然说:我认识你。
沈念屏住呼吸:在哪里
梦里。孩子认真地说,你叫我宝贝。
沈念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颤抖着伸出手,孩子竟然主动走过来,靠在她怀里。这一刻,五年的痛苦和等待都值得了。
门突然被推开,林妍冲了进来,脸色惨白:承泽说新医生...是你!
她扑向沈念,却被随后进来的承泽拦住:林妍!冷静点!
她是来抢孩子的!林妍尖叫,思林是我的儿子!
不,他不是。沈念平静地说,从包里拿出DNA检测报告,这是我和思林的亲子鉴定。还有这个——她又拿出一份文件,林妍,你根本没有生育能力,医院记录证明你二十岁时就做了子宫切除。
林妍面如死灰,承泽则震惊地看着沈念:你...你没死
差一点。沈念苦笑,但现在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思林需要我。
你需要什么承泽直接问,钱股份
我要孩子的抚养权。沈念直视他的眼睛。
承泽还没回答,林妍突然倒地抽搐,嘴角溢出鲜血。她的肾病复发了,而且这次,没有第二个肾可以移植。
医院里,医生宣布林妍最多只有几个月生命。承泽站在走廊上,疲惫不堪:沈念,我们谈谈。
他告诉她这五年发生的一切——林妍如何控制孩子,如何用药物让他依赖她;他如何发现林妍的真面目却无法夺回孩子;他如何...从未停止寻找沈念。
我以为你死了,他声音哽咽,每一天都在后悔...
后悔什么沈念冷冷地问,后悔利用我后悔偷走孩子还是后悔差点害死我
承泽无言以对。就在这时,护士惊慌地跑来:顾先生!您儿子不见了!
沈念和承泽找遍了医院,最后在天台找到了思林。孩子站在边缘,眼神空洞:妈妈说如果她死了,我也要跳下去...
不!沈念冲过去,小心翼翼地接近,宝贝,看着我...我是妈妈...
真的吗孩子哭着问。
真的。沈念拿出项链上的小照片,看,这是你在我肚子里的时候。
孩子终于崩溃大哭,扑进沈念怀里。承泽站在一旁,泪流满面。
三个月后,林妍去世了。临终前她承认了一切——如何策划让承泽接近沈念,如何在生产日调换孩子,如何伪造文件...但她坚持是因为爱承泽。
沈念的身体也在恶化,陆远航从国外赶来为她治疗,却只能摇头。她把真相告诉了承泽,他跪在她病床前请求原谅。
我活不长了,沈念平静地说,但思林需要有人照顾。
我会用余生弥补...承泽握住她的手。
不只是你,沈念看向门口的陆远航,还有远航。我希望你们...一起抚养思林。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在生命的最后时光,沈念终于教会了思林叫妈妈。她走得很安详,左手握着承泽,右手握着陆远航,而思林...她的小天使,趴在她怀里睡着了。
十年后,十五岁的顾思林站在两个父亲中间,在沈念墓前放下一束白玫瑰。承泽在三年前因病去世,临终将孩子托付给陆远航。
爸爸,思林问陆远航,妈妈会原谅他们吗
陆远航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她早就原谅了。因为她最爱的...始终是你。
墓碑上,沈念的照片永远停留在三十岁,笑容温柔,眼中盛满爱意。风吹过,玫瑰花瓣轻轻颤动,如同那个短暂却绚烂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