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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棠回到海城那天,没有让傅砚深派人接送,一个人站在熟悉的路口等出租车。
抬头便看见大屏幕上陆北川的采访视频。
他依旧西装革履,眼神凌冽,甚至比她离开前,更加冷漠严肃,生人勿近。
连采访的主持人也在抛出问题后面带紧张,生怕问错了什么,惹恼了面前的男人。
在主持人问到他的私人感情问题时,她下意识抓紧了行李箱,别过头去。
可屏幕上的陆北川却没有回答,只低头摩擦着手里的一块金坠子。
出租车停在了马路对面,苏晚棠看清车牌号后冲着出租车招手,示意他靠近过来。
这一刻,一辆黑色迈巴赫从她面前驶过,而后座的男人恰巧朝着窗外望了过来。
只一瞬,陆北川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
那张让他深夜痛哭失眠,甚至想要结束生命的脸,竟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开回去!现在!
司机看了眼助理,握着手的方向盘僵在原地。
陆总,这边是实线,掉不了头。
陆北川没了耐心。
我说,掉头!
司机再不敢多言,不顾交通规则,直接调转方向,车再一次停在刚刚的路口。
陆北川甚至是在车还没停稳时,便冲了下去。
他踉跄着奔过去,可那张熟悉的脸不见了。
他冲进人群,整整一下午,像疯了似的在那个路口不停的找,可一无所获。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他的幻想。
陆北川精疲力尽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
他靠在椅子上,盯着墙壁上的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里的金坠子。
那张与苏晚棠几乎重合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像一道惊雷劈开他死寂的心湖。
沈薇薇当年的话不停的在他耳边响起,重复。
她是假死的。
她有了别的男人。
他嗤笑出声,声音却抖得厉害。
苏晚棠怎么会离开他
她曾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颈窝,一遍遍说爱他,说死也不会走的。
可那点怀疑一旦生根,便疯狂滋长出希望来。
他猛地站直,手机调出了助理的电话,迫不及待的要他去调取路口的监控。
可拨通按键的手又瞬间僵住。
一定要找吗
若真的是她,假死是真的,她爱上别人也是真的,该怎么办
他宁愿抱着回忆里那个苏晚棠的幻影,也怕亲眼看见,她早已不爱他的真相。
陆北川瘫坐回椅子上,他才发觉死亡并不可怕,苏晚棠不爱他了,才是这世界上最恐怖最要他命的事。
他就这样坐到天亮,助理走进时,被他憔悴惨白的脸吓了一跳。
陆总,今天的画展还去吗
陆北川点头。
画展里,他目光掠过一幅幅画作,眉头却越皱越紧。
那些画的笔触,运用的色彩,甚至连留白里的随性,都像极了苏晚棠的画风。
他舍不得加快脚步,每一幅都让他停下欣赏。
直到一幅小白狗的画像,使他控制不住的捏皱了手里的画展图录。
那白狗颈间的挂坠,明晃晃的写着乐福两个字。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完全全两只相同,甚至连名字都一模一样的小狗。
他喉咙发紧,脑海一片空白。
脚步声逐渐朝着中心靠拢,聚光灯骤然亮起,打在舞台上。
他下意识抬眼,呼吸猛地顿住。
黑色长裙勾勒出窈窕轮廓,利落的短发垂在耳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光晕里,女人侧脸线条干净得像被雨水洗过,正低头调试麦克风。
是苏晚棠。
又不是她。
那张清冷的脸,少了往日总缠着他时的软糯娇气,多了几分疏离的沉静。
可那微微抿起的嘴角,抬眼时眼底一闪而过的光,分明是他深夜里描摹过无数次的模样。
陆北川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周围的人声和镜头的快门声都褪成了模糊的背景,世界里只剩下那个站在光里的身影,和他胸腔里骤然失控的,擂鼓般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