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凛把器官捐赠同意书推到我面前时,钢笔尖反射着病房顶灯,冷得像手术刀。
知微,语柔等不了。他声音绷紧,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目光却避开我,只是以防万一,签了它,让我安心。
病床上,苏语柔裹在真丝被里,脸色是精心修饰过的苍白,睫毛颤动如受惊蝶翼,细声细气:阿凛…别逼姐姐…都是我不好…
她指尖发颤地去扯霍凛的衣袖,柔弱无骨。
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苏语柔身上甜腻的香水,熏得我胃里翻江倒海。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不属于我的绝望和哀恸汹涌而来——冰冷的无影灯,手术器械的碰撞声,身体被掏空的虚无感……无数碎片化的、充满痛苦的画面强行塞进脑海!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黑暗吞噬的瞬间,指尖触及胸口贴身佩戴的那枚温润玉珏——那是清梧姑姑闭关前,亲手挂在我脖子上,指尖还带着草木清气的玉珏。她当时眼神清亮,带着少有的郑重:微微,戴着它,任何时候都别摘。若觉得心神不宁,像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就用力握住它,默念姑姑教你的清心诀……
**嗡——!**
**玉珏骤然变得滚烫!一股清凉却霸道的气流猛地从胸口冲入四肢百骸!与此同时,脑海中炸开的不是疼痛,而是无数被尘封的、鲜活的画面:**
**——
夏夜庭院,扎着两个小揪揪的我,笨拙地跟着只大我几岁的清梧姑姑,对着星图比划,她指尖有微弱的光点跳跃:看,微微,那是贪狼星,主杀伐,旁边那颗带点灰气的,就是小人星……**
**——
我十岁被同学欺负,哭得伤心,清梧姑姑冷着小脸,用黄纸折了个丑丑的小人,对着它嘀嘀咕咕,第二天欺负我的那个同学就摔了个大马趴,门牙都磕掉了半颗,从此见我就躲。**
**——
她闭关那日,山风猎猎,她穿着素白的练功服,背影单薄却挺拔,回头对我笑:宝,等姑姑出关,带你去昆仑看真正的雪莲。自己在家乖点,别被乱七八糟的东西迷了眼……
那笑容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
**去他妈的虐文!去他妈的追妻火葬场!去他妈的被迷了眼!**
**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清明和滔天怒火,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所有强加于我的绝望和哀恸!那股一直缠绕着我、让我变得软弱犹豫、对霍凛盲目痴迷的迷雾,被玉珏的灼热和汹涌的记忆撕得粉碎!**
我猛地抬头,看向霍凛。他那张曾让我迷恋的俊脸,此刻在惨白的灯光下,线条冷硬如石刻,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即将获得救命零件的隐秘急切。这眼神,此刻看来,丑陋得令人作呕!
我一把抓起那份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文件。
嘶啦——!
纸张被暴力撕开的声音尖锐地刺破病房虚假的宁静。
沈知微!霍凛勃然变色,霍然起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威压。
苏语柔的啜泣声戛然而止,惊愕地瞪大眼睛。
我把两半文件叠在一起,再次撕扯!
嗤啦——嗤啦——!
雪白的碎屑如同送葬的纸钱,纷纷扬扬,落在我脚边,也落在霍凛骤然铁青的脸上。
霍凛,我抬起头,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锐利,像淬了火的刀子,直直捅进他惊怒交加的眼底,带着你的白月光,还有这张废纸——
我扬手,将最后一把碎片狠狠砸向他!
——给我滚!
碎片劈头盖脸砸在霍凛昂贵的西装上。他僵在原地,脸上肌肉抽搐,眼底翻涌着被忤逆的狂怒和难以置信。苏语柔吓得连哭都忘了,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我抓起手包,撞开呆若木鸡的霍凛,高跟鞋踩着一地狼藉,头也不回地冲出这令人作呕的病房。身后传来霍凛压抑着极致暴怒的低吼和苏语柔陡然拔高的、真假难辨的哭嚎。
走廊的风灌进来,带着自由的味道。我下意识地紧紧握住胸口滚烫的玉珏,那热度像一道锚,将我牢牢定在这真实的世界。掏出手机,指尖带着未熄的怒火,飞快拨通林溪的号码。
溪溪,我的声音异常冷静,帮我办两件事。第一,找个最厉害的离婚律师,我要和霍凛彻底切割,一根毛都不给他留。第二,查霍氏集团近五年的所有税务往来,特别是霍凛经手的海外项目,掘地三尺!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秒,随即爆发出林溪兴奋到变调的尖叫:卧槽!宝!你终于被雷劈醒了!等着!老娘让他牢底坐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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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霍家老宅灯火通明的宴会厅。
水晶吊灯折射着浮华的光。我穿着一身利落的烟灰色西装套裙,长发高挽,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在一众或探究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从容步入。林溪像个小炮弹一样跟在我身侧,手里举着的不是香槟,而是一个小巧的云台,镜头红灯幽微地亮着。
哟,这不是我们霍太太吗哦不对,听说要离了一个穿着玫红紧身裙的女人扭着腰肢挡在面前,是苏语柔的塑料姐妹之一,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怎么,一个人来霍总呢哦~陪着语柔呢吧语柔昨天还心疼地说,姐姐你那天在病房发了好大的火,吓得她心口疼又犯了……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绕过她,目标明确地走向自助餐台。顶级佛跳墙的浓郁香气正从一只硕大的紫砂盅里袅袅散发出来。
姐姐!一道柔得能掐出水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刻意的亲昵。
苏语柔穿着一身纯白的蕾丝仙女裙,弱柳扶风般地飘了过来,手里端着一小碗热气腾腾的汤。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担忧,眼底却藏着淬毒的针:姐姐,那天是我不对,害你和阿凛吵架了。这碗燕窝雪蛤,我亲手炖了好久,就当给姐姐赔罪……
她说着,手腕极其自然地一抖,碗口倾斜,滚烫粘稠的汤汁眼看就要泼向我手臂!
哎呀!对不——
她惊慌的道歉声刚起调。
我的动作比她更快!在她手腕抖动的瞬间,我身体猛地一侧,同时右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挡,而是直接抓住了紫砂盅那沉重的、带着隔热手套的提梁!
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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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盅滚烫浓稠、汇聚了山珍海味精华的佛跳墙,被我以雷霆万钧之势,兜头盖脸,精准无比地浇灌下去!
目标——苏语柔紧紧护在胸前、视若珍宝的那只限量版雾面鳄鱼皮铂金包!
啊——!!!
苏语柔的尖叫瞬间破音,凄厉得能掀翻屋顶!滚烫的汤汁混杂着鲍鱼、海参、花胶,粘稠地糊满了整个昂贵的包身,热气腾腾,顺着包带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她雪白的裙子上晕开大片黄褐色的、散发着浓香的污渍。精心打理的长发也未能幸免,挂着几片油亮的香菇。
死寂。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宴会厅。
沈知微!你找死!
一声暴怒的狂吼如同惊雷炸响。霍凛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双眼赤红,额角青筋暴跳,几步就冲到了面前。看到苏语柔浑身狼藉、抖如筛糠的惨状,他怒火攻心,几乎失去理智,扬起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风声,狠狠朝我脸上掴来!
小心!林溪失声尖叫,直播镜头瞬间推近特写!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看着那只带着戒指、骨节分明的手掌在瞳孔中急速放大。胸腔里那股邪火非但没有被恐惧压灭,反而轰地一声爆燃开来!身体比思维更快!在巴掌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我猛地向后撤开半步,同时右脚为轴,腰腹核心爆发出全部力量,带动整个身体旋身!左手顺势抄起旁边红木餐桌上用来装饰的、沉重厚实的雕花红木圆凳!
旋身!抡臂!砸!
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沉闷到极致的巨响!沉重的红木凳面,结结实实、毫无花哨地,狠狠砸在了霍凛毫无防备的左侧肋下!
呃啊——!
霍凛的痛吼短促而凄厉,扬起的巴掌僵在半空,整个人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猛地佝偻下去!那张总是带着掌控一切的俊脸瞬间扭曲变形,血色褪尽,只剩下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骨头碎裂的细微声响,清晰可闻。
哐当!
沉重的红木凳子脱手落地。
霍凛捂着左肋,踉跄着倒退好几步,咚一声撞在身后的香槟塔上。晶莹剔透的酒杯塔轰然倒塌!玻璃碎片混合着酒液四溅飞射,淋了他满头满身。他佝偻着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直腰,只能死死捂着伤处,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怨毒到极致的目光死死钉在我脸上。
整个宴会厅,落针可闻。只剩下苏语柔崩溃的啜泣、香槟流淌的声音,以及霍凛压抑痛苦的粗重喘息。
林溪举着云台的手稳如磐石,激动得声音都在抖:老铁们!火箭刷起来!教科书级正当防卫!都给我截图!录屏!标题就叫《豪门惊变!霍氏总裁家暴未遂反被沈女王一凳撂倒,肋骨疑断三根!》!热搜预定了家人们!
我站在原地,微微喘息,手臂肌肉还在颤抖,但胸腔里那股郁结多年的浊气,却随着这一凳子,彻底烟消云散。我理了理鬓发,动作从容。捡起地上那只被佛跳墙彻底腌制入味的爱马仕包包,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捏着,走到佝偻着身体、眼神怨毒的霍凛面前。
将那只散发着浓郁食物香气的垃圾,轻轻放在他脚边。
霍总,
我的声音清晰平静,响彻全场,您的…心头好。
说完,转身,踩着满地狼藉,如同凯旋的女王,走向出口。林溪立刻跟上,直播镜头忠实地记录着我的背影。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霍凛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嘶吼。
当夜,沈知微
当代防家暴教材
的词条,带着高清无码的现场视频,如同坐了火箭般冲上热搜第一,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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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沈氏集团周年庆典。地点选在沈家那座依山傍水、古朴厚重的老宅。
夜色中的老宅,灯笼高挂,灯火通明。来往宾客皆是各界真正的大佬巨擘。我挽着宋砚舟的手臂,踏入主厅。
宋砚舟,国内考古学界泰斗,古文字与神秘符号研究权威。年近四十,气质儒雅沉静,一身深青色中式长衫,身姿挺拔如松,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和睿智。他是我在脱离霍家泥潭后,因追索一件与小姑姑有关的古物而结识的忘年交。
紧张宋砚舟微微侧首,声音温和。
我回以真诚的微笑:有宋老师在,我底气十足。
我们的出现,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霍凛和苏语柔也来了。霍凛脸色苍白,左侧身体僵硬,看向我的眼神淬毒又忌惮。苏语柔穿着素净白裙,努力维持小白花形象,眼神扫过我时藏不住怨毒。
我视若无睹,从容寒暄。
宴会进行到高潮。苏语柔端着一杯香槟,袅袅娜娜地朝我走来,脸上挂着怯意的微笑,红唇微启。
**就在她离我三步之遥的刹那——**
**我胸口贴身的玉珏,毫无征兆地剧烈发烫!那热度,如同烙铁!**
**与此同时,昆仑雪山深处,一座冰雪覆盖的古老洞府石门轰然开启。沈清梧缓缓走出,周身清冷出尘。她抬眸,目光穿透万里云层,精准地看到了沈家老宅的景象,尤其看到了苏语柔周身缠绕的、浓得化不开的、带着强烈恶意和吸食他人气运的灰黑色秽气!**
**沈清梧眉头微蹙:啧,刚破关就闻到股子腌臜味儿,辣眼睛。
她纤细的指尖随意地凌空一点!**
**轰!**
毫无征兆地,苏语柔头顶精心打理的发髻里,猛地窜起一簇幽蓝色的火苗!那火苗极其诡异,无声无息,却只燃烧那些秽气和她用于伪装的假发片!
啊——!!!
苏语柔的尖叫瞬间撕破宴会厅的和谐!她手忙脚乱地去拍打头顶,昂贵的香槟杯脱手摔碎!
所有人都惊呆了!惊呼着后退!
**混乱之中,一个清泠泠的、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和毫不掩饰嫌弃的女声,如同自带混响般,清晰地响彻我的脑海(旁人只觉一股威严清冷气息降临):**
**宝儿!**
声音带着久别重逢的鲜活和护短的兴奋,**姑姑出关啦!刚瞅见个脏东西想往你跟前凑,顺手帮你点了把‘净秽火’!烧干净没咦那黑气好像还连着个倒霉蛋儿**
(意指霍凛)
**要不要姑姑再顺手劈个小雷,给那倒霉蛋儿‘醒醒神’保证只麻不焦!**
我:……
嘴角抽搐,心底暖流涌动。下意识握紧滚烫玉珏,飞快在心里回应:**别!小姑姑!法治社会!文明和谐!我自己能搞定!您老刚出关,先歇着!回头给您接风!**
**啧,没劲。**
小姑姑的声音带着扫兴,**行吧行吧,你自己玩。对了,我刚‘看’到你身边那个穿长衫的小伙子了,一身清气,文曲星罩顶,不错不错!比那浑身霉气的倒霉蛋强万倍!好好把握!需要姑姑给你俩……**
**假的!合约关系!纯帮忙!**
我赶紧在心里打断她。
**哦,假的啊……**
小姑姑的声音拉长,带着促狭,**假戏真做也是缘嘛……行啦,这红尘浊气熏得我头疼,回去稳固境界了。有事烧……呃,捏碎玉珏喊我!爱你哟,宝儿~**
脑海中的声音戛然而止。玉珏温度缓缓下降。
最终,苏语柔头顶的火被侍者用湿毛巾扑灭,但她精心营造的形象彻底崩塌。头发焦糊,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裙子沾满酒渍污痕,捂着脸崩溃大哭着逃离。霍凛脸色铁青地追了出去,背影狼狈。这场闹剧,以最离奇的方式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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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城西古玩街深处,知微斋低调开业。
古朴的门楣悬着黑底金字的牌匾。店内清雅,博古架摆放古玉、铜钱、旧书,中堂悬挂一幅巨大的、笔走龙蛇的镇字,隐隐散发着无形的清正之气——那是小姑姑远程布下的简易阵法核心。
我正悠闲地坐在黄花梨木书案后,把玩着一枚温润的古玉珏,指尖感受着其中蕴藏的微弱却纯净的灵气,也能清晰地感知到空气中流动的、常人无法看见的天地之气。林溪则趴在旁边的紫檀小几上,对着手机屏幕眉飞色舞地跟人安利:……知微大师专治各种不服!事业不顺感情坎坷小人作祟祖坟选址一条龙服务!童叟无欺!……什么贵啧!保命钱能叫贵吗!
突然,厚重的木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近乎疯狂的拍打声,伴随着嘶哑绝望的哭喊:
知微!沈知微!开门!求你开门!救救霍氏!救救我!
是霍凛。他早已没了昔日霍氏总裁的意气风发。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西装皱巴巴,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和衰败气息。短短几个月,霍氏集团偷税漏税、行贿、非法融资等丑闻接连爆发,股价断崖式暴跌,合作伙伴纷纷解约,银行催债。更诡异的是,霍家直系近亲接连出事,不是重病就是意外,连霍家祖坟都莫名其妙塌陷了一角,被人拍到夜里隐隐冒着诡异的青烟。风水圈私下都在传,霍家这是遭了天谴,被厉鬼索命。
林溪翻了个白眼,对着手机吐槽:看,活体广告又来了。
我放下玉珏,铺开一张崭新的明黄色符纸。笔是特制的狼毫,饱蘸了掺着朱砂和特殊矿粉的浓墨。笔尖落下的瞬间,我能清晰地看到门外霍凛周身缠绕的、如同跗骨之蛆的浓重黑气——那是反噬的业力、崩塌的气运以及苏语柔遗留的秽气交织而成。朱红的线条在黄纸上蜿蜒游走,带着玄奥的韵律,构成一个繁复而威严的符咒。最后一笔落下,符箓之上微光一闪而逝。
拍门声和哭喊声愈发凄厉疯狂。
我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符箓,走到门边。
吱呀——
沉重的木门打开一条缝。
门外形容枯槁、状若疯魔的霍凛,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扑来。
我抬手,指尖夹着黄符,轻轻一弹。
黄符如同有生命般,精准地飘落在霍凛伸出的、肮脏的手掌心。
他愣住了,低头看着掌心那鬼画符般的黄纸,又猛地抬头看我,浑浊的眼里燃起扭曲的希望:知微…你肯救我了我就知道…
我看着他,唇角缓缓勾起一个清浅的、毫无温度的弧度。窗棂透进来的天光照在我脸上,一半明,一半暗。
霍总,
我的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送入他耳中,厉鬼索命不,那是你自作孽的业障反噬。怨气缠身,秽气入骨,早已不是凡俗手段可解。
我微微倾身,靠近他因为绝望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的身体,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带着玄门的冷冽:
本店新推套餐——‘净秽引路’。非是超度厉鬼,而是净化你自身招引的孽障秽气,引你认清己路。
指尖的黄符无风自动,朱砂纹路隐隐流转。
熟人价,打八折。要,还是不要
霍凛眼中的希望瞬间冻结、碎裂,化为更深的、无边无际的恐惧和绝望。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手里那张轻飘飘的黄符,仿佛有千钧之重。
我后退一步,轻轻关上了知微斋厚重的木门。门外,是霍凛崩溃的嚎哭。
门内,博古架上那个不起眼的青玉小香炉里,三支线香无声燃起,烟气笔直如柱,袅袅上升。空气中,檀香混合着朱砂墨的味道,宁静悠远。这方小小的天地,隔绝了外界的污浊。
林溪凑过来,挤眉弄眼:宝,刚那符真能‘净秽’
我拿起书案上那枚温润的古玉珏,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属于小姑姑留下的精纯灵力,也感受着自身丹田内一丝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暖流——那是觉醒后,在小姑姑引导下,我重新拾起的、属于自己的玄门根基。
谁知道呢
我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湛蓝的天际,也投向那常人无法看见的、流动的天地之气,心若不净,符箓不过是废纸。路怎么走,在他自己。
毕竟,属于沈知微的、玄妙而真实的人生,挣脱了剧情的枷锁,才刚刚真正开始。而引路人,一直都在。